第三百五十七章 蜕皮(二)
    “羊肉片”整齐的大板牙正小心翼翼叼着刘菜菜的尾巴尖,大脑袋使劲儿甩来甩去,而刘菜菜的尾巴尖明显空瘪了一段,但它身上皮肤并没有哪处破损。

    小黑鼠也在使劲儿蠕动,它的身体膨胀了一倍,皮毛下似乎翻涌了波涛一般。

    听说过蛇蜕皮、蜥蜴蜕皮、昆虫蜕皮,就是没听说过老鼠也会蜕皮,这下可开了眼了,小黑子竟真的是在蜕皮!

    因为身体内部正在奋力运动,它原本黑亮的皮毛此时不但黯淡无光,而且因为内部膨胀而褪成灰色,也薄了很多,毛在皮上显得异常稀疏,头部甚至还有裂纹出现,裂纹里透出乌黑油亮的光泽。

    “你们……你们在干嘛?”李蔚珏被眼前一幕震惊不已,甚至有一瞬间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蜕皮呀,你瞎吗?赶紧帮忙!”刘菜菜没好气地吆喝,声音闷闷的:“本来我还要二十天才能把皮蜕下来,但那小废物太让人不省心……赶紧帮我啊,傻看什么哪!”

    小废物,是刘菜菜一直以来对骆毅的称呼,只是早就不敢当面那么说而已。

    “唔唔……”小黑鼠的声音也传出来,闷闷的,它的身体在皮毛下不停地蠕动:“帮忙啊!”

    李蔚珏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帮忙?怎么帮?他都不敢碰它们——就这么蠕动法,怪恶心人的!

    “这里太冷,把我们弄到屋子里去!”刘菜菜命令道:“赶紧蜕了皮好找小废物去!”

    李蔚珏的手伸出一点又缩回去,再伸出点再缩回去,很是麻爪。

    鲍魁一把兜起车厢地毯,把刘菜菜和小黑鼠兜在里面抱着就往屋里奔去。

    那是一整块羊皮,专门铺在车厢给骆毅和李蔚珏当地毯取暖的,此时包住两只动物堪堪够用。

    屋里的四个大炭盆还没熄灭,室内很是温暖。

    鲍魁把被褥铺到地上,被褥比羊皮大,把刘菜菜放在被褥上,让小黑子独占羊皮,好方便它俩“尽情发挥”。

    许是温度适宜,刘菜菜的身形很快膨胀,从成年人手臂粗细,迅速胀大到孩童那么粗,而且只横着长,变得又粗又短,明明丈许长的身长,变得只剩下一半。

    刘菜菜张大了嘴巴,此时它的脑袋与身体相比实在是小的很。

    蛇口大张,几乎要360°对折,它的喉间黑乎乎一片,身体在被子上拍打个不停,像是一截棒子敲打棉被,砰砰声不断,看得李蔚珏头皮发麻。

    若不是因为刘菜菜说要去找骆毅,李蔚珏恐怕早就跑了。

    “摁住我的尾巴,不然我使不上力气。”刘菜菜的声音自喉间传出,像是被捂在被子里说话。

    鲍魁上前一脚踩住刘菜菜的尾巴,双手抱住刘菜菜的“腰身”。

    突然,“噗”的一声,刘菜菜喉部那坨黑色向上蹿了一下,湿黏黏、亮油油的。

    “拽住我,往下拽住我!”刘菜菜又喊。

    鲍魁看明白了,刘菜菜是要从蛇口中脱出来,于是鲍魁双手尽力揪住蛇皮往下拽,又听刘菜菜喊:“别抠破我的皮!”

    小黑鼠那边也出现异状,它也开始膨胀变大,皮毛变得更稀疏,仿佛如分布在人身上的汗毛一般。

    直到身体胀得如一百多斤的猪般大小才停下来,这一停,全身的皮毛开始不停开裂,看着更瘆人了。

    “尾巴!我的尾巴!”小黑鼠在叫:“帮我摁着!”

