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为了一个妾值得吗
    医女摇摇头,却盯着卫婵问:“夫人是不是癸水不准?”

    卫婵颔首,她本就因为喝了避子汤,导致癸水时而多时而少,后来救皇贵妃伤了小腹,便更加不准了。

    “是,自一年前便一直都是这样。”

    医女又给她细细把了脉:“这些日子那些调经的可以停一停,可以用些食疗的方子,用些阿胶、燕窝,用枸杞子苎麻根砂仁等,炖煮乌鸡,红花麝香这种一定不能再吃了。”

    谢怀则颔首:“不论什么金贵方子,只管写来。”

    “夫人体虚,还是得好生养着,莫要郁结于心,凡事看开些。”

    这便是心病了,心病总要心药医,卫婵却有些愣神,她自以为已经足够看得开,原来依旧在耿耿于怀吗?

    谢怀则陷入沉默,她郁结于心的是什么,他怎么会不知晓,任谁被阻拦封赏,都会看不开吧,就算只是个乡君,也算跟皇室沾亲带故了,如何还能做妾呢。

    辞过医女,又封了五两银子谢她跑这一趟,谢怀则让红砚翕砚退下,内室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腿上的烫伤,被冰敷过已经没有红的那么可怕,医女说没有烫出泡来,就没到最严重的地步,每日涂抹药膏,也不会留疤,只是卫婵身上的肌肤很白皙,白中甚至嫩透出皮肉下的血管,颇有些冰肌玉骨的意思,所以身上但凡留点印记都会显得很可怖,更不要说,孙嬷嬷并未留手呢。

    “以后别这么烫自己,想要我帮你出头,还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拿茶水这样烫自己,受伤的不还是你吗?”

    卫婵并未恐慌,谢怀则的心眼,比藕还要多,她那点用来激怒他的小招式,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是,孙嬷嬷的确来打她,整治她,她也是将计就计,直接顺着孙嬷嬷的力道,将那茶水顺势丢在自己和她身上,就是要让谢怀则当面看看,孟秋蝉的奴婢,是怎么欺负自己的。

    然而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不这样做,你会当时就把孙嬷嬷捆起来吗?她是你正室大娘子的乳母,在主子面前总有些脸面,倘若伤的不重,你会不会息事宁人和稀泥,叫我忍耐下去呢。”

    谢怀则脸色阴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说过会护好你,难道是骗你的?”

    “你也说过要让我尊敬主母嫡庶妻妾之分难道你会不在意?我若伤的不重一些你只会觉得她并未欺辱我教导妾室是主母的权利不论到何处去说都是我没理可残害妾室却非主母之德我如何会知道你到底会不会为我出这个头呢红砚虽曾是你的贴身大丫鬟可你对端砚也就那样我没办法赌。”

    她说的越是云淡风轻谢怀则就越难受有种愤懑堵在心口:“你还怨我是不是?不让你封乡君阻了你的青云路是不是?”

    “我怨有用吗我是妾她是妻她看不惯我想要给我下马威我从了她捧着她又如何可她不该动辄打罚红砚我便是不为自己争口气也要为红砚求个公平我相信你说的会护着我可我更相信你会为了内宅安宁息事宁人这不是你说的莫要内宅争斗。”

    他是说过他说过的话多了可要内宅安宁也不是这么个安宁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不惜自伤也要让他出面处置此事。

    谢怀则真是又气又恼气孟秋蝉不断生出事端也气她不信他。

    “你想让我怎样处置?”

    “难不成我说怎样就会怎样?”卫婵直勾勾的凝视他。

    谢怀则一顿点了点头。

    “哦那你让孟秋蝉跟我负荆请罪再休了她。”

    她笑的分明稠丽却让谢怀则莫名觉得心慌

    从前就阻不了他娶妻如今木已成舟休妻的难度可比不娶要大多了。

    “将那个孙嬷嬷赶走让她给红砚赔礼道歉这总可以吧。”

    谢怀则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件事会如你所愿我也会给你个交代只是我也有个要求。”

    卫婵笑了笑她就知道:“世子请说。”

    谢怀则抚摸着她的脸颊:“以后别这么伤害自己。”

    卫婵觉得好笑她都已经被伤害了他却在说让她不要伤害自己难道这一切伤害的源头不是他带给她的?

