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计划
然而还是出了事,宋宴的夫人沐雅心和沈熠宣确实找不到了。
第二天就是宋宴父亲生日,这一下原本准备的生日宴不仅泡了汤,整个宋家都快急疯了。
要知道,一直要不上孩子的沐雅心,最近才有了身孕。
宋宴人都三十多了才有了这个孩子,本来对妻子百般呵护的宋宴,这时更是每日都把沐雅心看得眼珠子一般重要。
沈家也一样。
谁不知道沈熠宣是沈家这一代的一个独苗苗。沈夫人听到自家小孙孙这个消息,一下子急火攻心就晕了过去。
报警也报了,监控也调了。
从宋家别墅里的监控里能看出沐雅心带着沈熠宣出了家门。
但宋家的司机却一口咬定,当时他和保镖两个人都在车上,没看到沐雅心和沈熠宣出来,一直在原地候着。
警方和宋宴都一再核实,发现司机和保镖说的没错。
他们没等到沐雅心后,还给沐雅心的手机打了电话,但没接通,而后就一直等在原地。
之后的核实发现,沐雅心和沈熠宣出门的时间,比她给司机定的时间要早五分钟左右。
又调别墅区别的监控,发现了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在那个时间前后经过。
警方一查,车牌是假的。
锁定了这辆车子后,警方便沿着这条线索追查。
但那辆车子驶出别墅区后,在一个监控盲区就没了踪迹,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依然找不到沐雅心和沈熠宣的下落。
这时沈家和宋家的亲朋好友们,也都帮忙到处搜寻着消息,可两人就跟石沉大海一样,找不到一点踪迹。
“嘭!”
等警方的人离开后,宋宴一拳砸在桌上,“让我抓到这人,剐了他!”
竟然在他这个宋阎王的眼皮子底下,弄走了他的夫人不说,还搭了沈家的独苗苗小孙子。
真是狗胆包天。
但也让他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因为他确实想不出来,这可能是谁做的手脚。
虽说商场如战场,他在海城商界呼风唤雨的,没少得罪人。
但都是商场上的较量,还没有那个疯狗会做这种没脑子的大案来,这是不准备在海城混下去了吗?
“如果是绑架,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没接到电话?”
宋酬也是十分疑惑,“这都过去了将近二十四小时了。”
“你去看好你姐,”
宋宴皱眉道,“她情绪有点崩。”
宋酒一直觉得亏欠儿子,才和儿子修复了母子间的关系,这就出了事,宋酒连口水都喝不下去了。
宋酬这回没跟他大哥呛,转身去了宋酒屋里。
这时,沈成墨到了宋家。
“成墨——”
宋宴将沈成墨带进自己书房,一脸凝重道,“这事是我们宋家的错——”
沈熠宣在他们宋家出了事,就是宋家没有照看好。
“先不说这个,”
沈成墨言简意赅,“你把嫂子最近的通讯记录拿出来。”
出事后,宋家已经查了沐雅心最近的一些信息,但没发现异常。
“这个,”
宋宴道,“最近的,出了我们家人,就是她的几位朋友,一一核实过,都没任何问题。”
莫非沈成墨怀疑沐雅心刻意拐带走了沈熠宣?
宋宴脸有点黑:
他老婆他最清楚不过,没有半点坏心,更没有半点动机。何况沐雅心才有了身孕。
“这个号码,”
沈成墨却不理会宋宴的黑脸,指着最近的一个号码道,“就在嫂子出门前没多久,这号码打来了三次电话。”
“查过了,是王家的小儿媳,也是才怀了孕,她和雅心最近经常说胎儿的事情,孕妇间的交流,”
宋宴解释道,“问过她,她说当时就是在和雅心说一种国外很好的保健品,对胎儿有利的,当时说完又怕这保健品和东方人体质不合拍,又打电话说让雅心先别草率购买——没别的。”
王家也是海城的大户。
好几家私立医院,沐雅心和王家小儿媳交好,两人又差不多一起有了身孕,平时就沟通挺多的。
王家小儿媳,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个号码,”
沈成墨直接道,“在沈卿的通话记录中也出现了好几次。”
“沈卿?”
宋宴一怔。
由于沈家和宋家姻亲的缘故,他对沈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
京城大沈那边,和海城沈家的关系,以及这回京都大沈派小辈来海城这边折腾,想要海城沈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事情,沈家对宋家并没刻意隐瞒,他也都知道。
一听沈卿,他眼底寒芒遽然一闪。
“我查到,最近沈卿和沈昱闹过,”
沈成墨道,“沈卿应该是偷了沈昱带来的大沈的那半块金盘,送给了那个穆长哲。”
宋宴:“……”
他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沈成墨。
“抱歉,我们沈家出了这样的浑人,”
沈成墨静静道,“吓到宋总了。”
宋宴抹了一把脸。
他确实被惊到了。
“为什么?”
宋宴难以置信道,“沈卿……爱上了穆长哲?”
这样的恋爱脑他确实没见过,能将家里的祖传之物偷给对方……影视里才有的奇葩人物,沈家竟然出了一个。
“你怀疑,是穆长哲干的?”
宋宴眼底寒芒一闪。
可穆家发家史中虽有不体面的地方,穆家要在海城发展,不太可能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来。
不是说穆长哲不够狠,正因为穆长哲够阴,才不会做这种可能将整个家族拉入深渊的事情。
“穆长哲手里有了一把刀,”
沈成墨冷冷道,“他不会去脏了自己的手。”
眼下,沈卿只怕已经死心塌地跟着穆长哲了,很多事,穆长哲可以让沈卿去做。
“你再去问,”
沈成墨道,“那天王家小儿媳给嫂子是具体打了几回电话,打电话时,身边是不是有沈卿。”
电话消息一多,很容易混淆。
如果当时沈卿就在那王家小儿媳身边,用了她的手机,给沐雅心打过电话呢?
穆家翡翠,已经在海城上层圈子里,打出了一点名气。
他已经查过,当天王家小儿媳那边,是参加了一个玉器的交流会,那交流会上,是穆家的一些玉器在售卖。
宋宴立刻去问了王家的小儿媳。
果然,细问之下,那小儿媳才想起来,说是打电话时,身边有许多朋友在场。
当时沈卿正给她介绍一款翡翠手镯,一边介绍一边问她怀孕的事情,还给她推荐了那保健品,还建议她把这款保健品推荐给好朋友沐雅心——
那时沈卿又表示,她和穆家比较熟,能帮她问问打个折扣什么的……她当时很高兴,和沈卿聊得很投机。
至于她的手机……
确实曾被沈卿拿着,看她给宝宝拍的超声照片什么的,后来有人叫沈卿,沈卿当时拿着她手机,就站过去和那人说了一会话,回来继续说宝宝照片的事情。
反正她全程没觉得什么不对。
警方问她,以及宋宴之前问她的时候,她甚至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了。只把当时和沐雅心说话的内容,都一一给警方和宋宴解释过。
宋宴即刻跟沈成墨沟通了这个信息。
“穆长哲挑宋家下手,”
沈成墨道,“这是障眼法。”
宋宴也想到了这一点。
毕竟就连他在梳理可能得罪的人后,也从没考虑过京都大沈,或者穆长哲这边。
“你们宋家不会接到电话的,”
沈成墨道,“他的目的不是你们家。”
这就是穆长哲计划的特别之处。
在宋家绑了人,却不合宋家联络,断了警方在宋家追查的这点线索。
毕竟如果真是绑架,不会收不到勒索电话。
另外就是,宋家这边相对来说,沐雅心富太太的交际圈子,还是比较广。
像宋酒沈成砚两个搞研究的,出入场所简单,没有什么复杂的交际。沈成毫又被塞进组里练基本功,忙的都没空回家,加上黑粉多,更不可能单独带沈熠宣出去。
他父亲母亲由于京都大沈的事情,也是十分警惕。更不可能私下和沈卿等人有什么接触。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挑准了宋家人都更合适。
“你的意思是说,雅心和宣宣,”
宋宴凝重道,“他们两人眼下还不会有事?”
“穆长哲意在金盘,”
沈成墨道,“金盘不到手,人质他不会擅动。”
“你们沈家那金盘不就是个金盘子吗?”
宋宴没忍住道,“难不成还是个聚宝盆?”
为了一个黄金做的盘子,穆长哲折腾到这一步,真的有点匪夷所思。
“还不清楚,”
沈成墨道,“但看来穆长哲等不及了。”
“跟警方透露沈卿这个事?”
宋宴皱眉道,“但这个没一点证据——你准备怎么做?”
说沈卿可能跟沐雅心说过话……可这没留证据,通话记录都是那王家小儿媳的。
再引导警方调查方向,来查沈卿沈昱的话,这金盘的事情本来就是沈家内部的事。
沈昱沈卿要金盘,又绝不会傻到直接拿绑架的事情勒索。
他不知道沈成墨的计划,只能先问清楚再说。
“救人第一,”
沈成墨没犹豫,“我打算将计就计,对方接下来应该很快会有行动的。”
而在他们海城沈家这边,穆长哲应该会很快让沈卿或者沈昱过来谈。
让他们海城沈家交出这半块金盘。
穆长哲不会想暴露自己,只会让京都大沈那边的人出面。
不管是沈卿和沈昱,都可以将他们作为一个突破口,接触一下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消息。
“需要宋家做些什么?”
宋宴凝重又道。
“需要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沈成墨道,“安顿好我大哥大嫂。”
沈成砚得知消息也会守在宋酒身边。才刚和好的夫妻两人,又开始了共患难。
宋宴点一点头,手中的茶杯差点捏碎:
他心里也急啊。
他老婆才刚刚有了身孕,眼下一个怀孕的女人,一个小孩子……真是叫他心急如焚。
……
与此同时,穆长哲的住处,沈卿也是坐立不安,浑身都在颤抖。
“阿哲,”
看着穆长哲进来,沈卿就连忙扑了过去,“怎么样,怎么样,那两个人没死吧?”
吓死她了啊啊啊。
可为了穆长哲的计划,她还是按照穆长哲说的,用那王家小儿媳的手机,给沐雅心打了电话。
谁知道穆长哲竟然叫人绑走了沐雅心和沈熠宣。
她竟然参与了一桩绑架。
一想到这一点,沈卿就在穆长哲怀里剧烈又颤抖起来。
“没死,”
穆长哲拍了拍她的背道,“放心,我们只是为了拿到金盘,请这两人过来住几天,好吃好喝款待着,绝对不会有事。”
“可是可是,阿哲……”
沈卿满眼惧怕道,“他们会不会报了警啊,咱们这是绑架吗?”
“开一个小玩笑而已,”
穆长哲笑着又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吓成这样?等我拿到金盘,我们就把这两人放回去,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再说我们都没出面,那两人也不知道是谁绑……请的他们啊——”
“好的好的,”
沈卿还是心有余悸道,“阿哲,我们不能做犯法的事情,真不能……我不能进监狱,不能,绝对不能——”
她一个天之骄女,怎么可能去成了阶下囚?
穆长哲笑了笑,在沈卿看不到的眼底,透出浓浓的嘲讽。
“小卿,”
穆长哲扶着沈卿坐下,俯身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声音极为温柔,“你还会继续帮我的是吗?”
“当然,”
沈卿战战兢兢地又满眼都是情意,“阿哲,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但是,但是……我们不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好吗?”
她爱穆长哲,但她害怕,害怕犯事进大狱。
“不做危险的事,”
穆长哲安抚道,“我想给你拍一个视频,这视频拿给你哥哥,让他看一看,你是真的爱我的——我不想你为难,希望你能得到他的原谅,得到你们家的原谅。”
这话登时让沈卿十分感动。
“小卿,”
穆长哲深情款款道,“我们会有一个最美好的婚礼,理应是得到我们双方家人的祝福。”
沈卿感动地眼眶都红了。
她就知道,她不会选错人。
在穆长哲的诱导下,沈卿按照穆长哲给的词,拍了一个小视频。
“阿哲,”
沈卿拍完嘟嘴道,“你让我说的,什么我为了大沈的利益,才想逼迫海城沈家交出金盘……说我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希望家里不要怪我……这些话,我哥会不会误会啊?”
“你偷了家里的金盘给我,这还不是非常手段?”
穆长哲一边检查着视频,一边道,“放心,我相信你哥看了,一定会明白你的苦心。”
视频很流畅,沈卿也说的十分真切动人。
穆长哲满意地收了起来。
警方之后一定会查到沈卿身上,有了这个小视频,就能确定是沈卿自己作案。
至于具体作案细节,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一个死人,还能再说什么呢?
穆长哲将视频都收好后,挽起沈卿的手笑道:“小卿,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什么呀?”
沈卿疑惑地问了一声。
“绝品的玉美人,”
穆长哲笑意有点阴沉莫测,“很刺激的,想不想看?”
“新的玉件吗?”
沈卿眼睛亮了亮,“怎么刺激了?”
穆长哲却带着她开车出了门,一直到了一个她从没来过的偏僻的海边别墅里。
“这是哪儿?”
沈卿好奇,“阿哲,这也是你的房子吗?你的度假别墅?这地界不太好,阿哲,你要买海景别墅,我可以介绍更好的地界——”
这边太偏了。
而且还没什么住户。看着荒荒的,没有什么人气,住这种地方,一点体验感也没。
“这……”
一进了别墅,沈卿就越发不解了。
这别墅外面荒凉也就算了,里面怎么还是半装修的,就装了一半,别墅里还乱七八糟着呢。
一看就不是住人的。
“去地下室,”
穆长哲一笑道,“地下室有库房,都是我的好东西,只给你看,外人都没见过。”
沈卿一下子把心中的疑虑都抛开了,喜笑颜开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
“你先进去,我和这边管库房的说几句话,”
到了地下室门口后,穆长哲道,“我马上过来。”
“那你快点,”
沈卿埋怨道,“这边库房的人也不好好打理一下,楼梯都有点脏了。”
说着,她脚避开地上一滩似乎脏兮兮的东西,抬脚进了地下室的走廊。
身后地下室的门立刻无声滑动,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先拍照拍视频,”
地下室外,穆长哲正跟两个人吩咐道,“人还不急,留她几天,等我命令。”
说着,燃起一根雪茄,转身离开了这边别墅。
回到公司,他立刻叫来了沈昱。
“姓穆的,”
沈昱一见穆长哲便咬牙切齿道,“宋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沈熠宣那小孩子是你拿来逼迫海城沈家的?你好大的胆子。”
“怎么会,”
穆长哲忙道,“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我妹妹呢?”
