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连轴转,不同的地点,大大小小的见面、会议,朵沐已经忘了今天是星期几,终于在周四晚上敲下“发送”键后,摊在酒店的床上,“滴滴”是体温计完成测量的提示声,朵沐拿出腋下的体温计,一看“39.1°”好家伙,真会挑时间,忙完工作才来发烧。这可咋办。这次出差来上海,除了接受采访、拜见客户之外,最重要的是一年一度的探亲时间呀。
三年前,朵沐在上海待了一年多就回深圳了,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呢,有跟王韬长达一年的交往,加上前期两三个月的约会,细细一想发现和王韬的相处竟然也占在上海回忆的三分之四。短呢,有玩得来的同事、朋友,还有可爱的干女儿。这次来上海就想连着周末,见见好友、亲亲干女儿。现在发烧,明天晚上还约了好姐妹和她的准先生见面呢,这可咋办?
想起周五的饭局,朵沐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可以扣出三室一厅的饭局——和前任一家的饭局。
说曹操,曹操就到,王韬的头像亮了起来,弹出一条信息“明天中午1130我去接你,还是住在人民广场那里吗?”
看到这一条信息,朵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跳起来。糟糕!真是忘了,应该前几天就要找借口推掉的饭局被自己彻彻底底遗忘了。不对,我现在要先去看中医开个药,先打车,上车再回复信息吧。
另一头,王韬忐忑不安发出信息后,等了一会都没见到朵沐的回复。说自己不期待周五的饭局是假的。在机场等行李的时候,王韬一早就看到抱着电脑工作的朵沐,一旁的明丽姐发现后,就催促自己走过去找朵沐,一边走一边说“小韬,等会姐给你组个局哈,好好把握机会,好好说话,要是人家姑娘也是单身呢。咱们就努力一把把人家拿下。要是人家已经结婚呢,咱们就吃完这顿饭,彻彻底底死心,放下她,重新开始。嫂子给你努力介绍对象,咱们大老爷们肯定能找到老婆”。明天的午餐,明丽姐不知道给自己排演了多少注意事项,这几天更是带着她的姐妹们给自己来个大改造,要不是早早预定了明天上午的机票,估计明丽姐还要带上姐妹们在隔壁桌“隐藏”起来,现场观战,指导作战呢。
退出微信,打开相册翻到那张照片,是那天空姐在机场门口给自己发的照片,照片上是他和朵沐两人相互依靠在一起的照片,两人都是闭眼休息的状态,放松又自然。
这几日王韬时不时都会翻出这张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想看朵沐的样子,想看和朵沐在一起的样子。在过去的这两年里,有时候夜深人静,王韬也想问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放不下朵沐。这些年,和朵沐分手后也见过不少女孩,也曾经想要再牵起另一个人的手。可是,牵起手的那刻居然想起的是朵沐的脸,被自己吓到的王韬只好假装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对方。从那之后,无论是家里安排的相亲,还是朋友组局的介绍,王韬更加是能躲就躲。这一躲,愣是让自己空窗了两年多,看不下去的好哥们非得让自己去一趟哈尔滨,说一定要给自己解决人生大事,经不住兄弟的软磨硬泡去了哈尔滨,结果一群大老爷们喝酒,喝过头的自己还抱着兄弟们嚎啕大哭,喊着朵沐的名字,要娶她回家。
王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魔,自己跟朵沐正式交往也就一年时间,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这个狠心的女人呢?
