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相思
    江宴礼把她扶到椅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点止血的药品。”

    “好。”司颜感激道:“谢谢你了,江先生。”

    一会儿叫江先生。

    一会儿叫小叔。

    全都是他不喜欢的称呼。

    江宴礼本来想送她去附近诊所,但江三和的电话一直催一直催,他只得去药店买来消毒药水和止血绷带止血药等药品,挽起衣袖给她上药:“你忍着点。”

    司颜见他浑身被雨淋湿,心底有些不忍,又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从小到大,每次受伤都是她自己硬扛过来的。

    唯独这次,有人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救她,冒雨给她买药,还半蹲在她身边,神色专注的给她处理身上的伤。

    这种感觉就……挺特别的。

    江宴礼在给司颜上药的时候,才发现她除了肩膀上的枪伤,手背还被人踩得又青又肿,膝盖上也被蹭破了一块皮,红渗渗的肉上沾着泥土,叫人不忍直视。

    她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今天若是他再晚到几分钟,她就已经被那帮恶人糟蹋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事发突然,我连手机都没拿……”

    司颜从江宴礼的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关切和心痛。

    她突然记起他是有未婚妻的。

    在江天盛和季琳娜的感情里,她已经做过一次‘小三’。

    这一次,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司颜拿过他手里的药水和绷带:“江先生,我没事了,你快走吧。”

    “那你先处理一下,我应付了那边的事情,再跟你联系。”

    江宴礼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已经有七八个来自父亲江三和的未接电话了。

    他见司颜没有大碍,便转身往外面走。

    经过陈列架时,那种令他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江宴礼放缓脚步,黑澈明亮的眸光从店内货物上一排排扫过,视线最后落在那块尺盈有余的木牌上。

    三指宽的黑色木牌只比筷子略微长些。

    木牌上,由上至下写着‘日进斗金’四个字。

    ‘金’字的下面,雕刻着一个凸起的兽头。

    所有令江宴礼感到不安的气息,都是从这个兽头上散发出来的。

    江宴礼盯着那兽头看了几秒,很快便感到一股吞噬一切的凶煞之气,伴随着摄人心魄的兽吼声扑面而来。

    他吓得倒退两步。

    收回心神,才发现额头上冷汗密布,心跳也失去了节奏。

    叮铃铃~

    父亲的夺命连环电话又来了。

    江宴礼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看了看那兽头牌,隔着一道帘子问里间的司颜:“你这日进斗金的牌子哪来的?”

    司颜回答道:“我爷爷留下的,怎么了?”

    江宴礼顿了顿:“也没什么,那你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再过来看你。”

    “江先生,你以后别来了。”

    司颜听到江宴礼的车子走远,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

    江先生是个好人。

    她祝他跟他的氏族小姐恩爱幸福,白头偕老。

    江家。

    江宴礼急冲冲回到别墅,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身材曼妙,身穿紫色高定礼裙,带着顶奢珠宝的未婚妻墨依依。

    墨依依一头栗色大波浪,五官浓艳,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美得很有攻击性。

    江宴礼为自己的迟到感到抱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墨依依垂眸欣赏贴满钻石的美甲,红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跪下。”

    江宴礼瞬间愣在原地:“……”

    杂货铺。

    司颜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用绷带勒住肩膀上的伤口,感觉有点乏力,打算先躺一会儿,等到晚上看夜兰息的香火能不能让伤口好起来。

    如果烧香没用,再去医院不迟。

    肩膀被子弹擦伤,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还不至于马上就要她的命。

    好困。

    先休息会儿吧。

    司颜闭着眼睛,无法看到她肩膀上渗出来的血,像是受到某种牵引一般,丝丝缕缕往她的枕头下面钻。

    枕头下。

    那把造型古朴的太古剑因沾染了她的鲜血而变热灼热滚烫起来。

    司颜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到一道悠远的声音。

    ‘恭喜宿主,与同一位有缘人完成两次交易,成功激活生门系统,顺利成为本系统的首位宿主。’

    司颜皱着秀眉翻了个身。

    什么生门什么系统?