沈昱踢了一下穆长哲的桌子道,“叫她出来见我。”
“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穆长哲阴沉着脸道,“你是不是把她给抓回去了?”
“放屁。”
沈昱大怒。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给我发来了一段视频,”
穆长哲似乎是一脸为难道,“你看看,我怎么觉得,她像是做了什么事——你刚说的宋家的事……你猜,会不会是她做的?”
说完,把这段视频发给了沈昱。
沈昱看完,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踏马沈卿做了什么?
宋家的事是她干的?
“我看不太懂,但我很害怕,”
穆长哲一脸为难又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这段视频发给警方?”
“你敢!”
沈昱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一旦发出去,他们京都大沈就要身败名裂了。
“也行,”
穆长哲道,“不过我对她做过什么不感兴趣,只对你现在能为我做什么有点兴趣。”
“你要我干什么?”沈昱白着脸一字一句道。
他敢确定这是穆长哲的阴谋,但他没证据。报警只会将京都大沈推进深渊。
“去海城沈家,”
穆长哲道,“帮我索要金盘。不过这一回,我不让你为难,你去跟他们说,说那外商只想给完整的金盘拍个照,亲眼见一见金盘拼成后的样子——仅此而已。”
这一回绑架逼迫,海城沈家如果不傻,必然是会猜测到他这里。
一旦他拿到金盘,成了最终得利的人,那就必然要承受来自海城沈家和宋家两方的怒火。
穆家在海城的铺架就不可能完成了。
他暗中照着这半块金盘已经铸就了一模一样的另半块,只要海城沈家将他们那半块金盘拿来,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来一个掉包。
沈家本来就不懂那金盘的神妙之处,换了他们也不会看出来。
这样,海城沈家宋家一来人没事,二来没失去金盘,三来他再把绑架甩到沈昱沈卿头上……
他们穆家,便会完成一切计划了。
沈成墨接到沈昱的电话时,他正在顾嬿白这里。
顾嬿白之前就听沈成墨说过了对于沐雅心和沈熠宣失踪的猜测,此时听到来电的是沈昱,不由和沈成墨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昱的电话?”
等沈成墨接完,顾嬿白问了一声。
“他们说不要金盘,”
沈成墨缓缓思忖道,“只要能看一看金盘完整的样子,便会答应之前说过的一些条件,不过也说了,条件就没之前那么丰厚,但也很可观。”
“只看一看?”
顾嬿白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这外商好奇心这么重的吗?”
“你见过完整的金盘吗?”
顾嬿白又问了一句。
“没有,”
沈成墨道,“我没见过,我父亲也没见过,只爷爷见过。”
说着又补充道,“完整的金盘应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然老爷子不会不提。”
他知道两块金盘基本呈轴对称,图案细纹听说几乎都一模一样。
这也是当初分家时,谁家拿到哪半块金盘都没意见的一个缘故。
不然的话,当初到处寻专家解读这金盘时,也不会不去找那半块的图案来拼成完整的。
第92章 化妆
“那你去吗?要答应他们吗?”
顾嬿白问了一声。
“去,”
沈成墨没有犹豫,“这局必须要解开。”
他查过那么久,咨询了那么多专家,都认为这金盘并没有什么神妙之处。
既然那外商会现身,那他无论如何也要通过这次见面,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
他说话的时候,顾嬿白就静静听着,若有所思,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在他的唇上。
大约是这两天有些火气的缘故,沈成墨薄唇显得有点干燥,越发显出明显的唇线轮廓来,锋锐又似乎透着一种决断的狠意。
“在看什么?”
沈成墨说完,察觉到顾嬿白的眼神,下意识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唇道,“怎么了?”
“没什么,”
顾嬿白还是在这一瞬间也做了一个决定,“我之前就说过,以前上学时闲着 无聊,在旧书摊里寻摸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书,里面有一些东西,我看完有点想法——”
“嗯?”
沈成墨看着她道,“是说有关五行之精的那些记载吗?”
这个之前顾嬿白就跟他提过,事关金盘,不过他找了专家按这个方向解读,也只是说确实有古籍这般记载,但也仅仅是记载而已。
“嗯,”
顾嬿白静静道,“如果说,我对于这些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有点感悟的,是不是有点搞笑?”
她不知道沈成墨这一回带着金盘过去,那外商到底目的是什么。
但一旦两块金盘拼凑完整,那金盘上,上一回她看到的虚无的金之精的灵华幻象只怕就更加质实……
她能捕捉到五行之精,在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但她眼下也没办法确定,对方一定是冲着金之精来的。
万一这金盘之内,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呢。
她贸然说的太明确,反而可能耽误了沈成墨去了解真相。
可假如是那外商……
那这个蕴藏在金盘中的金之精,是不是就会被他们捕捉到手?
不知道这个金之精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但一定特别难得……这样的天地灵华之精,她不想落在一个外商手里。
因此沉吟片刻后,她才没忍住开了这个口。
她眼下不怕沈成墨会猜度她什么,更不想那好处落在外商手里。
“哦?”
沈成墨眼光微微一沉道,“能说说看吗?”
既然顾嬿白主动这么说,他就知道,顾嬿白会答应的。
“上一回你拿那半块金盘给我看,”
顾嬿白说的比较委婉,“可能是直觉吧,光线照在金盘上时,我总觉得像是看到了一个浮动变化的小兔子。”
“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
沈成墨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是说,你觉得那金盘中,真有金之精?”
“或者说,你那半块金盘中的金之精,并不完整质实,”
顾嬿白试探道,“一旦拼凑完整,会不会出来真正的金之精?”
“出来会怎么样?”
沈成墨直接问了一声。
“不清楚,”
顾嬿白解释道,“我看古籍上说的有关这事的,都有要捕捉的意思,比如,书上记载:水之精名罔象,其狀如小儿,赤目、黑色、大耳、長爪,以索缚之则可得。烹之吉。”
说着又道,“又记载: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可化为白衣美人。它现于人家,则财至——你看,不管是说的烹之吉,还是现于人家……都有一个要抓到它们的意思,不是吗?”
其实她也不清楚古籍上说的水之精该如何“烹”,但以她的能力,可以捕捉到,藏蕴到掌纹之中。
这和烹了它吃,估计意思也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被吸纳藏蕴。
“金之精……晶莹流光……白衣美人……”
可沈成墨听完这后思路却明显跑偏,看着顾嬿白,眼光一闪。
此时的顾嬿白正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装,挽起墨黑的长发,衬着人美的像琉璃一般透彻干净。
顾嬿白:“……”
“你想歪了,”
顾嬿白无语道,“沈总,你的想象力太奇特了,我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别以为她看不出沈成墨这眼神。
这人直接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更令她惊奇的是,沈成墨竟然真敢这么想?
一向唯物的他,不止没怀疑她说的五行之精这些东西,思路竟然还能一骑绝尘地跑偏这么远。
“一旦真有金之精,”
沈成墨敛起跑歪的思绪,直接又道,“你能抓住它吗?”
顾嬿白顿了顿。
问出这话,就是沈成墨已经信了她的意思。
“不确定,”
顾嬿白道,“我说了,那也许只是我的直觉、幻觉什么的——未必是真。”
沈成墨问的太直白,她心里矛盾,又退了一步。
一旦她真的捕捉到,那便会藏蕴在她掌中,她没法子再给沈家变出一个金之精来。
她提点到这一点便尽了心,至于这金盘如何,毕竟是沈家的东西,她不会介于其中。
而且她真无法保证能捕捉到。
一来她掌纹中偏水木,对金性并不亲近。二来她捕捉一个水之精便费尽了精神,这金之精她真不能保证能成功捕捉。
“你跟我一起去,”
沈成墨忽而截然道,“嬿白,帮我这个忙——我不能让任何好东西,落在一个外商手里。”
说着又道,“不管你能不能看到,不管你能不能捕捉——一起去看看,或者你能多给我一点提醒。”
“这是你们家祖传的东西,”
顾嬿白提醒他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人决策?”
“不错,”
沈成墨沉沉道,“这东西已经传到了我这里,这事情我一人便可做主。”
其实这金盘在沈家传下来,也不过就是个念想。
要不是这一回京都大沈突然要转卖金盘,沈家人其实一直也并不太在意这个。
这一回的事情,家里已经全权交由他处理。
这金盘的重要性,远远比不过沈熠宣的安危。
既然对方要的是金盘,他必定是要那金盘赴这一场鸿门宴。
顾嬿白略一顿就应了下来。
“你找一下洛津,”
沈成墨忽而又道,“让他给你化个妆,不要让他们认出来是你。跟在我助理身边,秘书或助理的样子就行。”
顾嬿白一怔。
“听我的,”
沈成墨道,“你来做暗牌。”
顾嬿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外商身份不明,能力不明。既然知道金盘的特别之处,说不定也有别的暗手。
再者,沈成墨大约也是怕她一出面,一旦出现什么异常,对方会盯上她这个人。
顾嬿白没有质疑他这个决定,打电话找来了洛津。
洛津化妆技术很好,曾经做过这种内容的视频也火过,还被人称为这哪是化妆,直接换头。
洛津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了顾嬿白家中。
二话没说,明白了顾嬿白的意思后,立刻开始着手化妆。
他技术确实厉害,而且化妆用的东西,就带过来一个硕大的化妆箱,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
两个小时左右,顾嬿白在洛津手里,已经完全换了模样:
皮肤黑了不少,脸上给她粘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后,她的脸颊也饱满了一大圈,挤得眼睛都小了一些。
眉毛也变了样,加上眼妆,还有头发刘海等的改换后,为了更普通点,洛津还建议顾嬿白穿了阔腿裤,掩饰了身材,休闲精致中透着干练,还给她配了一个没有度数的眼镜。
这么一看起来,顾嬿白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身材还凑合的“女秘书”。
“可以了,”
沈成墨看到后也是眼光一跳,“我都认不出了。”
“那是,”
洛津很是得意,“我这技术终于有了真正的用武之地。嬿白姐,以后用得着的话,一定还来找我哈——”
上了沈成墨的车后,顾嬿白发现这次沈成墨带的司机还是之前那位,太阳穴微微外凸,一看就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另外就是他身边常用的那小助理,外加一个傅灼。
傅灼身为沈成墨的死党好友,沈昱也是知道的,这时候好友出现在沈成墨身边,无论如何看不出异常来。
傅灼的出现,也会吸引对方一些注意力。
“不是来接嬿白?”
在顾嬿白上了车后,傅灼见车子启动,不由疑惑看向沈成墨,“我还以为你开车到嬿白这里,是为了接嬿白。”
谁知道只是出来一个没见过的女的。
“这是我刚招的女秘书,”
沈成墨淡淡道,“这回跟着我一起过去。”
顾嬿白冲傅灼微微一笑:“傅总好。”
傅灼:“……”
这女人声音貌似有点熟悉。
傅灼疑惑地看了沈成墨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沈成墨竟然还有心招一个新秘书。
带这新秘书到顾嬿白这里做什么?
正要问,忽然想到了什么,霍然又扭脸看向顾嬿白。
顾嬿白抿嘴一笑。
沈成墨既然带着傅灼一起,便没有瞒着傅灼的意思。
“卧槽,”
傅灼反应过来道,“嬿白?你是嬿白?”
“嗯,”
顾嬿白一笑,“不听我说话,是不是没认出来?”
傅灼对她很熟悉了,对她的声音也很熟悉,加上傅灼这人的敏锐性,以及她是从家里这边上的车……
几个消息推断下来,傅灼会认出来不奇怪。
但能在一时间瞒过傅灼的眼睛,也正说明了洛津这化妆真是出神入化了。
“行,就这样,”
傅灼立刻道,“到了那里你也别多说话。”
虽然沈昱他们和顾嬿白接触并不多,从声音上应该认不出来,但顾嬿白万一说多了,难保会言多必失。
由于沈成墨的要求,沈昱在定见面地点时,也不会定在他的公司,或者穆长哲的地盘。
而是折中,选了海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个小会议厅。
到了这酒店顾嬿白才留意到,除了她所在的车外,沈成墨还带了三辆车子。
每辆车都算是满员,一下来整整齐齐的沈氏的一些人员,包括法务、保镖等在内,看着也是浩浩荡荡的一队。
沈昱那边,或者是穆长哲也一起,人数也不少,基本上锣鼓相当,都不输什么牌面。
顾嬿白在沈成墨的身边并不引人注意,因为沈昱和穆长哲身边,都有女人跟着,看着也是秘书的样子。
不过穿的很是时髦漂亮,比她引人注意多了。
两边虽然带的人都不少,但进会议厅谈判的,那就没多少人了。
沈成墨这边,除了她和傅灼,以及沈成墨那小助理,和那司机外,没有别人。
沈昱那边,也就三四个人。
倒是作为介绍沈家和外商之间这次合作交易的“中介”穆长哲,多带了两个人。
“两位沈总,”
落座后穆长哲站起身笑道,“穆某不才,有幸给两位和艾伦先生穿针引线,以促成这次合作事项——”
说着冲门口一伸手道,“这位,便是要和两位商谈的艾伦先生。”
他话音才落,会议厅门口处进来两个人。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一个却是东方人的样子,是一位看着有六七十岁的瘦干老人。
两人一进来,便神色凝重地冲沈成墨和沈昱打了招呼。
看到那六七十岁老人打招呼的动作,顾嬿白眼光微微一跳:是个R国人。
那艾伦先生,明显是这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
这艾伦先生身材很是魁梧,一身正装,给人压迫感很重。
视线看向沈成墨和沈昱时,隐隐透着些不以为意。
那六七十岁的老人,则是跟在艾伦身后,没什么表情,显然是以艾伦为主。
艾伦一落座后,穆长哲便没再啰嗦,看着沈昱微微一笑。
沈昱一个激灵。
“这是我这半块金盘。”
沈昱似乎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指着桌上放着的一个公文包道,“我已经带来了。”
穆长哲一笑致意后,便亲自打开公文包,果然露出了那半块金灿灿的金盘。
顾嬿白留意到,在金盘露出来那一刹那,那位艾伦先生却把咨询的视线立刻落在了那R国的老人身上。
那老人却明显透出些激动来,视线锁定了那金盘,有点贪婪地盯着。
顾嬿白心里断定,这金盘的价值,只怕只有那R国的老人才最清楚。
这R国的老人,只怕就是这艾伦先生的“军师”了。
第93章 招工
“海城沈家的金盘我也已经带过来了,”
沈成墨不紧不慢一笑道,“但这回交易,事关我们沈家的祖传之物,在交易之前,我要和京城大沈的人单独谈一谈。”
说着,又是从容不迫道,“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十分钟。”
穆长哲明显没有想到,事到临头沈成墨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但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猜测沈家双方也许是要谈利益分割,以免夜长梦多,他和那外商艾伦飞快交换过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沈昱皱了皱眉,沉着脸还是站起身,跟着沈成墨一起到了一旁的另一个小会议厅。
一到这个小会议厅,等候着的沈成墨的一个保镖,立刻冲沈成墨点了一下头。
“这里已经屏蔽了所有信号,”
沈成墨坐在轮椅上,冷冷盯着沈昱道,“你听好,我就说一遍——”
“你想干什么?”