主动牵手的是她,要分手的也是她;
说要陪自己走出人生阴影的是她,给自己最温柔拥抱的也是她;
分手后,没有回复信息的是她,把自己拉黑的也是她·······
大醉一场过后,王韬也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要忘掉朵沐,争取在34岁之前找到另一半,结婚生子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就在整理好自己的那天,准备飞回上海,积极迎接新一轮的相亲大作战,奔向美好的新生活的那天。朵沐就这样毫无预告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从看到朵沐那一刻开始,自己和她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把自己包围,开怀大笑的她,撒娇的她,故意使坏的她,不自觉会想起各种各样的她,忍不住就要对她好,想要呵护她,想要她无忧无虑,想要······
看到她还是那样热心肠帮人,疯狂工作不管任何地点、任何时间,睡眠脆弱又喜欢睡懒觉的她。这样的她就连自己喜欢的眉眼都没发生改变。
王韬想到这些,心里就更加无语了,自己也不是没有任何生活经历的成年人,国外独居多年,回国后也能自己独当一面处理工作,唯独只有她,面对她自己无计可施。有的时候王韬都在怀疑,朵沐是不是一个会魔法的女巫,她给自己下了一个“不能爱上其他人”的魔咒。
就在王韬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朵沐的回复来了。
“我可能明天不能和你们吃饭了,我发烧了。小朋友这么小,万一传染病气给孩子就不好了。帮我跟你家太太说一声对不起呀。咱们下次再约吧”
“你家太太”不得不说这个字眼刺激到了王韬,“这女人发烧了,还能顾及这些不要紧的事。这么大的人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这么冷的天肯定没好好穿衣服,又怕冷又怕热的人就不知道冬天最容易发烧吗?”王韬拿起手边的外套和车钥匙,边走边拨通朵沐的电话。
“喂”,发烧导致整个人浑浑噩噩,躺在医馆扎针的朵沐没想要看来电号码就接起来了。
“你现在在家吗?有人在陪你吗?”直到王韬坐在驾驶位才惊醒过来,现在自己是朵沐的谁呢?凭什么去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呢?说不定此刻朵沐身边有其他人在照顾她呢,这样匆匆忙忙上门,没帮上忙还会被人误会朵沐。
听到王韬的声音,让朵沐在剩余不多的理智中醒过来一点。“我在医馆扎针呢,别担心哈,大夫、护士姑娘都在等我退烧呢。”
朵沐想起有次原本第二天是两个人的约会,约好九点在小区门口等王韬,结果自己半夜开始痛经,第二天直接睡死在床上,没有接到王韬的电话。打不通电话的王韬着急得很,直接跑上朵沐家门口拼命敲门,邻居以为是仇人上门找人,叫来管理员来驱赶王韬。本来就着急上火的王韬努力让自己沉下气来各种解释。
最后大家也怕朵沐出事,准备报警把房门撬开救人。房内沉睡多时的朵沐终于被外卖的电话吵醒,接完电话才发现还有几十个未接来电。朵沐马上意识到自己这回闹大事了,门外各种声音吵到她无法安静下来。没办法,只好拖着疼痛又疲惫的身体去开门。开门一看,王韬正在被物业和邻居包围着,一时间质疑声,各种问题,着急的王韬上海话,普通话轮番回复大家的问题。耐心解释自己不是上门寻仇,是朵沐男友,担心独居的朵沐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从那以后,朵沐就不再敢错过王韬的电话,好担心自己一个错过,王韬又会着急上门,而且每次回复王韬的问题,也会不留任何有歧义、模棱两可的答案。毕竟有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人,朵沐又怎么舍得让对方不安心呢?
“还是那家医馆吗?你是不是一个人呢?”手握方向盘的王韬,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莫名其妙的火气。
“嗯,没事,我自己能搞定的,刚喝了退烧药,扎完针应该就能退烧。”听到王韬问是不是一个人,朵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想要回家找爸妈撒娇那样。又不是第一次发烧,这次居然这么矫情到想要哭呢?
