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妖精之吻(一)
    多年以后,陈迦若和安柔都老了,

    两人脸上长满了皱纹,眼眸也不复曾经的清澈。

    年迈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手指用力攥住此生最爱的人,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情,不愿意丢下她独自离去。

    安柔用手擦干净他的眼泪,微笑着安抚他,“我会跟你一起离开,不要担心。”

    听到这句承诺,男人才轻轻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溘然长逝。

    安柔在他失去呼吸后,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生努力赡养原主奶奶,让她晚年过得极为舒心,圆满完成了原主的心愿。

    又遇到了情投意合的爱人,每天都过得无比幸福。

    体温慢慢变冷,一道纯白的灵魂从枯瘦的躯壳里飘出来,化作一尾极其漂亮的鱼,朝着虚空飘去。

    正在这时,小世界忽然幻化成了一本薄薄的书,无数功德点涌进鱼儿的灵魂,银色的鳞片被功德滋养,如同水洗般露出晶莹剔透之色。

    鱼儿愣了一下,折身穿过那本书,一段曲折的故事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所在的世界,跟她认识的并不相同,这是一本围绕着重生女主林音展开的小说。

    林音前世被丈夫宋凛伤害,重生后决定远离宋凛,转头去弥补为她付出一切的男同学陈迦若,可当她和陈迦若在一起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爱他,她强忍着愧疚拒绝了陈迦若的求婚,辗转无数段恋情后,终于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度过了美满的一生。

    而陈迦若却没她那么幸运,在二十五岁那年,为了救和男朋友争执的林音,被疾驰而来的车辆撞死。

    林音没想到陈迦若两世都被自己牵连,心里自责又难过,和现任丈夫结婚后,将第一个孩子取名为迦若,以此纪念他。

    鱼儿:“……”这是什么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脑瘫的书?!

    还好她听说林家破产,林音在国外过得相当艰难,否则她真要借尸还魂,让她去死。

    鱼儿一尾巴将那本书甩开,班长才不会喜欢林音那个坏人,他喜欢的是自己。

    这本书真是弄虚作假!

    哼!她才不会相信呢!

    鱼儿再次游向虚空,一阵如水波般的动静过后,她穿进了一本灰色的书中。

    ——

    天气昏沉,阴雨绵绵。

    穿着单薄的小姑娘正蹲在河边洗衣裳,瘦骨伶仃的双手比身后的新竹还要消减,雨水落在她身上,她仿佛不知道冷,埋着脑袋头也不抬。

    沾满了油渍的衣裳即便用皂角反复搓洗,也总留有一丝残痕。

    不知捣衣的声音响了多久,天都放晴了,那小姑娘才抬起头,露出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

    她艰难的将洗好的衣裳放进木盆里,仿佛木偶人一般,慢吞吞地往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正在这时,天上飞过几只洁白的鸟儿,昂着细长的脖颈,落在了河岸边的芦苇地。

    支着尖尖的喙,在周围啄食。

    小鱼小虾被他们从河里翻出来,咂吧着嘴,眨眼就吞进腹中。

    小姑娘愣了一下,看着那偌大的鸟儿,条件反射地害怕,仿佛跟这鸟儿有前世的宿仇。

    双腿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离开了河边。

    推开门口的木栅栏,还没走进屋,里面就传出妇人阴阳怪气地斥骂道:“怎这样迟?是不是又偷懒了?让你洗几件衣裳都不安分!”

    小姑娘愣了一下,乖乖将衣服端了进去,妇人扭头看过来,见她双脚淌着水渍,当即又要发作,正在这时,床上忽然响起了婴孩儿的哭声,细声细气的,听着可怜。

    妇人瞪了小姑娘一眼,转过身时,眼神顿时温柔如水,“娘的乖宝宝哦,可是饿急了?”

    说完解开外衫就要给小孩儿喂奶。

    小姑娘后退一步,将手中的木盆放在了门边。

    她走上前,静静看着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婴儿,那是她将来的丈夫。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灶房做饭?”妇人压低声音骂道:“都多久了,还这样没眼色。”

    小姑娘闻言连连往后退,走出屋门就去了一侧的灶房。看着眼前狼藉的灶台,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收拾起来。

    安柔,不,应该叫月柔了。

    她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不知名的朝代,成了刘家的等郎妹。

    所谓等郎妹就是年幼的女孩儿被嫁到没有男孩的人家,等着丈夫降生。

    原主七岁时就被拐进了刘家,当时妇人刘氏无孕,找来原主,一是想找个伺候自己的小丫,二是想借原主好运,生下个男孩儿。

    谁知一直等到原主十二岁,这刘氏才终于怀上孩子,生下了个病殃殃的刘哥儿。

    刘氏平日里本就泼辣,生下儿子后更加有底气,对着原主颐指气使,没把人当儿媳妇,反倒当成了彻头彻尾的下人。

    原主思想守旧,又没有念过书,心里害怕刘氏,便对她言听计从,活得宛若没有月银的丫鬟。

    随着刘哥儿长大,原主也熬成了村里的老姑子,一脸苦相。

    刘哥儿少时便被刘氏送去私塾念书,读过四书五经,懂得礼义廉耻,知道原主是自己未来妻子后,心里自然不乐意。

    央求刘氏解除和原主的婚约,他已经和先生家的小姐有了私情,绝不可能和原主这样的乡野村妇搅和在一起。

    刘氏对儿子百依百顺,再加上一直没把原主当一家人,当即就满口答应,盘算着让原主待在家里做一头无怨无悔的老黄牛。

    原主不知母子俩的算计,还以为自己总算要熬出头,嫁给刘哥儿享福了,殊不知刘哥儿早就背着她娶了先生家的小姐,住进了镇上的新房。

    刘氏更是欺骗原主,说刘哥儿现在要科考,等他考中进士,再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

    原主闻言满心欢喜,发誓要等刘哥儿出头,平日里除了干家里的杂事和农活,还会接绣活,把挣来的钱全都给了刘氏,就为了能让刘哥儿过得舒坦。

    可惜,这一等就是一辈子。

    等她老了,眼睛坏了,刘家直接将她从屋里扔了出去,并且残忍地告诉了她真相。

    刘哥儿的确考取了进士,但他早就娶妻生子,跟她无关了。

    她这一生都不过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