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点之后,陆燕北就匆匆离开九曲阁的花厅,看那方向是奔着裴氏的省心阁去的。
严氏朝他背影翻个白眼,把陆澜叫到跟前,递给他一把钥匙。
“儿子,这是府上账房的钥匙,为娘从今往后就把账务这一块,全权交给你和儿媳妇来打理。”
高门大户一般都是正妻主母掌家,府上的吃穿用度,府外的生意田产也都是一手抓。
主君则是在外打拼,或入朝为官,或交朋结友,为家族争取外部的资源和封赏。
严氏觉得陆澜这次回家变化很大,不比以前顽劣任性。
为了以示对顾星晚的重视,早早就把一部分的掌家之权给放出去,也让顾家看到镇国公府的诚意。
“娘,孩儿该如何感激您才好?”陆澜缓缓跪下,心中的愧疚又增添几分。
严氏见自己那个背负骂名的儿子突然这么懂事,眼眶瞬间湿润
“你是娘的心头肉,说什么傻话呢?”
她将陆澜搀扶起来,苦心提醒道“不过掌家可是一门大学问,为娘虽然很用心在经营,可府上的账目亏空严重,现存的银子不多,恐怕也帮不上你多大忙。”
陆澜点点头,眼里透着亮光。
那些烂账和亏空可不是多出来的。
有人在处心积虑的掏空镇国公府。
从九曲阁出来,陆澜脚步匆匆,站在门外的贴身小厮宝玉笑嘻嘻跟着
“世子爷,咱们现在去哪儿?”
陆澜目光深邃“去账房。”
宝玉心头一个咯噔。
完了完了。
世子爷才变好那么一会儿,又要出去败家了?
唉,果然是江山易改,狗哪能不吃屎啊!
此时陆澜脑子里想了几个赚快钱的点子。
身为重生者他占尽商机,要发家致富其实不难。只不过有些点子耗时过长,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眼下要解燃眉之急,只有三个办法。
其一,找京城纨绔圈子那些二世祖拆借。
但很快这条就被陆澜给否了。
平常玩得好的都是一群安于享乐的猪朋狗友,没一个仗义疏财的。
吃喝玩乐他们比谁都积极,可一旦大祸临头需要接济的时候,一个个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陆澜为什么这么了解他们?因为曾经的他就是这种人。
其二,放印子钱。
暴利生意,来钱飞快,有道是九出十三归,小半个月时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上一世他没少赚这种丧良心的钱,也见过太多血腥。
缺钱的人大多是赌徒,买卖亏损的商贩,又或者是等着钱救命的可怜人,大多数人无法准时还清,只能被迫断手断脚,卖儿卖女。
陆澜这一世想要给顾星晚幸福的日子,就不能再干损阴德的事。
两条来钱快的路都被堵死,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
变卖祖产。
镇国公是一等公爵,富贵显赫,祖上获得的赏赐十分丰厚,千亩良田、庄子、山林、酒楼、店铺、码头,不计其数。
随便变卖一二,也能渡过燃眉之急。
“先将星晚从火坑里救出来,万事过后再说。”
…
广陵城,顾家。
顾星晚回到顾家之后洗了个花瓣澡,换上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秋装,此时正坐在镜子跟前梳妆。
旁边跪着一个清瘦的小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南筝。
南筝眼角挂着两串小珍珠,十分自责地咬着嘴唇。
“小姐,对不起,昨晚是秦嬷嬷让我先回府上的,她说有她在,小姐铁定不会有差池。”
后面的话南筝不敢说,她本来跟着几个小厮回到顾家,她觉得秦嬷嬷不太对劲,于是准备悄悄从后门溜出去找顾星晚的时候,被嫡小姐顾月容给逮住了。
顾月容责怪她护主不力,罚她禁足一夜。
顾月容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在背后嚼她舌根,肯定没好果子吃。
也得亏是自家小姐没出什么事,要不然她肯定会被老爷杖毙的。
顾星晚化好妆容,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南筝,摇摇头。
“好了,你昨晚把主子我给弄丢了,罚你跪一会儿也应该,起来吧!”
这小丫头跟着她这个主子也是苦命的。
南筝跟秦嬷嬷不一样,原著中她忠心不二,在顾星晚被柳湘寒一剑穿心之后,她选择殉主。
“多谢小姐!”
南筝擦擦眼泪站起来,走到镜子前帮顾星晚梳着如绢青丝。
从镜子看去,小姐的容貌依旧是那般绝世,眼似秋水笼烟,眉如柳叶扶风,朱唇贝齿,皮肤吹弹可破,简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她感觉小姐的神态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以前的小姐骨子里有种怯懦,会在每一个细小的微表情当中显露出来。
可如今的她明媚豁达,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南筝,我要嫁人了。”
顾星晚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一股对婚姻的恐惧感。大概这是每一个女子的心境吧。
南筝并不奇怪,顺嘴的接过话茬
“嗯,小姐明年开春就要嫁到尚书府去了,到时候柳公子中了状元,您就是状元夫人了。看谁还敢轻贱我家小姐。”
南筝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这些年顾星晚在顾家活得太惨了,老爷对她不管不问,主母和嫡小姐又是百般磋磨她。
要不是小姐才貌双绝,渐渐在每年的诗会上崭露头角,为自己争得一些名望,那日子有多苦真是不敢想象。
所以南筝也希望她能够脱离苦海。
希望将来柳公子能善待小姐。
可顾星晚接下里的一句话,直接让南筝糊涂了。
“不是柳湘寒,我要嫁的是陆澜。”
“小姐你说谁?”南筝转到她跟前蹲下,侧头难以置信的仰望“那个镇国公府世子?”
顾星晚淡然点头“是他。”
这是穿越的顾星晚为自己选择的姻缘。
但愿会比原著的血腥宫斗路更舒心。
她本就不是一个野性勃勃的人,只要日子还能凑合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才是生活。
可南筝不这么想啊。
她一脸惶恐的站起来,脑子里闪过许多事情,再结合今日早晨小姐回家的时候妆容凌乱。
她心头萌生一种可怕的想法。
难道,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