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事,请你出去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谈。”她清雅的低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力。
她吸了吸鼻子,低眉之际眨了眨眼,抬头看他已然平静了很多。
他换过一身墨色的西服,醉意轻了,可是脸上的疲惫丝毫没见,那么远,还能看出眼底的血丝。
沐寒声站在门口,深眸遥望。
“哐!”突兀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起身站在窗口吹着冷风,眼睑却越发酸涩。
喉咙被一团酸涩堵住,无处排放的情绪挤到了眼眶里。
一想到她要就这么放手,成全他们,也让自己给父母一个慰藉,胸口疼得难忍。
徐米出去了,随着合上的大门,她手里的钢笔无力的垂下,混着轻颤的呼吸。
她只是几不可闻的点头。
徐米犹豫了会儿,“那……我就说您不在。”
片刻,闭了闭眼,再睁眼是一片清明,柔唇微动,“不见。”
傅夜七略微恍惚过,疼痛一秒就爬满那张精致的脸,满脑子是他们接吻的样子。
“是……沐先生。”
娥眉轻轻蹙起,她看了徐米,“谁?”
徐米抿了抿唇,又指了指门外,道:“大堂说有人要见您,已经拦了好一会儿,本来不想打扰您的,我怕她们拦不住。”
她努力的牵起嘴角,“有事吗?”
“傅董?”徐米小心的试探,看着她满脸的憔悴,跟着皱了眉。
大概是六点多,按说都已经下班了,没想到徐米敲门走了进来。
她到公司,一进大厅就能受到员工敬重的问好,但她只是勉强的扯起嘴角,再没更多的表情。
她离开傅氏已经好几天,有赵霖在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可是公司上市推迟了,多少打击了员工热情。
可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倒时差,再睁眼是下午四点,她已经起床收拾,容不得自己闲下来,准备去公司。
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过去的,接了瑾儿的电话,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他和迪雅君一对,她才能放开手脚,十六年前的项目案,迪雅君必定是有份的,只是具体手段无从得知。
最好。
也许,这样最好。
垂下视线,静静盯着一处。
车子猝然停在傅宅外,她却久久都没下车,伏在方向盘上一动未动。
而她是不是真的太贪心?一边想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又想之后和沐寒声安安稳稳在一起,可谁又有义务等你?
被分离的无奈早已过去了,但凡他们愿意,轻易就能在一起,就像迪雅君所说,哪怕是现在,再努力一点就能在一起。
他们曾经该是般配的一对,他曾经对她有意。
傅夜七的车在路上飞驰,她刚下飞机,行李都没有送回去,担心他在生气,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却是那样的画面。
……
就算傅夜七看着无所谓,她看着真的心疼,他们从小玩到大,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
迪雅君没让开,“寒声,如果你真的非她不可,这样没有用的,她不会希望看到你颓废的模样。”
沐寒声埋首,说那句‘让我静一静’时,几不可闻。
她也不想让傅夜七看到那一幕,可是谁能料到会那样?
“她已经走了,haven,你别这样。”很轻的声音,微红的眼。
到最后,迪雅君蹲在他身侧。
“haven……”迪雅君吓得愣住,轻飘飘的声音,透着细细的哽咽,她甚至不忍看到一个素来矜贵的男人这个样子,更犹疑的不敢走过去,但是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待迪雅君走过去,他忽然摆拳砸向地面,好像那不是他的手。
他多么尊贵啊,竟然这么颓丧,颀长的伟岸跪在地上被醉意拖得狼狈不已。
迪雅君出去时,心里狠狠的一痛。
车尾很快消失在视线里,沐寒声还没从地上起来,起了一条腿,身形微晃,撑着地面的手成拳,一个盖还跪在地上。
沐寒声就那么跌在地上,而她从他身边绕过去,车轮压到马路外,大幅度颠簸也没停,转眼即过,朝着远处疾驶。
脑子里响着迪雅君对他吼出来的那些话,她一咬牙,车子猛然往后退。
他就那么双臂撑着车头,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直直的盯着她,英眉微蹙,就是不让走。
“沐寒声,你让开吧。”
她怎么肯下去?只是拧眉摇头,微红的眼闭了闭,柔唇无力。
低沉的语调,醉意之下并不快、不强势,更让人听似软声祈求。
厚重的掌心敲着车头,视线一刻不离她,“夜七,你下来。”
沐寒声听不到她电话,只有口型。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静不下来去听。
可她握紧了方向盘,拧起秀眉紧紧盯着他,“让开。”
“嘭!”他的双手一撑,压在车面,轻又沉一声,她能清晰听到。
她震惊的盯着前方,沐寒声忽然冲出来挡在车前,修长的双臂顶着她的车头。
终于车子启动,却像被人点了穴猛然卡住,颠得她身体强烈前后来回,重重的撞在椅背上。
车钥匙终于插进去,傅夜七终于闭了闭眼,眼圈竟是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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