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侍从在院中把他们四个围得水泄不通,三树灵机一动,指着东子已经抢过来的哥儿,大声斥责:“全麻子,吴爷的人也敢动,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全麻子是把哥儿送到王家的负责人,他站在前面,闻言立即反驳:“我呸,三树,你瞎说什么,这哪有吴爷的人!”
“你们是谁,胆子不小,敢在我王家闹事。”为首的王富户肥头大耳,一脸横肉,他没有耐心再听下去,指着四人手臂一挥,“来人,给我把他们抓住。”
“站住!”东子喝住欲上前的侍从,眯眼威胁:“王老爷是吧,我们可是吴爷手底下的人,好心劝你一句,赶紧让我们把这小郎好生送回,否则吴爷知晓饶不了你们!”
王富户豆大的眼睛里满是凶恶,平日在县里作威作福惯了,可容不得别人骑到他头上,“管你什么吴爷,我先饶不了你,来人,给我打!”
话毕,王家侍从纷纷举起刀棍冲向四人,四人将哥儿护在中间,找了一个最薄弱的包围出往外冲,其间还夹杂着全麻子“小心着哥儿!”的呼喊,不过无人理会。
东子武艺是四人中最高,打前锋冲在前头,他先发制人劈手夺过棍子和刀,一手握紧一个挥舞如风,将侍从逼退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小口。
“都给我上,别让人跑了!”
随着王富户一声高喊,东子压力见生,只觉人全部围了过来,双拳难敌四手,打在他身上的棍子越来越多,东子尚且如此,何况其他武艺不及他的另外几人。
东子顾及身后四人,略一分神待回首后,只见迎面而来一面白晃晃的银刃,距离太近再防御已来不及,他身后就是那个哥儿,更是不能躲避,东子一咬牙,微斜身体避开要害,准备硬抗下来。
另三人转头见此,纷纷大喊:
“东子!”
“小心!”
祁遇詹返回那富户家,发现下面早已打了起来,刚一站稳,便一眼见到即将劈在东子身上的刀,他即刻发出一道暗器打落那把刀。
下方场面愈加混乱,四人状况愈加危险,祁遇詹在屋顶找个地方将时未卿放好,一个飞身跃了下去。
他边跃下屋顶边心里疑惑,他们如此嚣张以四对人从众?……到底哪来的勇气?
总不可能会是他吧?
“叮——”
一道细微声音后,东子本已等待痛感袭来,却眼见那把刀骤然偏了方向被打落至地,心中有疑却无暇查看。
“叮——”
“叮——”
顷刻之后,相同的声音越来越多,落地的刀棍也越来越多,不知他们四人,那些侍从也发现了古怪。
“什么东西?”
“谁搞得鬼?”
祁遇詹一身黑色劲装面巾蒙面,落在四人身前,微一运气用内力一震,将最内层侍从全部击飞,令四人有了喘息的余地。
“三——”
四人认出他,皆一脸喜意刚要张嘴,祁遇詹侧头冷冷地甩过一个眼刀,低声喝道:“闭嘴!”
几人老实闭嘴,祁遇詹刀身一震刀影翻飞,以肉眼未可见的速度,将院内侍从连着马长富的人全部击倒,只留王富户一人。
王富户手指指向祁遇詹,抖着一脸肥肉,问道:“你……你是谁?”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祁遇詹手腕一甩,将刀插入石板中,只留一个刀柄。
“大侠,张三。”
王富户闻此不知想起什么,被吓的一激灵,竟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院里没有人再能拦住他们四人,三树机灵拉着几人早跑得没影,祁遇詹回房顶抱起时未卿,准备往环采阁方向去,在一个暗巷里又扫到了鬼鬼祟祟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为何没回府的四人。
祁遇詹他深呼一口气,压下渐愈升起的暴躁,跃了过去,冷声道:“你们不走,是怕没人再来抓到你们吗?”
“三哥!”几人立马围上来,满面激动,生死之间被救的欣喜若狂和感动,让他们失去控制,胆量直线上升,忽略祁遇詹的话和他怀里的人,直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起来今晚之事。
祁遇詹被吵得脑壳痛,只觉再与他们计较他就傻子,只得搁浅了去环采阁的计划,先把他们解决,左右用不了几时,“三树,你说。”
三树说完,四人也冷静下来,回想之前如今一身冷汗,各种意义上的,四人突然噗通跪地认错:
“三哥,我们又闯祸了!”
“请三哥随意责罚,不要撵我们走!”
“都起来吧,回去找樊魁领罚。”祁遇詹叹了一口气,亏得他手臂结实,肌肉饱满,不然都抱不住时未卿这么长时间,不过也有他不重的原因。
几人没起来反而一脸请求,由三树代表道:“三哥,这小郎家很穷,家人为给弟弟娶媳,留下妹妹,把他卖给人做妾。他若回去只怕还是会被卖,若不回去又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我们也是跟着三哥才有了家和靠山,不敢私自决定,小人斗胆,请三哥收留他。”
其他三人随着一起磕头:“请三哥收留他吧,吃喝的银钱从我们工钱里扣。”
祁遇詹挑眉,穿越以来第一次正视这几人,他原本以为原身召集的打手只是普通地痞,平日里游手好闲为非作歹,欺软怕硬阿谀谄媚,没想到这四人还有安良扶弱的侠义。
有情有义的人坏不到哪去。
祁遇詹视线越过四人,看向他们身后,一直低头降低存在感的清秀哥儿,问道:“你愿意嫁给那富户为妾?你不用担心富户迁怒于你,这些我会解决。”
那哥儿闻言一抖,讷讷摇头:“不……不愿意。”
祁遇詹再问:“你愿意回家?我会给你准备银钱,足够你弟弟娶媳。”
他这次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过了一会儿才答,有一种认真思考过的态度,“不愿意。”
这次,比之前坚定,能跨出这一步,就非一个柔软的哥儿所能及。
祁遇詹改变了留他在府里做侍从的想法,又问:“你愿意做我手下,与他们共事,一同为我办事?”
他一怔,咬了咬唇,随即上前一步,跪在东子身旁,坚定地磕头:“我愿意,请三哥收留。”
面试完了,既然人也愿意,府里不缺侍从,他不介意再收一个手下,做不了打手,还可以做后勤。
祁遇詹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多大了?”
“裴锦,十五。”
“好。”祁遇詹转头看向屏息等着结果的四人,“以后,裴锦就是你们的兄弟了。”
三树在四人叩谢时有些迟疑,祁遇詹扫他一眼,“你有什么问题?”
三树小心翼翼问道:“三哥,裴锦是哥儿。”
知道他在为裴锦担忧,说给他听也是说给另三人和裴锦听,“哥儿又如何,一定就比男子差?”
哥儿地位低,祁遇詹并不认同,在他看来哥儿和男子外表没多大区别,男子做得为何哥儿做不到。
在现代人,祁遇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女性,在大魏朝,他也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哥儿和女子,因为忽视他们的世道不会强大。
“都起来,回去吧,安顿裴锦的事交给樊魁。”
祁遇詹看着裴锦稚嫩的脸,只觉他的年龄还是有些小,或许无法承受世俗的教条,叫住了他:“裴锦,你不用担心,若是不适应,还可在府里做事。”
已经站起的裴锦闻言,到底湿了眼眶,感激地叩谢:“三哥大恩大德,裴锦无以回报,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为三哥做事。”
几人离开了,他也终于把时未卿送回了环采阁,解开束缚离开前顿了一下,他早就发现时未卿醒了,不知为何一路异常安静。
不过这与他也没多大关系,此事了了,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牵扯,他也该进行下一步苟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