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灰衣沙弥不解地看着拥住林溪的柳滴星。
他似乎想不明白,那个魔修明明中了母虫的缠寄生,为什么还能行动自如。
“你明明中了「缠寄生」...”
“哦?”
“「缠寄生」?”拥着林溪的柳滴星感受着怀中女孩身体的柔软曼妙,抬起自己的右手。
因为之前柳滴星嗅着自己发丝的动作,林溪稍微有些痒痒的歪了歪脖子,两个人以一种相拥的姿势,林溪同样将下巴压在了柳滴星的脖颈间。
“你说的...”
“是这个吗?”
柳滴星伸出的右手间垂下「悬丝」。
纤细的,宛如银白色的蚯蚓一样的小虫在「悬丝」上不断扭动着,看起来就像是被刺穿在鱼钩上的饵虫。
一如此时此刻的殊慧。
“这怎么...可能...”灰衣的沙弥面如死灰。
林溪在柳滴星的怀里转过身子,稍微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只小虫。
柳滴星是百越遗族,从小在蝎窟里长大,又经过了神木林的试炼。
她百毒不侵。
万邪难入。
除了...「相思蛊」。
之前在佛堂前从林溪手里拿过长香细嗅不过也只是为了演一出好戏。
“小心一点。”柳滴星在林溪耳畔喃语。
“这「缠寄生」是「千足噬心虫」的子虫。”
“这还只是它的幼体。”
“等到它逐渐发育变态,便能生出千足。千足锐利如钩,宛如蜈蚣。”
“它时常寄生在修士的心口,盘缠在修士的心脏之上。”
光是想到一只千足的蜈蚣盘缠在心脏上,利爪刺入血肉的画面,林溪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当然——
也有可能是柳滴星在自己耳畔喃语刺激的。
灰衣的沙弥逐渐绝望,他没有想到,那个魔修竟然对自己了解得那么深入。
他似乎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
灰衣沙弥身体颤抖着,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
当着林溪她们的面。
灰衣的小沙弥迅速蜕变成了一只半人半虫的怪物,两足行走,上半身是千足怪诞的虫身摇摇晃晃。
自然——
柳滴星缚住他双腕的「悬丝」也失去了作用。
甚至于,「悬丝」反而成为了柳滴星受制的弱点。
蜕变的妖祟牵着「悬丝」,就要把柳滴星扯到他面前。
在血肉蜕变后,它的修为已经来到了筑基境通明境——七重境界。
然而——
就在它牵着「悬丝」,拖拽着柳滴星和柳滴星角力时,染清浅出手了。
少女愤而拔剑。
那种愤怒甚至具现在了剑风上。
染清浅身上剑意冲霄,执剑狂揽星月,驭剑凌天。
赤红色的水墨剑风在夜色中宛如一滴溅开的血,几乎将那只蜕变后的妖祟对半劈开。
血确实溅在黑夜。
林溪和柳滴星同时打了個哆嗦。
柳滴星能够分明地感觉到...那个少女虽然是愤而出剑,但是...她所愤怒的对象,却根本不是那只「千足噬心虫」。
柳滴星默默地将自己环在林溪腰肢上的左手放开,笑容讪讪,“她好像生气了...”
“嗯...是...是吧...”
显然——
林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染清浅撑着剑,气喘吁吁,少女稚嫩的胸膛不断起伏。
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那个叫做柳滴星的女人将自家小主人以那么缱绻缠绵的姿势抱在怀里的时候,染清浅总觉得不爽...分外不爽。
那是没有道理的事。
自己明明只是林溪小姐的宠物。
宠物——
怎么会因为林溪小姐被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不开心。
但她刚刚确实感到了不悦。
她愤而出剑,剑风脱手后便几乎力竭。
“染姐姐...”林溪一路小跑到染清浅身旁,抱住了染清浅的胳膊,“染姐姐还好吗?”
林溪的身材可不像是染清浅那么稚幼。
只是感觉着自己胳膊深陷的柔软,还有...身旁少女望向自己的,那种好像既关切又憧憬的目光——
染清浅默默将腰肢又挺直了一点点。
倒在地上半人半虫的妖祟,身体慢慢退缩成了小沙弥的模样。
只是它之前血肉崩坏,看起来几乎已经不成人形。
一只银色的虫子在血泊间扭动,试图钻进地里,然后——
影子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将它一口吞下。
山魅的身影从影子慢慢浮出,它侍立在柳滴星身后,不会说话,却愤懑地盯着林溪。
林溪下意识地将怀里染清浅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一点。
染清浅默默地将腰又挺了挺。
清源寺的事件似乎就此结束了。
名单上受到袭击的沙弥们都被住持召集在了一起。
他们体内大多都发现了「千足噬心虫」的子虫。
不过基本都没有成气候,想要擒出虽然不是易事,却...也不会再引发什么大危机。
其他清源寺的人员也都进行了检查。
整座清源寺都被排查了一遍。
甚至就连那些被褥,家具,凡是有可疑妖气残留,可能还藏着卵鞘的事物,都被堆砌在了一起,熊熊烈烈的大火点亮了夜晚。
就连万俟有红那个倒霉蛋也在殊慧僧房旁边的柴房里被找到了。
女孩被五花大绑。
林溪推开柴房的时候,万俟有红眼睛都快要哭肿成了桃子。
在林溪拿下塞在她口中的袜子后,万俟有红的哭声嘹亮,甚至比那只天魔小妹妹哭得都厉害。
林溪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不愧是【声大如雷】的万俟有红。
林溪心里面甚至有个邪恶的想法,这家伙是个【手艺人】,又【声大如雷】。
该不会就是这样才会被人盯上了吧。
林溪询问万俟有红她怎么被抓时,万俟有红红着眼睛说不出来话。
她看着宛如英雄般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推开黑暗的空间,向她伸出手的林溪。
连跪下来道歉都没怎么犹豫的万俟有红,这一次...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道谢的话。
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声细若蚊喃的“谢谢”。
望着熊熊烈烈燃烧着的火舌,清源寺的住持眼中满是悲悯。
“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他诵着佛号,向林溪五体投地行下大礼。
“施主大恩大德,老衲...没齿难忘。”
“清源寺‘新生’后的头香,还请施主莫嫌。”
林溪看着面前一瞬之间仿佛苍老枯槁了几十岁的老僧,点了点头,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