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五。
五个人头围住一颗小小的纽扣。
“从枝枝口袋里发现的、男生制服上的纽扣,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太宰治说。
“只是一颗纽扣而已,不能代表什么吧?”谷崎润一郎委婉地说。
“如果枝枝在我发现它之前否定了纽扣的存在呢?”太宰治反问。
“少女的青春期,大概。”织田作之助猜测道,“枝枝也到叛逆的年纪了。”
“不管是什么,擅自拿别人的东西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太宰。”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
“不要这样说嘛国木田君,你明明也很好奇。”太宰治摆摆手,看向唯一没有发言的参与者,“乱步先生,你怎么看?”
名侦探睁开一双冷绿色的眼睛,森森地扫过桌子上的纽扣:“不是枝枝开口要的,是那个男生自己放进她口袋里的。”
江户川乱步是侦探社除了福泽谕吉外和雪见未枝遇见最早的人,侦探猫猫兄妹的友谊可不是说说而已,他太了解自家的枝枝了。
罗曼蒂克绝缘体,本身就是校园传说的少女对虚无缥缈的浪漫情节毫无兴趣,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是哪个男生?”说着没兴趣的国木田独步最先追问道,他很快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一句,“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但学生的注意力最好还是放在学习上,我只是关心枝枝的成绩。”
“她毕业考试年级第一。”太宰治幽幽地说,“承认吧国木田君,你只是八卦而已。”
国木田独步低头装作擦眼镜的样子,逃避了太宰治的问题。
“我也挺好奇的。”太宰治话锋一转,“身为兄长一定要为妹妹把关,将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渣男扼杀在萌芽里。”
太宰治话音刚落,发现所有人——包括他的天然系好友织田作之助都在盯着他看。
欺骗无知少女感情的渣男,难道说的不是你自己?
“太宰先生,你把纽扣拿出来了,枝枝岂不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谷崎润一郎为难地说,“这样不好吧?”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谷崎润一郎觉得他们做的不对。
“不好吗?”太宰治歪歪头,“如果直美收到了别的男生送的纽扣……”
“是谁?我杀了他!”谷崎润一郎瞳孔扩大,一阵黑气上涌,阴气森森。
“你的反应基本就是乱步先生的反应,我说的对吗?”太宰治补上后半句。
在武装侦探社,以雪见未枝兄长自称的人是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哼了一声,走回他的座位,背对着众人坐下。
“乱步先生的意思是?”国木田独步疑惑地看着生闷气不理人的江户川乱步。
“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江户川乱步头也不回地说,“那个男生不会主动提起的。”
男生制服的纽扣是完全相同的样式,谷崎润一郎和国木田独步把它盯出花也不知道纽扣的主人是谁。倘若雪见未枝预先发现纽扣,她也不会清楚是谁悄悄送来。
一点特征都没有,送纽扣的人似乎也无意让心爱的女孩知道他的名字。
“趁毕业单方面表明心意吗?”太宰治抛了抛小小的纽扣,“知道枝枝不会直升立海大的人也不多……我知道是谁了。”
“谁?”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同时追问,唯有早已看出“犯人”身份的江户川乱步和对太宰治无比了解的织田作之助淡定地移开视线。
“不告诉你们!”太宰治笑容灿烂地说,看得他们拳头发痒,“给枝枝留点悬念嘛,不然日后碰上了多尴尬。”
“太宰!/太宰先生!”
雪见未枝对发生在侦探社的这场小小的风波一无所知,她正在参加立海大的毕业礼。
立海大的校园中随处可见将制服纽扣拆下送给女生的少年们,但这场盛宴与网球部的王子们无关。
原因无他,他们太过于受欢迎,在毕业考试那一天就被人围追堵截过一轮,正式毕业的这一天反而无纽扣可送。
“这就是预售的原理吧。”雪见未枝看着第二颗纽扣神秘消失,只剩一根线头的仁王雅治,不解地问,“我记得你买了很多纽扣啊,怎么不给自己补一颗?”
“你不懂,这叫傲人的智慧。”仁王雅治故作玄虚地摇了摇手指,“如果我补了,她们看到我还有,必然又要堵我一次,还不如现在清净。”
“不愧是你。”雪见未枝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但真田君似乎保住了他的纽扣,了不起。”
“因为他是风纪委员……”仁王雅治小声逼逼,“姑娘们怕在毕业最后一天被他抓去国旗下写检讨。”
“你对真田君的畏惧还真是贯彻始终。”雪见未枝同情地说,“三年过去,初心不悔。”
“才不是!”仁王雅治被她比喻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我们最怕的人当然是部长。”
“幸村君?”雪见未枝想了想,“他不是温柔大美人吗?你怕这一款?”
“……你对部长的印象到底有多少奇妙的误解?”仁王雅治无力吐槽,“总之,除了副部长,部长肯定也保住了自己的纽扣,要把它留给自己心爱的姑娘。”
说着说着,他险些唱了出声,立海大皮皮虾王子本色演出。
“幸村君。”雪见未枝正对着仁王雅治,对他的背后打招呼。
仁王雅治寒毛耸立,一秒立正:“部长我申请当庭辩护!”