沈昱像是炸毛的刺猬。
“穆长哲绝对会将绑架罪名栽在沈卿头上,”
沈成墨挑明了道,“即便你帮助对方拿到了完整金盘,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改变。”
沈昱脸色登时煞白。
“沈卿会死,京城大沈不仅一分好处也拿不到,还会因此身败名裂,”
沈成墨冷冷道,“但眼下只要你肯配合,这事的结果或者不会那么糟糕。”
“我能怎么办?”
沈昱困兽般嘶吼道,“你有什么证据?我又有什么证据?”
“叫人去查沈卿名下在海城所有的房产、车子,”
沈成墨飞快道,“立刻,马上。”
“干什么?”
沈昱震惊道,“沈卿她能在海城有什么房——”
话没说完脸色又是一白。
“好!”
沈昱明白了其中关窍后立刻道。
他明白过来了,穆长哲如果要将绑架罪名按在沈卿头上,那必然要做的处处干净点,不留下他们穆家插手的痕迹。
会将绑架的人质放在什么地方……
可能早就给沈卿置办了连沈卿自己都不知道的房产。
甚至作案用的车子之类,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放在沈卿名下的。
沈成墨冷脸看着沈昱叫进来心腹,叮嘱后那心腹点头,跟着他们海城沈家这边的一个心腹一起快速离开,眼底冷凝的神色这才微微一缓。
他这两天没有一点异常动作,尤其叫人不要刻意去查沈卿名下的东西,就是想要麻痹穆长哲,他们海城沈家已经怀疑到了京都大沈这边。
为了利益,两边沈家已经完全不会沟通。
这样,穆长哲便敢确定,他已经将沈昱牢牢控制住,不担心沈昱这边会反水之类的动作。
他甚至可以确定,一旦穆长哲看到完整金盘,或者达到了某个目的……
即便忌惮海城沈家和宋家的势力,将沐雅心和沈熠宣放出来,但必定会将沈卿置于死地。
只有沈卿死了,这罪名就到她这里为止了。
接着这次交易会面,他就是要打穆长哲一个猝不及防。
他确信,没有达成目的之前,以穆长哲的阴沉心机,一定还会留着沈卿的性命以防万一要用到。
趁着穆长哲的心思都在这次交易会面,必须雷厉风行地查到沈卿和人质的下落。
这边和沈昱交涉完后,沈成墨和沈昱两人都默契地回到穆长哲面前演了一场戏:
两人都冷着脸。
一看就是谈掰了。
穆长哲喝着茶,看着两人的脸色,眼底一片嘲讽。
“这是我们海城沈家的金盘,”
沈成墨拿出自己的公文包,看向穆长哲道,“但我们丑话说在前面,这金盘就是给人看,也不能白看。你们之前答应的条件,合同我要再看一看——”
他说话的时候,一脸精明算计利益的样子。
穆长哲阴沉一笑:“放心。”
说着先将拟好的合同,给沈昱和沈成墨各发了一份。
接着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顾嬿白早听沈成墨说了计划,从沈成墨一拖延时间开始,她也就将心神放在了观察那半块金盘上。
不出所料,那半块金盘上,也有隐隐的如白兔一般的光雾浮动。但也是比较虚,不够质实。
这时,沈成墨他们的谈判也接近尾声。
沈成墨也拿出了他带来的半块金盘。
两个半块的金盘往一起一拼,立刻拼出一个完整的金盘来。
“嗡……”
在那完整的金盘拼出的一刹那,顾嬿白觉得脑神经像是被拨动的琴弦一般,发出轻微的一声嗡鸣。
与此同时,她就看到金盘上,浮动出一片飘忽的光雾来。
那光雾变幻不定最终渐渐实化成一只小白兔的样子,流光灵动,在金盘上扑朔嬉戏。
顾嬿白立刻放开精神,如钓线般冲它试探捕捉过去。
可是才一试探,那小白兔一样的光雾便又倏忽隐入到了金盘之中。
顾嬿白:“……”
她有点明白过来了。
这金盘还真就是藏蕴金之精的容器。
与她天生的五行掌纹捕捉藏蕴不同,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凭借一些特殊的“容器”,来藏蕴五行之精。
但就在这时,她掌中忽而一热。
顾嬿白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她心神一动,略一捻指,原本被她藏蕴在掌中的水之精,忽而从她掌中也探了出来:
一个赤目、黑色、大耳、長爪的类似小儿的实化灵雾,在她指尖上方像是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
顾嬿白:“……”
怪不得她捕捉到水之精后,无论在鹤园、还是在芥子菜棚那边消耗一些灵华后,没有了之前亏空的感觉。
原来这东西,只要被她藏蕴着,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灵华源泉。
这时,原本隐没在金盘中的那只白兔般的金之精,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又重新冒了出来。
五行之中,金生水。
金和水之间,本就有一种亲和之意在其中。
原本顾嬿白以为极难捕捉的金之精,没想到在这时,却忽而飘飘忽忽往顾嬿白这边跳跃浮动了过来。
顾嬿白心里有点激动,不由屏住了呼吸。
就在那白兔般的灵雾飘落过来时,和她掌上的水之精忽而融合到了一起,转眼间就藏蕴在了她的掌中。
霎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能量如潮汐般一浪接着一浪袭卷她的经络血脉,顾嬿白咬牙顶住这种强烈的冲击。
脑中剧烈的刺痛下,她没忍住身形微微一晃。
“咔嚓——”
但也就在同时,桌上那拼凑起来的看似完整的金盘,突然间碎裂成了一堆碎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这这这——”
小小的会议厅内一阵骚乱。
顾嬿白身形这一晃,就根本没人留意到。事实上,这异常震得在场人中,有人反应比她还大,甚至还有人惊得倒退了一步。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桌上异常的情形给惊得一震:
毕竟,那可是金盘。
纯金的。
就在那里放着,金盘竟然就碎裂开了。
完全不科学。
“你们做了什么?”
沈成墨立刻冷声喝道,“穆总,你们这是做了什么手脚?”
刚才金盘碎裂时,正是那R国的老人手指接触的一瞬间。
他立刻抓住这一点,率先发难。
穆长哲和那外商艾伦,连同那R国的老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穆长哲惊怒交加:
他计划中的,要在确定了沈家金盘没问题的时候,拿假金盘替换真的……谁知还没等他开始动作,这金盘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炸裂了。
沈成墨趁着众人惊怒中,不动声色看向一边的顾嬿白。
顾嬿白冲他递了一个眼神。
“穆总,请艾伦先生给我一个解释,”
沈成墨不动声色又将视线落在了穆长哲和那外商身上,神色冷冷道,“不然,我们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那艾伦看向那R国老人,拿外语叽里呱啦问了一句。
那R国老人一脸震惊中透着惶恐,连连摇头。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沈昱也一样十分震惊,但看着穆长哲惊怒交加的样子,心里却另有一种痛快:活该。
沈成墨抓住时机一脸不依不饶的神色。
一面拖延着时间,一面跟穆长哲和那外商分毫不让地谈判。
那艾伦明显不想卷入太多的是非,似乎又不想让自己来购买沈家金盘的事情,被媒体知晓……
最终做出了让步,按照合约,他不仅履行了之前谈好的条件,还又多赔偿了一大笔损失费。
整个谈判进入收尾阶段后,那艾伦先生眼神向刀子一样落在那R国老人的脸上。
那R国老人脸上的冷汗像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穆长哲也黑着脸。
但这事还没完。
结束后,还没离场时,警笛声忽而传来。
穆长哲脸色倏地一变。
沈成墨手下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成墨神色微微一缓。
“穆总,”
沈成墨淡淡道,“沈卿已经找到了。”
穆长哲立刻意识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
顾嬿白走出这小小会议厅的时候,里面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没有提防一下子捕捉到金之精,令她突兀从小藏之境,一下子提升到了大藏之境。
整个人跟又一次脱胎换骨一样,经受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剧痛之后,才拼尽心神地将这些澎湃的能量蕴蓄下来。
心神累过了头,她整个人精神都有点恍惚了。但还是强撑着,一直到走出会议厅,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一上了车,她立刻就靠在了座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累软了下来。
“嬿白,你脸怎么更黑了?”
傅灼跟着上了车后,看着顾嬿白的脸色不解道,“你这妆化得还带变色的?”
说着诧异又看向顾嬿白的手,“嬿白,你手上怎么也黑乎乎的?”
顾嬿白懒懒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她看出露出的皮肤上,似乎蒙了薄薄一层黑魆魆的污垢。
不止如此,她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汗臭味道似的。
“化妆用的东西,时间长了有变化,”
沈成墨看了顾嬿白一眼后,立刻替她解释道,“这样不舒服,嬿白,我们立刻送你回家。”
他看出了顾嬿白的异常,便替她掩饰了一下。
顾嬿白会意,也笑了笑道:“嗯,我觉得脸上都痒了。”
傅灼也没多问。
沈成墨将顾嬿白先送回家后,立刻和傅灼又开始投入到了沈家的忙乱中:
找到了沈卿。
找到了沐雅心和沈熠宣……
警方和宋家、沈家眼下都有一番忙乱。
顾嬿白回到家,立刻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此时她身上除了那些化妆品的污垢外,便是由于进了大藏之境后,身体一些特别的变化。
那古籍上说,五行大藏,由于血脉经络的变化,身体皮肤腠理都会有一些变化。
这些变化便会导致排出一些污垢。
没想到是真的。
洗完澡后,顾嬿白如获新生。
金金和雪雪两个围在顾嬿白身边,嗷嗷呜呜地哼着。
雪獒大约是对气息十分敏感,凑在顾嬿白身边,不停地拿鼻子嗅着。
没顾上理会它们两个,顾嬿白先给沈成墨打了一个电话。
得知解救出来的沐雅心和沈熠宣只是受惊和一些较轻的外伤,并无大碍后,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沈成墨又提了一下沈卿的状况。
沈卿人还活着,但神智已经有点不清楚了。由于她关联这起绑架案,还在警方的控制下进行救治。
顾嬿白心里清楚,找到了这样被摧残的沈卿,警方必然锁定了穆长哲。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家和沈家,也必定是会联手对付穆家。
穆家发家底子有点不清白,在海城宋家和沈家等人联手打击之下,只怕是要溃不成军了。
老话说的对,真是成家犹如针挑土,败家犹似水推沙。
这种大家族,一步不慎,那就是千丈深渊。
沈成墨在电话里没有问她金盘的事情,只说之后忙完这边,再和她见面详谈。
心神落定后,顾嬿白只觉得饿的头晕眼花的,先去厨房弄了点东西吃。
看出雪獒和小金毛对她的依恋,顾嬿白吃完饭,抚摸了一下它们两个,给它们灌注了一点灵华。
“嗷呜——”
雪獒越发粗壮的身体一时显得十分挺拔威武,很是激动地嗷呜叫了一声。
顾嬿白吃饱喝足,又细细观察了一番掌纹。
她本来以为,捕捉到了这金之精后,掌纹中代表五行金的这一端会有点变化,但意外的是,反而是水这一端,似乎又偏出了一截。
这样,原本就有点偏水、木的五行掌纹,越发显得有点偏。
乍一看去,她的掌纹,原本明显的五行图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就算有人不经意间看到她的右手掌心,也不会一下子就能看出掌纹的明显特殊性了。
顾嬿白猜测着,大约这金之精被她藏蕴后,只是成了水的助力。
掌中蕴蓄的灵华像是磅礴的大海,顾嬿白用起来灵华就有点大手大脚了:
她跑去花房,先是给所有花木和鱼池中的鱼都灌注了一番后,又来到了一个那放着古莲子的池子旁。
这古莲跟家里花园的那株老梅树一样,要耗费更多的灵华,才能看出一点效果来。
顾嬿白猜测着,大约是花木或者种子的年限之类,对于灵华的需求是不同的。
越老的花木,存放越久的种子……
都需要耗费更多的灵华。
比起来那株老梅树,这古莲明显耗费更多。
不过眼下她掌中的灵华藏蕴,已经算是“大户”了,对于这古莲的灌注就大方了许多。
郑老给她的古莲子蕴养出了芽后,她便将那莲子种在了这池子里。
眼下由于每天都灌注灵华,那古莲已经生长了一截了,长出了小小的荷叶。
铜钱大小,看着分外娇嫩可爱。
蕴养古莲发芽成活的事情,她还没跟郑老说。
正想着这事,傅灼打来了电话。
“嬿白,”
一接通傅灼就开口道,“咱们养殖基地那边,你说的小岛海洋牧场那边的招聘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嬿白知道这两天由于宋家沐雅心出事,宋酬一直陪着宋酒,这几天傅灼一直也在盯着养殖基地的建设。
“怎么了?”
她忙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跟我推荐了三个人,”
傅灼似乎有点犹豫,“但这三人条件有点特殊,嗯,曾干过特殊……特殊工种。”
说着又补充道,“我得跟你报备一下。”
“什么人啊,”
顾嬿白疑惑道,“特殊工作?怎么特殊了?”
