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卫奚宁轻声打断盛凝檀的话，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着，“凝檀，我愿意入你的识海，帮你清除煞气。”
灵蛇的双眸清澈如水，她的眼睛里盛满真挚的善意和冒险的勇气。
盛凝檀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本该顺应卫奚宁的话答应下来，可话到嘴边，却全然变了意思：“奚宁，你，不怕吗？”
“怕什么？”卫奚宁以为她说的是入识海的危险，“怕识海中的你伤害我吗？我若说不怕那是假话，但是我还是想要试一次，若当真危险，我定及时离开。”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盛凝檀轻轻摇头，她看着眼前这条过于单纯的灵蛇，轻声提醒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有坏心？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你，你难道一点不害怕吗？”
全然信任一个陌生人，并非明智之举。
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引出猜忌，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山洞内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卫奚宁没有急着回答盛凝檀的问题，她的视线一转，落在结界内的妖藤上。
她突然伸手推了一下结界，浮在半空中的结界被她推得一晃，本就有些害怕她的妖藤被她这么一戳，最后剩余的一点挣扎动作也消失了。
妖藤瑟瑟发抖地缩在结界内，显然很害怕卫奚宁真的把它刀了。
卫奚宁本来恨它恨得咬牙切齿，这会儿看到它这么怂的样子，又笑了。
她转头看向盛凝檀，指了指结界内的妖藤，“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之前的半点嚣张气焰。”
卫奚宁将话题扯到妖藤身上，盛凝檀面上露出困惑之色，“奚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卫奚宁轻声一笑，她双手一伸，把浮在半空中的结界抓了下来握在手中随意把玩，“我不傻，你耗费灵力将这妖藤关起来而不是直接将它一剑毙命，应该是想着要利用它吧。如今我们实力有限，若能让这低阶妖藤为我们所用，也是好事。你看，因为它还有利用价值，所以你不会真的伤害它。那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因为有用，所以不会伤害。
这个道理简单又直接，盛凝檀眸中闪过讶异，灵蛇比她想象的要通透许多。
“再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吗？”卫奚宁将手中的结界往上一抛，她的视线回落到盛凝檀的身上，乌黑的杏眸一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呀，所以我心甘情愿帮你。”
她直视着盛凝檀的眼睛，直白地说着喜欢二字。
盛凝檀面上微露愕然，灵蛇的双眸似乎太过明亮璀璨，她忽然移开视线，不再和卫奚宁对视。
被抛到半空中的结界，被灵力牵引着又回到两人面前，结界内的妖藤被颠来倒去，早已失去挣扎的力气，奄奄一息地缩在结界内。
卫奚宁伸手正要再玩一下，盛凝檀开口打断她的动作，“你猜得对，我是打算让这妖藤为我们所用。若我没看错，你的修为快要步入四阶，你可以与它结主仆契，让它以后听你命令行事。”
卫奚宁见她一下猜出自己的修为，便知盛凝檀受伤前的修为定在她之上。
修仙界内，妖与人的修炼等级不同。
修士修炼等级分为练气、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共十阶。而妖的修炼等级划为九阶，一二三阶为低阶，四五六阶为中阶，七八九阶则为高阶。1
卫奚宁的修为如今将要步入四阶，说是如此，真正修炼起来却不容易，从低阶跨入中阶，需要妖丹内储存足够多的灵力，灵力满溢之时，会引来雷劫。
若是接不住雷劫，轻则灵力修为受损，重则被雷劫劈得一命呜呼，死后妖丹还会被有心之人挖出来作为修炼资源。
所以雷劫是一个坎，轻易过不得。
而她正卡在这个坎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跃过去。
卫奚宁根本不敢想那雷劫劈到身上得有多疼，她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决定先与妖藤结契。
她的修为比妖藤高，想要结一个主仆契并不难，契约的图案也不难画。
盛凝檀画了一次给她看，卫奚宁就记住了，她划破自己的手指，凌空以血画出结契的图案，妖藤从结界内被放出的一瞬间，主仆契被打入它的体内。
翠绿的妖藤在半空中扭曲挣扎，像是打结的头发一样乱作一团。
主仆契成功生效那一刻，藤蔓的动作慢了一拍，然后，它开始费力解开自己打结的身体，结果越解越乱，扭得跟麻花一样。
卫奚宁有些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她招了招手，缠作一团的青藤主动飞到她手中，柔软的叶片蹭了蹭她的手心，讨好之意太过明显。
卫奚宁一边嫌弃一边给它把结打开，解完就把它扔到一边，对着它道：“去外面守着，如果有什么危险，及时进来提醒我。”
她还没忘了正事。
盛凝檀识海内的煞气还要清除。
卫奚宁对如何清除煞气一无所知，她看向盛凝檀，问道：“我入你识海之后要做什么？”
灵蛇已下定决心，盛凝檀也不再推拒，她柔声回答：“你需要寻到我的元神，然后将你的灵力浸入我的元神之中净化煞气，至于如何接近，如何浸入灵力，你随机应变就好，一旦有危险，你要立刻离开。”
盛凝檀很清楚，让卫奚宁入她识海，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识海内藏着一个人所有的经历与过往，她不确定卫奚宁会不会窥探到那些过往，若是被她探知，那之前所有的谎言都会被揭穿。
但如果继续强行压制识海内的煞气，她的修为恢复得太慢，总有压制不住的那一天。
所以，不如放手一试。
盛凝檀倾身靠近，她的指尖轻按在卫奚宁的手背上，“你需以元神之身进入我的识海，这很简单，贴近我的眉心，我的灵力会牵引着你进去。”
美人呼吸近在咫尺，卫奚宁的心蓦然跳快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反握住盛凝檀的手。
彼此眉心相抵，卫奚宁闭上双眼，很快一阵吸力拉扯着她的元神踏入一片陌生的地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卫奚宁已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刚试探往前一步，身后传来一道淡漠的话语，“你也是来杀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