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蜀军并未进城,而是于城西四里下寨。”
“公明(徐晃),孙刘虽然结盟,可毕竟之前还在大战,双方并不十分信任,蜀军在城西扎营,也说得过去,无需多虑。虽然他的大营离城池近了些,想来也是来得太晚,想与吴军互为引援。”
“某正是这个意思,那姜阳来时已是傍晚,附近又没有大的树林取木,他的营寨必定不牢固,你我何不趁其立足未稳,夜袭偷营?”
“姜阳小儿素来诡计多端,谨防有诈。”
“某已将探马派出十五里,并无伏兵。若之外还有伏兵,黑夜行军,恐怕也救援不及。”
“那姜阳营寨有何异动?”
“并无异动。”
徐晃说完,看着张郃,眼神灼热。
虽然他俩军职相当,但张郃毕竟排名靠前,又是这次前锋军的主将,凡事要以张郃为主。
张郃走来走去思索了一阵:“再派探马,若确无伏兵,你我领兵两万去攻。”
“喏!届时,某在其营寨东西南三个方向,皆布置两千兵马,纵然有人想救,也死死拦住。今夜,必要手刃姜阳小儿。”
徐晃咬牙切齿,心中暗恨:这姜阳太过恶毒,阵前叫骂,居然把陛下带上。虽然陛下可能不会在意,可无论如何,多多少少会对自己有些不好的观感。
“善!多带油脂,若能放火成功,则事半功倍。”
张郃一锤定音。
其实,两位将军都是宿将,张郃平时小心谨慎,徐晃也以不动如山著称。
可一来姜阳今天的话太过恶毒,‘爬山将军’‘曹丕爱好’都说了出来,让两人欲除之而后快。
另一方面就是姜阳的营寨确实很简陋,外围仅仅围了一圈栅栏和鹿角,若是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这两位将军也不会被后世称为‘五子良将’。
子时。
战起!
“报!两位将军,前锋一路截杀蜀军探马,已接近蜀贼营寨,正往营内突袭,蜀贼乱做一团!”
“报!将军,东路兵马已列阵,必不让城内吴军跨出一步。”
“报!将军,西路......”
“报!将军,南路......”
张郃与徐晃哈哈一笑,带着万余兵马,来到姜阳营寨北门。
那前锋三千兵马分明已经杀了进去,大营里面,四处火起,浓烟滚滚,喊杀声不绝于耳,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将军,前锋既然已经建功,某领兵五千,杀将进去,必活捉姜阳小儿。”
“善,本将在此为公明压阵,备好庆功酒,静等公明凯旋!”
见前锋走的是左侧,徐晃带兵从右侧拆破栅栏,攻进营内。
这蜀军已经被杀破了胆,每百余人在屯将的带领下,围成一个个小方阵自保,对营垒的防御形同虚设。
徐晃一看,就想先灭掉一个小方阵,涨涨士气,于是马刀一指,带兵扑了过去。
说起这马刀,与关羽还有些渊源。
徐晃原本用的是梨花开山斧,后来跟关羽学习了刀法,这才改用马刀。
黎阳之役,一刀将袁谭大将汪昭斩于马下。
没想到,今日,在荆州,他要用关羽的刀法来砍杀蜀军。
徐晃带兵刚往军阵杀去,迎面就是一阵箭雨射来,冲得近了,又有短矛投来。
两边的其他两個军阵,也用箭矢攻击徐晃侧翼。
他没想到,那军阵紧紧缩成一团的蜀军,为了求活,竟还有些难缠。
于是,他大手一挥,让兵马加快冲击速度,尽快碾碎蜀军。
“咚!”
两军盾牌,撞击在一起,蜀军盾墙,只是稍稍有些晃动。
魏军士卒则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噗!”
“......”
蜀军的长枪从盾墙后面扎出,还没回过神来的魏军精锐,死伤无数。
徐晃瞠目欲裂。
冲身上前,对着盾墙就砍了下去。
预想中的盾碎人死没有出现。
反倒是他的马刀,被盾牌死死夹住,挣脱不得。
“该死的,蜀贼的盾牌怎么这么厚,他们是怎么抬动的!”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徐晃才把马刀拔了出来。
为了保护他,四个亲兵被蜀军长枪捅死。
徐晃扭头往两边看了一下,魏军死伤惨重,而蜀军盾墙动都没动。
好在,蜀军只是自保,没有反攻。
那两边策应的蜀军军阵也是如此,牢牢守在原地,只以弓箭骚扰。
就在此时,那蜀军营垒中央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只是隔着一人多高的盾墙,又烟火缭绕,看不真切。
“看来这里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还是捉拿姜阳比较重要。”
徐晃暗自思量一番,然后大手一挥,带着兵马绕过蜀军军阵,向蜀军营垒中央杀去。
刚前行了百十来步,又一军阵挡在前面,与刚才的军阵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盾墙前还有整齐的鹿角。
“狗日的蜀贼,端的怕死,居然把鹿角搬到营垒里面。”
徐晃唾骂一句,二话不说,带着兵马就绕。
只是绕来绕去半天,似乎离那蜀军营垒中央仍有一段距离。
徐晃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方位,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蜀军的盾墙,到处都是蜀军的军阵。
这一路冲杀,不断有箭矢从盾墙后面朝徐晃射来,他的兵马已经损失了两成,只剩大约四千。
可几乎没对蜀军造成多大的伤害。
徐晃有些慌了,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中计。
就在此时,副将突然一指:“将军,你看。”
他顺着手指看去,一座塔楼上,人影浮动。
姜阳头戴儒生帽,摇着羽毛扇,向他们指指点点。
“呸!你以为穿成这样子,就真是小诸葛了吗?
将士们,不过百十步,随我杀过去,生擒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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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阳站在塔楼上,借着每一个方阵的火光,把整个营垒尽收眼底。
在他的身后,摆有一个桌子,桌上有一幅图,正是今晚的布局。
随着姜阳指令下达,图上的阵型随之改变。
姜阳和廖化、赵融二将讨论一番,便点点头。
然后令旗舞动,传令兵来回穿梭,营中的阵型也随之变化。
那徐晃和前面那队兵马,正在桌上四处乱窜,在阵法的阻隔下,注定无法出去,也注定无法相遇。
是的,大营里的火,是姜阳命蜀军自己放的。
一来能够迷惑营垒外的魏军,让他们安心等待。
二来能扰乱营垒内魏军的视线,让他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方便姜阳指挥整个军阵,毕竟是深夜,视线受限,如今有了火光指引,竟比白天还要清晰。
姜阳背对众人,一直关注着战局。
他的身后,众将校崇拜至极,眼神炙热。
就连廖化和赵融,也是感慨万千。
似乎姜阳的背影,已渐渐与那个伟大的身影重合。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风流倜傥,抬手里,敌军魂飞魄散!
此图,名曰八阵图!
此阵,名曰八卦阵!
此人,名曰姜仲贤!
徐晃喘着粗气,大声咒骂不停。
他不理解,为何贼子姜阳看着那么近,杀过去却又那么远,仿佛永远也无法接近分毫。
突然,
咒骂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