小岛上的工作环境确实闭塞一点,因此她之前和傅灼、宋酬他们商量招聘工人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
学历什么的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求身体好,会游泳,能懂一点养殖是最好的。
“你可以理解为某种地下工作,”
在电话里,傅灼没多说,只简单解释道,“三人身体都没问题,能适应咱们的工作,就是……”
“就是什么?”
顾嬿白也是服了,一向利落的傅灼竟然也有吞吞吐吐的时候。
“就是面部有伤,”
傅灼有点困难道,“很不好看的那种,别人见了可能会害怕的那种。”
招进来说不定会影响到养殖场名声。别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是魔鬼养殖场什么的。
他这话没直接说出来。
毁容?
顾嬿白微微一怔。
第94章 在装
“这事我先在你这里报备一声,”
傅灼没在电话里细说,“等什么时候我过去,咱们再面谈。”
“行,”
顾嬿白道,“那咱们见面再详谈吧。”
养殖场招聘细节,她既然之前和傅灼沟通好了,傅灼想来也是觉得这三人能胜任的。
唯一担心的,估计就是三人面部的伤了。
毕竟养殖场也不是世外桃源,就算是工人,也会和外面的人接触的。
顾嬿白只是疑惑这三人的背景,三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形,令她有点意外。
第二天顾嬿白正在芦荟园时,傅灼就赶到了这边。
芦荟园这边有个小食堂,说是小食堂,其实也就是临时活动房外加搭的一个棚子,方便员工吃饭就是了。
临时房里也扯了电线,放了冰柜。
有个大师傅带着一个小工在干,之前蔬菜什么的,都是从附近镇上或者村周边的菜摊子上买些当季的菜。
那菜的味道一般,但主打一个便宜量大。
自从刘旸负责芦荟园后,由于芥子菜棚那边的蔬菜产量不小,芥子和民宿根本用不完,刘旸请示了顾嬿白后,也从菜棚这边每天进了一些菜。
至于菜价,那就是“内部价”,算是芥子对芦荟园的一个优惠价了。
这边用的菜一成了这个,芦荟园留下的员工自从第一回尝到后就乐疯了:
太好吃了啊。
比之前也不贵,吃的大家肚子溜圆都还觉得不够,做梦都在吃。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四天后,总算大家心情才稳定了下来,饭量也总算正常了。
但有了这一出,留下的员工对刘旸的信任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刘旸在芦荟园便很快站稳了脚跟,跟大家打成了一片。
傅灼过来的时候,顾嬿白正准备在这边吃午饭。
见傅灼过来,索性她也就留他一起,在这里吃食堂。
刘旸去帮顾嬿白和傅灼把饭菜打过来后,将这边唯一的一个小会议厅让出来,便去和员工一起吃饭去了。
傅灼明显是有点饿了,刘旸送过来的饭有米饭,也有花卷,他直接拿了一个花卷,一口就咬下去半个。
“这芦荟园感觉怎么样?”
傅灼一边吃一边道,“我有点饿了,上午在芥子那边忙了半天,早饭都没顾上吃。”
“还不错,”
顾嬿白也是边吃边聊道,“芥子那边忙什么?”
“有贵客说下个月想要包场三天,”
傅灼道,“开的价不错,但下个月预约都满了,我得协调一下。”
“贵客?”
顾嬿白疑惑道,“还包三天?”
芥子的菜可不便宜。
整个芥子私膳那边包三天的话,可不是小数目。
再说什么样的宴席需要一包就是三天呢?
“官方的一个会议,”
傅灼压低了声音道,“联系咱们的芥子这边做会议餐饮。”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
芥子这么快就得到了官方的认可,芥子如果这一次办的很成功的话,对于芥子的名气很重要,是想要进一步发展的好时机。
怪不得傅灼这么积极。
“那不错,”
这么想着,顾嬿白一笑道,“是得忙一阵了。”
“忙了才充实,”
傅灼精神抖擞道,“就怕不忙,虚度春秋。”
说着又道,“我过来,是跟你说说昨天说的那事,就养殖场打算招的那三个人的事情。”
傅灼说着,才把情况压低了声音解释了一下。
原来傅灼一个小表舅,眼下是国家安全那一系统的一位领导,手下有三位受伤后离开工作岗位的下属,这三人都是在一次任务中被化学品烧到,脸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这三人都有按规定发的各种补贴和赔偿金之类,也都有每月的津贴发放。
但三人并不想就此只靠这些补助躺平一生,一直也想重新融入社会。
只是,脸部的毁容让他们屡屡碰壁。
傅灼这小表舅也是在来看望傅灼的外公时,得知傅灼眼下正在忙事业,才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能提供给这三人。
傅灼说的时候,其实有点含糊。
比如什么国家安全、什么下属,什么任务之类……具体的都没说,连他那小表舅的具体身份也都没透露。
顾嬿白心里明白,这些人,大约都曾是黑暗中的战士。
“我跟小表舅说了咱们小岛上的条件,”
傅灼介绍完大致情况,又道,“我表舅跟他们沟通了之后,他们表示不怕吃苦也不怕地点偏僻——甚至还说,工资上也好商量,少点也没关系。”
说完,他有点忐忑看向顾嬿白。
这事是他这边的亲戚找上来的,万一顾嬿白不答应,觉得三人的脸对养殖场的影响不好……
那也确实不是不可能。
毕竟,也不可能向外人一一解释这三人是因为什么事情毁的脸,是多么大的牺牲。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顾嬿白道,“就按咱们预定的工资,让他们来吧——我没意见”
她怎么可能有意见?
但凡骨子里流的血是热的,她对接纳这样三位员工,又怎么会有一点意见?
这傅灼也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劲,难道她在傅灼心里,就是这么冰冷没人情味的人吗?
“我猜你也会这么做。”
傅灼说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边吃一边冲顾嬿白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顾嬿白:“……”
“我先斩后奏,而且跟你说这些,算不算道德绑架?”
傅灼两口又吞下一个小花卷道,“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表舅一说这个,他眼眶都是红的,我一听就答应了——我还想,你要是不答应他们去养殖场,我就给他们找个别的事——”
“我答应不是同情,”
顾嬿白认真纠正道,“是他们本身的能力也是可以胜任咱们的工作的。”
身体没问题,三个人肯定头脑缜密思路清晰,而且在一些事情上,都不用专门叮嘱,都会懂得保守一定的秘密……
这样的员工,对她要办的海洋牧场来说,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
“嗯,”
傅灼点头道,“这一点我确信。”
说着想到了什么,视线往外看了看笑道,“行啊,刘旸这小子其貌不扬的,让他折腾一摊子,他还真能接的住啊。”
这时能听到员工们吃饭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爽朗笑声,一听就是刘旸和大家正聊得高兴。
这么快能和员工打成一片,刘旸这小子看来是真不错。
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顾嬿白看人的眼光,确实挺不错的。
“咦——”
傅灼说着,忽然把头往前凑了一下,疑惑看着顾嬿白咦了一声。
“怎么了?”
顾嬿白下意识看向自己身上,还以为把饭粒掉在身上了。
“嬿白,”
傅灼诧异道,“怎么我觉得你皮肤更好了?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
顾嬿白:“……”
昨天藏蕴了那金之精后,不止血脉经络,外在的皮肤状态,包括头发都确实比之前更好了。
正好技术员老黄拎着一壶热水往那边走,路过这边时,正好听到了傅灼这一句没有任何压低的声音。
他不由眼中一亮,拎着水壶一溜小跑就到了大家吃饭的桌旁。
“嗨,刘经理,”
这时,在搭的棚子下吃饭的工人们,围着刘旸谈笑正兴奋,老黄把水壶放下后,叫了刘旸一声嘿嘿笑道,“今天来的那个男的是谁?”
今天傅灼一过来,他们这些芦荟园的员工内部就炸开了锅,一个个八卦的不行:
主要是傅灼高高大大的,人又长得很不错,一身衣服一看也都是高档货,应该是个有钱人。
还开了一辆很拉风的豪华越野车,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呐。
一想到他们顾老板那么漂亮,这些人谁能不八卦呢?
“那位是傅总,芥子餐饮的老板,”
刘旸介绍道,“跟咱们顾老板是有合作项目的。”
具体他当然不会细说。
“是不是顾老板的男朋友?”
这时,最终确定在芦荟园留下来的严会计也没忍住,小声道,“刘经理,你可得给咱们说实话,真是老板的男朋友的话——下次来咱们得再热情点——”
“我不知道,”
刘旸老实道,“是真不清楚——”
说着一抬下巴骄傲道,“咱们老板,只怕多着人想追都追不到呢——”
老板人那么好,那么美……
他其实觉得,谁都配不上他们老板,哼。
“行行行,你不知道,”
严会计嘿嘿笑道,“我们懂了,懂了!”
不就是不好透露吗?
说着,这严会计和大家飞快挤了挤眼,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那意思是,都懂了。
既然刘经理不愿意挑明,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咱们老板确实有一手,”
那个叫韩乐的年轻员工认真道,“咱们这边的芦荟,眼看着比之前长势好多了。”
老黄心里一动:那1号区的芦荟长得更好,不过老板说了,眼下1号区闲杂人等不能进,也就他进去。
要是别的员工看到,一定也能看出明显的差距来:那芦荟叶子,不止越发鲜亮饱满了,一进1号区,那股芦荟的清新气息,直接往人鼻子里钻呢。
他干了这么多年,第一回见到这么好的芦荟。
其他的芦荟区有变化,也是从鹤园那边接过来水管后,用那边的水浇灌了芦荟,才有的一些变化。
比起1号实验区的芦荟品质,还是差不少的。
他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办法,但他身为技术员,也知道该问的能问,不该问的,便不问。
傅灼对芦荟园挺感兴趣,吃过饭,顾嬿白又带着傅灼一起在芦荟园转了转。
正转着,半空中一群野鸟冲着鹤园那边飞落。
“嬿白,你那鱼塘开始蓄水后,”
傅灼抬头看了看那些野鸟后笑道,“这鸟是更多了啊,尤其是那白鹳类的——是不是都喜欢你鹤园的水啊——”
鹤园有很多条浅水渠,这些浅水渠就像是给这些野鸟专门开辟的饮水处似的。
引得野鸟越来越多,眼下鱼塘一蓄水,七八亩的水面波光粼粼的,加上塘边绿树成荫,花木一片一片的……
光是这景,别说鸟了,海城他身边的圈子里,打听鹤园民宿的人也越来越多。
“确实更多了,”
顾嬿白看了看那些鸟,又有点上愁,“虽然鹤园有了这些鸟看着更有野趣,给民宿加了卖点,但是有的鸟是真费东西啊——”
她的那几百株桃树啊。
一想就有点心疼。
几百株桃树之前开的桃花可是为鹤园开业时添了不少噱头,后来花落了后也结满了果子。
她时不时拿灵华灌注这些大桃树,也是费了不少精神的,每株桃树上几乎都是硕果累累。
一个个的小青桃缀在树上,看着要多喜人就有多喜人。
但这些桃子也被一些鸟给盯上了。
尽管关河早就发现,带着鹤园的员工想尽了办法驱赶桃林的野鸟,可还是被啄坏了一些果子。
关河心疼的不行,她也觉得十分可惜。
别的办法都不太好用,最后她还是选择架设了防鸟网。
只是架设了防鸟网后,桃林这边的景致就有点打了折扣。
毕竟她的鹤园,不止是果园,还是配合民宿的小公园一样的地方。但比起来放一些音响之类的驱鸟,防鸟网好歹不会有噪音的污染。
“等我问问,”
傅灼想了想道,“有朋友可能对这一方面比较了解,是做过机场驱鸟类似的技术的——”
“行,”
顾嬿白笑道,“那我就等你这方面的好消息了。”
参观完芦荟园后,傅灼开车离开了这边。
顾嬿白又和刘旸商议了一些事情后,才回了鹤园民宿这边,去见了郑老。
她知道郑老被沈老请了去,给受了惊吓的沈熠宣和沐雅心看一看。
“那小娃娃没什么大事,”
郑老也才刚回来,见了顾嬿白聊了几句后说起沈家的事情,就简单说道,“是吓到了,有点惊悸,我给他开了药,吃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说着,摸了摸下巴,看着顾嬿白又有点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郑老?”
顾嬿白疑惑问道。
“师父啊,”
郑老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给你说个奇怪事。”
“什么事?”
顾嬿白好奇。
“沈家那当老总的孩子,就师父你那前夫,”
郑老嘿嘿一笑道,“我觉得他的腿……是不是在装?”
“装?”
顾嬿白一时没反应过来郑老的意思。
“今天我过去沈家,给那小娃娃看了后,”
郑老道,“又顺便给那坐轮椅的看了看,以他的脉象……我觉得他的腿不该还需要坐轮椅啊。”
顾嬿白微微一顿。
“但我没戳破,”
郑老立刻嘿嘿又笑道,“我就说他身体是见好了,别的没多说。”
说着看向顾嬿白,很有点狡黠地又是一笑,“师父你说这事怪不怪,是不是挺能装?”
“确实,”
顾嬿白点点头道,“真这样的话,确实挺能装的。”
沈成墨的腿什么时候已经能走路了?如果有明显好转,为什么他一直没在她面前提起过一点?
瞒着她做什么?
郑老却没再多说,去倒了一杯药酒后,轻啜一口,兴致勃勃哼了一声小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
顾嬿白:“……”
这个老顽童。
谁是阿庆嫂,谁是鬼子啊。
第95章 表白?
这时候正好叶城从外面进来,听到郑老这唱的几句后整个人都是一怔:
他师父,自从他师母去世后,虽说看得开没怎么消沉,性格也一直还算开朗……
可这么开心地哼曲子,那可真是难得一见了。
“师父怎么这么高兴?”
叶城进来,就把车钥匙放桌上一放笑道,“师祖在和师父说什么笑话呢?”
