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珏虽然不大喜欢刘菜菜,不喜欢的原因很多,比如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但眼下李蔚珏倒是暗暗竖起大拇指。
他决定,回家就说服刘菜菜以后给骆毅当跟班,陪她上学、陪她做家务、陪她照顾店铺生意,总之,骆毅的一切事情都要刘菜菜形影不离的陪着。
这条蛇比骆毅聪明啊。
瞧瞧吧,就这么话赶话的工夫,刘菜菜已经与土地公进行了一次讨价还价——你想与小丫头要好处?行,不过必须做到随传随到。
这也算给土地公留了活话,没有把人得罪透,以后土地公不但不能欺负骆毅,还得哄着、捧着、上赶着帮骆毅的忙。
“唉……好吧,可是小老儿这把年岁,已经到了尽头,真的耗不起法力呀……”土地公一看要挟不成,立马改成卖惨,也算能伸能屈,要不说脸皮够厚呢。
“不慌,你死了自会有别的土地公接任。”刘菜菜说。
土地公:“呃……”
刘菜菜:“出了府城的地界,应该不归你管吧?你却跑来这里,可见也是把这片土地上的土地公欺负得不敢说话,欺软怕硬的老东西!”
土地公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胡说!这儿的土地忙着整顿兽族,实在顾不上,托我帮忙照应!”
黑昀感受了下,否定他的说法:“你说得不对,这里的鼠族数量很多,说明这里还算太平。”
哎哟!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老鼠呢!土地公有些懊恼,太平的地方鼠辈最多,这种天生敏感的族群实在是不好糊弄。
刘菜菜不再理土地公,两手掐住骆毅的腰身往上一托,就把骆毅托上马车,旁边黑昀有样学样,就是手法不大好,李蔚珏被他扔上了马车。
鲍魁是根本没心思听别人废话,忙活着把炭盆给烧上,又拿了饼子交给李蔚珏:“给你妹妹烤热了再吃。”
交待完就去前头驾车,一鞭子挥出,马儿甩蹄子就开跑,只留给土地公一脸被马蹄刨起的土。
“有空儿来家玩儿啊!”骆毅掀开车帘子朝土地公挥了挥手,要尊重老人嘛。
土地公气得胡子直抖、鼻子变歪。
路上谁都没怎么说话,骆毅要说,她急啊,裴泉在歹人那辆车上呢,要不要转到自己这边?
还有郭壮两口子怎么样了?她记得自己被掳走的时候郭壮媳妇脑袋受伤了。
可大家不让她说话,天大的事情也没她受惊这件事重要,都担心小丫头会因此大病一场,只让她好好休息,有话回家再说。
骆毅以为他们是怕还有类似土地公的人物或妖物会监听到,便忍下来。
骆毅早就饿了,便准备把鲍魁给的饼子烤一烤,大家都垫补垫补。
她才不会指望李蔚珏,那死小子除了吃啥都不会干。
黑昀主动接过饼子,他也会烤,鼠族都是高级吃货,会吃也会做,尤其现在化成人形,有手了,那更是如鱼得水。
李蔚珏就用棉被包裹住骆毅,然后自己隔着棉被紧紧抱着。
直接拥抱他还不好意思,但打着给小丫头取暖的由头就从容许多。
可担心死他了!
这会儿不让他抱着小丫头,他都不敢确定小丫头平安无事。
一回到家骆毅就问:“郭壮媳妇回来没?她受伤了!”
