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可……是我逼迫他的啊
    沈雉自从遭暗杀而坠崖,成为谢珣,又在剿匪路上被害而重生,如此曲折离奇兜转,他也不曾过于情绪奔溃。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杀了崔韫。

    谢珣眼前一黑,实在接受不了这桩事,更是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就这么去了。

    「崔韫!」

    他眼眸猩红,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佩的剑。直直朝对面之人劈了过去。

    崔韫动作出奇的快,侧身一躲。泛着白最是锋利不过的剑刺入墙中。很快,被握剑之人拔出来。

    一个砍,一个躲,剑影如织。

    谢宜宁如何见过此等架势,当即吓得面色煞白。

    眼看着局面变僵,沈婳睡眼惺忪却气势汹汹的大步走了出来。她俨然没睡醒,起床气大的厉害。

    「烦死了!大清早的是——」

    在看清场景后,女娘微微一愣。那些恶毒的言辞跟着散开,随后她很是给面子的定神看了起来。

    谢宜宁一见她,当即跑近惶惶不安:「这刀剑无眼,若是伤着如何是好?」

    沈婳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后者不免松气。

    下一瞬她见女娘抬手,扳着俏生生精致娇嫩的脸蛋。

    开始鼓掌。

    「谢世子,干他。」

    「上回受的一拳,高低这回也得还回去。」

    谢宜宁陷入沉默。

    角落里,影五正嗑着瓜子。

    「好剑!」

    「都说谢世子从不离身的佩剑削铁如泥,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我这辈子若能摸上一把,死而无憾!」

    影一应:「……你上回从我这里取走一块玉佩,也是这么说的。」

    影五面无表情的视线往下落,点了点腰间一处。

    「可是这块?」

    「正是。你说借你戴两日,却至今两年都不曾归还。」

    影五听着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可她打心里还挺喜欢这玉的。

    她记得影一每月发的例银都是她的五倍,正因如此影一是影卫里头最不差钱的,可他也是最节俭的。

    影五总是不够用,也曾厚着脸皮借了多次。

    只借不还那种。

    再后来,影二看不下去,在她面前透露,影一存着的银子,是为了日后讨媳妇用的。

    「这玉可是很贵重?」

    影一嘶哑:「不贵重。」

    「那你不若再给我戴两年。」

    影一看着她,也没说应不应,这是略带深意道:「祖传玉,成亲当夜我是要送给新婚夫人的。」

    影五还算有良心,这些年也一直得影一照抚,自不会贪婪无厌的昧下。

    「你我兄弟多年,我自不会贪了去,待你成亲,我再归还可好,若不信,我也能立下字据。」

    影五的算盘打的响亮。

    她多次听沈婳提及,首饰铺里不过多时就要上新款式。而女娘先前买的那些价值昂贵的首饰,又得处理了。

    她已经准备好了麻袋去捡。

    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沈婳发现,此地是观战最好的位置。

    她知谢珣是武将,可这是第一次看见不一样的阿兄。毫不违和的同时,还异常耀眼。

    她缓慢的看向影五。

    「这有什么难的。」

    女娘表示:「你当他夫人不就成了?」

    「如此一来,他的银子是你的,玉佩是你的,人都是你的。」

    影五陷入了深思。

    那边

    打的厉害,谢珣砍下崔韫的一寸袖摆,只听衣帛撕裂的声响。再听那边的动静,直接黑着脸气笑了。

    他怒不可遏将剑直直抵着崔韫的喉咙,正落在喉结的位置,又质问沈婳。

    「为何从他屋里出来?你的屋子合着是摆设吗?」

    谢珣呼吸急促,连带着平素的温润都变得无比狰狞。

    「可是他逼迫的你?」

    「这件事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了!」

    「但凡他欺你一毫,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沈婳茫然一瞬。

    她先是感动的点点头,然后侧了侧头,女娘冷的哈了口气,再轻声轻气:「可……是我逼迫他的啊。」

    谢珣的耳嗡嗡作响。浑身血液在刹那间停止流动。

    「你——」

    他气急攻心。

    阿娘走到早,漾漾身边无人教导。沈巍怕是只知埋头一再富养,如何会悉心?再有沈薛氏的故意放任。

    所幸,女娘没被养歪。

    可这也导致出了最致命的一点。那些对她好的人,女娘不会生防备之心。

    她最恨背叛,可也同样最会依赖。

    在谢珣的认知里,沈婳无非是将崔韫也当兄长的,此前种种,至少女娘看崔韫的眼神中,眉眼弯弯没见心动的爱意。

    甚至可以说,她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便是崔韫有意撩拨,她怕是都看不出来。

    这件事棘手了些。

    谢珣不容置疑道:「宜宁,你先回去。」

    谢宜宁很不放心,到底还是应了。三步一回头。

    她一走,谢珣这才看向沈婳。

    「你如何能为了偏袒他,转头向我扯谎?」

    「漾漾,你是女娘!」

    「我曾一再强调,女娘是最吃不得亏的。你莫不是全忘光了?」

    他字字咬牙启齿,以至于额中青筋迸起。

    沈婳有些恍然。

    沈雉说的话,她怎会不记得?

    偏偏那人是崔韫,又偏偏她有喜脉。却不能沈婳回应,被谢珣彻底恨上的崔韫,这会儿正不疾不徐抚了抚被斩断一小块布料的绣摆口:「这件事……我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谢珣:?你认真的?

    沈婳:「阿兄听到了吗?他承认了!从头到尾都是如此。」

    「他如何敢说一个不字?」

    女娘小拇指得意的翘了起来:「他都得听我的。」

    谢珣怒意转为麻木。

    「当真?」

    沈婳:「自然。」

    崔韫:「让世子见笑了。」

    轰隆一声,耳边仿佛响起一道惊雷。谢珣倍感荒谬之余,抵着崔韫剑的手,以悲凉的姿势缓缓放下。

    所以……

    这场闹剧,是他教妹无方?

    是他的漾漾,夜里擅自做主蛮横霸道闯入崔韫的屋。

    而崔韫才是那个无辜的人?

    谢珣有些痛苦。

    他闭了闭眼:「崔侯。」

    「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是漾漾亲自送上门的。

    崔韫很温和,选择原谅了他:「无碍。」

    他的余光落在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衣摆,眸光不由微闪,这才缓缓朝谢珣道:「不知者无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