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上清宫的房间里,不过短短七个多月的时间,宁子期竟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的分割感。
“气运所钟,气运所缚。”道尊的元神再度出现在宁子期身边:“这些气运尚未被你炼化,它以你为载体,你以它为手段,彼此之间,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我们开始吧。”宁子期点了点头,走出门寻到一处僻静的山谷处盘膝坐下,今夜之后,他就是道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超凡。
见宁子期已然开始运转功法,道尊双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因为宁子期并没有选择三宗之中任意一门的功法作为晋升的依据,刚刚如果宁子期选择凝聚气运或是勾起七情六欲凝练业火,他必然会出手阻止。
三宗功法虽然不失为道门中人晋升超凡的一条捷径,但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太大,虽也能成就陆地神仙,相应的,若是没有奇遇,此生怕是就与超品无缘了。
宁子期双目紧闭,破障之锋开启,他的肉身在逐渐向灵体转化,他体内金丹光芒璀璨,携带着元婴透体而出,在他头顶处释放出耀眼的光芒。
道尊见此,屈指一弹,将实质化的气运弹入宁子期眉心,同时虚幻的袖袍一挥,他整个人都化作萤屑散于山野。
此乃合道,又名天人合一,乃是道门一品陆地神仙的权能。
所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惟象无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不闻其声,字之曰道。
夫道者,高不可极,深不可测,苞裹天地,禀受无形,原流泏泏,冲而不盈,施之无穷,无所朝夕。
气运的炼化出乎意料的简单,在道尊合道之后玄之又玄的道音之下,气运如同春雪入水般溶入宁子期的识海之中,元婴在此时重归于金丹,从无到有,再度轮回。
哧的一声,金丹彻底融化,紧接着,一道与宁子期长相一般无二的元神出现在宁子期灵体身前,与之完全相融,随着宁子期在凝实与虚幻间不停变化,一丝丝令人窒息的压力开始以他为中心产生,这是超凡者对平凡生灵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道尊当即退出合道状态,双手一合,球形的禁制将宁子期完全笼罩,方圆千里之内所有的灵气顷刻间都被这道禁制鲸吞而下,形成一股无比强悍的灵气潮汐向宁子期奔涌而去。
轰!
空气微微抖动中,灵气光柱从宁子期体内迸射而出,冲入云霄,青色将夜空中被风牵引而来的云层点缀的如同泼墨油画。
这种奇异景象自然瞒不住浮云山中的各位,除了尚在闭关中的洛玉衡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循着光柱的方向奔向宁子期所在。
大约十几秒后,灵气潮汐消散,青色的光柱收敛,直至消失不见。
宁子期睁开双眼,灵体彻底转化为肉身,他心念一动,肉体再度化作元神,这并非是破障之锋的能力,而是元神近乎本能的能力,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阳神,成了!
宁子期站起身破开禁制,道尊早已回到地书碎片之中。
此时的山坡上已经陆陆续续聚满了人,有苍梧馆里的妖侠,也有碧游宫里的人宗弟子们。
“恭喜山主,晋升阳神!”
人宗之中,灵韵道长、半月真人两位四品真人率先祝贺道,她们是人宗四大长老的前两位,自然知道洛玉衡迁宗的缘由,如今这位年轻的山主踏入超凡,想必距离道首渡劫之日也不远了。
……
云鹿书院里,院长赵守看着同样被灵气光柱惊醒的三位大儒以及许七安和许辞旧两位得意门生,无奈道:“看来我们又要备上一份贺礼送给我们的邻居了。”
“又送礼?你日子不过了?”李慕白一吹胡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可他得为整个云鹿书院考虑,前两次送礼他就不说什么了,第一次不仅没花钱还打了元景帝的脸;第二次得了许宁宴新诗,虽说署名权被院长这老贼偷走,但本身也是一件幸事;这第三次又送礼他可就坐不住了,这败家老头子,不拿钱当钱啊!
“二十岁的超凡,前所未有啊!”赵守不由得发出由衷的感叹。
“超凡!?谁?宁子期?”许七安大惊道,这不对吧,明明昨天上午见面时他才四品啊!有挂分兄弟一个,你这一个人偷偷开是怎么回事!
“不错,正是那位年轻的山主,看来五十年之内,道门又要再出一個陆地神仙了。”赵守看向许七安,眼神中的希冀不言而喻:“宁宴你也莫要灰心,以你的资质加上魏渊的教导,达到四品指日可待。”
“那三品呢?”许七安满怀希望的问道。
赵守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撂下一句“大奉几百年来就出了镇北王这么一个三品”后就利用言出法随消失不见,只留许七安一个人在许辞旧用看傻子的眼神下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皇城里,司天监的监正和浩气楼的魏渊同样也注意到浮云山方向的波动,只不过一致选择就当没看见此事,前者是因为知晓宁子期大概的底细,对于这样开挂般的修行速度见怪不怪;
后者则是因为他看好的许七安与这位宁山主似乎关系不错,而且面对同样是天地会成员的彼此,在许七安出事的时候,宁子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照这么看来,宁子期的实力应该是越强越好,也好在他身死之后为许七安预留出成长的时间。
当然,有人祝福有人无视就自然有人对此表示咒骂。
就比如我们的元景帝,或者说他的真身贞德帝。
蛰伏在龙脉上汲取气运的贞德帝本就是道门修行者,还是早已突破的三品阳神,自然对宁子期晋升阳神时的波动极为敏感。
他此时已是恨恼了宁子期,试问一个四品要怎么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飞速晋升达到超凡?
唯一的答案是攫取更高层次修行者的灵蕴,而宁子期身边恰好就有一个二品的洛玉衡,联想到洛玉衡宁愿忍受业火灼身之痛、放弃在天劫下生还的机会都要将人宗迁到浮云山去,为了让情郎突破三品而与之双修自然也在情理之内。
这让他怎么不怨,怎么不恼!
贞德帝再度俯下身子,他身上燃烧着的业火吸收了他的怨恨作为燃料,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