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英蒂丝的弧光亲和度是96,你不会以为仅凭这个数字就能让她以14岁入学,还率先拿到弧光机驾驶资格吧。”
林奇算是松了口气,反过来开始嘲笑刚刚还在吐槽英蒂丝的托马斯,后者倒也没有不服气,爽朗笑道:
“主要还是她太小了,感觉比我女儿都大不了多少。”
真是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女儿,林奇不动声色地撇了托马斯一眼,随后看向舰桥前方的宇域。
在越来越密集的敌方光束中,一道流光正拖着长长的轨迹向前突进,颇有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感。
“这几年,包括再往前,弧光亲和度比她高的也不是没有,但弧光研究所和学院的那些驾驶员导师肯定有着自己的考虑。”
林奇回想着他在学院看到的那些对英蒂丝的评价,摇了摇头道:“英蒂丝的天赋远超她自己的想象。”
此时英蒂丝的弧光亲和度已经上升到了99点,像这样后天上升亲和度的案例在以往也出现过。
但那些案例要么是需要光能者经历重大变故,要么就是在战斗中临阵突破,像是英蒂丝这样念头通达后提升亲和度的例子,大概能给研究人员提供不少研究论文。
不过...
林奇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他原本就听卡萝提到过,天鹅湖在设计之初就运用了一些目前还不成熟的特殊技术,倒也有可能是那些技术和英蒂丝产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反应。
无论如何,以天鹅湖目前千分之七光速的冲阵速度,突破双方舰队之间四光秒左右的距离大概只需要六七分钟。
这个时间,塞缪尔反应的过来么?
“加油啊,英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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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公爵重新坐上了自己的镶金座椅,他的额角虽然已经由军医做了紧急处理,但当时头上的疼痛已被他铭记在心。
此时的他再没了会战开始前的狂妄,对方一炮未开就让自己的舰队损失了上百艘战舰,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就像是一记耳光一样狠狠抽在他脸上。
看着在舰桥里忙作一团的下属们,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了。
阿尔帕德家族的叛乱计划早有预谋,但他们并不会天真地认为凭一个公爵领就可以对抗整个帝国。
老公爵早就和联合王国搭上了线,并计划在西线战事打响后才掀起叛旗。
联合王国信誓旦旦地宣称会在西线上迅速击溃帝国军主力,并趁势发起全面进攻,直到让莱茵帝国的皇帝下台。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那么阿尔帕德家族就能成为联合王国胜利后,帝国内最大的受益者。
他们甚至考虑过是否要以卖国的代价碰一碰那个镜宫里的王座。
只是从老公爵意外病逝后开始,一切好像都脱了节,先是家族内部意见的分裂,再是西线战事的一拖再拖。
内忧外患之下,如果他再不以雷霆手段起事,那帝国和家族里的其他派系恐怕就会对他动手。
原本塞缪尔以为自己抓到了一個恰到好处的时间点,一切尽在掌握,可现在,那样的自信正在逐步分崩离析。
还好,通过弧光粒子通讯进行的反宣讲起到了作用,他的舰队正在恢复士气。
巨大的数量优势始终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观瞄系统失效,那就来一场抵近射击的肉搏战好了,120年前帝国哈尔克上将指挥的兰顿星云会战不就是在强干扰环境下的近距离舰队战?
或许自己能有更好的时间点掀起叛乱,或许自己通络人心的手段该加以改进,或许自己该将里尔德中将留在身边。
类似这样的念头在他冷静下来后不断从脑海浮现,他长出一口气。
好在他还有时间可以去进行调整,阿尔帕德家族的野心也终将在他身上实现,塞缪尔这样想着。
“那是什么?”“帝国的新式武器么?不对,如果是武器的话速度也太慢了。”“那还慢?都接近百分之一光速了吧?”
参谋席的讨论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去,却没能在宇宙中发现任何除了主炮光束以外的亮点。
直到他看向副官同步到指挥台的光学镜头放大画面,情报官几近破音的嚎叫才响了起来。
“弧光机!帝国弧光机来袭!”
就像是将一块冰块丢进油锅一样,整个舰桥都炸了锅,军官们纷纷行动起来,急令各舰对帝国弧光机进行拦截。
所有人都知道,在如今舰队无法通畅运转的情况下,被一架弧光机杀进阵型中会发生什么。
每一个还忠于塞缪尔的炮手都调转炮口全力朝着弧光机来袭的方向倾斜着火力,哪怕是距离还不够,各舰的近防炮曳光弹和短距激光也开始飞舞在太空之中。
这样的火力转移给了林奇舰队极大的喘息空间,林奇甚至在注意到这一点后命令舰队削减了护盾强度,强行提升突进速度。
而原本坐在座椅上的塞缪尔此时也站了起来,哪怕是头猪也该明白了,明白林奇到底想要做什么。
面对这样明示的斩首战术,他手下的军官们已经纷纷前来劝说他后撤。
他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巨大的耻辱感所淹没,本该是一场属于他的,酣畅淋漓的胜利,可现如今,他却被林奇逼到了不得不后撤的程度。
他不甘心,可更不敢就这样命丧当场,一边安慰着这不过是战术后撤,塞缪尔下达了旗舰后撤的命令。
可他没留意到的是,参谋席上那些没有过来劝说他的军官们,目光都开始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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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蒂丝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专注过,视界中被侦测到的敌方攻击不断被标记,而她就像是穿行于暴风雨中的海燕一样灵巧地不断进行规避。
手持大盾已经在抗下数发主炮直击后成为了宇宙中的零件,而失去大盾后的她反倒再也没被直击打中过。
如果此时她能留意到天鹅湖的外观的话,她会发现原本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机体正在逐渐变为白色,机体上亮起的能量回路散发着灼热的光芒,驱动着机体发挥出了超过理论数据上限的表现。
全神贯注之下,她早已忘记了敌方舰队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正不断使用弧光粒子通讯,不断对她发出攻击邀约的反叛军旗舰。
3光秒,2光秒,直到1光秒!
