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鈹市。
某座富丽堂皇的大厅。
衣着华贵的绅士与贵妇人来来往往,手持着酒水轻声谈笑。
皮毛上点缀着珠宝的宝可梦们神态傲然,向周遭展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一扇扇硕大的屏幕挂在大厅各处,呈现出荒漠中的种种情景,各个人头涌动。
主持人模样的男性站在正中央,手持麦克风笑道:
“诸位来宾,比赛即将开始,在此有请我们尊贵的矽鈹市市长,厄金先生!”
绅士与贵妇人们热情地鼓掌。
大厅的二楼,一个满鬓霜白的矮小老人手持着短杖,脸上挂着宽厚的笑容,在一只呆呆王的陪同下缓步来到第一层。
主持人笑呵呵地小跑过去,将话筒递到厄金嘴巴下方。
厄金宽和地笑笑,开口道:“各位,又是一年的慈善宝可梦对战大会,相信大家一定有些迫不及待了。老朽作为市长兼对战大会主席,在此向各位慈善先锋表示感谢。”
啪啪啪啪——
鼓掌声更为热烈。
厄金继续道:“众所周知,黄铁镇的环境无比恶劣,有各种各样的孩子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过着朝夕不保的生活。相信我们今年的善款,一定能更有效地改善他们的生活!”
“说的太好了!”
“厄金大人真是富有同情心!”
“何等的怜悯!厄金大人简直就是再世圣者!”
绅士们大声感慨赞美,贵妇人用手帕擦拭眼角。
厄金笑容扩大,右手微微抬起压了压,“感谢各位的谬赞,老朽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在此,请允许老朽第一个发出表率,以私人的名义,赠予慈善对战大会一個亿!”
哗啦啦啦——
掌声雷动。
“厄金大人好手笔!在下也来搭上一脚,愿赠予七千万!”
“好!我赠三千万!”
“我赠四千万!”
上流社会的人们争先恐后地投入自己的钱财,而每一个人发言捐赠,都会得到厄金赞许的目光。
不少人兴奋地脸红,一副被偶像翻牌的模样。
角落里。
捧着红酒杯的男人神情漠然,像是在看某种表演。
这个所谓的慈善大会,毫无疑问就是矽鈹市市长伙同黄铁镇的部分极道势力,进行敛财的一种手段。
而在场的企业家、财阀为了捧他们的臭脚,不得不参与其中,自愿也好不自愿也罢,抽出一天的空闲来观摩这场肮脏的宝可梦对战比赛。
慈善?
慈善可不会让三十个孩子以获得金钱为最终目的,进行毫无顾忌的厮杀,还不允许投降、弃权。
安全措施?
没有。
禁止要害攻击的规则?
也没有。
一切规则都为了让这场比赛变得“真实”,随意地把人和宝可梦丢进一个名为赛场的笼子里,甚至还有所谓的指定打赏——
男人右拳紧握到骨节泛白,却无力改变这一切,甚至不得不同流合污。
因为他也是既得利益者,家族与事业等方面的钳制让他只能虚伪地在心中反抗,在脑海里呐喊着要扫清不公,臆想自己试图改变欧雷地区的远大抱负。
在场很多被薅羊毛的企业家都有权利蔑视这一切,他没有。
欧雷啊。
宝可梦世界的角落,远离其他地区的遥远土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那真正晴朗的天空?
“咕噜!”
男人将红酒一饮而尽,快步汇入人群内,伸出食指喊道:“我愿赠予五千万!”
啪啪啪啪——
金额都是提前定好的,支付了等结束也会返还回来,顺带还会得到属于他的那一份善款。
“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鼓掌声中,内心郁结的男人仰头看向屏幕,很快便锁定到了某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嗯……
你也参加了么?
那么,时隔一星期之久,享受过正式成员待遇的你,是否还能拥有当初的真挚?
男人退出了这场属于咩利羊跟农场主的狂欢,在观赏席上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待比赛的开幕。
——
荒漠。
比赛进入倒计时阶段。
两支参赛队伍都被带到了入口处,先是搜身搜背包,禁止一切可以联络外界的物品。
再按照规则戴上手环,并在主办方的安排下轮流进行自我介绍,与开赛前的垃圾话、下马威环节。
柏木无意太过张扬,随便说了两句就下来了,但其他人似乎想要讨的‘观众’欢心一样,极尽所能地表现自己。
他结束时,大塚还惋惜地表示内容太少,不被观众记住的话,容易拿不到打赏。
转而。
轮到恶犬队的健拿话筒,冷笑的他审视着流沙队的所有人,说出了一段令他们无比震惊,观众异常兴奋的话语。
“你们当中有个人很本事,能跑来委托我,想要我摘掉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腿。”
“哈,摘腿?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健猖狂地大笑起来,“放心,放一万个心!你们这十五个人,每一个我都会慢慢抓住,打折胳膊踩断手臂,等伱们哭着喊着要妈妈的时候,再咬断你们的喉咙!”
狰狞扭曲的面容与不加掩饰的杀意,引起了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者的欢呼。
流沙队众人面容阴沉,被挑衅到这个份上,有几个人能咽下这口气去?
哪怕心中再忌惮这会儿脸上也不可能显露出来。
“拙劣的离间计!大伙儿不要信他!”
“说得对!他一个人怎么对付我们十五个?只不过是嘴硬罢了!”
“你们恶犬队是不是就只有嘴巴厉害?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叫骂声很快得到了恶犬队一众的反馈。
“你特么说什么?”
“有种的再讲一边!裱纸养的!”
眼见垃圾话环节要变成无意义的对骂,主办方立即跑出来制止,使得双方开始用眼神攻击对手。
人群中,柏木看着对面的健,健也直勾勾地盯着他,足足六七秒才冷笑一声移过视线。
有够直接。
看来那个要被摘掉腿的是他,但究竟是谁委托的?
柏木好奇地环顾四周,将所有的愕然、猜疑、慌张与惊怒尽数收入眼底。
“原来如此……”
他摩挲着下巴,对现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一旁的大塚随着比赛临近而开始心慌,忍不住道:“柏木,我们……”
“别慌,你自己说的,打不过就跑,”他拍了拍大塚的肩膀,示意其宽心。
如果像入队考核那样,有盈余之力的话,柏木并不介意帮一帮这个小伙子。
但实在是爱莫能助,恶犬队的那个健明显盯上他了,就算说过会“一视同仁”,但鬼知道他有没有在说大话。
放个烟雾弹,再专程跑来逮他也是极有可能的。
必须得先确保自身的安全才行。
柏木握手一枚精灵球,默默看着流沙队众人在一名名工作人员的辅助下戴上眼罩,依次步入集装箱似的“客舱”。
眼罩要到地方后,等手环响了才能摘,提前摘就是违规。
没人会这时候犯蠢。
隔壁,恶犬队之中同样有工作人员在行动。
当轮到前面的大塚时,柏木转头看了眼隔壁,正巧与健的视线撞上。
“嘿!”
健狞笑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他面色不变,目送其与身前的大塚走入不同的客舱,等工作人员来到身前,蓦然转身对身后的猿渡笑了笑。
“祝你好运。”
“啊?嗯……你也好运。”猿渡勉强还以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