“没什么,我去山上看看石斛去,”
郑老嘿嘿笑道,“小七你把拿来的资料给你师祖介绍一下——”
说着又跟顾嬿白解释道,“让小七把他三师姐的那保健品研究的一些资料拿过来给你看看,里面有一些有关芦荟的——他三师姐这一段应该还会过来,跟师父细谈的,师父可以先了解一下。”
顾嬿白应了一声。
她确实是准备和郑老的三徒弟,之前来过鹤园的那个胡有琴再聊一聊芦荟的事情。
由于芦荟能送去检测还有一段时间,她也不急。
她知道郑老是只要在鹤园,每天必定是要去山上种石斛的地方转上几圈的。看那些石斛,跟看眼珠子似的一般宝贝得不行。
“师父看着挺高兴,”
等郑老出去后,叶城小声笑道,“不过我也发现了,自从来了师祖你的鹤园,我师父真是一天比一天情绪高涨。”
郑老性子怪在国医圈是有名的。
原来的怪里,可不包括这整天美滋滋的乐呵样子。
叶城说着又冲顾嬿白嘀咕道:“师祖,我觉得,师父他把你这鹤园都当成自己家了。”
顾嬿白笑了笑。
她之前从叶城和来过鹤园的胡有琴嘴里,对郑老也有了更多了解:
郑老的老伴已经去世了,他和老伴当初一直说的是丁克,但胡有琴说,其实是郑老的老伴当初属于双侧输卵管堵塞……好像还属于先天性的。
那个年代医院技术也不行,郑老为了安慰老伴便一直说丁克。
后来虽然试管技术发展起来了,他们年纪也大了,也就一直没要自己的孩子了。
郑老虽没自己的亲生孩子,可他带徒弟跟对孩子一样,叶城他们师兄弟几人,也都将师父当成父亲来孝敬。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就算这样,郑老也不会去打扰徒弟们的生活,一心都在国医上,就连年节时,也不肯接受徒弟们要接去一起过年的邀请。
她听叶城说过,郑老除了行医需要,极少在一个地方常驻的。
鹤园是唯一的例外。
“师祖,这个给你——”
这时,叶城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大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来一样一样的东西后,递给顾嬿白一个盒子。
“什么东西啊?”
顾嬿白好奇。
“小点心,”
叶城笑道,“是海城一家挺有名的铺子,挺好吃的,甜而不腻,我师父很喜欢的,给师父带了一些,这些是给师祖带的。”
“谢谢你了。”
顾嬿白一笑道谢,接过来了那盒精致的点心。
“还有点蓝莓,你也尝尝,”
叶城又递过来一个小盒子道,“我有个叔家里是种这个的,都是挑的上好的,这次来海城给我带了不少——”
顾嬿白有点沉默地接了过来。
郑老和叶城在鹤园住着的这一段时间,只要他们外出回来,一定会给她一些小零食什么的吃的喝的。
和其他人给她送的一些东西不一样。
比如谢老、沈老等人,包括严樱、洛津、傅灼等人,也时不时来找她时带有一点小礼物什么的……
但一般都不是吃喝的东西。
似乎大家心里,觉得她鹤园的食物无论哪一方面,都比外面的美味很多,下意识便不会带这些吃喝的东西过来。
但郑老和叶城他们有点不一样,不管她鹤园的东西多好吃,他们还是会给她带一些小零嘴什么的……
她不爱吃这些零食,但这些小零嘴却让她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是她小时候的期待。
那时候看着别人的父母亲友等,给别的小朋友买到手里嘴里的小零食,她是从心里羡慕的。
后来她就一直给自己说,吃零食不好,我不爱吃,不爱吃!
再后来,她就真不爱吃了。
这也是她在心里,对郑老和叶城他们从一开始便不怎么排斥,后来相处更融洽的一个很大缘故。
什么师徒之类的关系,她心里其实并不太在意。
但这种小小不言的东西上,或者在外人看来很“廉价”的东西,却因为郑老和叶城他们坦然又自然的态度方式,令她似乎有了点别样的感受。
“这蓝莓直接吃好吃,做小点心吃也好吃,”
叶城没留意到顾嬿白的神色,依旧边收拾东西边笑道,“我女朋友也特别喜欢这个。”
“你女朋友没在海城吗?”
顾嬿白笑着多问了一句。她听郑老说过,叶城有女朋友,但她对这事也没多留意,不知道叶城女朋友具体情况。
“没啊,她是读农学的,”
叶城笑道,“博士正在读,还没毕业,在X市农林科技大学呢。”
“以后你们家孩子父母都是博士,”
顾嬿白笑道,“真好。”
叶城也哈哈笑了起来:“博士也说明不了什么,我女朋友说了,说不定有了孩子后,这孩子学习是正正得负了,到时班里考倒数也不是没可能。”
顾嬿白被他这说法也逗得一笑。
见顾嬿白肯与他多聊几句,叶城明显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开心地又聊了一大堆,甚至连他师父的“黑料”都给顾嬿白抖落了出来:
什么他师父其实是个路痴啦,什么他师父原本有个小名叫二条子啦……一股脑都抖落了出来。
正说着话的时候,顾嬿白手机响了。
看到是谢流觞的来电,顾嬿白直接接通了语音。
“嬿白姐,你在鹤园吗?”
谢流觞清朗的声音响起。
“嗯,在民宿这边,”
顾嬿白道,“你是又回海城了吗?”
上回还是在鹤园见了面后,谢流觞便又离开了海城,昨天她还听谢老说起过,这两天谢流觞会回来。
“今天一早才回来的,”
谢流觞笑道,“嬿白姐明天有空吗?我想请嬿白姐去看个展会——”
顾嬿白略顿了一下。
“明天我比较忙,”
顾嬿白略一顿婉拒道,“眼下事情比较多。”
这时,叶城已经迫不及待洗好了一点蓝莓放在了一个小保鲜盒里,往顾嬿白跟前一放小声道:“洗好了,尝尝。”
顾嬿白一笑冲他点点头,拈起一枚蓝莓送进了嘴里。
酸酸甜甜的特有蓝莓味道,确实很香很浓郁。
“嬿白姐,你身边有人?”
谢流觞立刻敏感道。
他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不是沈成墨。
听起来跟顾嬿白还很熟稔。
“嗯,”
顾嬿白嗯了一声随口道,“怎么了?”
“嬿白姐,”
谢流觞又道,“那改日我还去鹤园,方便吗?”
“鹤园你随便来啊,”
顾嬿白道,“现在我们鹤园有了鱼塘,跟你上回来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了。”
谢老住在鹤园民宿,谢流觞作为民宿客人的亲友,随时都能过来的,这个绝对没问题。
谢流觞默了默:
他去鹤园又不是为了鹤园的景致。
鹤园景致虽不错,但他不像是长辈们、或者身体亚健康状态的那些人一样,对于鹤园的空气饮食什么的,感受特别深。
且他不算太贪口腹之欲,只想追求更高的音乐境界。
他去鹤园是为了谁?
挂了电话后,谢流觞指尖滑过钢琴,弹出一串毫无意味的音符。
想到刚才电话里那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第一次觉得心里有点紧张了。
之前沈成墨,他到不太紧张。
本身就是和嬿白姐离婚的人了,既然离过婚,说明谈不到一起去。
而且他能察觉到顾嬿白性子表面柔和实则疏离,这样的女孩应该会是属于那种日久生情的人,不应该对谁会是一见钟情那种。
因此他只想慢慢接触,慢慢水到渠成。
另外有一点,就是他也存着别的心思,就是觉得,顾嬿白肯定会有一天,被他的天分被他的成就被他的光芒……所折服。
可眼下,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顾嬿白对他,直到现在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亲近……甚至连微信消息,都回的很少。
一向傲娇的他,不懂顾嬿白为什么不为他的能力、他的真诚打动,为什么没有爱上他。
这让他有点受挫。
或许,或许……他是不是该坦诚一些?
直接表白?
……
顾嬿白跟谢流觞结束了通话后,才又和叶城说了几句话,关河就打电话找了过来。
她到了管理房这边,关河就把事情说了。
“老板,”
关河小声道,“之前招的那个财务,现在干不了了,今天就没来——”
原来是之前才招的财务,由于牵扯到那财务原来公司的一桩官司里,被带走了。
顾嬿白:“……”
还有这种事?
“老板是这样,”
关河忙又道,“正好之前跟咱们提过的,那在咱们民宿住的林先生他弟弟——就原来是程序员那个,他在民宿住了几天后,就敲定了要应聘咱们的财务了。”
说着又补充道,“他说了,不在乎薪资什么的,甚至还愿意包了咱们鹤园有关网上的一切事宜。”
“问题是怕也干不长,”
顾嬿白道,“他到了咱们这里,就是大材小用了。”
“这个他说了,”
关河笑道,“说是打算就留在咱们这边的,除非咱们开除他——”
说着把这人的具体情况又给顾嬿白介绍了一下。
这位林先生的弟弟叫林诚,四十二岁。去年被大厂优化后一直在家,有点抑郁症什么的,身体精神都一直疏于调理不够健康。
之前失眠严重,被他哥叫来鹤园后,待了几天,失眠症状明显减轻,整个人精神都好了不少。
这么一来,林诚就想留在鹤园了。
他妻子原本在京都一家外企上班,最近也打算跳槽到海城这边一家公司来。
他们家打算之后定居海城这边的。
“那林诚说了,”
关河又道,“他也是要问问,能不能他在鹤园做财务,私下有空时,可以接一些程序员的私活干干——他说保证不会影响到鹤园的财务工作。”
顾嬿白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林诚既然问了能不能接私活,看来是有长留在鹤园的意思。
他应该是看中了鹤园的环境和饮食对于身体的好处,但真调理好了身体后,以他这样的能力,鹤园这点财务工作肯定就不值一提了,私下能接一些活来做,才是正常。
顾嬿白跟关河商量定了后,就一起见了这个林诚。
林诚四十出头,个头不高,人挺瘦的,尤其一看到他那地中海发型,顾嬿白大约也能猜出来,之前在大厂是有多卷。
“老板放心,”
林诚知道了自己有可能通过鹤园的招聘后,眼底透出明显的兴奋,连忙一个劲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做,会踏踏实实做——那个……鹤园在,我在。”
谈了一会后,出乎顾嬿白意外的是,这林诚沟通能力竟然还不错。
她一直觉得,搞技术的人,或者都比较沉闷,但林诚在沟通上还是很容易。
“薪资这块,”
顾嬿白还是再一次挑明了这个,“只怕没多少提升空间。”
员工都是有绩效的。
但绩效也就是绩效,随着鹤园的顺利发展,确实相比一般的企业什么的,还不算少。
像老关这样的员工,上个月工资已经到了一万左右了。
可再往上,也没太大的提升空间了。
“薪资没问题,”
林诚连忙道,“说实话老板,我是看中了咱们鹤园的员工福利。”
鹤园员工,管饭,一天三顿。
早饭里都有海城人好多想买都买不到的鹤园牛奶等等,更别说那饭菜好吃得能香掉舌头了。
而且鹤园员工买鹤园出产的东西、药酒、芥子那边的蔬菜等,都是内部价。这些好东西,在外面想买都得靠抢的,还是高价。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常在鹤园待着,那种隐形中对身体的好处……没法说了。
这是多少钱都难买的健康啊。
鹤园里那位养奶牛的老关,听说才来的时候是个病秧子,喘气都困难的。眼下是什么样子?
脸色红润,说话嗓门大的,比奶牛叫声都大。
就那长住民宿的来自港城的姚总……看了他前后拍的片子,真令他难以置信。
一桩桩一件件,就促成了他死心塌地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那可是我们鹤园又来了一位大将了,”
关河哈哈笑道,“跟着咱们老板,保证你不会后悔。”
他是鹤园园长,对员工的心态再了解不过了:
就问问去,哪一个员工不是兢兢业业的,不是死心塌地的?凡是鹤园留下的员工,就没一个后悔的。
林诚说干,当天就走马上任。
不仅飞快梳理好了之前财务的工作,还对鹤园整体的网络做了一个调整,甚至还做了一个鹤园网站。
大约是这些事太过简单,林诚干完后依旧觉得实在是闲得慌。
于是他又找到顾嬿白,问问需不需要开个网店。
“开网店?”
顾嬿白和关河听了都是一顿。
这事她和关河确实都没想过,主要是鹤园的牛奶什么的出产,根本不愁卖。
“老板,未雨绸缪嘛,”
林诚还是解释道,“咱们鹤园肯定会越发展越好的啊,您看看,您这不是又多了芦荟园什么的吗,以后说不定鹤园还会壮大——”
说着他比划了一下道,“再说眼下咱们种的这重瓣红玫瑰之类的,能泡茶的花——批量卖肯定亏啊,不如咱们做精品卖,等以后有了名气,鹤园再壮大,卖别的也行啊。”
五六月份,正是鹤园里百花齐放的时候。
景致美的令人窒息不说,那些花里面,大片大片的,大多都是顾嬿白选种的一些能泡茶之类有一点药用效果的。
本来鹤园花木就卖的好,花木就有茶花之类能泡茶的……
那鹤园这些,在海城卖的话,只是一个小圈子。
但推出去就不一样了。
和牛奶鹤园自己不好贮存封装不一样,那些花晒干了后,发货保质都绝对没问题。
先在网上试着卖一卖,一点一点地积攒一些口碑。
只要东西好,总有一天口碑能竖起来。
网店品牌效应打出去后,以后凡是有新出产的东西,都可以借助这个品牌效应了。
退一万步,就算网店真不成了,也亏不了什么。
“听你说这样挺好啊,”
关河看向顾嬿白道,“老板,我觉得这提议不错,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试试,”
顾嬿白看着林诚热切的眼神,还是应了下来道,“那这网店……”
“我来我来,”
林诚立刻笑道,“这点事交给我。”
于是网店的事情便就这么先确定了下来。
由于花都还没开始收,这事也不急,先注册什么的,弄个宣传页之类的,林诚兴致勃勃都应了下来。
……
本来和谢流觞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他说要来这边,顾嬿白没想到的是,他第二天就过来了。
谢流觞过来的时候,她正和傅灼、宋酬两人在芥子菜棚这边,接了电话后,谢流觞便说来这边找她。
顾嬿白顿了顿还是应了。
她微微有点奇怪,已经暗示她在忙了,没想到谢流觞还是坚持过来。
“谁啊,谢家那孩子?”
