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社死
    “喂,许七安,醒醒!”

    “嗯?我怎么睡着了……刚刚聊到哪了?”

    恍惚间,许七安被宁子期叫醒,他揉着额头,感觉头疼的厉害,就像是被人拿铁锤在脑后开瓢了一样,可摸起来又什么伤势都没有。

    白瞎和你说这么多了,宁子期扶额轻叹息,他也没想到三品术士的屏蔽天机有这种效果,连他一时不慎都着了道,更何况是才刚刚八品的许七安。

    “没事了,你接着睡。”宁子期说完起身就走。

    “你……”许七安无言以对,跟在宁子期身后回到前院,院长和几位大儒都已落座,身前的桌子上是他们从未品尝过的丰盛菜肴,大儒李慕白正对着一盘鱼大快朵颐,根本不给院长赵守下筷的机会。

    大儒张慎则是与年幼的梅龙尼卡·嘉谈论兵法,他是元景十八年的刑部侍郎,兵法大家,早年所著的《兵法六疏》是大奉武官、将领的必读刊物,是大奉少有可以与魏渊相提并论的兵法家,而自小受父亲熏陶熟读兵书的嘉对于兵阵谋略自然是信手拈来,在张慎的有意放水下竟能与他在沙盘上斗的有来有回。

    燃谷则是与大儒陈泰谈起治国之策,陈泰颇有治国之才,所著《治国经略》在大奉官场颇受追捧,他在得知燃谷是用赌博的方式决定军国大事的时候,恨不得把一整卷帝王心术拍到燃谷脸上,瞧瞧元景帝,人家不也是二十年不上朝,虽然下面滋养出不少蛀虫,但实际上中枢权力还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宁宴,你回来的正好,今时今日,如此良辰美景,你有没有一种诗性大发的感觉?”赵守见实在插不进筷子,在人家的地盘又不好用言出法随抢鱼吃,这也太跌份了,刚好见到许七安出来,连忙将这位得意弟子(自认为的)叫到身边来,想要以一篇佳作驱虎吞狼,让这不尊师兄的老家伙无暇顾及眼前的菜。

    更重要的,他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许七安作诗了,如此诗才,岂能放任他如同庸人一般庸庸碌碌,无所事事,恰好趁着这个功夫,让许七安在众人面前好好露个脸,也算是给他涨涨面子。

    效果出类拔萃,听到许七安要作诗,不管是李慕白还是张慎陈泰,纷纷放下手里的事,眼睛里全是许七安新书的命名权。

    洛玉衡也来了兴致,虽然她一直在灵宝观里清修未曾外出,但观中弟子时不时带来消息,大奉出了一位上好的诗才,更是见到宁子期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随即跟着开口道:“本座也对许铜锣的大作心怀期待。”

    院长何故害我!

    许七安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看向赵守,他环顾四周,灵宝观的女弟子们听到名满京城的许铜锣要作诗,早就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许七安左右瞅了瞅,嘴角不禁抽搐两下,尤其是在看到角落里猫着两眼放光等着看戏的宁子期,羞耻感轰的一声在他脑子里炸开,这和小时候过年被家长拽到亲戚面前表演才艺有什么区别,

    “呃……这,院长,这不合适吧,这一时半会,我怎么找得到思路。”

    “宁宴莫要再推辞,你的本事为师还不知道吗,你且放心,老师我一定会为你这首诗句提一个尚雅的诗名。”李慕白摸着胡须说道,他的话让一旁的张慎露出不屑的表情:“无耻老贼,宁宴是我的弟子,你也配为他的诗命名?”

    陈泰冷哼一声:“两个老家伙也不害臊,老夫都替你们感到羞耻,宁宴,莫要为难,有为师替你做主。”

    三位大儒当场掐了起来,赵守则坐在一旁稳如老狗,一边品尝着桌上难得的美味,一边偷偷调动文气,只待许七安诗作一成,他便当场三缄其口,到时候诗也有了,命名权他也拿了,几个只知道内斗的老家伙如何斗得过他这個院长呢……

    “许铜锣今日在我上清宫作诗,这是难得的雅事,不如让书院弟子以此做出一篇《浮云山记》如何?”宁子期建议到。

    “此话甚妙!宁山主所言甚是!”李慕白闻言不禁大喜,这又是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文章,届时他李某人的名字赫然在列,“许七安是从大儒李慕白,入浮云山赴宴,宴中,许七安心有所感,新作始出,其师李慕白为其赋名……”,这简直是天大的美事啊!

    “辞旧!辞旧!”张慎显然也想到这点,连忙起身大喊起来,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弟子,许辞旧就善写文章。

    “老师,我在这。”许辞旧从人群里走出来,刚刚他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自家师父到现在才想起自己这么一个弟子,他的心在滴血。

    “速写速写,记得要写许氏兄弟师从张慎!”

    “老贼大胆!”

    “你敢!”

    李慕白和陈泰愤然起身,张慎为了千古留名竟然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然来到许辞旧身边的赵守。

    “呃……院长……”许辞旧见有人为自己研磨刚想道谢,一抬头就见到赵守正俯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宣纸,

    “不用在意我,我就看看。”赵守一只手将许辞旧压回座位,自己则守在许辞旧身边,寸步不离。

    “许七安,还没灵感吗?”另一边,见许七安踱步半晌仍然没有动静的宁子期起哄道。

    “闭嘴吧,我谢谢伱了!”许七安深吸一口气,心想社死就社死吧,也不差这一回了,当即发挥出自己中华小诗库的水准,找到一首堪称完美的诗词。

    一诗即成,大儒们为了争夺这诗的命名权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一口一个“彼其娘也”,一口一个“汝母毙矣”,一点大儒的风度也顾不上,最后甚至动起手来,当场为宁子期亲身讲解儒家修士的战斗方法。

    院长赵守一直等到许辞旧将整篇《浮云山记》写完,看到上面真切的写着“庚子末辛丑初,吾师赵守携吾游浮云山,有感,作此诗。”时,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宣纸上那四句惊才绝艳的诗句,终于还是忍不住叹道:“许平志当真是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