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我真的是大夫
    大柱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那对穿着富贵的父子已经离去,说是得了林芷莹指点要赶紧回去堵亲戚的嘴。

    林芷莹对此乐见其成,谁还没几个糟心亲戚!

    季煊正在一边无语仰头看天,娘子什么都敢说,他有点不适应。

    两人身边只有‘疯子’还在滔滔不绝,“我可是东陵崖内门弟子,搁前朝那可是皇室御用的!给你夫君看病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你居然拒绝!”

    “你这小娘子,老朽要不是看你心地纯善才懒得管你这闲事!”

    然后不等他再说话,大柱就上前打断了他的话,“夫人,已将贼人扭送去京兆!您别说,有了小公子给的敲门砖,那大老爷立刻便升堂审判了!”

    林芷莹心中感慨,本该为民请命的一方父母官现在要小民捧着‘好处’才能秉公执法,可见乱世乱的不知是世道,人心也乱。

    是以她起身拍拍手,“得了,咱们走吧!我饿了。”

    一上午什么都没干,林芷莹打定主意后半天可不能虚度了,是以有些着急找地方吃饭。

    那‘疯子’见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气的直接挡在两人面前,“你们没听我说话吗?!现在的人都这么不尊老了!”

    林芷莹盯着他乌黑的头发好一会儿,敷衍道“好好好,尊重你,老人家,能不能麻烦你移步,我与夫君要去用膳了!”

    林芷莹本还以为是谁家二世祖闲得没事上街溜达,可今日一听这人张口便来‘东陵崖’,心中顿觉不妙。

    要知与前朝牵扯最多的无非两样,一是求仙问道的修行者,一便是这洗筋伐髓的丹药房。

    这丹药可不是道士拿来忽悠人的丹砂药,吃不了几年一命呜呼的那种。

    而是经由医药世家裴家进贡的‘洗筋伐髓丹’,小小一颗便可活死人药白骨,造价更是不菲。

    而齐皇入京头一件事,就是杀光了裴家在京的所有‘御医’,扬言裴氏‘惑主’人人得而诛之。

    这疯子所说的‘东陵崖’,便是裴家本家世代居所。

    那地方水汽丰沛是个草药生长的绝佳圣地,只是齐皇有命,再好的东西不用裴家,而在京的裴家人也别想有一个活着回去。

    这相当于是皇帝给裴家划下了道,不过这条道裴家就能活,越过这条道是死是活看天意了。

    裴展年如何不知自己如今是有家归不得了,为了家中老小,便是从今往后连裴这个姓恐怕都不能再用。

    古往今来,从来是帝王强权,他们为人臣子的不过是想活命罢了,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裴展年心中苦涩,嘴上却继续纠缠道“我真的是大夫!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你夫君,那便只有我了!”

    林芷莹听着他的话,内心掀起波澜。

    东陵崖裴家她不是没听过,上辈子芳姨娘滑胎时曾听吴氏风凉话般提起过,若是有那曾为老侯爷续命的东陵裴氏在,这孩子兴许能保得住!

    彼时林芷莹心中便疑惑东陵崖裴氏,医术如此高超么?

    季煊根本不想理这人,无论是裴家的谁,现在沾染上都不是好事,想起刚刚在宫外见到的父子俩,季煊就觉得危险。

    不知刚刚那位看出这人深浅没有,要是真跟这人有牵扯,以后东窗事发,陛下追究下来,莹娘何其无辜?

    然而,他拉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季煊大惊回头去看,就见林芷莹垂头站在那里,正小声嘀咕着什么。

    “娘子?”

    “嘘!闭嘴啊,乖!”

    季煊想拉着林芷莹继续走,却不料林芷莹两只手掐来算去的忙的很。

    “你说你是大夫,有什么证据?”林芷莹想着,这人如果真是裴家人,娘的病就有救了!

    再一想只是给人上户籍这个事还得麻烦村长大伯,还有送人到邙山郡一路的花销......

    那不如把人留在邙山郡,反正他不能回裴家,几年以后要是真的大旱了,自己身边当然还是有个大夫的好!

    这么想着林芷莹看‘疯子’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你夫君不是简单的胎里弱症,而是先弱后毒。”裴新元一针见血道。

    林芷莹心中大骇,上前一步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裴新元答道“可是每年一到春秋便开始喝补药?”

    季煊点头。

    “那就对了,补药适量为好,过量便是毒!更不要说这补药里还暗藏玄机!”‘疯子’迈着四方步缓缓走过来捏住了季煊的手腕,“他今年二十几了?”

    林芷莹被他唬到,当下不等季煊自答便抢道“二十三!”

    “药喝了几年?”

    “七年”

    裴新元皱了皱眉,“哼,再喝下去,你这辈子便绝嗣了。”

    吴氏!

    林芷莹瞬间红了眼,难怪上辈子端儿在三年后才来、

    不!不对!

    她上辈子明明没有给季煊停药,她是怎么怀上端儿的?

    难道是季煊自己停了药?

    还是他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机缘?又或者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疑惑的望着季煊,心底悲凉一片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又瞒了我多少事?

    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和我一辈子,林芷莹你真是,傻透了......

    “怎么,”林芷莹吸吸鼻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治?”

    裴展年直说,“药浴配合针灸,再加食疗和温养,能保他无虞。”

    “我可以先给他治一个疗程,一疗程后会有明显好转,到时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实际上林芷莹已经信了,上辈子疑惑的事实在太多,如今被人提醒林芷莹便知道他所说非虚,可这真相并不能令人好受一点。

    “好,我在京郊寻个宅子,我们在那里治吧。”林芷莹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侯府众人知晓,尤其是季灿。

    她想的简单,将来季煊的身体好了,她安排人回邙山郡,府外到底是比侯府方便些。

    裴展年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娘子竟有如此魄力,当即不客气应下了。

    季煊不知林芷莹为何心情不好,可他看得出来,林芷莹在伤心。

    刚刚,那‘疯子’一说自己以后恐会绝嗣,娘子的眼睛都红了。

    可现在,她分明是在伤心。

    为什么呢?

    她嫁过来小两月,明明一直都是阳光灿烂的,可现在却像是失去了生机。

    季煊有种危机感,总觉得今晚要是不说些什么,就会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