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慕风焰虽然这么说,却没再坚持,只是道,“日后,若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你就把我给你的金牌给他们看,看谁还有这个狗蛋,违抗圣旨!”
殷洛一笑道:“皇上可别这么较真,这样只会给自己惹麻烦,让残局一发不可收拾。”
慕风焰看她一眼:“朕身为皇帝,却连唯一的朋友都护不好,那当这个皇帝有什么意思?”
殷洛一笑:“正是因为是皇帝,所以才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皇上身上可肩系天下呢!”
慕风焰闻言,眸底一沉,看向御花园的大好秋色道:“离国成立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原本的平稳早已过去,如今各国对离国虎视眈眈,就等离国朝堂有什么纰漏出来,伺机而动,如今的我,已是步步惊心。”
殷洛看他一眼,眸光落到遥远的天边,轻轻眯起:“所以皇上不动则已,一动,必得一击取胜,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才好快速稳住局势,平内乱,镇周国。”
慕风焰眸色明亮:“不错,一击取胜!”
李安德送来茶叶,殷洛亲自接了器具泡起茶来。
她对茶道并不怎么研究,也不过是初入宫时临时学的一点技艺,并不纯熟,不过勉强应付而已。
不过,她泡出来的茶,慕风焰却分明喝得满足,一连喝了好几被,这才转路,回了御书房。
他在御书房忙朝政,殷洛在一旁伺候,李安德跟在门外把风。
他其实早瞧出这宫女与皇上之间的暧昧,尤其是初见那晚,她衣衫不整从内殿出来,他便猜出了什么。
如今,与皇上相处之中,慕风焰三番两次将他支开,其中意寓,不言而明。
李安德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既然皇上想的,他自然是尽力成全。
慕风焰与殷洛在御书房呆了一下午,晚膳时回到寝宫,用完了晚膳,他照例端上绿牌,对于慕风焰一脸不耐之色,他强调道:“皇上,太后娘娘可盯着呢,你若是再不选人侍寝,估计一会儿来的就是太后了!”
慕风焰拧起眉头,在牌子上扫了半天,没决定好选谁,最后落在那个新入宫的怀蕊名字上面,伸手来,牌子胡乱一翻,道;“就她吧,省得你们再吵。”
李安德立刻堆了笑来,道:“奴婢这就通知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怀蕊的轿子也抬了来。
殷洛亲自上前搀扶,握着怀蕊的手道:“恭喜怀美人了。”
怀蕊见是她,又高兴又羞涩道:“没想到静好你如今竟得了伺候皇上的机会。你不必唤我怀美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唤我怀蕊,你我一起入宫,妹妹念着这份情。”
殷洛勾唇一笑,已送她至殿门前道:“怀美人请!”
怀蕊娇羞地看她一眼,这才缓步入内。
殿中自然是春色无边,不过殷洛并没有在外头守着,早早的回了自己房间,练功去了。
次日一早,前去伺候,殿中景象凌乱,殷洛忍不住打趣慕风焰道:“皇上昨夜可睡得舒坦?”
慕风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四下伺候的宫人,清了清嗓音瞥她一眼道:“朕自然是舒坦着,美人在怀,岂有不舒坦之理?”
此话一出,一旁伺候他起身的宫人们各个面色爆红,殷洛唇角含了笑,随众人一起,替他换上朝服,送他上朝。
又是漫长的早朝时间,不用伺候,刚好可以休息一番。
她昨夜练得晚,这会儿想休息片刻,可是,也不过刚卧下,便听到外头来了敲门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一大清早的。
殷洛穿上衣服,前去开门,敲门的是一名宫人,而她身后,还站了一群人,当首的一个赫然便是瑾妃。
殷洛一顿,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瑾妃娘娘。”
瑾妃点了点头,缓步进了她的房间,环视了一周道:“都说皇上身边新来的静好,最得皇上青睐,如今看来,倒是不假。这房间虽小,却五脏俱全,想来,你很会讨圣心。”
殷洛立在一旁,闻言倒并不惊慌,只是上前在瑾妃身后躬下身子回道:“这里东西虽齐全,却大多是之前的碧儿留下,至于新添的,也只有几样,娘娘可千万别误会,奴婢就算是再受皇上青睐,也不过只是一名婢女而已,奴婢无所图,只想安安静静,在这后宫有一处容身之所。”
瑾妃正端了一个瓶子细看,闻言回过头来,看着殷洛,似笑非笑道:“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本宫还未说什么呢,你都一样一样说了,倒叫本宫一时无话。”
殷洛应道:“瑾妃娘娘抬举了,谁人不知瑾妃娘娘七窍玲珑心,这后宫里,就属瑾妃娘娘待人最为宽厚,又温柔善解人意,故而,在宫中这么多年,皇上依然独宠瑾妃娘娘一人。”
念云裳轻笑了起来道:“你倒是消息灵敏得很。”
她在一旁的红木圆凳上坐下,殷洛急忙上前奉茶,并且道:“奴婢这里只有这个,委屈娘娘了。”
瑾妃端起茶杯,闻了闻里头的茶香道:“茶香不错,只可惜用水不对,冲淡了茶的余香。”
殷洛急忙道:“瑾妃娘娘好眼力,奴婢不善茶道,让瑾妃娘娘见笑了。”
瑾妃看了看她,眸光虽是笑意吟吟,却看得人心里发毛。殷洛自然不会被她的眼神吓到,却还是露出一些忐忑的神情来配合,瑾妃看得久了,忽而就一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听说你近来甚得皇上心意,所以今日来,有件事情让你去做,静好可别推辞。”
殷洛低头道:“能为瑾妃娘娘效力,奴婢三生有幸。”
这话说出来,瑾妃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些。转头瞥了自己宫人一眼,立刻有人端了一个食盒上来道:“这里头是太后娘娘亲自熬的百合粥,只是近来,太后与皇上关系紧张,皇上一听谁提及太后,定要发脾气,本宫原本是打算亲自送,但思及昨日惹怒皇上,所以前来委托静好。”
殷洛轻笑接过:“这样的小事,娘娘只管交给静好便可,一会儿,奴婢就说是娘娘送的,太后那边,奴婢也尽力找机会说上好话,只是皇上听不听,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瑾妃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听不听得进,都不是事儿,假以时日,皇上自然释怀,毕竟,他们是亲母子!”