傅灼问了一声。
“嗯,他说过来看看,”
顾嬿白道,“可能是好奇。”
傅灼飞快和宋酬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嬿白心思都在眼前的蔬菜上。
之前芥子餐饮那边,有客人建议,说能不能在芥子吃到芥子自己种植的F国洋蓟,说是很爱那一口味道。
要是芥子餐饮这边能自己种出来,蔬菜品种上也是一个提升。
傅灼又专门做了功课,知道这洋蓟属于高档特种蔬菜,种植环境什么的,要求都挺高,也就是种植不易。
但洋蓟本身口感和风味很独特,有一些人特别钟爱这种味道。
且洋蓟本身一些也有一些难得的功效,说是可解酒,提升肝脏活力,促进肝脏细胞再生,以及强化骨骼等等,属于一种健康食品。
有了客人的建议后,傅灼便特意托人联系了国外的种子公司,弄到了洋蓟种子交给了顾嬿白。
这种子到了顾嬿白手里,自然没有种不出来的情形。
眼下苗已经出来,顾嬿白和傅灼、宋酬这两人,今天就跟着工人一起检查定植的过程。
谢流觞过来的时候,进了菜棚这边,经在1号棚外面正拾掇东西的菜农指点,就进了顾嬿白他们所在的大棚中。
这时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哪怕大棚这时是通气的,里面依旧有点闷热。
谢流觞才一进大棚,就听到了一阵笑声。
他抬眼看去,就见顾嬿白正和傅灼、宋酬两人,蹲在那边一角,手里拿着什么正说笑着。
由于天气热,顾嬿白穿了七分裤,上面穿了简单的短袖上衣,此时露出来的胳臂、手,以及腿脚上,都有一些泥点。
而且,顾嬿白距离傅灼和宋酬两人还很近,说笑间很是随意。
谢流觞顿住脚步,微微皱了皱眉。
“嗨。”
傅灼正对这边,看到谢流觞后,他一抬手大声招呼道,“小谢,来啦?”
“嗯,”
谢流觞笑了笑,走过去道,“你们在看什么?”
还没走到跟前,不小心脚一滑,踢到了菜地的田埂,鞋子上便沾了泥土。
谢流觞:“……”
“小心点,”
顾嬿白一笑道,“你是不是第一回进菜棚?说了这里有点闷,你是不是不习惯?”
“没事,”
谢流觞一笑道,“不过确实有点热。”
来见顾嬿白,他其实穿的很正式的。
一进来这里,只觉得脊背上都开始出汗了。
“嬿白你先和流觞出去说话吧,”
傅灼还是建议道,“这里热,余下这点事,我和宋酬来盯着就行——”
“你要参观一下我们的大棚吗?”
顾嬿白看向谢流觞一笑道。
“行啊,”
谢流觞顿一顿还是一笑应了,说着抹了一下头上的汗道,“怪不得人都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做这些真是不容易。”
傅灼哈哈笑了起来,宋酬只是似笑非笑看了谢流觞一眼。
第96章 选择
顾嬿白带着谢流觞在菜棚这边转了转,给他介绍了一下,尤其后来盖的那几个科技大棚。
各个棚里眼下都是生机勃勃,但有的棚温度更高一点,谢流觞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汗就没断过。
蔬菜长势都异常的好,谢流觞觉得这里面气息十分清新,但他对蔬菜一窍不通,顾嬿白介绍什么,他只能机械点着头应着。
见他一直拿着丝帕擦汗,顾嬿白便没带他多走。
“去管理房那边吧,”
顾嬿白在棚口这边的水管下简单冲洗了一下手,甩了一下手上的水笑道,“那边开了空调。”
今年天确实热得挺早的,过了五一后,哪怕在阴凉下都是十分闷热。
菜棚管理区这边,是原来租主干农家乐留下的一些房子,修整后做了管理房、仓房以及冷库等。
管理房也不大,但宋酬比较讲究,不大的管理房也让人收拾得很是精致体面了。
会客的小厅里还摆了一个大鱼缸,养了两条从她花店里弄来的红龙鱼。两条鱼都不小了,游起来翩若蛟龙的,很是有点霸气。
“喝茶,”
顾嬿白进来就给谢流觞沏了茶,“你这是第一回来这边吧,你这回回海城待几天?”
“会待五六天,”
谢流觞浅浅笑道,“嬿白姐,没想到你这么忙,想请你吃个饭、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找不到。”
“确实走不开,”
顾嬿白解释道,“我好些天都是连轴转了。”
真不是夸张。
很多琐碎的事情,鹤园的,芦荟园的,菜棚的,乃至郢水市那边养殖基地的……
乱七八糟一堆事,何况她还有着自己的一点规划。
不过再忙,她也不觉得累。
在自己规划出的种植养殖中,每一份付出,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累不累?”
谢流觞关切又道,“嬿白姐,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搞的这么累?”
说着,他视线没忍住又落在了顾嬿白沾了泥点的鞋子和裤脚上。
他一直有些不懂,为什么顾嬿白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忙,这么累……
他知道顾嬿白不是为了挣什么大钱。
从他最初跟顾嬿白接触时,他就感觉到,嬿白姐是与别的女孩不一样的,没有那种强烈的物欲。
明明在家里养养花就挺好,在他心里,嬿白姐一直像个花仙子一般,和她养的花木一般清新灵动。
他觉得,顾嬿白应该是那种温柔清冷不爱尘俗的,远离尘嚣,高山雪莲般的存在。
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她。
如果嬿白姐嫁给他,那他每一次演出回来,都能从音乐的殿堂直接回到了世外桃源般的家里,看着等他归来像是花木精灵般的嬿白姐……
那一幕是多美好啊。
他做梦都期待。
可梦想很圆满,现实却有点骨感。
顾嬿白的发展有点越来越偏离他的预料。
本来种花那么雅致的事情,却又发展到了种菜。
种菜……
那跟种花能一样吗?
刚才他在菜棚,可是除了蔬菜的气息,还闻到了一些特别的肥料的一些古怪的味道。
还在菜棚里见了好几位老菜农,没有文化,言谈很是有些粗陋。顾嬿白还和他们这些人说话间很是熟稔自然。
更何况,顾嬿白不止要种菜,还要去搞什么海产品养殖……那些海腥味浓重令人头疼的工作。
让他有点难以接受,只觉得心中的仙子似乎坠落到了尘世的污浊之中。
他很心疼,不想她这般落魄。
还有就是,顾嬿白为了做成这些事,和傅灼、宋酬、沈成毫等人合作……
沈成毫这人,乌烟瘴气的一个流量明星。
宋酬传闻中一样十分浪荡不成器,傅灼这人也是粗鲁没什么成就的一个人。
还都是未婚男人。
顾嬿白经常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怎么就不怕近墨者黑。
他心中的嬿白姐,不该是遗世独立,远离这些污浊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顾嬿白一定要这样呢?
谢流觞这么想着,不由盯着顾嬿白,想知道顾嬿白的想法。
“啊?你问我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累?”
顾嬿白听他这么问,不由一笑道,“其实就是忙,并不是太累。”
各种事要处理,都要占用她的时间。
忙是真的,累吧,以她的身体条件,自然不会是真累多少。
“为什么要这么忙呢?”
谢流觞又追问道,“嬿白姐,你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吗?”
尽管他心里认为顾嬿白不会是为了钱,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顾嬿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全是,”
顾嬿白有点讶异,今天的谢流觞似乎有点刨根究底的意思,便还是耐心解释了一下,“这种忙会让我觉得很充实,也很快乐。”
“嬿白姐,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谢流觞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后,没忍住又问,“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过吗?”
“啊,可能吧,”
顾嬿白讶异地扫了谢流觞一眼,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一笑还是继续解释道,“我也就这点能力,这点兴趣了。”
“不不不,嬿白姐,”
谢流觞眼底透出几分矜持的激动来,忙又道,“嬿白姐,你不要这么定义你的生活,你眼下只是明珠蒙尘,总有一天,你会熠熠夺目,你会拥有更美好的一切——”
顾嬿白:“……”
什么意思。
她说自己这点能力……谦虚一下下,谢流觞还当真了?看不上她眼下的现状?
“嬿白姐,”
就在这时,谢流觞忽而站起身,一伸手抓住顾嬿白的手腕道,“跟我来——”
说着,拉着顾嬿白的手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顾嬿白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手腕,感觉到他的手都在抖,整个人都似乎处在一种异样的激动之中,不由疑惑万分。
激动中的谢流觞力道还是很大的,走的又急。
拉着顾嬿白直接到了管理房外的停车场上,按下车遥控后,这才松开顾嬿白,伸手从车里捧出一大捧玫瑰鲜花来。
顾嬿白一看到这一大捧玫瑰就眸色一跳。
“嬿白姐,”
谢流觞神色还是矜持的,可眼底却透着难得的热烈,连耳朵都有点红,“这个……有点俗了,但足以代表我的心意。”
说着,他深深看着顾嬿白,声音温和又清朗,“嬿白姐,相信我,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他一定会成为举世闻名的钢琴家,一定会是艺术殿堂真正的佼佼者。一定会……功成名就。
他会给伴侣最好的人生,鲜花,艺术,真正精致的生活……而不是眼下顾嬿白这样俗累俗忙的人生。
“抱歉,流觞,”
顾嬿白伸出手指,轻轻推开他递过来的鲜花,“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嬿白姐?”
谢流觞先是一怔,继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急切道,“我知道……知道这样有些唐突,只是,只是你听我说——”
说着,有点紧张地又急急道,“我是真心的,是深思熟虑过的,嬿白姐,你像是仙子一样,像公主一样,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你都值得,我,我,我会带你去见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会带你走过世界音乐之乡的每一寸土地,会,会——”
顾嬿白神色从愕然转到了淡淡的清冷。
她没有想到,谢流觞会突然表白。
况且,谢流觞的意思,她也大致听了出来,意思是他伴侣的人生,要靠他来规划?
“流觞,”
没等他说完,顾嬿白就微微一笑打断他道,“真是抱歉,我还是那句话,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着又是一笑道,“况且,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自己会争取。我不需要别人带着我走,我有眼睛,我有双腿,我有生命——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嬿白姐,”
谢流觞怔楞听了,似乎有点难以理解,皱眉急急又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说着顿了顿又道,“为什么要自甘……自甘下沉?”
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用自甘堕落显然也不合适,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顾嬿白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事情。
明明可以更好。
他会把他的光环,他的一切,都给她。只要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就一定会为他骄傲,为他折服。
她一定会是这世上最高贵、最幸福的女孩。
“下沉不好吗?”
顾嬿白对这个词有点无语,顿一顿道,“这不正好脚踏实地吗?”
说着再一次明确拒绝道,“流觞,你误会了,这花我不能要,我们是朋友,但不是男女朋友。”
“嬿白姐……”
谢流觞眼底又是不解又是伤心挣扎的,眼眶刷的就红了,他难以相信,他一片真心,顾嬿白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
多少女孩想要追他啊……
可对他全心全意的表白,顾嬿白竟然回绝的这么干脆。
简直是把他的骄傲一下子踩到了尘泥中。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挫败。
“要我说,除了那洋蓟——”
这时,傅灼和宋酬正从大棚那边转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看到这边一幕后,忽而声音一顿。
两人飞快对视一眼:谢家那小子手里捧得是什么?
红玫瑰啊!
卧槽,谢流觞在和嬿白表白了?
“嬿,嬿白姐……”
谢流觞声音有点沙哑了,“你,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相信他爱意的真诚吗?
他下意识往傅灼和宋酬这边扫过一眼,脊背挺得更直。
“流觞,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顾嬿白轻轻解释又道,“而是我们之间真不是那种关系,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
说着想着之前谢流觞说过的话,又补充道,“况且我也不是你心中所想的样子,我也不喜欢被伴侣规划我的人生——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女孩子,但绝对不会是我。”
她把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相信谢流觞能听得懂。
谢流觞的真诚她是相信的,但真诚并不能代表一切。
有人真诚地爱吃苹果,有人真诚地爱吃梨子。有人真诚地喜欢红色,有人真诚地喜欢绿色……
无所谓对错,但事关选择。
谢流觞真诚想要得到的女孩,绝不是她这样的。她希望谢流觞能想明白这一点。
谢流觞呼吸有点急促,他紧皱眉头听了顾嬿白的话后,眼底有点茫然有点困惑:
他一时来不及想太多,看着顾嬿白沉定的眼神,他就知道今天表白失败了。
矜持和骨子里的自傲令他无法再多纠缠,他默默将花放回了车里。
“嬿白姐……”
谢流觞吸了一下鼻子,压低了声音道,“你,你再考虑考虑,我,我也再想想……”
说着,有点慌乱地给顾嬿白道别后,便匆忙上了车。
上了车后也顾不上和傅灼、宋酬打招呼,启动了车子便离开了这边。
“走了?”
傅灼过来道,“嬿白,流觞是……向你表白了吗?”
顾嬿白都知道他们看到了,不过来问一下,跟装什么似的,索性大大方方问一句。
“是有点误会,”
顾嬿白笑了笑道,“我跟他解释了一下。”
“那孩子心气高,”
宋酬啧了一声道,“被你拒绝了,估计是觉得有点挫败难堪了。怕是轻易不肯服输的。”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孩子没坏心眼,即便再心里懊恼,也不会做出来什么过分事情的。”
他是怕顾嬿白会被谢流觞打扰了心情,徒增烦扰。
“年轻人,就该多经历经历,”
傅灼很是感叹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顺风顺水的事,经历多了,才能看清自己个,也才能看清别人。不然,一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哟,”
宋酬扶了一下眼镜笑道,“傅哥高论呐,看来傅哥阅历丰富啊——”
“滚。”
傅灼踢了他一脚。
这么一闹,之前有点尴尬的气氛便又解除了。
三人又接着说起了正事。
海洋牧场那边,已经跟那个研究所里拿到了相应的项目支持,联系做的准备投放下去的基桩,马上也就要送去岛上了。
这些还算粗活的话,相应的设备也都快一一到位了,调试设备,以及牧场在海底的布局等等……
这些还要和那边项目方面谈。
这事顾嬿白自然还是要亲自去谈,有些东西细节之类的,当面沟通会更清晰到位。
第97章 吃醋
说完正事,傅灼开车回去的时候,一转方向跑去了沈氏的办公楼。
沈成墨才散了一个会,到了午餐时也没下去用餐,叫秘书送上来一份工作餐正吃着,傅灼就大咧咧进了他的办公室。
“去给他也打一份,”
沈成墨吩咐助理道,“肉多的。”
助理笑着一应下去了,很快送上来一份工作餐。
“干什么来了,”
沈成墨边吃边扫了一眼那边一个屏幕上的大盘情况,很是随意问了一句,“你不是上午去菜棚那边了?”