    还首位宿主?

    一定是她这段时间离谱的事情经历得太多,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

    司颜迷迷糊糊嘟哝两句,闭着眼睛翻看个身。

    那道声音倒也没有再度响起。

    但她透过一道云雾缭绕的门再次看到了夜兰息。

    夜兰息离开司颜的杂货铺,一瞬回到夜家,手上那只蓝白相间的外卖奶茶袋子就变成了不足巴掌大的布袋子。

    布袋子隐隐流淌着神秘符文。

    竟是能收纳万物的乾坤袋。

    而这乾坤袋上的左上方,用金丝银线绣着三个小字:茶,百,道。

    这三个小字下面,还有三个更小的字:长,相,思。

    长相思?

    夜兰息难以置信,把那几个字拿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没错,司颜仙子给的乾坤袋,上面有她亲自绣的‘长相思’。

    夜兰息一颗心瞬间变得燥热难耐。

    说来也是奇怪得很。

    他被关在暗室里十几年,从没上过一天私塾,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只要是跟司颜仙子有关的文字,他不仅会认,还能准确知道字词里的意思。

    就比如‘长相思’这三个字,就说明司颜仙子喜欢他,思念他……

    这世上受苦受难命在旦夕的人不计其数。

    司颜仙子谁都没救,唯独救了他。

    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他何其有幸,能得司颜仙子青睐呀。

    “多谢司颜仙子!”

    夜兰息感动之余,急忙跑到司颜仙子的神像前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这才转身看向阿奴的方向。

    阿奴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

    夜兰息急忙撬开他的嘴巴,把一粒名叫‘头孢’极品灵药塞进他的嘴里。

    “阿奴,你不能死。”

    “你一定要活过来,我还没带你去看雪山上的雪莲,还没带你去深海听鱼人唱歌……,你不能死……”

    “阿奴,阿奴你醒啦?”

    “公子!”

    阿奴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

    他被罗绮那毒妇折磨了十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

    还好老天开眼,让他在临死前跟公子重逢了。

    他死而无憾。

    但恍恍惚惚之间,他感觉身体那种沉甸甸冷冰冰如坠地狱的感觉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轻盈的舒泰之感。

    所有痛苦烟消云散。

    宛如新生。

    阿奴试着睁眼:“……”

    他眼球早就被挖走,眼皮耷拉着,遮住了整个视界。

    但是没关系。

    他的听觉嗅觉变得比以前更加灵敏。

    他甚至能嗅到公子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异常好闻的女子香气。

    阿奴一把抓住夜兰息的手,激动道:“公子,你有喜欢的人了?她叫什么名字?一定很美吧?”

    夜兰息微怔:“阿奴,你怎么刚醒来就说胡话?我哪有喜欢的女子?”

    “阿奴没有说胡话。”阿奴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她果然很美!”

    “你……”

    夜兰息虽然觉得阿奴醒来后有点神神叨叨不靠谱,但不管怎样,阿奴活过来了,就再好不过了。

    夜兰息从司颜仙子给的那一堆天材地宝里,找到满装神水的瓶子,拧开后倒出一瓶盖,小心翼翼喂到阿奴嘴边。

    阿奴舌尖尝了尝,瞬间惊喜道:“公子,这……”

    “这是我从司颜仙子那里求来的神水,我就是喝了这个,才有了浑厚无比的内力,你赶快试试。”

    “嗯。”

    阿奴大口咽下沁凉无比的神水。

    片刻后他惊喜道:“公子,我感到体内有元气涌动!”

    主仆俩正在屋里又惊又喜无比激动的时候,丫鬟突然在屏风外面恭敬回禀。

    “家主大人,宫里送来帖子,邀请你今夜前往皇宫赴宴。”

    “知道了。”

    身为太虚境高手,被皇族召见是迟早的事儿。

    夜兰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把阿奴安顿好之后,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瘦的跟门板夹过似的的夜行风。

    他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