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认真的看着田封,虽然他手下门客众多,但面对合纵之事,他们也各有提议,也有人去暗中游说各国,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田封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
“等,权,联!”信陵君念道“四公子何解?”
“他国不愿合纵抗秦,归根到底是因为利字,秦国攻打一国,而不攻其他国家,他们的利益不曾受损,还能削弱邻国实力,他们自然乐见其成。所以需要等,等到一个秦国大举进攻,让诸国惶恐的机会。”田封说道。
“秦国现在攻打魏国,为的就是不让魏国插手现在的秦赵之战,据我所知秦赵之战,赵国已经节节败退,固守邯郸了,赵国已经派遣使者入魏求援了,但是大将军因为秦军的干扰,并没有支援赵国。”信陵君说道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机会。现在赵国已经处于危难之际,四十万大军尽数被灭,赵国对秦国的仇恨已经达到顶峰,只要让其度过危难,之后必然为了复仇从而合纵。韩国势弱,只要魏赵联合,韩国必然加入。”田封说道“而第二字权,便是魏国的兵权。只有掌握了魏国的兵权,其他国家才能相信我们能够联合诸国,以魏武卒为先锋,楚国申息之师为后卫,燕国的辽东坚兵和死士为中军,赵国武陵铁骑为机动,齐国技击骑士为攻坚,韩国击刹弩兵为远攻,融合六国之大军兵发函谷,足以让秦国大军无法应对。”
信陵君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如果说第一个时机他能够掌握的话,而第二个兵权,他可以说是无能为力。
“魏国的兵权全部在大将军晋鄙的手中,哪怕大将军兵权被收回王兄也不会交给我。”信陵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一个王室公子,手下门客三千,名誉天下,这已经是魏王心中的一根难以拔出的尖刺了,若是再让信陵君掌握兵权,恐怕魏王第一时间就会想办法废掉他。
现在魏王没有对信陵君动手,还只是因为信陵君手下只有门客,而无兵权。养着信陵君不仅能够为魏国吸引天下名士,还能在关键时刻让信陵君出谋划策,所以魏王一直没有去限制和猜忌信陵君,但只要信陵君有意图染指兵权,那么两人之间的兄友弟恭将会变成兄弟反目。
“这個时机我们可以等,也不一定需要您掌握兵权,只要魏王坚定合纵的立场即可。”田封说道。
虽然田封知道晋鄙马上就要死了,但是田封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信陵君必然会派人去通知晋鄙,那时候田封的计划就会被打破了。
听到田封这般说,信陵君心中稍安,不染指兵权,而去劝说魏王的话,他心中还是有把握的。
“这个我可以去试试。”信陵君说道。
“第三个字联,联合诸国,首先我们要选择联合的对象是谁,六国之中掌权之人,如后胜等人,他们是无法同意合纵的,所以我挑选的目标有三,楚之春申君,韩之张开地,燕之雁春君。”田封说道。
“春申君、张开地我尚且能够明白,两人都是名誉诸国的贤臣,但雁春君在燕国的名声可不佳。”信陵君说道。
“雁春君并非是坚定的降秦派,他是燕国王室公子,燕国越强他的权力越大,他之所以主张联秦不过是利益所致。我们联合赵、韩、楚,四国攻秦,派人游说燕王,再派人遣送礼物给雁春君,在伐秦之事上雁春君必然不会再反对。”田封说道。
“那齐国呢?”信陵君问道,其他国家合纵之事,虽然困难但也有希望,唯独齐国,是合纵者们的心结,尤其是现在的废除武备和秦国结盟的齐国。
田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着田封这般模样,信陵君心中便已知晓了,再结合田封入魏以来的种种作为,信陵君猛然惊醒。
“四公子是想说,齐国合纵之人是您。”信陵君神色复杂的看着田封说道“这几年您在齐国故意宣扬自己的名声,为的就是离开齐国,因为现在的齐国上下皆是和平派掌权,所以齐国没有任何合纵的希望。
而离开齐国,无论前往哪个国家,依靠您的才华,都足以联合意图合纵之人,联合诸国从而伐秦。等到诸国联合,您的手中便有了足够的力量,再回到齐国,从后胜等人手中夺取权力,掌握齐国。”
看着田封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信陵君只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只潜藏在深渊之中的蛟龙,等到合适的机会便会一飞冲天化为真龙。
当初信陵君在听说齐国出现了一个被称为第二个孟尝君的四公子田封之后,便派人去关注,在认为其有希望推动齐国合纵便派人重点关注。在之后田封被人刺杀,也是信陵君在暗中让魏国准备和齐国结盟,而盟约条件便是田封入魏,从而保住这个齐国合纵的机会,再到前日的洞香春酒肆辩论之事,信陵君一直以为这一切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在田封的掌握之中,田封在齐国的种种表现,为的就是寻找他这样的“盟友”,帮助他离开齐国,以便再度归齐推翻后胜。
田封有些诧异的看着信陵君,心中感慨信陵君不愧是能被称为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人,从这些言语之中就看破了他的计划。
“没错,信陵君不愧是被天下人称之为四公子之首,这份才华让人惊叹。”田封笑了笑说道“那不知道信陵君是否还要和田封合作?”
看着田封的笑容,信陵君只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但是对田封所说的合纵,信陵君笑道
“当然,我自认为无法让四公子这样的当世人杰心甘情愿的相助,互帮互助才是盟友。”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信陵君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原本他心中对田封还有些怀疑,毕竟田封丝毫不取,而帮助他,更何况田封还是一个有着野心的王室公子,这怎么可能?
田封的目的信陵君并非是无法接受,反而是希望田封有这样的目的,让其他人掌握齐国,不如让田封这个坚定的合纵抗秦之人掌握齐国,成为合纵的一部分。至于田封会不会背叛合纵,信陵君认为不会,单论田封在洞香春酒肆的言论,足以表明其志向,也会让秦国视为大敌。
“那就祝愿我们合作愉快。”田封笑着说道。
“好。”信陵君笑着回道。
毫无索求的友谊,并不一定要比利益交杂的同盟坚固,双方都有对方所求之物,这才能保证双方结盟。
消除了心中的疑虑之后,信陵君对田封更加热情了,田封自然也不会扫了信陵君的兴,两人开始针对天下诸国以及今后的七国局势开始了谈论,一番交谈之后,信陵君发现自己和田封的看法基本无差,甚至田封看的比他更远更全面,所提出的看法也是新奇。这让信陵君极为兴奋,直接将田封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