她眸光闪闪发亮,好似波光荡漾的湖面,叫人舒坦。
殷洛应了下来,瑾妃这才带着自己的宫人缓步离去。
殷洛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只觉,这也是个抢眼的,不过好在,她的房间有些东西虽然不合身份,但却并不为过,顶多就能显出,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罢了,至于其余的,并不能证明什么。
送走了瑾妃,她又歇息了片刻,这才迎来下朝的慕风焰。
不过他今天似乎很忙,因为新来了几国使者,过几日便到,慕长情同他商量着后面的事宜,乃至这次使臣出访的目的,他虽然发言权不多,但身为皇帝,自然是要参与的。
殷洛让人将粥拿去热着,等慕风焰闲下来的时候再吃,而自己则候到一旁服侍。
议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她照例候在外头,官员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慕长情的眸光无意瞥过她,在她脸上一停,脚步也忽然顿了下来。
慕风焰就在他身后,见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一旁的慕长情已经出声道:“皇上对这位新换的宫女,不知可还满意?”
慕风焰紧步出来,瞟了殷洛一眼,若无其事道:“倒是合朕的意,就是话少了些,忒无趣。”
慕长情抿了抿唇角道:“皇上成日爱玩闹,要个话少的,也好,至少身边有个人静着,与皇上而言,是好事。”
慕风焰一怔,看向殷洛,一时不知慕长情到底是什么心思。
慕长情说完之后,眸色在殷洛脸上深凝了一圈儿,旋即大步离去。
他走了,一行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你进来。”
慕长情吩咐殷洛。
进了内殿,看殷洛将门关好,慕风焰立刻上前来拉她:“洛洛,你说,皇兄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殷洛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这就慌了?你是有多怕晋王?”
慕风焰面上一僵,半响道:“你是不知道!”
他在一旁的御案坐下,深吸口气道:“皇兄做事可从不留情,他可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当我是个皇帝,平日里,可不是这样!”
他看向殷洛道:“还记得那一晚吗?我第二次见你,那一次,他可是真的动了杀心,你看他那双眸子就知道!”
殷洛自然清晰记得那日,她走向慕风焰:“皇上安心吧,他不可能这么快发现我,而这些,也需要皇上的配合。”
“今日瑾妃娘娘来看过我,她显然也有几分不解皇上与我这般好的原因,所以,为今之计,我们最好保持些距离,我们的身份毕竟是主子跟奴才,走得太过亲近,迟早被人落下话柄,尤其是晋王,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在皇上身边留了内应?他今日说话的语气就好似什么都知晓一般,我担心,我们若是总这样下去,他会顺藤摸瓜,猜到我的身份,若是这样,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慕风焰闻言,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你的意思是?”
“皇上日后需要什么吩咐,就让李公公来,只有涉及到我,我才出现,这样,才不至于让人起疑。”
慕风焰点了点头,深思一番,也觉,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也是他们疏忽了的地方了!
第二日,一切便恢复如常,乃至接下来的许多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殷洛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而慕风焰也每日都会在书房跑上半天,其余的时候,从前怎么玩儿,现在还怎么玩。
似乎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冬天来了,殷洛跟慕风焰要了快令牌,出宫了一趟。
天下着大雪,她换了一身便衣,一身大氅加身,出了皇宫。
宫外有人接应,是一名小厮架着马车,殷洛上了马车之后,直接进了城,然后在城东又换了另一辆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处郊外院落停了下来。
院子外一层积雪,院门紧闭。
殷洛上前敲了门,立刻有人前来开门,见到她时,顿时一惊,急忙将她迎了进来:“天儿冷,姑娘快进屋坐坐,瞧姑娘模样瘦了许多,不知在那边可好?”
殷洛抬起眸光来,接过她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道:“挺好的,一切顺利。阿爹呢?”
妇人笑着应道:“孩子他爹一早带孩子去寺庙里上香了,因为听说那庙中平安符灵验,所以孩子他爹便专程前去求了一个,因为记挂姑娘随时会回来,所以我在这里守着。”
殷洛垂下眸光来,淡淡应了一声道:“我请了一日假期,只怕是等不到了阿爹回来了,你们替我多费费心。”
妇人连忙应下,殷洛说到这里,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子出来,放到桌子上道:“这是一些银两,你们好生收着,旁人问起,就说我是进来讨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