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知道自己很小心眼,动不动就把人往坏了想,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傅城走到房门口了听见一声闷闷的嗯字,像是不情不愿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宋声声卷着被子,蜷曲的长发有几缕在不经意间散落在外,葱白细瘦的手指紧攥着被子,抵在被面上的下巴尖尖的,惹人怜爱。
不用看都知道她这会儿定然摆出了不高兴的脸色。
傅城折回去,把人从被子里捞了起来,很不客气的亲了亲她,这才又重新出了门。
傅城要单独去一趟小水村。
*
宋家这两口子从医院溜走,就火烧眉毛一样匆匆回了家。
宋爹是个窝囊废,遇到事情只知道叹气。他这辈子都唯唯诺诺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妻子做主。
这会儿,他固然心慌,却也不知道接下来能怎么办。
“老伴儿,你没忘了傅城上回说的话吧?他今天可是动了气的,不会回过味来,还要找咱们算账吧?”
宋妈也被说得心慌,可表面还得撑着场子,不能虚。
“咱们这次又不是存心作恶,事出有因,傅城就算生气,也不能对咱们撒气。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是陈建国惹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你能不能挺直了腰杆,你也是个男人!还是他的长辈,怕什么?”
“老伴儿,我心虚啊。”
夫妻俩嘀嘀咕咕,压根都没发现儿子今天从乡里的学校回了家。
宋妈回头瞧见突然冒出来的人,差点被吓死。
她拍了拍胸口:“你这孩子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
说着她不安的瞄了两眼,儿子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毕竟给他姐说媒这事儿。
他们老两口是瞒着两个孩子的。
宋裴远一开口就死了他们的心:“爹,妈,你们把我姐卖了?”
宋爹先变了脸色:“没、没有啊!你听岔了。”
宋妈怕儿子多想,她可不想儿子把自己当成那种卖儿卖女,没良心的妈。
她苍白无力的解释:“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那时候她说要离婚了,我这个当妈的可不得为她打算。”
“妈,你就没喜欢过她。”
“你这孩子!我是她亲妈还能害她!?你说你从小对她好有什么用?她现在还记得有你这个弟弟吗?”
宋妈说着也来气,她生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像谁,一个两个从小就黏着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
“你姐从结了婚之后,都不怎么回家。你打小就讨好她,她就是把你当成一条狗来使唤。”
宋裴远面无表情的听着。
过了会儿,他抿了抿唇,说:“我知道。”
本来他和姐姐关系还不错。
虽然一直都是他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姐姐心情好的时候,也是愿意给他一点好脸色的。
也会护犊子一样护着他。
从她结婚之后,才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很少回家,也很少再过问他的事情。
宋裴远渐渐长大,即便不再是姐姐的跟屁虫,也还是忍不住想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不是当初爹妈着急姐姐嫁出去,他和他姐的关系,也不会和现在这样闹得僵硬。
“她是姐姐,我让着她是应该的。”宋裴远望着他的爹妈,两人越是梗着脖子大声的喊,就越是心虚。
“你们就算是要给我姐再找一个对象,真是为她着想,就不该找一个蛮不讲理的无赖。”
宋裴远虽然还没见过那个男人,但听他爹妈刚刚在话里透露出来的几分,不难描绘出一个无赖恶徒的形象。
把人嫁到这种人家里,就是去受罪的。
宋裴远冷着脸:“就算姐姐离婚了,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她,根本不用马上就要她嫁出去。”
宋裴远在学校成绩好,每个月也能赚一点点零用钱,加上他不上学时出去做短工赚的钱,杂七杂八攒起来也有不少。
“你们不愿意养她,我能出钱。”
“还有杳杳,她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还在,她肯定也愿意拿出来。”
宋妈被儿子这话气得肝疼。
一双儿女,胳膊肘倒是会往外转。
她都不知道宋声声给他们两个下了什么迷魂汤。
“这个时候知道说好听的话了,她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在她面前邀功,长了嘴巴不知道用,我看她还是很讨厌你!”宋妈恨铁不成钢,但是也犟不过儿子。
他儿子也是个说一不二。
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宋妈说话也不敢说重,尤其是说宋声声的不好,在儿子面前,嘀咕都不太敢嘀咕。
怕他不高兴。
宋裴远说:“一码归一码,妈,你们别去折腾我姐了,她脾气也不好。”
这一家子,就没几个脾气好的。
杳杳倒是不坏,但就是听爹妈的话有点过了头,经常被爹妈骗。
宋妈看着他的冷脸,到底是没敢再吱声。
这边驾驶员开了车,走了黄泥山路,紧赶慢赶到了小水村。
傅城下了车,宋家对面的邻居就热心的吆喝:“春花,你女婿来了!”
小水村谁人不羡慕老宋家大女儿嫁的这桩婚事,盼着她过得不好,可是四五年了,看起来都还不错。
亲戚就是这样。
嫌你穷怕你富,就怕你过得比他们好。
宋妈听到车声,整个心里一凛,吓得手都有点抖,她没想到傅城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傅城进了院子,看见宋裴远的时候,也没太吃惊。
他直接望向宋家这两口子。
“岳父岳母,我有些话想问问你们。”
宋妈不敢让儿子听,把人推了出去:“你去生产大队打饭回来,我和你爹都饿了。”
宋裴远看出来了他们有话不能让他听。
他嗯了声,拿着饭盒走出去,又不声不响绕了回来。
宋妈还知道把门关上,她在傅城开口之前,就先发制人:“我们也是被陈建国逼的没办法,不然我们今天也不可能带他去见声声。”
“我们就是想尽快解决了这件事,陈建国那个人…他就不是正常人,我也后悔招了这么个人来。”
“傅团长,退一万步说不是声声说你们要离婚,我也不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傅城冷冷听着,他冷声开口:“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欺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