    鲍魁那边忙乎着刘菜菜腾不出手,李蔚珏只好壮胆上前,学鲍魁那样踩住小黑鼠的尾巴。

    别看小黑鼠、不大胖耗子,它身体膨胀,但尾巴丝毫未变,用脚踩总是踩不住,李蔚珏只好蹲下来揪住。

    大胖耗子的进展很快,李蔚珏刚帮它固定好尾巴,小黑鼠身上的皮毛就砰砰地爆开,露出里面大块的黑色油亮毛发,而那些破旧皮毛像破布一样掉落下来,只有尾巴还是完好的。

    等大片的皮毛落得差不多了,大胖耗子身上猛地一抖,抖落掉剩余的碎毛发,那些黑亮毛发披散开来……露出一具赤裸的身躯!

    李蔚珏揉了揉眼睛,看到的是一具蜷缩在浓密乌黑头发里的赤裸身躯,那身躯面朝下抱成团,正在慢慢伸展,两息后,头部动了起来。

    “我的天老爷哎,差点儿憋死我!”声音细弱,那具身体的头部也抬了起来,露出一张细瘦的瓜子小脸,细眉细眼的,只是双瞳异常黑亮。

    蜕变后的小黑鼠缓缓站起身:“给我找件衣服穿。”

    李蔚珏傻愣愣看着他:“你是小黑?”

    小黑鼠挺拔而立:“请叫我黑昀,我是鼠族新一任鼠王。”

    李蔚珏目光下移,直至小黑鼠脐下半尺,看到与自己相同的“证据”之后,才点点头:“噢,还真是个公的!”

    小黑鼠:“……”

    另一边,鲍魁拽着蛇皮往下用力,刘菜菜的喉部再次一涌动,上半蛇头直接翻挂在后背处,下半张嘴耷拉着,里面那黑黝黝的圆东西也终于露了出来,是个脑袋!

    像人刚从水中钻上来一样,那黑黝黝的是头发,湿黏黏贴着头皮,从正面看去,一张清秀的小脸缓缓睁开眼睛:“哇哦,站着看东西就是不一样!”

    这张小脸皮肤白皙,一双杏眼,瞳仁又黑又亮,透着天真无邪,又伴着一丝狡黠,说不出的矛盾又和谐,樱桃小口一张,打了个哈欠,那小嘴竟张得能吞下一个拳头。

    刘菜菜仿佛使了半天力气有些累,打完哈欠便站那里一动不动,只等着鲍魁帮他像脱裤子一样脱掉外皮。

    “你……是公的母的?”有黑韵为前例,这下李蔚珏确定眼前这面容应该就是刘菜菜。

    “我……”刘菜菜仿佛刚想到这个问题,愣了一瞬:“哎呀,我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呢?”

    “别废话,快点!你不是说能找到阿毅吗?”鲍魁催促。

    “那……我可男可女,现在要变成啥样儿好呢?”刘菜菜抖动肩膀,刚好鲍魁猛地一拽蛇皮,刘菜菜的双手从皮中抽出来,往胸前揉了揉,说道:“我还是先当女孩子吧,气死小废物!”

    说着,刘菜菜揉前胸的手从平变鼓,仿佛手中包住了什么。

    当她的手放下那一瞬,李蔚珏眼睛瞪得像铜铃,然后立马一个转身、背对着刘菜菜:“卧槽!你不能先打个招呼再放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李蔚珏心中不停念叨:“小丫头,不是我对不起你,是刘菜菜搞突然袭击啊!”

    手伸出来就好办了,刘菜菜自己把蛇皮往下翻卷,像脱丝袜一样,搓巴搓巴、揉巴揉巴就将蛇皮蜕到腰下。

    李蔚珏听到背后声音窸窸窣窣,以为刘菜菜把身体又掩住了,便转过头想问她如何找到骆毅,这一转头,就正对上刘菜菜弯腰去蜕下半身的蛇皮,那白花花的屁股露出一半。

    “卧槽!”李蔚珏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