    他的确帮了她良多给她银钱给她体面给她荣华富贵可她从到他身边便承受的嫉妒那些女人的迫害难道不都是因为他?

    现在却说要她不

    要伤害自己了。

    卫婵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只有这具身子是自己的其他都是他的赐予。

    她用这具身体换来皇贵妃和她腹中小皇子的安康换来皇贵妃想要为她指婚封她做乡君她以为自己会脱了奴籍自此便能扬眉吐气抬头挺胸的做人了。

    可希望破灭是他阻拦的来自与他最大的伤害难道不是他干的?

    但卫婵承他的情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来都是聪明人这么久皇贵妃没来见她她也没有渠道能去见皇贵妃便已经知晓他不知背后做了什么交易总之皇贵妃是妥协放弃了她这个救命恩人选择了谢怀则。

    现在她的处境能依靠的只有他再也没有第二个旁人一味指责谩骂怨恨他导致他最后那点愧疚也没了情分没了她在这府里立足就更难。

    “世子夫人来了。”翕砚进来通传。

    谢怀则沉下脸捏了捏卫婵的手:“不必紧张一切交给我。”

    他走了出去卫婵慢慢躺下床榻很柔软很暖和还泛着幽幽的香气那是翕砚知道她们今日回来早早用熏香熏了被子枕头。

    可此时她半点困意都没有直勾勾的顶着床板上垂下来大的丝绦发呆。

    她隐约听到外面有哀求哭泣声还有争吵声良久良久忽然眼泪就这么流下来被困在谢怀则的后院纵然有他的愧疚和宠爱能享受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然后呢她就要变得不再是自己。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一个跟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不是仇敌是什么呢若不是为了红砚出头她不愿意出此下策她委曲求全也就罢了可她不能让跟着自己的这些人也受委屈寒心。

    谢怀则绝不可能休了孟秋蝉以后还会有别的女人进门她的后半生都要这样了吗算计着他的宠爱算计着他的心跟别的女人斗法争得那一点偏爱活下去?

    那日对娘亲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而现在即便她管束着自己的心却依旧卷入这种旋涡之中避免不了使心机争斗。

    她也是清清白白人家

    出来的女孩儿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要靠斗心眼才能活下去呢。

    “夫君您这是为什么要扣我的奶娘还这么五花大绑的?”

    家中长辈身边的丫鬟小辈少不得都要尊重一二这乃是大户人家的教养长辈身边的阿猫阿狗都得敬着些而养育过自己的长辈便是奴才出身的比如奶娘嬷嬷也得尊重一二地位跟其他的丫鬟是不同的。

    谢怀则若是敬爱妻子自然也会给她奶娘几分脸面这样五花大绑还被臭汗巾子堵了嘴跟明晃晃在孟秋蝉脸上打巴掌也没什么区别了。

    谢怀则对着双喜抬了抬下巴双喜便上前从孙嬷嬷的袖口中掏出一根珍珠簪珍珠有指头大小珠圆润泽发出月亮一般的皎洁柔光分明就是卫婵的鲛珠簪。

    孙嬷嬷贪财方才教训卫婵时说她带着这簪子招摇便把簪子强行撸了下来本想摔到地上给她个好看却不忍心这金贵东西顺手揣在自己袖子里。

    谢怀则看的分明却并未当场发作。

    所谓捉奸成双拿人拿赃便是这个道理他要给卫婵出气教训孟秋蝉也得有理有据不然不就成了没由来的偏袒妾室宠妾灭妻了吗?

