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去却依然活动?
造物院?
001号项目组?
聘请新成员?
零件?
听到好几个陌生关键词的宁海平一头的雾水。
怎么说他宁某人也是活了很久的特殊恶魔契约者,虽然行事低调,性格也谦逊温和,但论起实力和资历在华夏地界,却少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即便如此,宁海平也从来没听说过被称为“造物院”的组织?
——这人不会是出于某些特殊目的。一本正经的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骗我吧?
宁海平狐疑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赵教授,有点想直说对方是在胡说八道,又觉得这么说有点不礼貌。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从现在到明天上午九点之前我都可以为你解惑……”
“为什么是九点前?”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明天上午我还需要去研究所上班。”
——还想着上班,就这么确定自己明天就会被放出去,还是有随意从这里出逃的底牌?
宁海平心中寻思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放过这个解答心中疑问的机会。
不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好歹算个情报来源不是么?
“赵教授……很高兴你愿意为我解惑……”
宁海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首先是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我需要了解更详尽的细节,关于研究所陷落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
“很遗憾正如我之前所说,我的大脑记忆区中确实没有与此相关的直接记忆表述,但微妙的违和感却确实存在,从这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受中,我明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已经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赵教授”非常的平静,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焦躁感。
“你的意思是,你们可能已经死了,是在某种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才得以活动?”
“有趣的推论,对此我能说的只有,我们所谓的“死”并非现代生物学或者医学上的死亡,甚至和恶魔学也无关,而是一种被我们“确信”的“结论”。”
“结论?”
“这样说起来有点过于复杂,用你们能够简单理解的语言表达的话,那就是在我们主观的感受中我们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宁医生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知何时其他隔离单间中原本还算活跃的其他被捕研究员都停下了自己本来在做的事情,全都呆呆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
那眼神直勾勾的,给人一种木然且无机质的感觉。
同一时间被一大群人沉默地注视着,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宁海平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做好脸上的表情管理,他从容地扫视过一个个隔间中的研究者,随后接着说。
“人的主观感受很多时候会出现偏差,时间有限,我一会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我们加快点进度吧。”
微微停顿,宁海平继续提问。
“什么是“造物院”……”
““造物院”并非存在于我们这个“时间点”以及“空间”坐标,从多元人类史角度来看“造物院”曾存在于遥远的未来,它的职能之一就是为了对入侵“人类意识圈”的超自然灾害进行收容或者研究。”
微微停顿,赵教授接着说。
“我们求知,我们收容以及保护……”
——虽然没听明白,但似乎是那种最近流行在年轻人之中的从未来回到过去并拯救世界的科幻小说设定。
面对如此天马行空的说法,宁海平开始有点怀疑本次对话是否有意义。
“你提到了聘请员工,也就是说所谓的“造物院”需要聘请新成员,被聘请的人也会变得像你们一样?”
“并非如此,我们已经死了,现在算是“造物院”的资产与耗材,而被聘用的人员,则是造物院的合作对象也就是合同工。”
“赵教授”再次强调了一次自己已经死亡这一点。
——你们这组织里死人和活人还有待遇区别是吧?
“如果宁教授你有兴趣,我可以邀请您加入,明日的工作时间我会亲自带你参观我们的工作环境并对相关事宜进行更进一步的讲解……”
——这就开始招人了?
“我会考虑的……”
宁海平敷衍地应了一声,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提到的“零件”是什么东西?”
“按照我的记忆,所谓“零件”和常人认知中的当代工业产物有些区别,“它”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的“共振”效应,一种来自“泛人类意识圈”之外的“污染源”,那些被“泛人类史”所遗忘或者根本无法理解的“存在”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会与你们认知中的世界出现“重合”,对于“人类”的认知而言可以认为是一种来自“异时空”的入侵。”
赵教授的语调平铺直叙给人一种无感情朗读的感觉。
““异时空入侵”有着很多的种类,所谓“零件”就是其中之一,它有着从“资讯”到“物质实体”的渐变特性,一开始它可能只是某种突然出现的奇怪想法,然后就是找不到来源的异响,最后它会占据实体,位于不同时空坐标的“零件”会相互吸引并聚拢。”
微微停顿,似乎是在很贴心的留下一点时间给宁海平理解他说的话。
“研究表明“零件”在经过最初的阶段后,一旦进入实体化时期,常常会从最微小的尘埃开始聚合。而聚合到足以自主行动程度的它们,便会开始“拟态”,以便于长期稳定存在或者进行运动。“零件”相互吸引的性质,会诱发多个零件间的组合与吞噬…由于其独特的存在模式所诱发的异像,有些时候会被某些比较愚昧无知的时间线当做神迹加以崇拜……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手就是被“它”所伤吧…”
“……”
宁海平看了一眼自己断手的位置,看向赵教授的眼神变得充满怀疑与戒备。
“你无需对我如此戒备,我现在所透露的信息是刚刚才“回想”起来的,我目前的行为以及判断都来自于这份记忆带来的“经验”,这可能是“它”正在借我这个死人之口向你们传递信息。”
“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赵教授你所说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而且逻辑矛盾,比如你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我们对你进行的身体检查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你却似乎很确信自己已经死去了。”
有一句话宁海平没有说,也许是作为一个学者的直觉,他总感觉对方说的这一大堆东西像是现编的。
“宁教授……常年生存在“泛人类意识圈”中的你无法完全理解这一切很正常,但随着它们的到来,你终将顺从这一切,就好像苹果最终会落到地上一样,我此刻已“死”这件事,只是如此平平无奇的现象。
面对宁海平的质疑,赵教授并没有任何恼怒之类的情绪。
“我们一切的“行动”皆是基于大脑的判断,我们常常认为这是我们的“意识”在主导我们行动的证据。但大脑的判断是基于“经验”与“知识”,可不论是“经验”还是“知识”,本身都只是组成人类社会“意识圈”的一部分,它可以被记录在图书馆的书籍之中,拷贝成电子文档,也可以口耳相传,由此可见我们视为自我意识的东西,其本质却是可以脱离我们“血肉”存在的外来之物。它包裹着我们的躯体操控着我们行动,而这血肉的躯壳之中,却“空空如也”。”
“赵教授”停止了述说,它看向站在玻璃隔间之外的宁海平,眼瞳中的死寂凝聚为一片漆黑。
“……”
宁海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隐隐作痛,他突然想起他的某个担任精神病院院长的老朋友所说的话。
(不要去深究精神病人所说的话,不要去尝试理解他们的世界观,那会给你造成非常大的困扰。)
“……谈话到此为止……”
宁海平转身准备离开,赵教授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宁教授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我方的聘用“邀请”并在明天上午9点上班前给我答复……”
“建议赵教授你还是好好修养身体,上班的事情就暂时不要考虑了……”
冷冷地说了一句,宁海平离开了这间实验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