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忽然冒出来一个徐老,还什么湖儿?
所有人都是满头雾水,包括卫婵自己,徐老这个人,卫婵听说过,没见过,祖上与谢家一样,百年世家,祖上五代列侯,徐老自己从昭帝开始做过首辅,阁老甚至是丞相,后因病归隐,一直都是帝师,地位崇高。
如今虽然没官位,却因为陛下恳求,在国子监挂了个闲职,世家出身,在清流读书人中也十分有名望。
这一回瑞王联合高丞相宫变,徐老亲自出马,镇着一众清流不敢轻举妄动,论世家地位,虽比不上谢家,可论徐老个人的威望,远不是年轻的谢怀则,能比得了的。
卫老汉有一瞬间的茫然,卫婵被带走那年,才五岁,只是个黄毛丫头,一副营养不了的样子,也很瘦弱。
可眼前这比冰雪还要出尘的倾世美人,就是云邑翁主,崔六儿给他生的女儿?那个身上没几两肉的黄毛丫头?
看到她身上金子做的莲花冠,琉璃晶玉的璎珞项圈和禁步,熠熠生辉的珍珠。
卫老汉眼中闪过贪婪:“对,对,就是你,你就是我老汉的亲生闺女。”
公主府上有些为官做宰的男人,也是头一回见到卫婵,有几个年轻男子,甚至微微红了脸,脸上满是倾慕。
听闻翁主姿容绝世,百闻不如一见,或许容貌上比曾经的第一美人还略有不足,可这飘逸出尘,冰雪之姿的气质,是一骑绝尘,京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姑娘来。
“你好好瞧瞧本翁主,一定,要确定好了,看看我,再看看你和你的儿子,我们可有丝毫相似之处?”
卫婵姿容之美是不必说,众人看去,却见卫婵眼睛大而圆,眉眼仿佛含着秋波,叫人看上一眼就要醉了,睫毛纤长,肌肤白如牛乳,仿佛自带光晕,鼻梁秀气高挺,樱唇粉红。
再看卫老汉和卫家儿子,都是如出一辙的小眼睛,不细看都寻不到在哪,皮肤黝黑粗粝,厚唇粗鼻。
都不能用天上地下来形容,完全是天上的皎月,和地上的癞蛤蟆。
这怎么可能,是一家人,还亲生的,五官样貌没有一处是相似的。
卫老汉理直气壮:“我老汉年轻的时候,也是村里的俊小伙,而且你生的像崔六儿,老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是我亲生的,我是你爹,你瞧瞧你弟弟,虽然跟你不是一个娘,可也是像的。”
薛氏跟在卫婵身后,面色担忧:“弟妹,这老儿都能说出你身上私密地方的胎记,这种地方除了夫君,也就只有看着长大的亲爹爹能知道了吧,就算他们粗鄙不堪,也是弟妹的亲人,你瞧,这天都冷了,他们身上却没一件御寒的衣裳,手上都是泥和茧子,也不知来京城受了多少磋磨,弟妹好歹,也心疼心疼自己的亲人。”
“我这还没认亲呢,大嫂就认定,他们是我亲生父亲和兄弟?我娘活着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来寻,我娘去了,死无对证,反而跳出来,说是我亲人?”
薛氏似乎吓了一跳,受惊一般垂下头:“弟,弟妹,我就是觉得他们可怜,并没别的意思,弟妹千万别误会我,弟妹是翁主,自然,想怎样就怎样的。”
又茶又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小白兔,薛氏真是做的一手好戏,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跋扈,还这么会演。
卫婵早就认出,卫老汉,就是她那个父亲,卫婵之所以跟他不像,大概是因为,她带着记忆重生,本身样貌像自己的前世。
可若是把卫好拉出来,细细端详,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确实有血缘关系。
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选择当面对质,是为了看看背后之人,现在她确定了,薛氏忍不住,跳了出来,此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可只有一个薛氏,是不可能的,他们到底怎么查到的,还把卫老汉找了出来,她还以为,这个畜生爹,早就死在饥荒里。
卫婵没什么所谓,看向玉真公主:“殿下,实在抱歉,因我之事到扰了大家赏花饮酒的雅兴,可既然我家大嫂如此同情这父子二人,不如请您先让人把他们带下去,叫人收拾一番,给些饭和水,如此也能彰显,我京城皇亲国戚承陛下之恩,宽带底层流民的胸怀。”
三言两语,就将她与这二人的亲缘关系抹淡,却以陛下宽仁德政为由,让玉真公主博个好名声。
玉真公主也不是在乎这点饭菜,颔首:“翁主说的是,瞧他们身上一件厚衣裳都没有,若转交大理寺,却先在咱们这冻死了,的确有违咱们皇室宗亲的良心,先将他们带下去,备些上号饭菜。”
薛氏有些不甘,今日若不能叫她认亲,移交大理寺,岂不是白白谋划了。
她刚要说话,就见徐老上前一步,颤颤巍巍,想要握住卫婵的肩膀,仔细看一看她,却因到底男女有别,而不敢随意动作。
“好孩子,你,今年多大,可是二十有二?生日是不是二月初二?你身上的胭脂记,是桃花瓣状,一头还略有一些缺口,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吃了杏子,会觉得浑身发痒,偶尔会起疹子?”
徐老脸上的急切,并不是装出来的。
卫婵不明所以,微微一顿,点点头。
她的确有吃杏子会浑身发痒的小毛病,就算是蜜饯里,也是不吃杏子做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她没对谁说过,只有谢怀则和红砚,是知道的。
徐老忽然老泪纵横:“你不是那卫老汉的孩子,你是我的外孙女,我湖儿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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