    孟秋蝉蹙眉:“这是……”

    双喜道:“这是凝冬姑娘就是卫姑娘的簪子乃是世子亲手所赠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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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鲛珠可是从一万颗珍珠中选出来的上等品我们世子亲手制的图寻人打的这只簪子价值连城。”

    孟秋蝉心里直冒酸水她知道那簪子金贵便是赵雪芙身为皇室郡主妆奁里的珍珠也比不上这一颗鲛珠不然赵雪芙也不会疯狂的嫉妒一定要把卫婵置于死地。

    可这簪子跟她乳母被捆起来有什么关系她忽然一怔:“世子莫不是怀疑我奶娘偷了卫妹妹的簪子?”

    “她可不是偷是明抢双喜你跟夫人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的跟世子回来听说夫人把卫姑娘召了去世子便去看看结果一进内室就看到卫姑娘跪在地上孙嬷嬷在教训她给她立规矩还直接上手掐打卫姑娘手里还端着热茶呢那热茶全都撒在自己身上

    只怕卫姑娘要被这婆子欺负死。

    “欺负?怎么会呢。孟秋蝉是知道自己乳母的性子的,的确贪财了些,但在谢怀则面前,她怎么会承认。

    “奶娘是因为太过在乎我,觉得卫氏可能对我不敬,才会小惩大诫,纵然事情做得过了,也是忠心为主,情有可原,世子这番将她绑了折辱,是否太不留情面?

    谢怀则面色淡淡:“她欺辱别人的时候,是否觉得对别人有留情面过?红砚虽然给了卫氏,却一直都是我的大丫鬟,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第一日就罚了我的大丫鬟,你罚也便罚了,还拉出去掌嘴罚跪,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不知夫人是对着我来,还是对着别的什么人?

    孟秋蝉心里一突,强笑以做镇定:“不,这是因为红砚那丫头,实在不尊重,但凡我说一句她便顶撞一句,若不罚她,以后妾身怎么管着这一大院子的人呢,那些小丫鬟岂不都不把妾身放在眼里?

    “你让你的奶娘欺辱卫氏,也是为了立威?

    孟秋蝉偷偷看谢怀则的神情,妄图从他过于镇定的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这绝非是妾身的意思,妾身的确让她敬茶,可也依着惯例,妾身刚进门,她是要来向妾身行礼敬茶的。

    谢怀则嗤了一声:“她连我都是不必跪的,你却让她跪下敬茶?

    孟秋蝉一愣,对谢怀则这话,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他这么一说,好像显得自己是个故意找茬的恶人。

    “你让她跪下敬茶,她是没有依从你的意思,还是对你不敬?

    “这,这倒是没有?

    “哦,那你便解释解释,你这刁奴为何要故意欺辱人?

    孟秋蝉忙道:“此时妾身是不知情的,妾身是本想喝下卫妹妹的妾室茶,可前边小厨房说祖母和母亲的午膳好了,妾身少不得要去布置,便暂时把茶搁下,这礼什么时候受都是可以的,怎么卫妹妹没有回她院子吗?

    谢怀则冷笑,双喜补充道:“夫人,您的好乳母,叫卫姑娘一直端着热茶不能放下来,还叫她一直跪着不能起来,说您虽然没喝茶,可也没叫卫姑娘放下,这得等您什么时候回来了,您发了话,她才能起来呢,若不是世子回来,卫姑娘就得一直跪着。

    谢怀则的眼神越发冰冷,孟秋蝉心头突突的跳,她是暗示孙嬷嬷,给卫婵一个下马威,可没叫她当着世子的面也如此嚣张,居然被逮到一个正着。

    “夫君,此事妾身当真不知,未成婚前,妾身与卫妹妹关系便不错,很是投缘,怎么可能过了门,成了真正的姐妹,反而针对她,妾身不过是依照礼法,让卫妹妹敬了一杯茶,没想到我乳母却做出这种事,卫妹妹的伤势如何?可请了大夫?妾身进去看看卫妹妹?

    孟秋蝉作势往屋内走,被几个壮实的婆子挡住,根本就进不去。

    真是尴尬,孟秋蝉算是看明白,今日这出局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成了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尴尬人。

    “为了一个妾,夫君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我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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