“你在医馆好好躺着等我,我现在开车过去,半小时就到。”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王韬没有给朵沐拒绝的机会。因为他也害怕听到朵沐礼貌的拒绝,直接挂断,恨不得马上到她身边,管她有没有老公还是男朋友,如果有的话,正好也想骂骂不懂珍惜朵沐的那个他。
王韬熟门熟路找到医馆,问到了朵沐的治疗室。到了门口心里才升起一丝丝怯意,推开门,看到朵沐已经扎完针睡在床上。
王韬轻手轻脚走到朵沐身边,就怕一点声响就会打破这个安静的画面,看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有点恍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更怕这个梦会很快醒过来,风一吹,什么都消失了。
原来她一直都在心上,从未离开过。
睡眠很轻的朵沐,哪怕发烧中也会像野外生存的兔子,时刻警惕着任何动静。用力睁开几斤重的眼皮,看到王韬和护士小姐姐站在床边。
“陈小姐你男朋友来接你啦,刚刚药房给电话说你的药好了,下去就能拿到了。”护士小姐姐熟络打着招呼,收拾好器械就离开治疗室。
“你现在感觉怎样?”王韬把外套递给朵沐,拿起椅子上朵沐的包包问道。
“好多了,头没那么晕,等会回酒店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朵沐接过外套,正想把王韬手上的包包也一并接过。谁知没有接到包包,反倒是被王韬一手扶起。
“我送你回酒店,你怎么不住家里跑去住酒店呢?”王韬一脸疑惑,以前也没发现朵沐有多喜欢住酒店呀。
“喔,我是来上海出差的。我早就调回深圳了。所以要住酒店呀”,朵沐没有看着王韬的脸回答,“哪个,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等着你回去吃晚饭吧。真的不用送我。你看我都扎针,睡一觉了。多精神。”
王韬看着用力睁大眼睛装神采奕奕的朵沐,心里在想是不是应该告诉朵沐,此时睡成鸡窝头、泡泡眼的她一点都不精神呢,还在装的朵沐,傻傻的样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朵三岁?真是有点幼稚。
“说吧,酒店地址给我。我家没人等我吃饭。”王韬迎上朵沐的目光,盯着朵沐说,“反正上海就这么大,去哪里都不远。我也不饿,送你回酒店再吃饭也不晚,或者你请我吃饭也可以”。
“xx酒店”朵沐被安置好在副驾驶上,才发现自己在刚才应该立马反驳回去,“吃饭很重要,一定要到点吃饭,不能不饿就晚点吃,这个习惯要改。”不知道是吃药的作用还是王韬车上的温度刚刚好,没等到要回复王韬的话,朵沐已经慢慢合上眼皮,睡过去了。
绑好安全带的王韬准备出发却发现朵沐已经睡上了,王韬找出车上常备的u型枕给朵沐放好,感叹道还说不要我送,睡美人陈朵沐你就等着被不良司机劫持吧。心真大,这样还能睡着。真让人不省心。
一路上,傍晚的路灯照着一方昏黄,路上的车越来越多,王韬慢慢开着车,顿时有种穿越到两年前的周五晚上,那时候约好了每周五下班都会赶着去和朵沐吃晚饭。以前总觉得每个周五晚上的堵车是那么让人讨厌,但自从周五晚上有人在等自己回家吃饭后,王韬发现周五的傍晚可以如此可爱,虽然路上车很多,但是一想到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家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哪怕说废话也觉得没有浪费时间。让人如此心烦周五的堵车也变得有点可爱。不过更加可爱的是,每次堵车让朵沐不用等自己吃饭的时候,朵沐都会很开心说:哈哈哈,没事,再塞一会,给点时间我收拾乱了一个星期的房间不好吗?毕竟我还要保持一个爱卫生、爱干净的美好形象呀。听着电话都能想象到电话另一半小得意的朵沐。
也是这样的景象,不同的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会让朵沐等吃饭的人,刚刚还想着拒绝自己朵沐真让人伤心呀。
电台传来的音乐
是时间的过错让我们只能错过
我多想念你多遥远
早知道是苦果
这一刻也不想逃脱
可惜这字眼太刺眼
两个世界之后
只好情深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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