他和傅灼多年的好友,彼此随意惯了。
“小宣宣怎么样了?”
傅灼打开餐盒后先问了一声,“还有睡梦惊悸的症状没?”
“还好,”
沈成墨道,“这回是真被吓到了,幸好宋家嫂子一直在他身边,两人没被分开,不然更严重。”
沈熠宣被解救后,确实受惊严重。
医生看了,又请了心理医生疏导……家里人细心照顾下,这两天确实看着好了一点。
听宋酒说,沈熠宣睡觉虽然还不安稳,但比刚救出来时好多了。
“你们那个京都沈家也真是见鬼了,”
傅灼没忍住吐槽道,“好端端折腾这么一回,这下好了,你们沈家两边的祖传东西都毁了——还弄出个绑架来,真没见过这么没谱的。”
“利益熏心罢了,”
沈成墨道,“没那个实力,靠着京都的人脉吃点利还不够,总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养的年轻一辈一个比一个自大,一个比一个愚蠢。”
“穆长哲算是折在海城了,”
傅灼点头又道,“穆家那边会不会不肯善罢甘休?”
救出了沈熠宣和沐雅心,也同时救出了沈卿。有了沈卿这边的线索,穆长哲便逃不过了。
穆长哲眼下已经到了警方手里,穆家在海城的布局计划,这也算是夭折了。
傅灼知道沈成墨这几天正忙。
他和宋宴联手,加上京都沈家等各方,一起施压,一边跟进案件一边打击穆家……
这么联套的组合拳打下来,一个穆家就算是再翻腾,在海城已经翻腾不出来浪花了。
海城哪一个家族,会愿意跟这种有涉黑案底的家族合作?
唯一担忧的是,穆家会不会被逼急了,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背地里下什么黑手之类的。
“搞了他们家族内部一些事,”
沈成墨也懒得细说,只淡淡解释道,“眼下穆家势力已经起了内讧,东风西风的正闹得欢的时候——等他们那边尘埃落定,实力必定大减,谁还敢翻什么大浪?”
穆长哲所在的这一支,在穆家内部早有人盯着了。
一旦失利,怎么可能还主掌穆家大权?
这种家族,外面打也是很难一击致死的,都是要从内部瓦解更有效。
“这样最好,”
傅灼很是赞同,笑道,“穆家也是在当地过的太顺了,行事风格太狂太黑,到了海城还玩这一套,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沈成墨又吃了两口后,扫了一眼傅灼道,“说吧,有什么新鲜事想跟我说的。”
傅灼嘿嘿一笑。
“你知道今天在菜棚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灼盯着沈成墨笑道,“猜猜。”
“不想猜,”
沈成墨道,“你最好直接说。”
“有人向嬿白表白了啊,”
傅灼也没绕圈子,“你猜猜是谁?”
“谢流觞?”
沈成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
傅灼一愣,没想到沈成墨这么笃定,疑惑道,“是嬿白给你打电话了?”
“没,”
沈成墨道,“不用猜也知道,他和嬿白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
傅灼嘿了一声道,“这话说的,怎么不是一类人了?郎才女貌啊,怎么就不一类了?”
“有点能力和有点才华的小男孩都这种德行,”
沈成墨懒懒道,“想征服,征服世界,征服女人。”
傅灼被他这话说的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卧槽,”
傅灼拍了拍脑门后又笑道,“你这话说的,征服欲谁没有?你敢说你没有?”
那个男人不想征服啊,征服世界,征服女人。
“征服欲啊,曾经有,”
沈成墨一笑道,“谁还没有年轻过,谁还没有中二过。”
“什么意思,”
傅灼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不行了?征服不动了?”
沈成墨懒得理会,低头又喝了一口汤。
“说说呗,”
傅灼急道,“来来来,我听听,你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简单啊,”
沈成墨道,“征服是一方强势的思维,在大多数时候都算是一种积极的思维方式。可是也有例外,在这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不慕强。”
“啊这——”
傅灼困惑想了想哈哈笑道,“这就是那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是吗?”
他大致明白了沈成墨的意思,对于内心足够强大的人来说,任何征服的趋向都是无效的。
“你是说,嬿白她就是这种人?”
傅灼没忍住又问,“她不会被任何人的光芒所打动是吗?”
说着又觉得不对,“可以前,顾嬿白不是——”
“你觉得以前的顾嬿白,”
没等傅灼说完,沈成墨又淡淡道,“和眼下的顾嬿白,还是一个人吗?”
傅灼:“……”
虽然但是,这确实是一个人啊……不过沈成墨的意思,是顾嬿白变化挺大吧。
这个意义上说,确实不是一个人了。
“那你完了,”
想到这一点傅灼嘿嘿笑道,“你再强也没用,你说的,嬿白不慕强,谢流觞吃了个闭门羹,你不怕你也没戏啊?”
沈成墨挑了挑眉:“吃你的饭。”
傅灼:“……”
“我这不是关心一下你的进度吗?你就不怕嬿白也拒绝你了,那怎么办?”
傅灼疑惑道,“你要是追不回嬿白,嬿白可就跟了别人了——这事你可得想好了。兄弟可帮不上忙了。”
说着又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置信道,“那嬿白要是不慕强,会不会慕弱啊……喜欢弱势的?那什么什么——你从嬿白鹤园带出来的那什么一个也姓穆的,卧槽你你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听说那人可是顾嬿白自己安排进鹤园的,不是关河他们正式的招聘进去的。
“滚。”
沈成墨将手里汤勺一放,看也不看他道,“别在我跟前胡说八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
傅灼嘿嘿一笑忙道,“吃饭吃饭。”
两人转了话题,这才安安稳稳吃完了饭。
吃过饭又喝了一杯咖啡后,傅灼这才离开。
等傅灼一走,沈成墨又在电脑上回复了两个邮件后,这才起身又去倒了一杯水,随手按铃叫来了秘书。
“把我私人收藏室那边的穆师傅叫过来,”
沈成墨淡淡道,“我问他点事。”
秘书连忙应了一声。
这边有沈成墨的私人收藏室,他身为秘书都是清楚的。
但他也知道,沈家有自己的收藏馆,那里才是沈家真正重要的收藏。
公司这边,只不过是沈总放了一些他随手收藏的东西,以往他都没见沈总关心过这个小小的收藏室。
最近才从外面带回来一位师傅,让师傅为一块玉石设计一个摆件造型。
那位穆师傅倒是敬业,吃住都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总要不提,他都快忘了这位穆师傅的存在了。
很快,穆长蘅到了沈成墨的办公室。
“沈总,您找我?”
穆长蘅一进来就连忙道,“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他被沈成墨带过来后,已经用心设计了好几稿了,可是沈成墨一直不满意。
“没有,”
沈成墨道,“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在我这边完稿后,我给你推荐一个玉器行里的工作,薪酬是你在鹤园的几倍,你去不去?”
穆长蘅一怔。
这对他自然是好事,他做梦都想能做玉器相关的工作。
可是他是鹤园的员工,顾老板对他那么照顾。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答应新的工作。
况且之前老板就说过,鹤园菜肴要一些精致的东西,他雕的东西好像很受民宿客人的好评,连老板都特别说过这一点。
鹤园需要他,他就算每天雕一百个西瓜一百个南瓜、萝卜……
他也要留在鹤园啊。
“这个,我还是要回鹤园,”
穆长蘅顿一顿看向沈成墨认真道,“不过真的谢谢沈总好意。”
“为什么一定要回鹤园?”
沈成墨波澜不惊道,“鹤园能给你什么?你不想从事你本专业的工作吗?”
“还是要回鹤园,”
穆长蘅不太善言辞,只是直接地表明意思,“鹤园什么都好。”
老板好,同事好,吃的好,睡得好,还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吃了郑老给开的药后,手……也似乎恢复越来越好了。
沈成墨点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个穆长蘅与他见过的其他人都有些不一样,心思十分纯粹的一个人。
能在穆家黑手下,不惜自废右手脱离掌控,可见心性之强。
技艺超群又没有太强的物欲,率真又执着……
都应该是令人欣赏的亮点。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年轻,又容色出众。
尤其碰到一个喜欢看脸的……
沈成墨默默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他怎么会吃醋。
也就……随便吃吃罢了。
“沈总,这几份设计稿您要是都不满意,”
这时,穆长蘅又开口道,“我可能水平不够。”
他已经尽力了。
这位沈总不满意的话,怕是他水平还不够,再耽搁下去,他也担心耽误了事。
他的画风偏传统,他师傅也说过的,说眼下一些玉件的新造型上很多很洋气的东西……
海城这边,也许需求更洋气。沈总不满意也是正常。
“还行,你最后这一份还行,”
沈成墨淡淡道,“我觉得还不错,你再精修一下给我看看,另外,我还有一块,你也参谋参谋,这块也不急,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多想想——不急,不急。”
第98章 扑克
穆长蘅有点意外,但也没多想。
“可鹤园……”
他担心会耽搁鹤园食堂那边的工作。
“鹤园不忙,”
沈成墨道,“最近水果越来越多,鹤园开始推出一些水果奶茶以及其他品种的小餐,比较精致受欢迎。”
“我们老板同意就行,”
穆长蘅这才点头道,“我听老板的。”
“嬿白那边没问题,”
沈成墨笑一笑道,“我会跟她说。”
“嗯嗯,”
一提起自己老板,穆长蘅脸就有点涨红,“我们老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沈成墨无声一笑:“好的,你去忙吧。”
等穆长蘅离开,沈成墨转了转手中的笔。
手中的笔却不听话,才转了没两圈,啪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沈成墨:“……”
还笑话别人毛头小子,他自己也快着了魔了。
他眼底透出几分自嘲,叫来了总裁助理。
“晚上跟宋总的宴会推迟吧,”
沈成墨道,“我晚上有点私事要处理。”
助理应了一声出去重新安排了。
……
顾嬿白接到沈成墨电话的时候,她才回到家,正准备做点吃的,吃完早点把芦荟园刘旸那边报过来的采买芦荟的计划看完。
她既然已经接手芦荟园,余下的土地肯定不能还向之前一样闲着。
这一回采买芦荟,刘旸也是看了几家的报价后,又和技术员老黄商量过的。
唯一需要她特别审定的是,之前在芦荟园她提出的芦荟特区的面积和配套设备之类的数据。
那个芦荟特区,她其实就是想在芦荟园中,专门开辟出一块,作为名义上的“特别试验田”。
这样,她就可以在芦荟特区中,灌注更大量的灵华,促进这特别试验田的更高品质……
只有分出来层级,她的芦荟园才会被未来的合作方,看出无形的潜力来。
做好一切准备,待价而沽,也是为了芦荟园更好的发展。
接到沈成墨的电话,听他说晚上过来,又问晚饭吃什么,要不要他从芥子那边定几样菜拿走……
问的自然的,就好像他天天过来吃一样。
“不用,你带着嘴过来就行,”
顾嬿白轻哼一声道,“我晚上吃的简单,熬点粥,炒个青菜就行,不嫌弃你就在我这边吃。”
“不嫌弃,”
电话里沈成墨声音透着笑,“我就在你那里吃吧。”
沈成墨过来的时候,顾嬿白的粥也熬好了,简单弄了一下,两人一边吃,沈成墨又把那天之后的一些事情,不紧不慢都给她说了说。
“你怎么不说金盘的事情?”
自从那天金盘裂开后,她和沈成墨之间还没聊过这个话题。
今晚沈成墨过来,顾嬿白其实在心里做好了,他一定会问起那天金盘的异状是怎么回事。
但从开始吃饭,到眼下饭都快吃完了,沈成墨一直在说后续那外商损毁金盘后的赔偿相关……
还没提为什么金盘会突然裂开这个话题,她有点奇怪。
她不信,沈成墨会认为真是那R国老人损毁了金盘。
“因为我大约猜到了,”
沈成墨一笑,坦然道,“是不是兔子跑了?”
顾嬿白被他这直白的话给激的一愣。
不过一想,这么说也对,那白兔样子的金之精,确实是从金盘上……跑了。
“金之精没了,承载它的金盘就毁了,”
沈成墨看着顾嬿白道,“我猜的对不对?”
“你不关心那兔子跑哪里去了吗?”
顾嬿白也看向他的眼睛。
“那么兔子跑哪里去了?”
沈成墨从善如流般顺着她的话轻描淡写问了一句。
问完这句后,他眸底透出一抹略带戏谑调侃的笑意。
顾嬿白:“……”
她顿时明白,沈成墨心里都清楚,清楚那金之精怕是落在她手里了。但这人就是不挑明,或者说,不想挑明。
这种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的默契,虽说让她感觉还是比较舒服,就是这人眼底的那点调侃笑意有点想叫人磨牙。
“跑月亮上去了,”
顾嬿白立刻眸色一沉严肃道,“你猜月亮上嫦娥的兔子是不是就是金之精?”
说完还一脸正色补充道,“不信等这个月十五晚上,你会看到月亮更亮了。”
沈成墨:“……当真?”
顾嬿白压了压想要翘起的唇角:“比金子还真。不然你以为呢?金之精还能跑到哪里去?”
沈成墨:“……”
这一点确实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他原本彻底的唯物,才刚被动摇了没多久,这又出来一个更玄妙的说法。
他无法凭识见经验来断定,顾嬿白说的是不是真的。
直到他终于察觉到了顾嬿白眸底那一抹一闪而逝的促狭笑意。
“好吧,”
沈成墨扶额笑了会,“原谅你欺负残疾人了。”
他不提这个,顾嬿白还忘了。想到之前郑老的话,她视线不易觉察地在沈成墨双腿上一扫而过。
还瞒?
还骗?