这问题憋了一路,骆毅虽然听话没有在路上问,但实在为郭壮媳妇担心。
那两口子是她领出去的,她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小东家回来了?”郭壮媳妇匆匆跑进门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你别跑,头上有伤小心晕着!”骆毅赶紧奔过去扶住。
郭壮媳妇噗通就给跪下了,嚎啕大哭:“小东家你可回来了!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唉。
骆毅心中轻叹。
郭壮媳妇哭,并不是对骆毅有多少感情,而是穷人对富人、尤其是给他们当东家的富人的敬畏,还有怕担责任。
她丈夫已经生死难料了,若骆毅真出了事,主家怪罪下来,他们别说伤了白伤、死了白死,没准儿就算不死也被迁怒给送进大牢呢,比如主家完全可以告他们串通人贩子把小东家给卖了。
骆毅扶起郭壮媳妇好一顿安慰。
“行啦!别哭啦!你们小东家大难不死,也算你们的造化,赶紧照顾你男人去吧!”李蔚珏说道。
李蔚珏是真有些迁怒郭壮夫妻的。
两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到哪儿说也没理。
骆毅听出不对:“郭壮怎么了?”
郭壮媳妇不敢多话,匆匆行礼告退,可骆毅却继续追问,鲍魁便把郭壮两口子的遭遇告诉了骆毅。
“啊?!”骆毅大惊,一跺脚就喊:“土地老儿你给我出来!”
这一嗓子谁也没料到,都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白光一闪,土地公就现身了,真是随传随到,够及时。
骆毅上前一把揪住土地公的白胡子:“我问你,之前你怎么不说郭壮被人捅伤了?”
土地公吃痛直“哎哟”,双手想抢回自己的胡子又不敢,就那么虚虚护在下巴两侧,倒像是生怕骆毅伤了手似的:“哎哟哟、哎哟哟,小善人息怒啊,这不是您也没问嘛!”
这倒也是,骆毅松了手,土地公稍稍吁出一口气,可痛死他了,岂料骆毅刚松手又抓了回来,重新薅住他的胡子:“把我家阿彙喊回来!”
白彙的医术了得,可比普通人界大夫强得多。
“这恐怕不行啊!”土地公一说话,牵动得下巴被胡子扯得更疼:“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他们不就在城里吗?没多远,你给我找回来!”骆毅不依。
“可不是在城里,远着呢!”土地公的腰更弯了,尽量让下巴离骆毅的手近些,免得胡子被薅掉。
“把话给我说清楚,别等着我问!”骆毅暴躁了,下手越来越重,土地公都快被她拽趴下了。
反正有刘菜菜这个大杀器,骆毅可不怕得罪土地公,尽管他是个仙人。
“哎哟……我们土地也分级别,就比说小老儿我吧,虽说只分管府城这一小块儿地皮,但整个西平府六个县的土地公都得听命与我。”土地公说话时不由自主带出些骄傲来。
看来土地公等级也是随着人间的行政等级设置的,怪不得刘菜菜说他欺负别人呢。
“咱西平府别看人口不多,可地界不小,”土地公说道:“荒山野岭多了去了;
这次有外地妖兽越界跑到西平府,你家两个妖兽前去对抗,可不是说能回来就能回来的;
这可是天机,小老儿说与你听,保不齐上界要罚我几记鞭子,那可要了老命喽,骆小善人,你得补偿我!”
骆毅一听,手下就更是用力一拽:“补偿你个屁!当时朝我们借人的时候怎么不说?!”
那时要说了,骆毅定不会让黄酉和白彙跟他走!
对付妖兽哎,万一打不过怎么办?那不是要了黄酉和白彙的命吗?!
“都说了是天机啊!”土地公哀嚎。
这是天界巧使唤人的“天机”。
天界允许人间一部分活得久的老头儿“位列仙班”,并非真有什么“班”,只是给入了仙籍、给了几个小法术,并增加他们的寿命长度。
并不给他们到天庭工作的机会,仍旧在人间“养老”,只是允许他们有获取人间供奉的权力,但需要做天界之耳目,监视、监听人间动态,并要在一定范围内保证所监管地区的相对平安。
按说土地公是有对抗普通妖族的能力的,比如迷魂阵法和地行术,他们可以把妖族困住并拖到地下予以击杀。
但那样会消耗他们大量法力,天庭又不给报销,所以土地公通常都是“假传圣旨”,利用妖族收服妖族。
黄酉和白彙这次去做的,就是对付入侵西平府的几个兽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