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犯人与证人
    “慢着......”李元珍忽然开口。

    然而这一回,守卫在纪蓁的授意下,反应极快。还没等李元珍把话说完,就三下五除二扒了那男子和田富贵的衣服,仅留了一块遮羞布,挂在身上。

    昏死在地上的男人毫无抵抗之力,而被绑在刑架上的田富贵,更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整张脸涨成了猪肝紫,羞愤难当,喊道

    “士可杀不可辱,小人但求一死!”

    “现在知道羞了?早干什么去了?”

    纪蓁缓缓开口,她的目光极冷,如刀一般扫过田富贵涨红的脸,冷哼一声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算什么忠贞之士?你不过是勾结乱臣,坏我南越军防的,卖国求荣的叛徒!”

    田富贵的脸刷的一下由红变青,褪去血色的嘴唇煞白。

    纪蓁说的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是杀头株连九族的重罪,哪一个字他都承受不起。

    他绝望地看向李元珍,可此刻李元珍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正垂着眸看不出一点神情。

    田富贵看着地上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还有缩在一边抱着脑袋闭着眼睛的伙计,心里时刻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刹那间万念俱灰,一发狠,张嘴就要咬舌自尽。却没想到,下了死力气去咬舌头,竟然咬在一个硬物上,顿时牙酸得令他流出了眼泪。

    “想自戕?我同意了吗?”

    纪蓁目光如刀,不急不慢地松开手上的皮鞭,任那黑柄横在田富贵的口中,压着他的舌根,让他合不上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淡淡道

    “别着急,我还要你这副口舌,回我的话呢。”

    李元樱看着眼前两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只觉得腌臜,掩着口鼻冲纪蓁挥手道

    “你快点的,查验完赶紧给我拖出去,恶心死了!”

    其实俞伯君早就验过了,于此处再验,不过是杀鸡儆猴。

    他看了纪蓁一眼,纪蓁微微颔首,于是他示意守卫将躺在地上那男子侧过身,掀起他的手臂,指着手臂内侧,靠近腋窝的地方的一处烙印道

    “便是此印,据此人招供,这烙印为东宫死士烙印。”

    “一派胡言!”

    哐当一声,一个茶盏被砸在地上,碎了个彻底。一直保持沉默的李元珍忽然发难,对纪蓁怒目而视

    “不过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他现在连眼睛都睁不了,说是我东宫的人就是我东宫的人了?不过一个烙印,谁知道是什么东西,说是我东宫死士的烙印,就是我东宫死士的烙印了?青岩,这就是你审的案子?任由他们胡乱攀咬?”

    纪蓁挑眉,侧身对李元珍行了一礼,道

    “太女殿下息怒,历来南越的王公贵族豢养死士,且以烙印区别各自身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殿下若要此子说话作证其实也不难,让他醒来即可。”

    “说得倒是轻巧。”

    李元珍看着地上那个男人毫无血色的脸,一颗心都在往下坠。

    他是谁,她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她豢养的死士,而那份西北防务图的草图就是她给的他。

    目的,无非是引李元樱上钩。

    身为南越太女,她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便是自己的安危。

    当所有人都以为李元樱是个废物公主的时候,她便察觉到,她对自己的不良居心。她的嫉妒,她的怨恨,李元樱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李元珍都看在眼底。

    她防她,不是现在才开始防的,早在五年前,她就开始防她了,防她还有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二公主李元玫。所有人靠近她的人,她关注的人,身边都被她埋下了眼线。

    就像女帝曾经做过的那样,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将自己的眼睛插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这才是安全。

    她的位置绝对不允许别人觊觎,她的枕边绝对不能有别人的鼾声。

    只是她没想到,李元樱会这么蠢,一钓就上钩。更没想到,她作为棋子使用的纪蓁竟然能突然识破棋局,将她二人拘在此地。而那李元樱竟然胆子这么大,跟着审讯,竟不阻拦。

    难道她当真不知道,跪在地上的那个张全盛是她的死士吗?当真不知道那个张全盛真的买了西北防务图?

    一样株连九族的死罪,她为何如此毫不在意?

    李元珍的眉头紧锁,却见纪蓁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而一旁的俞伯君则对她恭敬拱手一礼道

    “回殿下,此子形迹败露,咬了嘴里的毒药,不过末将出手及时,保了他一条命。现在若要他说话,只需一针即可。”

    “小将军竟有如此好本事,倒让孤刮目相看。”

    死士的毒药是什么李元珍再清楚不过了,可俞伯君连这样的毒都能救下,这是李元珍没有想到的。

    俞伯君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男人,冷冷道

    “西北战场上,死了那么多兄弟,留下那么多孤儿寡母。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安宁,守下来边防,断不能被此等叛徒祸害。我若不保他来回话,对不起死在万仞关的兄弟。”

    李元珍的脸白得厉害,她不敢再看俞伯君和纪蓁的眼睛,只嘭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佯装发怒道

    “我东宫断不可能出此等祸害,朔雪,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东宫的人。”

    站在李元珍身边的女官猛地一抬头,对上了她阴冷的视线,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垂下头来。低低应了一句

    “是。”

    她走到守卫身边,对纪蓁拱手道

    “青岩殿下,可否允许下官查验两人身份?”

    纪蓁见她双手干净,连个金钏都没戴,一身窄袖贴身的女官服里也不可能藏什么暗器,想来也做不出什么花样,便答应了。

    于是那名叫朔雪的女官便上前,并出两指,先是走到田富贵的身边,拂过他身上的烙印,看了看。

    又走到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身边,手指顺着那男子的胳膊往上走,一直走到那枚烙印附近,略停了停,然后轻轻拂过烙印,淡淡道

    “此处烙印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什么印记。说是他不小心自己弄伤的也有可能。”

    俞伯君眉头一紧,便觉得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刚想开口,就听她又说道

    “不过此子已经死了,怕是也说不出这烙印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