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渐渐停了下来。
新垣武觉得过了很久,但看了看歌单,其实只播完了六首老歌。
喇叭里传来列车员的声音,山梨县的上野原市到了。
火车停了足有十分钟,只等到零零散散的十几个客人上车。
“请小心。”
新垣武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穿着最新款式连衣裙,戴着关西地区常见草帽,巨大的蛤蟆镜遮住大半张脸的年轻女人。
虽然距离行李架还有不少空间,但是她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然后将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高高举起,硬生生地塞进了行李架中。
女人的外形过于出色,打扮青春时尚,以至于她的出现让车厢里昏昏欲睡的氛围稍稍一滞,有人细声轻语,讨论会不会是哪个明星。
当然,这样的讨论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女人并没有藏头露尾的打算,她摘下太阳眼镜,露出二十出头的漂亮脸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尽管化了淡妆,依旧能看出黑眼圈很重。
接着女人很守规矩地按照车票上的号码,略过随处可见的空座,坐在了新垣武的边上。
嗯,是个守规则的死板個性。
新垣武很不负责任地随意给别人贴上了标签,将摊开的地理课本稍稍靠窗挪了挪。
女人似乎很累,自顾自靠在椅子上安静地休息。
靠了一会儿,大概是这个姿势让肌肉有些僵硬,她揉了揉脖子,又趴在了桌子上。
新垣武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细长精致的脖颈后侧有着一层淡淡的绒毛,连衣裙的吊带微斜在肩上,露出半个浅浅的锁骨窝儿,看上去很是精巧。
新垣武稍稍有些在意她,自然不是见色起意。
而是他见过这个漂亮的女人,就在昨天,米花中心病院门口的惊鸿一瞥。
那位姓莫的锦衣卫警官。
所以美人就是容易让人记住啊,新垣武回忆了一下,除了莫岚之外,当时在场的其他警察的脸他是一个没记住。
旅途的后半程,莫岚似乎是睡醒了,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右手碰到了新垣武,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丝毫看不出是狠厉的女特务。
新垣武大方地回以微笑,视线在对方领口微微露出的沟壑上稍作迟疑,然后立马心虚的移开。
嗯,很符合小男生见到好看姐姐的反应,毫不可疑。
新垣武觉得清野雪对自己可以报考艺人学校的判断非常正确,不愧是智商94的可怕女人。
话说,眼前这位女特务的智商是多少?
颜值应该也不会低吧?
这样想着,新垣武尝试用游戏对她进行绑定,结果果然还是失败了。
这也推翻了新垣武之前的一个猜测,那就是自己的随身游戏会主动绑定周围高颜值女性的猜测。
看来还是得有别的触发条件。
或许是所谓的[报答]。
清野雪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把她从海里救起,麻吹香梨则是因为那只功劳巨大的斑马龙虾。
而莫岚,自己恐怕是没有什么能帮她忙的地方。
而且新垣武也并不想与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发生交集,再漂亮也不行。
新垣武胡思乱想的时候,莫岚已经取出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
她时而沉思,时而用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就是这么办公的么?
保密意识,纪律意识呢?
新垣武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被影视剧骗了,或许所谓特别机关并没有那么神秘,大家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可能只是比警视厅那帮只配吃鲸鱼答辩的税金大盗好那么一丢丢?
新垣武暗自腹诽,完全没有对诏狱雅座应有的敬畏。
因为座位挨的太近,新垣武忍不住还是瞟了一眼女人的电脑屏幕。
出乎所料,上面文档的内容并不是想象中的公务,而是鸟取县的旅游攻略。
或者说是一本妖怪的怪谈指南。
岛根号称岛府的神仙之乡,鸟取则是岛府的妖怪之乡。
妖怪?
新垣武眉头一跳,想到了那个代号[玉藻前]的狐狸眼女人,还有那个代号[天狗]的西方人。
玉藻前和天狗不都是妖怪么?
总不能这还是个超凡世界?
新垣武想了想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自己可是硬接了[天狗]三棒子的,如果那玩意真是超凡力量,自己怕是早就见到太奶奶了。
接下来的时间,新垣武都没有再关注身边的美人,专心致志地看书。
莫岚倒是偶尔会瞟一眼身边的少年,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单纯作为解除眼部疲劳的下意识动作而已。
时间过得飞快。
鸟取与岛根虽然被称作偏远地区,但其实距离江户也仅有五百多公里。
大约四个多小时后,列车抵达了鸟取县。
莫岚再次展现了与外貌不相符的力量,将那只大行李箱从架子上抽了出来,单手提下了列车。
这次列车停靠时间较长,车上一大半旅客都要下车去往鸟取。
十五分钟后,列车再次启动,再是十五分钟后,终点站岛根县终于到了。
新垣武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背上行囊下了车。
岛根县的火车站连正式的天花板都没有,年久失修的塑料瓦棚顶有许多不规则的小洞。
夕阳衰弱的光线从里面穿过,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好看的光晕。
新垣武走出车站,和记忆里一样,随便找个地方抬眼望去就能看到连绵的青山。
这是一个森林覆盖率超过80%的地方。
和江户比起来,群山中的岛根县如同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但实际上,从战国时代到幕府时期,乃至岛府早期,这里都是全日本最重要银矿产地。
17世纪的时候,石见银矿出产了全世界大约1/3的白银。
这座老旧的火车站仿佛诉说着那段辉煌的历史,但新垣武没有观赏的兴致。
他拉着箱子走下水泥和砖头垒成的月台。
几个中年人争先恐后地上前招揽生意,新垣武随便找了个面相和善些的,扫了他挂在脖子上的二维码,然后坐上摩托车的后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