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宾客如云,刚下马车,崔绒就指着街头小贩叫卖的糖葫芦。崔韫只好领着她去买。
沈婳不愿动弹,也便立在马车处等。即清候在身侧保护。
百无聊赖间,沈婳望着人群,等到了这么一句。
“娘子,您要买蜂蜜吗?”
有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瓶子的商贩上前。随着他的走动,瓶子相撞,发出极为悦耳的声响。
“这里头装的可都是上好的野蜂蜜,可清热,可补中,可解毒润嗓止痛,更能治百病!”
沈婳摇头。
商贩没有为此放弃而退却。他甚至滔滔不绝的夸起了他的蜜。
“这蜜最是甜嘴。”
“貌合神离的夫妻喝上一口都能恩爱的如胶似漆!”
沈婳微微瞪大眼。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还是你把我当傻子!
女娘俨然被这句话唬住了。
商贩就更唱戏似的,张嘴就来:“娘子若有心仪的公子哥,他喝上一口,尝着味了,知道娘子您的好了,次日定来提亲!”
沈婳眨眼,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吹。
商贩:“此物不贵,只需九百九十九文。娘子买一瓶安心,买两瓶顺心,买三瓶称心如意!”
“娘子别不信,要买此物的人可不算少数!可我同他们无缘!那些人便是给出一万两黄金,我也是不卖的!”
女娘笑了。
“你继续说。”
“这蜂蜜可还有别的疗效?”
“自然是有的!”
“上回从我这儿买蜜的是位八十高龄老太太,走路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哪曾想吃了一瓶,健步如飞!”
沈婳没忍住:“哇!”
商贩来了动力。
“还有位妇人,多年求子,肚子都没动静,她吃了蜂蜜,就诊断出了喜脉!”
沈婳:“好神奇哦!”
商贩挺直胸膛:“吃蜂蜜前,娘子需虔诚许愿,再朝东的方向拜上三拜,定心想事成。”
沈婳:“明白。”
商贩举起一瓶,同自己的脸贴近:“求子,吃它!求姻缘,吃它,求福富贵,也吃它!”
沈婳重重点头,就在商贩以为她要掏钱时,女娘很刁钻的询问:“可为何你有这么多蜂蜜,还只是个商贩?”
商贩笑意一顿。
眼瞧他被问住,没了词。沈婳很贴心:“是为了普度众生吗?”
商贩:“是啊!!!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我自然不能为了私心,让旁人失去希望!”
“你我有缘,就给娘子抹个零,九百九十文!如何?”
他明明可以去抢,却非要送一瓶蜜。
真是良心商贩!
沈婳细声细气道:“我不买。”
商贩:???
你不买还问!
听的这么仔细!
他说这么多不累吗!
沈婳摆手:“不必谢我。”
女娘很认真道:“我只是让你过個嘴瘾。”
商贩骂骂咧咧的走了。
俨然,推销的小贩很多。很快,沈婳迎来了下一个。
“这位女娘,买寿衣吗?”
这位商贩热情的上前。
“那时我家祖传的手艺,做的寿衣能抑制肉身十日不腐烂。”
即清沉脸,虚假销售蜂蜜的也就算了,左右娘子图个新鲜。可寿衣如此不详。他就要将人喝退,却不想沈婳眼前一亮。
“你所言非虚?”
“我自不会骗娘子的!这人死了,时间久味道就重了。可如何也要走的体面。”
沈婳觉得很有道理。
她很严肃的重重点头。
都说天子脚下盛京遍地都是钱,商贩是来发财的。可他在路上推销一日。不曾谈上一桩生意又被骂的狗血淋头。
推销别人时。
——我家寿衣可好了!
——我*你大爷的!滚!
——用祖传的药水泡制,可保肉身多日不烂。公子可要给自己留一件?
——咒我?你是不是有病!我活的好好的,我手欠买它?
推销沈婳时。
——那寿衣……
——别说了,我买。
——啊?
——你说个数!
商贩:???!
他激动的不知所措。
“娘子真有孝心,这是给您哪位长辈买?”
沈婳也很激动。
“自己穿的!”
女娘白的泛光,她明明很虚弱,可一番妆容下,却朱唇粉面,冰肌玉骨,可瞧不出有不妥之处。
商贩是个人精,当下连连夸赞。
“您高见!”
买寿衣怎么了?和人病了,不能讳疾忌医是一个道理。存着以备不时之需,没准哪日就用上了。
沈婳咬着唇问:“即是药水侵泡,不知衣物可会残存味道?”
“不会!”
商贩拍着胸脯:“娘子若没了,您让家中人将寿衣早早的取出来,熏桂花香也好,寻梅香也好。都是不打紧的。”
即清:???你在说什么!!!
怎么有人说话这般不中听!
“瞧娘子打扮,也定是精细的主儿,这人活着精细,死了也得精细,您说呢。”
可这几句话说到了沈婳心坎。
她眼眸亮晶晶的,在商贩的三寸不烂金舌下,已经彻底沉沦。
上回这般激动,还是买棺材!
“我能先瞧瞧吗?”
“自然是能的,娘子若诚心。穿上一穿都无妨!”
“我那存着红的,绿的,白的,什么色都有!市面上的寿衣千篇一律死气沉沉,可一点不新鲜,人就死这么一回,可没后悔的余地。”
沈婳觉得!要将此人介绍给她做棺材的师傅!!!
沈婳彻底上心了。
“你说是祖传的秘药浸泡衣物,既然如此,这布料,款式,是否都能由我来定?”
“自是能的,娘子想要绸缎也好,锦缎也成,只是这些需要娘子提供,款式我可照着图纸现做,不过费时,这价钱……”
沈婳:“不要和我谈钱!我像是出不起的人吗!”
即清听不下去了。
他连忙劝:“娘子,属下觉得……”
沈婳:“嘘。”
街上人声鼎沸,崔韫牵着崔绒过来,他耳力好,三丈之外就将说话声听了个仔细。
男子绷紧唇角。
崔绒痛呼一声:“二叔,你弄疼莪了。”
崔韫当即松了手下的力道。他带着崔绒走过去,将手上一根糖葫芦塞到沈婳手上。
“在说些什么?”
崔韫睨她,一字一字问:“你要买什么?”
商贩无比热情:“这是娘子的郎君吧,呀!娃娃都这般大了?都说女肖父,看来是真的。”
“娘子,您不如再订两件?”
商贩诚心道:“没准,走也走的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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