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上的谈判正在进行中,莱弥亚的另一处,却在悄然出现变化。
在莱弥亚西面十几里外的山间,在用沙色的石板在沙土之中铺设过的道路上,一座雪花石构成的方方正正如同神庙一样的建筑坐落在其中,这是莱弥亚上百个征税站中的一个。
雪花石之间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如今已经被火炬照得通红,在窗口的后方,一个手持长弓的士兵正从这里观察着外面的局势,他穿着老旧到已经发黄的原本应该是白色的亚麻护甲,手上的长弓也因为很久没有维护而显得松弛了。
眼前这个小小的白沙窗口原本是用来防风沙与隔热的,但如今,也变成了对峙时唯一可以依赖的工事,弓手赫鲁担忧地看着外面的样子,握紧了手中已经不再有力的长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放在箭袋上的手指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失去力量。
门外与他们对峙的,正是周围村庄的费拉民们,他们手中拿着镰刀,草叉,斧头之类的东西,人数至少有五六十个,而税站能够依赖的正规军,只有门外四个穿着同样老旧亚麻甲的长矛兵还有连他在内的三个弓手。
更让赫鲁弹担忧地是,外面让六七个佩刀杂役绑了一个费拉民,拿着马鞭与镰形剑与一众反民对峙的书记官,这位莱弥亚国立书记学校毕业的书记官不停将马鞭抽打在那个被束缚的皮肤呈现出泥土颜色的年轻费拉民,让人群的怒火越发的旺盛,看起来随时都要动手。
他并不认为一旦真的爆发冲突,这个小小的征税站能够在这么多暴民的怒火下幸存下来。
“你妹妹能服侍尊贵的大人们,是你家的荣幸,你们家的贱血根本比不上那些尊贵领主们的一个指甲盖。”书记官一鞭子抽在被束缚的叫做凯布利斯的费拉民的脸上,霎时间便皮开肉绽,然后他看向了那些靠拢要动手的费拉民们,叫道:
“还有你们,今年的税,一分也不能少,伟大的诸王在对抗海那边的邪魔,为整个尼赫喀拉浴血奋战战,前线的将士要是因为你们这点税饿了肚子,你们就是尼赫喀拉的叛徒!”
“为阿萨芙而战的数万勇士就在城内,要是你们觉得做反民就能将事情了结,我的这条命,就陪着你们!阿萨芙会庇佑我的灵魂,而你们!再也不会有重生的机会!”
被打得满头是血的凯布利斯艰难地抬起头,直视着书记官,“赛特拉大帝曾颁布过法令,贫农无法缴税,则免去三分之二的税款,如果仍然缴纳不上,税款全免。”
书记官这下才稍微低下头正视凯布利斯,这个人知道赛特拉大帝的法令,是个识字的,与其他的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贱民不一样。
不过,他妹妹是被城内的午夜领主们拿走的,仅仅是会读写的读书人,不能让他付出更多,而且他知道那些大人们是多么渴求一个美貌处女的血,他可不想触霉头。
“那是赛特拉大帝为修养生息颁布的法令,如今早就进入战时,那些邪魔已经让莱弥亚城沾满了鲜血,这类法令自然就要废除。”
“你们这些受过阿萨芙神眷,却毫无感恩之心的蛀虫,在莱弥亚的土地上,你们天生就欠下了女神的恩情,她的水,她的土,她的眷顾,所以,你们奉献你们的一切理所当然。”
“混蛋,你才是该死的蛀虫。”凯布利斯大叫道,书记官却一脚将他踹倒,踩住了他的胸口。
“我是受诸神恩庇,国立书记学校毕业的书记官,诸神赐我可保有灵活的手脚、柔软的手心的富贵,赐我受祝之衣,便是朝臣见了我也要行礼,你算什么东西!”
书记官对凯布利斯嗤之以鼻,他不知道刮废了多少刷题的泥板才考入国立书记学校,穿上只有书记官才有资格穿戴的金边白袍,得到出门都无需走路的尊贵身份,读了两本书就敢这样顶嘴,他对于凯布利斯识字人这个身份产生的一点好感也流失干净了。
正要下令直接砍掉这个胡言乱语的青年人的脑袋,忽然一辆骆驼拉着的红木板车在税站的不远处停下,书记官看着骆驼车四周红木板上蓝色,白色,黄色的纹路,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这种纹路一般是附近的财主特有的,难道说,不仅仅是费拉民要造反?