“骗你的,他没来。”雪见未枝稀奇地说,“你是真的怕啊?还以为你是假装的。”
仁王雅治有欺诈师的称号,是cosplay的一把好手。奈何雪见未枝是与太宰治狼狈为奸的恶友,说谎不眨眼是基本技能,奥斯卡影后竟是她自己。
“枝枝,你这个恶魔!”仁王雅治佯装生气,追得雪见未枝满走廊乱跑,毕业生的学位帽歪歪扭扭地挂在头上。
“少年,不要自不量力。”雪见未枝可是立海大七大传说之一、田径部部长泪流满面想去剑道部挖人培养奥林匹克种子选手的存在,仁王雅治在网球部培养出的速度完全不能抓住她的影子。
两个人在走廊上你追我打上蹿下跳,直到一双大手从背后拎起雪见未枝的衣后领。
如此熟悉的袭击方式、能抓住风一样的少女的超神反应力、视野上升后呼吸到的属于一米九处的空气,是你——
“五条老师?”
雪见未枝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用划水的姿势给自己转了个方向,正对一张被白色绷带遮了一半的脸。
五条悟今天没有选择墨镜也没有选择眼罩,他用了上一次雪见未枝极力推荐的一款绷带,亲肤防水还透气,太宰治用得都哭了。
“五条老师,你要看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吗?”少女眼睛亮亮的,被拎在半空中也不妨碍她仰首挺胸一脸骄傲,五条悟甚至能透过空气看到一条轻快甩动的毛尾巴。
“真的是第一啊,不错不错,老师很满意。”五条悟伸手在枝枝头上一顿狂揉,把她为了毕业礼早起半小时打理的发型毁于一旦。
枝枝反抗无效,只能在心里暗戳戳诅咒他千万不要一不小心把她头上的发卡弄掉了,否则她将在离开学校的最后一天实现莘莘学子期盼了三年的愿望——炸学校。
“枝枝,这位是?”仁王雅治追上来,发现黑发的少女被一个陌生男人单手轻松地拎起来,凑在一起亲昵地讲话。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五条悟和雪见未枝同款的绷带以及遮住眼睛的造型,非常确定,他们两个的真实关系应该是——亲戚。
中二病居然是可以遗传的,真可怕。
“是我的老师。”枝枝蹬了蹬腿,想摆脱腾空小鸡仔的身份。但五条悟抓在她衣领上的手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见她张牙舞爪的扑腾,干脆再次将人夹在臂弯中。
行叭,高处的风景不错,有人代步不用自己走路也挺好。
一米九再次战胜一米六,一寸长一寸强,长得高就是了不起。
“你同学?”五条悟侧头看了仁王雅治一眼,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和他道个别,我们要走了。”
“去哪里?”枝枝的人贩子雷达再次响起。
她可是知道的!现在还在放暑假,有好多黑心打工店缺童工!
“我要和社长说一声。”好孩子不能私自出门,枝枝宁死不屈,“没有社长许可我绝不踏出横滨一步。”
福泽谕吉从小就教训雪见未枝:不要轻易离开横滨。
年幼的特级咒术师,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想买她的命,唯有这座不受咒术界掌控的城市最安全。
“啧。”五条悟轻微咂舌,“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福泽谕吉的寓意,被无数人悬赏同样是五条悟童年的日常。
“有什么好怕的。”最强懒洋洋地说,“一帮废物,我们枝枝一个人都可以把他们完虐。”
感谢你相信她的实力,雪见未枝不怕打架,她怕五条悟拐她去黑店做童工。
“我带你去见夜蛾校长。”五条悟用食指点了点少女的额头,“入学之前有个小测试,要是通过不了,你就不能读高专。”
“真的吗?”雪见未枝非常惊喜,“我不用从高中转高专啦?学历保住了,万岁!”
五条悟:“……”
别这样,你让他接下来的恐吓语怎么说?台词都被你搞忘了。
“通不过夜蛾校长的测试,你毕业考试第一名的奖励就此取消。”五条悟冷酷无情地说,活像一只吃完了罐头却反悔不给撸的猫。
年轻的少女哪里知道肮脏的大人出尔反尔的卑鄙手段?雪见未枝挣扎地看着五条悟那一头她期待已久的白毛。
不把他撸秃,枝枝少女死也不会甘心!
出现了,因“撸不到五条猫猫的世界是错误的,我要毁灭这个虚假世界”的诅咒而诞生的特级咒灵——爱的战士雪见桑出现了!
“不要小看我,没有强者通不过的测试!”雪见未枝一口答应,她对仁王雅治和刚刚从走廊拐角走来的幸村精市挥手告别。
五条悟耐着性子等她道别完,直接带人翻窗跳下,吓了仁王雅治一跳。
“不愧是枝枝的亲戚,运动神经过于发达。”五条悟是稍微出格了一点,但这里是二楼,也说得通。
要是仁王雅治知道五条悟在二十楼也是这种走法,怕不是要当场叫救护车。
“刚刚是枝枝吗?”幸村精市轻轻皱眉,“带她走的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她当老师的亲戚。”仁王雅治回答道,他的目光在幸村精市身上随意扫过,突然暂停倒带回放。
幸村精市制服上,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空空荡荡。
“部长?”仁王雅治张大了嘴。他手动把嘴合上,小心地指了指幸村精市的衣服。
“这个吗?”幸村精市笑得云淡风轻,“送人了。”
是谁!仁王雅治在心里呼喊,是谁摘走了立海大的镇校之花!
“阿嚏!”雪见未枝在半空中打了个喷嚏,她不高兴地锤了锤五条悟的胳膊。
“五条老师,天上太冷了,我要冻感冒的!”
“没事,我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有美女医生姐姐帮你治疗。”五条悟随口说,他把臂弯里的小姑娘向上提了提,指向前方。
“到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的牌匾出现在雪见未枝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