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加勒比海盗的世界没有神系,也就没有了既定的规则,所以大世界这边要先商量一个瓜分方案出来?”林祐把能记住的剧情都翻出来想了想,“受诅咒的阿兹特克金币,世界尽头的那片绝域,海上亡魂归属的地狱,还有不老泉……最有争议的就是这几样了吧?”
上帝摇摇头:“不,最有争议的,也是最值得争抢的,是卡吕普索。”
“祂有什么争议?泰坦神的女儿,海洋女神,祂的名字在奥林匹斯神话故事都出现过的。谁能提出争议?”林祐不解地问。
上帝答道:“卡吕普索自己。”
“啥?”
“不用怀疑,就是卡吕普索自己主动提出的。”上帝解释道,“祂愿意融入大世界,但是不愿意加入大世界的奥林匹斯神系;甚至于祂愿意为此彻底改掉自己的名字。”
林祐愣了好一会儿;“你是说,祂想换个……神籍?就像凡间换个国籍那样?”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林祐不解。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方面,加勒比海盗的世界没有奥林匹斯神系,所以祂对这个神系本就没有感情;其次,在奥林匹斯神话里,卡吕普索遭受命运的处罚,会被每一个祂所爱上的男人抛弃,可是在加勒比海盗故事里,却是祂主动抛弃了戴维·琼斯。”
“祂不愿意接受这种受处罚的命运?”林祐恍然,“好吧,以卡吕普索欺骗戴维·琼斯时所展现的本性,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上帝微微颔首:“所以,在你修改世界观逻辑之前,要先去见祂一面;问问看,祂想怎么改写自己的身份。”
“这没问题,但是……奥林匹斯神系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吗?”
就算人类社会,特别顶尖的人才想改国籍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遑论一个女神想改神籍?
对于奥林匹斯神系来说,卡吕普索一旦出走,不但神系的声望受损,而且带来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
因为加勒比海盗的故事,至少五分之二的内容是因卡吕普索和戴维·琼斯的恩怨为源头。一旦卡吕普索改了归属,这些故事内容就和奥林匹斯神系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林祐必须问清楚奥林匹斯神系对此事的态度;他跟那帮小心眼的希腊神本来就结着疙瘩呢!
上帝答道:“祂们当然不愿意;但是支持卡吕普索的声音很强大,而且自从圣斗士世界出事,又因为连锁反应影响到木乃伊世界之后,奥林匹斯神系面临的敌意增加了很多。你也知道,‘真神不死’这个概念造成的影响太大、也太广。”
执笔人心里隐约多了一丝紧张;他看看四周,没有发现朱庇特的身影,胆子不由大了几分,状若无意地说道:“从圣斗士世界,到木乃伊世界,再到如今遭到众神敌视;接连不断的连锁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有谁在针对奥林匹斯山呢。”
上帝也不知有没有听见,面上全无反应。
林祐也是点到为止,至于上帝能不能听懂这番隐晦的暗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祂们一个两个的都是至高神,哪轮得着一介凡人操太多心。
适可而止最好。
过了片刻,上帝突然笑道:“看来祂们还要继续争吵很长时间,不如你先去见一见卡吕普索吧?等这边吵出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没问题;时间、地点?”执笔人表现得十足一个好员工。
“鹅毛笔和‘真实因子’只有在故事主线发生过程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肯定要送你去故事发生时的时空。”上帝边说边打开传送门。
林祐却心里微微一紧,问道:“故事发生时的时空,你说的是卡吕普索被封印在凡人体内,以巫毒术士、占卜师提亚·朵玛身份活动的时候?在祂那间神秘小屋里?”
上帝笑道:“当然。在第二部电影剧情期间,卡吕普索只在头尾短时间出现过几次,中间有大量空白时间,正好供你们交流修改方案。这段时间也是卡吕普索精心挑选的。”
执笔人恍若无事地答道:“当然,当然……”
实际上,他的脑子这会儿已经完全被那封神秘信件的内容占满了。直到这个时候,林祐才猛然惊醒:那位海洋女神才是朱庇特最有可能勾结的对象。
信件上写出了关键地点,而卡吕普索选定了会面时间。两者之间要没有关联那才有鬼!正是有这样的安排,寄信人才能笃定“命运找上了”执笔人。
这个时候,一个选择题摆在了林祐面前:要不要曝光那封神秘信件?
问题是,要曝光给谁看呢?
朱庇特是不是那个寄信人且两说,就算证明了是,祂所针对的目标也只是奥林匹斯神系一家而已。
除非林祐能同时证明圣斗士世界的失控也是朱庇特的阴谋,否则其他神系针对奥林匹斯的敌意并不会因此转移。
在场的诸神,似乎也只有奥林匹斯神系是绝对站在朱庇特的对立面。其他神系——哪怕一直以来“大世界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上帝——也未必不会对奥林匹斯神系落井下石。
执笔人只迟疑了刹那光景,就猛地回过味来:我何必替这帮神明操心?把信件曝光出来,至于祂们会选择怎么站队,怎么合纵连横,怎么尔虞我诈,跟我一个凡人有关系吗?
我只是个打工仔而已啊!
想到这里,林祐如释重负,对上帝说道:“去加勒比海盗世界之前,能不能先送我回去一趟?我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变得这么复杂,要取些东西,做些准备。”
上帝不疑有他,随手又开了通向佛瑞斯特庄园藏书室的传送门。
林祐从容跨门而过,不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可是当打开书桌的那一刻,他却顾不上装模作样了。
信封还在,里边装着的信纸还在,但是上面的文字全都不见了。
1946年的邮戳消失了,那句“转交1991年的布莱斯亲启”也消失了;信封干净得像是从未被使用过。
信纸也变得雪白一片,除了折痕,再没有更多的痕迹。
“朱庇特,你……踏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