骆驼车下来一个拄着拐杖的人,这是一脸白色的大胡子,满脸皱纹的棕色皮肤的老头,他穿着有着繁复浅色绣饰的白袍,裹着细亚麻制成的白色头巾,一副财主像,书记官认出来了,这正是不远处艾比隆村的大地主阿迪奥。
阿迪奥咳嗽了两声,几乎是无视了那些带着刀的杂役,走到凯布利斯身边,慢慢吞吞地说道:“凯布利斯,不要再惹事了,还嫌给村里填的麻烦不够多吗,带他们都回去。”
说着,就要拉着凯布利斯离开。
由于一些亲戚关系,凯布利斯家是世代租种他们家的田地为生的,在阿迪奥田产东侧的五十亩地,凯布利斯家已经租了一百二十多年了,他并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让这种已经跨了好些个代的稳定关系断了,凯布利斯祖上都是老实本分能干活的人,凯布利斯也不错,从小农活就干得仔细,要是找新佃户,未必能好,而且,村里出了事情,他不出头,也没人可以出头了。
杂役们看到阿迪奥的动作,一时
间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般的费拉民也就算了,这类大地主很难说在城里有没有人,尤其是要是有考入书记官学校的子弟,那就不好处理了。
甚至就连一开始要杀人的书记官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冷冷地看着阿迪奥,然而出问题的却不是官僚杂役们,而是跪在地上正要被他带走的凯布利斯。
“我不回去,我就要讨一个公道。”看着阿迪奥,凯布利斯心里的火焰被点燃了,原本还有些害怕死去的他有些不太在乎自己的生命了,不公之事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结果不但不能讨回公道不说,还要卖地主老爷的人情才能保住性命,如果整个尼赫喀拉都是眼前这样,那安稳做事又有什么意义?早晚,所有的尼赫喀拉人都会被王朝背后的黑暗吞噬。
凯布利斯凶戾地看了杂役们一眼,下定了决心,而后一个撞击绊倒了想要过来按住他的穿着蓝色短衣的杂役,在一个翻滚之后到一块锋锐的石头上,奋力砸断了双手的锁链,但如此强大的冲击,让手上的锁链深深嵌入了凯布利斯手臂的肉里,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住疼痛,再次摔倒一个靠拢的杂役,拔出了他的佩刀。
他近身用刀尖指着书记官,“立刻给我们免税,还有放了我的妹妹,不然人头落地。”
书记官一点也没有畏惧身前的尖刀,对税站内的士兵怒道:“我受够了,这些贱民!放箭!放箭!”
看着射出的箭矢击倒数个贱民,剩下的贱民们跑了一大半,书记官口中的薄舌头就要编织新一轮对贱民的恶毒之语,费拉民近千年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大气候,也许上古时代第一,第二王朝的时候,他们还能聚沙成墙,但现在,他们大多数都是乌合之众。
就在这时候,书记官只觉得喉头一寒他并不恐惧的那柄尖刀,就这么刺入了他的脖子,将他的颈动脉划破,在他眼前是一双血红色的仇恨的眼睛,他的血液像是雨一样洒向了周围的沙土,喷出去数米。
但凯布利斯制造的杀戮还没有结束,又是一刀砍在一个杂役的手臂上,让杂役们恐惧地退入屋内摆出防御态势,疯狂的费拉民的攻击这才在一支穿透胸腔的箭矢之前停下。
“书记官大人!哦不!诸神在上啊,饶了他们吧!凯布利斯!你都干了什么!你给我滚!”
阿迪奥语无伦次地说道,好一会儿后,变成了咒骂的声音,他慌忙地跪在了书记官尸体的面前,向那些放箭的士兵祈求原谅,但长弓手们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紧张地用手中的破弓点在每一个还敢站在他们面前的人身上。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听不到,但谁知道拉弓的手臂还能坚持多久,一定要在他们崩溃以前把这些暴民吓走!不然死的就是他们了。
地上的凯布利斯因为胸前的贯穿伤颓然地倒在了地上,伤口的灼痛和无法呼吸的痛苦交织,恍惚间,他感觉时间变得漫长了,眼前地主阿迪奥卑躬屈膝的样子,还有周围的倒下的村民,尤其是其中好几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面孔,让心中的火焰被什么东西点燃了。
仇恨,愤怒,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想要杀戮,贪官污吏该死,草菅人命的士兵该死,为虎作伥的杂役该死,平时只知道收租,结果如此软弱的大地主也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天空中,邪月的绿光洒在他的身上,带来了微弱的血色,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死,你们……杀了……畜生……”他的口中开始出现了一些无意义的呼喊,就像是人死前的呓语,但逐渐,这些话语便变得越发的清晰。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然后,凯布利斯的声音变得激昂了起来。
“血祭血神!颅献颅座!”
他握着手中的刀刃站了起来,胸口更加的疼了,但愤怒让他得以站了起来,愤怒让他可以用仇恨的火焰呼吸了!
