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昨天还是放假，似乎一眨眼，就已经来到需要上学的星期一。
十七岁的少女又一次体验到类似于大人上班的忧愁。
若不是白美玲敲门，她都不想从床上醒来。
那头金发乱糟糟，不少翘起向天。
她打了打哈欠，无精打采地换上校服。
卧室门一开，她有气无力地打招呼，“早上好。”
“凛，珍惜你还在读书的日子。”
白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
可鬼冢凛和大部分学生没两样，一心只想早点逃离学校，再也不用上课。
“嗨，嗨。”
她随意敷衍，便走入盥洗室。
挤出牙膏，牙杯接满水。
漱口，刷牙。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看着面前的镜子，白石、纱希也在做。
大家并排站着，做相同动作，有种当兵的同步感。
鬼冢凛小脑袋瓜胡思乱想，似乎只要将思绪想到其他地方，不想上学，心情就会变好。
……
社团大楼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将蓝天遮蔽，好似一大团棉花糖漂浮在天空。
看得鬼冢凛有点饿了。
她进入社团大楼，才将扬起的视线收回，走向位于一楼的辣妹部。
那是在尽头的房间。
往常不会有什么人路过，也没人敢路过。
她只是和人打几架，就被传成连狗路过都要踢几脚的不良大姐头。
但凶名有好处，她也懒得解释。
鬼冢凛走到辣妹部，打开门，举手道：“哟吼！”
“呦吼。”
两人齐齐回一句。
鬼冢凛上前道：“水野，你昨天到哪里去了？”
水野美江拿出手机解锁，笑道：“你们看我昨天拍的照片。”
鬼冢凛凑上前，发现手机照片是破旧的房屋、学校、电线杆。
“这些是什么地方？”
“北川谦吾读书的学校，居住的出租屋，还有根据周围人情报，经常蹲着的电线杆。”
水野美江星期天没有和鬼冢凛外出逛街，就是偷偷调查有关北川谦吾的情况。
“厉害，你怎么凭借名字找到他的学校？”
“花钱买消息。”
水野美江表情颇为郁闷。
那个消息贩子真是坐地起价，估计不止有一个人想要打听北川谦吾的消息。
有关北川谦吾的个人情报，炒到一百五十万円。
相同价格能买几十G的公民信息。
鬼冢凛满脸震惊道：“一百五十万円，你居然是富婆？”
水野美江双手摊开，一脸无辜道：“我每年光是收到的压岁钱就有六千多万円。”
鬼冢凛沉默。
她的压岁钱十岁就没了。
今年她要向白石和白美玲找回童年，好歹给一万円意思意思。
“说起来，你爹好像是国会议员。”
“不光是国会议员，还是自民党的水野派首领，派阀成员占据国会六十三席。”
水野美江提到自己父亲，脸上没有一点尊重，满是冷笑。
那个将政治融入到血液里面，没有丝毫亲情的怪物。
水野美江很难升起如寻常女孩对父亲的尊敬与爱戴。
“哦。”
鬼冢凛应一声，又迅速道：“调查结果怎么样？”
水野美江笑了笑，她和鬼冢凛做朋友，就是看中这位对权势的不在意。
不像别的学生和她交往，要么出于想要和她家攀上关系，要么就是想要依附在她身边。
可她一点都不喜欢充当别人的保护伞，更喜欢隐藏在某人的阴影之中。
“北川谦吾平时在学校属于那种空气般的人物，没有人欺负他，也没有人在意他。
提到他的话，很多人都无法想起他平时干什么。
他的家庭情况很糟糕，父亲早逝，母亲和叔叔搅在一起。
放假的时候就是待在电线杆底下，仰头看着天空，一看就是一上午。
周围的人都怀疑他精神有问题。”
“还真是意外，我以为他是那种学生时期就充满暴力因素的人。”
“春菜，你为什么说话的时候看我？！”
鬼冢凛当即喊出声，怒拍桌面道：“真是让你失望，我不会走上犯罪道路。”
“北川谦吾一开始也不想走上犯罪的道路。”
水野美江笑眯眯地回答。
从她了解到的那些情报，北川谦吾没有表现极端暴力的特征。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沉默、无害。
可惜，日本就是这样。
当北川谦吾无害的时候，没有人想要了解他心中有什么想法，聆听他的话，开导他。
包括老师都没有关心。
最终导致他走向极端，变成世人眼中的神经病、疯子。
“突然感觉这个话题变得好沉重。”
鬼冢凛挠头，不喜欢聊这种沉重话题，转为询问另一件事情，“他那么能打，就没有闹事吗？”
水野美江摇头道：“从收集的情报判断，北川谦吾不是运动健将。
属于那种跑一百米都会气喘吁吁，身体虚到比女生还要差的类型。
没有视频表现那么勇猛。”
“视频是假的吗？”
“不好说。”
水野美江摇头。
查到这些是她的能力极限，再往上，更深的黑幕不是她能够触及。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当下东京正在发生我们无法想象的暗流。”
“哇，好恐怖的样子。”
鬼冢凛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表情说明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反过来说，让鬼冢凛都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那就表明，那个问题已经到无可遮掩的地步。
“美江，你是不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
“没有啊。”
水野美江双手摊开，又抛出一个话题道：“其实，我打听到消息，鲸鲨组和山口组本周三举行决斗。
由组长牵头，各出二十人前往废弃大楼内。
一边厮杀，一边抢夺藏有武器的箱子。
具体地点我不清楚。”
鬼冢凛很意外道：“极道争抢地盘怎么和游戏一样？”
水野美江笑眯眯道：“这就是游戏。
让那些充当见证的大人物看痛快。
背后还涉及到赌博。
某方让押注的大佬输钱，事后必定遭到打击。
以前的极道还能影响政治，现在，都是高层玩物。
我期待救世军，就是北川谦吾的所作所为和当前秩序不符合。
要么他被毁灭，要么既有的秩序毁灭。
此外，没有第三条路。”
水野美江不在意后果，心里很愿意看着腐朽的秩序崩盘。
可希望不大。
让她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