在这个距离下,天鹅湖再也没办法为英蒂丝提供攻击预警,她只能凭借着机体的超高速突破一切阻拦她的火力网。
“再快点,再快点...还要更快!”
一发光束从天鹅湖的机侧掠过,弧光护盾的强度已经开始预警,面对驾驶舱内已经开始闪烁红色警报灯的绝地,英蒂丝的目光依旧盯着眼前开始逐渐放大的战舰轮廓。
就像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一般,英蒂丝正前方的舰队突然发生了骚乱,部分战舰开始后撤。
她不知道那是塞缪尔公爵的亲卫舰队,她只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在英蒂丝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她专注的双眸开始泛起金芒。
塞缪尔公爵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如果在通讯正常的情况下,旗舰面对弧光机突袭,选择后撤是很正常的情况。
可在目前通讯环境近乎于无,各舰交流几乎全靠灯光信号,信息来源全靠目视的情况下,旗舰和亲卫舰队后撤就像是吹响了溃败的号角。
林奇的演讲在一众基层将士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而全程没有还手的林奇舰队给了这颗种子信任发芽的基础,此时旗舰阵列后撤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一样,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两翼包抄的舰队本就以少量阿尔帕德家族私兵,部分被裹挟的帝国军士兵和大量的农奴组成。
这些军心浮动的战舰纷纷爆发哗变,农奴们在帝国军士兵的带领下夺下了大多数战舰的控制权,其中有的停留在原地等待战局发展,有的直接就调转方向朝着本阵方向驶去,试图帮助帝国军作战。
而反叛军本阵中阿尔帕德家的基本盘要强一些,并没有出现成建制哗变的情况,但旗舰后撤多少也影响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士气,哪怕来自旗舰的弧光粒子通讯还在命令他们继续进攻,大部分舰长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说到底,他们怕的也不是林奇这两千艘战舰,他们怕的从一开始就是帝国本身。
随着亲卫舰队开始逐步后撤,本阵围绕在亲卫舰队周围的战舰顿时急了眼,一些战舰想要撤退的意图甚至比亲卫舰队还要坚决。
弧光机强大的威慑力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任何舰长想要直面弧光机的威胁。
就像是古代猛将冲入敌阵,狮子扑入羊群一样,越过主炮火力网的天鹅湖一头扎进反叛军的阵列之中,径直划开了一条朝两侧分开的通道。
原本刺猬一般四处飞散的近防火力开始对准阻碍自己逃生道路的友舰开火,战列舰挤压着巡洋舰和驱逐舰的生存空间,天鹅湖没有开火,可战舰爆裂的火光在反叛军本阵中延绵不绝。
英蒂丝没有关注这样丑陋的一幕,她只是紧盯着聚在一起的那一团战舰,操控天鹅湖反手抽出了那柄光能刃。
跃动的高能粒子在磁场束缚下聚合为耀眼的刃芒,一如少女眼中的锋芒,她操控着机体轻巧地划出一条弧线,避过前排战舰成区域投放的密集火力,抬手间将两枚袭来的导弹斩成两截,随后又将导弹爆炸的火光甩在机体之后。
亲卫舰队的炮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道白色的流光从眼前掠过,直奔旗舰而去。
塞缪尔公爵已经进入了歇斯底里的阶段,疯狂咆哮着让亲卫舰队将旗舰保护起来,他从未感觉过自己的生命竟如此脆弱。
不,这怎么能怪他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打穿上千艘战舰的阵型,还试图完成对旗舰的斩首啊?
其余舰桥上的军官们面色也多半面色铁青,无论是作为反叛军还是纯粹的军人,他们都不能理解这次会战为什么能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场面。
弧光机要是单枪匹马就能击毁旗舰,那特么各国早就开始弧光机军备竞赛了好吗?
在塞缪尔公爵高亢的惨叫声中,那道缀着无数近防火力,根本看不清的白色流光在侧弦出现,又在旗舰的一阵颤抖中迅速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再次跌坐在地的塞缪尔双眸微微对焦,恍惚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而损管组上校的回报马上响了起来。
“大公阁下,帝国弧光机...似乎是只击毁了我们的弧光通讯聚焦器。”
上校扭开头,试图将自己皱眉的表情隐藏起来,毕竟塞缪尔身下那摊水渍实在难堪,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这时塞缪尔才反应过来,以近百分之一光速来袭的弧光机只有一击脱离的机会,而这一击很难击破旗舰级战列舰的防护,在同归于尽和精准袭击舰桥的最优选之外,帝国弧光机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而这也意味着...
“混蛋!让亲卫舰队...”
“通告全体反叛军舰队,我是帝国弧光机天鹅湖驾驶员,阿尔帕德·塞缪尔已被我击毙,立即投降!”
冷冽的少女嗓音通过弧光粒子通讯的方式回荡在战场之上,而现在塞缪尔再也没办法通过反宣讲的方式来试图翻盘了。
失去一切通讯手段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庞大的舰队就此分崩离析,有的战舰试图逃离战场,有的战舰跟周围的友舰猛烈交火,而更多的战舰则是慢慢停了下来,关闭引擎和武器系统,就此投降。
随着第一艘投降战舰打出灯光信号,周围的战舰逐渐也开始闪烁舰体的信号灯,慢慢的,所有投降战舰都开始闪烁同一个灯光信号,就连塞缪尔的亲卫舰队都开始有战舰加入其中。
那信号的意思塞缪尔认得,上次见到这信号,还是帝国上次大战结束后的胜利阅兵,它的意思是,帝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