在仿佛没有时间的领域,仇恨,战争的目光集中在凯布利斯的身上,让他身体上隐约浮现的红色变得更加明显了,长弓手们惊恐地发现,在那些红色之间,尤其是刚才的箭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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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明显的火焰在流动。
吗尼赫喀拉人特有的黑瞳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原本还算是柔和的男声开始变得越发的粗犷,显得越发的像是野兽的声音。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所有人都得死!”
凯布利斯手中刀刃上出现了点点锈迹,然后变得炽热,将他的手烧出了烤肉一般的味道,然后变成了焦糊味,整个刀的颜色都变得一片漆黑,散发出惊人的邪恶气息。
看到那血红色的身影冲向自己,山里开采的大石头都被撞得崩裂的时候,长弓手赫鲁不由得后悔了起来,今天晚上,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就在鲜血侵染这片荒凉沙土的时候,船上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
“我的情报里说,你不愿意喝下普通民众的血,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在长时间的脑内自搜后,埃斯基已经差不多掌握了这位吸血鬼冠军勇士信息,说真的,他有些厌倦了,这类只愿意喝下土匪,强盗,死刑犯之血的吸血鬼,道德过于高尚,处理起来真是很不好对付。
“不要说那些废话了,你打算怎样才交出伊西斯公主,所有
的条件,我可以尽量满足你。”
埃斯基打了个哈欠,“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航行了太久,我已经打算休息了。”
艾博拉什没有再多说什么,示意士兵带埃斯基等离开,船外的甲板上却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穿着华丽,白色的顺直长发披到肩上的尼赫喀拉贵族推门而入。
艾博拉什惊道,“安卡特?”他的手指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埃斯基愣了一会儿也惊了,“是你?你出场这么早?”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的埃斯基庆幸于自己脱口而出的是鼠人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握住了法杖。
“莱弥亚没有事情可以瞒过午夜贵族们,我的侍卫说,今晚有一场谈判。”安卡特皱着眉对艾博拉什道。
“当然有谈判,不过没有什么结果,我已经很累了,今天不想再谈了。”埃斯基靠在椅子上眯着眼说道,在如此近的距离,依靠高强度搜索状态下的脑子,尽管相貌和记载有所诧异,他已经认出眼前人是日后的冯.卡斯坦因家族的创始人。
安卡特自然也是认得眼前这个鼠人的,毕竟就是这个鼠人在王宫前当着无数人的面宣布了大屠杀的发生并打伤了他们的君主,不过他没有为君主报仇的意思,只有着些许恐惧。
“我想知道,您没有碰她的侍女吧。”深吸了一口气后,安卡特看了一眼角落里熟悉的吸血鬼,娜埃玛,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不过我倒是想碰,不过我好歹还是想着涅芙瑞塔的。”埃斯基看了娜埃玛一眼,这种东方风格的吸血鬼其实很对他的口味,而且没有生育能力。
斯卡文和其他的种族没有生殖隔离,但是却有很大的概率诞下怪物,那些怪物大多数时候还会杀死母体,所以尽管同时保持着对雌鼠和人形生物的热爱,埃斯基还是很难放纵自己。
如果那些女人是被砍头倒无所谓,但以这种方法死亡,埃斯基过不去自己的感情那一关。
所以,吸血鬼一类的生物就是最好的选择,他总不可能学习自己的同胞去骑提利尔母狼。
“请你将女王的侍女归还给我们。”
“我说了,谈判结束了。”
“那就移步到我们准备的地方来吧。”明显停顿了一下后,安卡特对埃斯基说道。
埃斯基想了想,用鼠人语对同伴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安卡特出了船舱。
在下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阿尔克林,赫卡蒂,挟持着娜埃玛还有小王子,被吸血鬼安排的侍从们带到了一边,而他却被带得相当的偏远,以至于埃斯基怀疑这是要打埋伏,不过,这些担心在转入一个雪白的石头制成的小巷子后,就变成了多余。
安卡特带着他,很快进入了一个吹拂着莲花清香,在月光之下有荷叶与蓝色莲花相应的白色石制庭院之中。
数个穿着轻薄的几乎只有一层纱在身上的皮肤苍白的女人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条直线,各不相同的特征让埃斯基的眼睛转了好几圈。
“这些女人,是吸血鬼?”
埃斯基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这些女人的每一个特征都表明了这一点。
“您要哪个?”安卡特询问道,埃斯基没有回答,直接上前搂住了两个身高最高的吸血鬼。
“我喜欢两线作战。”他靠近了两个女吸血鬼的耳边,“小心,姑娘们,我和人类不一样,倒刺和毛发你们得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