“你带去金盘,结果金盘毁了,”
顾嬿白还是继续问正事,“你是怎么和家里交代的?”
“毁了就毁了,”
沈成墨道,“宣宣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那金盘原本也只是个死物。沈家并不是特别在意,不过是祖上留下的一点念想。怕什么好处落在外国人手里,眼下金盘毁了,那外商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家里当然什么也不在意了。”
要是早知道留着这金盘,会让宣宣冒这么一次险,说不定他家老爷子早就叫人把这金盘熔了。
“不管兔子最终是跑哪里去,”
看到顾嬿白沉吟不语,沈成墨立刻又补充道,“没人看得见,说出去别人听了也是无稽之谈——你纠结什么?”
顾嬿白眸色微微一动,看了他一眼。
“沈家逼穆家、以及那外商等吐出来的利益也不少,”
沈成墨又淡淡道,“有形的,无形的——这事就这么了了,至于兔子跑嫦娥怀里还是跑桂花树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了。”
她听出来沈成墨的意思,是这事就再不提起,这“兔子”也就白送她了,他也不会再过问这事。
顾嬿白本来做好的解释和打算,被沈成墨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用不着了,心里倒是微微一松。
“我来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
沈成墨和顾嬿白一起收拾了碗筷桌子后,两人重新回到小客厅这边时,他一笑问道,“我是来问问,听说今天谢流觞跟你表白了?”
顾嬿白嗯了一声:“他有点误会。”
“他确实不合适,”
沈成墨立刻道,“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正削水果的顾嬿白,听到他这话立刻抬眼扫了他一眼。
沈成墨理直气壮地跟她对视。
“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顾嬿白将水果一块一块切进盘子里,“还哪儿哪儿都不合适。”
“我会算。”
沈成墨一笑道,“嬿白,我学过一点,要不我来给你算算你的婚姻?”
顾嬿白疑惑道:“怎么算?”
“扑克。”
沈成墨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副扑克牌。
顾嬿白有点讶异又有点好笑。
“沈总真是全才呐,”
顾嬿白不由揶揄道,“这专业哪里进修的?”
沈成墨竟然要用扑克牌给她算命,这可真是……叫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还说之前是彻底的唯物,唯物唯哪里去了。
“你会玩牌吗?”
沈成墨从这扑克盒里取出来这一套牌,一边洗牌一边从容道,“玩过吗?”
顾嬿白却顾不上回应他的话,这一回是真的很惊讶:
此时扑克牌在沈成墨手里,像是活了一样,洗牌手法专业得像是电影里赌场中的赌神、荷官之类的一样令人叹为观止。
沈成墨的手很好看,但并不小,指骨修长,骨节分明。
牌在他手里几乎被拉出了残影,“哗啦啦——”的在他手里几乎被玩出了花。
“我会玩斗地主,升级,”
顾嬿白视线锁定了他的手,还是回了一句,“还有一些别的,不过不多。”
“是吗?”
沈成墨一笑,扬了扬手里洗好的牌道,“没玩过占卜吧?”
说着,他把牌递给顾嬿白道,“来,你随便洗几下,然后交给我。”
顾嬿白好奇地接过来,胡乱洗了几下递给了他。
沈成墨接过来牌后,拿起牌背面向上,一张一张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放法是先放一张,继而又往下放两张,两张并排压住第一张的半截。接下来一排依旧是这样放,每张牌都压了上面牌的一截。
跟叠罗汉似的弄出来像个金字塔型的牌阵。
一大片之后,他又开始翻牌。
从下面开始翻,不知道是用什么规则,有时会把两张收在一起,拿在了手中。
就这么一直翻,一直将这牌面都翻起。
之后又一点一点地从牌中开始两张两张的抽。
凡是抽到对,就放在一边。
他动作挺快的,顾嬿白看得眼花。
这时,小金毛和雪獒两个,也吃饱喝足从他们食盒那边跑到了这边,蹲在顾嬿白身边。
小金毛则直接把脑袋放在了顾嬿白的脚背上。
雪獒还是隔着一点距离,卧在地上,冷冷静静地盯着沈成墨,小眼神里很有点威视和警惕。
就在这时,沈成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顾嬿白一笑。
“我开始解了,”
沈成墨道,“你听着。”
顾嬿白点点头。
“我是给你算的婚姻,”
沈成墨道,“所以这就是要解一下你对象的情况。基本你未来的对象就是这样子。”
说着他指着一对十道:“你对象很有钱,很多钱,大概是类似沈氏这么大的公司的总裁级别的吧——”
顾嬿白:“……接着说。”
沈成墨又接着拿起一对三,往顾嬿白跟前一推,屈指点了点道:“你对象长得不错,光看脸你也应该比较喜欢。”
顾嬿白:“……哦,还有呢?”
第99章 盖章
沈成墨又拿出一对四,点了点道:“个子高,估摸着身材大概跟我这种差不多。”
顾嬿白沉默地看着他。
“还继续听吗?”
沈成墨神色依旧很是坦然地望着她,“还没解完呢。”
“说吧,一口气说完,”
顾嬿白拿着小叉子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不慌不忙道,“我听着呢。”
她吃着水果,也没招呼沈成墨一起吃。
沈成墨也不在意,继续一脸郑重的解牌:
“你对象学历也不错。”
“你对象会对你一心一意。”
……
顾嬿白勾了勾唇,终于给了他一个回应:“听起来不错啊。”
沈成墨点点头:“确实。”
随着他又让顾嬿白抽出几张,又分别一一放在那些叠放的对牌下后,这又开始了分解。
“你对象条件是不错,”
沈成墨这时看着顾嬿白,十分惋惜道,“可惜,从牌面上看,你婚姻不顺啊,怕是要结两次婚。”
顾嬿白眸色不变继续吃了一块水果。
“不过这两次应该都是一个人,”
沈成墨顿了顿,看着顾嬿白脸色道,“第一次婚姻由于种种原因会分手,但看牌面的话,这牌面叫涅槃之恋,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会在离婚后,再一次真正认识对方,产生真正美好的爱情,嗯,就是这样——”
听到他说到“置之死地而后生”时,顾嬿白心里微微一动:
这一点让她有点敏感了,她是病死后穿到这个世界的,成了这个世界的顾嬿白……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这点心底的讶异被她立刻压了下去,看着沈成墨不由微微一笑。
沈成墨也深深看着她。
“怎么样,你觉得我算的准不准?”
片刻后,沈成墨声音略有点哑地问了一声,视线锁定了顾嬿白的眼睛,像是要从她眼底直接读出某个答案。
“不知道,”
顾嬿白笑了笑道,“我还没对象。”
沈成墨无声一笑低头收牌,双手在桌上抹过,转眼间散乱的牌便被他整整齐齐收在了手里。
他看似随意地又洗了几下牌,这套牌像是一条小龙一般哗啦啦拖着残影来回在他双手间倒着。
“顾老板,”
略一顿后,沈成墨抬眼看着顾嬿白笑道,“我打个申请,顾老板给审批通过一下呗。”
“什么申请?”
顾嬿白小叉子叉起一块水果晃了晃道,“说说看。”
“把前夫这个名头给我换一下,”
沈成墨一肘撑在腿上,身子往前微微一倾,看着顾嬿白平静道,“换成准对象怎么样?”
说着又补充道,“要是顾老板觉得准对象实习期表现还成的话,再过一段给我转成正式对象?”
这就是挑明了,他今天过来就是冲着要名分来的。
“准对象这个,”
顾嬿白自然早看出他的意图,“是有条件的,沈总你未必符合。”
这次轮到沈成墨道:“说说看。”
“第一,未必会以结婚为目的。”
顾嬿白竖起一根手指道,“婚姻才失败过一次,我不想这么快再次陷入婚姻。”
说着,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不太擅长跟人建立极亲密的关系,我希望保有一定的私人空间,不喜欢别人干涉我做事的自由,更不喜欢被人规划未来。”
“第三,”
顾嬿白又竖起第三根手指晃了晃,笑了笑,“可以隐瞒,但不要欺骗。”
说着,她眸色清亮地看向沈成墨。
其实她对别人嘴里甜甜的爱情也不是没有一点期待,但心底的那层防备罩是真的坚硬冰冷。
对于沈成墨的“申请”她也并不排斥,一个是他这张脸她还挺喜欢的,二是沈成墨没有急于要把她拉进他自己世界的意思,对她有足够的尊重,且没有太多干涉。
试一试也不是不行,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明白。
“我挺符合的,”
沈成墨等她说完立刻道,“哪儿哪儿都合适。你要不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都由你做主。我也不会干涉对象的事业,不会时时刻刻黏着,足够独立。而且我也保证不会欺骗——”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敏锐察觉到顾嬿白眸色若有若无在他腿上飘过,眼底似隐隐透出一丝揶揄的笑意。
“保证不会欺骗,”
沈成墨面色不变道,“顾老板也说了,可以隐瞒,不会欺骗。”
他可没骗。
顾嬿白也没问他双腿的事情。
他只是对这一点有所隐瞒,没有在第一时间跟顾嬿白提起。
“我算是通过了吗?”
说完后,沈成墨盯着顾嬿白又问了一句,继而恳切道,“试试吧,顾老板,我很有潜力,入手你不会亏的。”
“行啊,”
顾嬿白也没多犹豫,一边示意沈成墨吃水果,一边笑道,“准对象沈总。”
沈成墨看着她手里的水果张开了嘴。
顾嬿白一挑眉。
沈成墨依旧张着嘴还啊了一声,很有点锲而不舍的意思。
顾嬿白顿了顿,将才叉起的一块水果塞进了他嘴里。
“差点被你的叉子捅个对穿,”
沈成墨将水果叼住后眉眼都在笑,“准对象的福利还隐藏生命危险呢。”
顾嬿白勾起了唇。
“准对象福利?”
顾嬿白看着他道,“那准对象,你给我的福利呢?”
“给你看个千术,”
沈成墨扬了扬手里的牌,“知道什么叫抽老千吗?”
说着,他从牌中随意一抽,丢出三张。
三张不是同花,也不是顺,更不是豹子之类。
沈成墨将这三张牌翻成底朝上,指尖轻点,一张一张推到了顾嬿白面前。
“翻开看看。”
沈成墨一抬下巴,示意顾嬿白翻牌。
顾嬿白自始至终一直紧盯着他的手,没看出任何异常来。
听到他这么说,顾嬿白疑惑翻开这三张牌,不由吃了一惊:
原本散乱的三张牌,现在变成了三个A。
“好看吗?”
沈成墨说着,又重新将牌扣过去,“你再翻开看看。”
顾嬿白伸手翻开,这次变成了三个K。
顾嬿白:“……”
看着顾嬿白惊讶地看向他,沈成墨一笑。
他抬起手腕,示意顾嬿白看着。
而后手指不知怎么一翻一 勾,几张牌蓦地突然出现,又瞬间随着他一勾一抹的,忽而就消失在了他手腕间。
顾嬿白睁大了眼睛。
“你竟然赌博?”
不等沈成墨眼底的笑意退去,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顾嬿白突然冷声道,“你竟然赌博……我加一个条件,准对象不能沾黄赌毒。”
沈成墨:“……”
“我没赌过,”
沈成墨连忙狼狈分辨,“这只是消遣而已。”
顾嬿白不动声色看着他:这千术都快出神入化了,还只是消遣?
但她心里也疑惑,莫非前世的梦境里,原主太不了解沈成墨了,所以她以原主的视角来看时,竟然没发现过一点沈成墨是个赌徒的痕迹?
“是我残疾这几年的消遣,”
沈成墨只能跟招供一样继续解释,“我喜欢将自己选择的一些消遣娱乐之类的,都玩到一个极致。”
顾嬿白对这一点不怀疑,沈成墨之前喜欢运动都还是一些极限运动。
“后来腿残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沈成墨坦白道,“一开始十分颓丧,有过一段时间的崩溃,之后只能面对现实,除了公事,便是做一些恢复和健身之类的运动——其他消遣的方式我没有什么挑战兴致,便私下学了学这个。”
说着伸手给顾嬿白看,平静又道,“你看我的手——”
顾嬿白还是第一回这么认真这么细致地看他的手。
沈成墨的手心几处,以及指腹等处,都有一层薄茧,但除了这些,便是手指上、掌心等处一些细密的如乱纹一般的痕迹……
像是被什么薄薄锋锐的东西无数次划伤过一样。
“有时会用刀片练习,”
沈成墨解释道,“下不了狠心便取不到真经——但我真没正经上过赌场,你信不信?”
“你还有过……崩溃的时候?”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动,本来捏着他的手正看,听他说完后,没忍住抬眸看向他。
“多新鲜,我也是人呐,为什么不能有崩溃的时候,”
沈成墨笑道,“我小时候还尿过床呢你信不信?”
顾嬿白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信。”
就在这时,沈成墨忽而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顾嬿白一怔。
此时由于沈成墨让她看自己的手,她和沈成墨两人之间离得很近,她沙发没有沈成墨轮椅座位高,被沈成墨这么捏着微微一抬,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了,鼻尖之间都离得很近了。
顾嬿白能从沈成墨沉沉的眸底看到自己诧异的眼神。
沈成墨轻轻凑近。
顾嬿白眼睫一颤,下意识想要往后一撤。
“别动,”
沈成墨却并不借势直冲,而是轻轻道,“顾老板,既然准对象审批过了,给盖个章呗。”
他说这话的时候,顾嬿白便敛神听着。
“为表诚意,”
沈成墨接着又轻轻道,“我先盖为敬。”
说完,蜻蜓点水般在顾嬿白唇上轻轻一吻。
顾嬿白却眼睫猛地一跳。
她还没和人接过吻。
第一次被人吻在唇上,由于这吻太轻,她甚至都没来及感觉出来这吻具体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什么温热的东西,在她唇上一压而过似的。
什么滋味也没尝到。
“盖完了,”
沈成墨盯着顾嬿白的神色,声音还是很轻,似乎生怕声音大了会引起爆炸似的,“该顾老板了——”
说着,他沉沉看向顾嬿白。
顾嬿白平静看着他。
就在沈成墨以为顾嬿白又要推拒的时候,却发现顾嬿白忽而站起身,往他跟前忽然俯身一凑。
沈成墨:“……”
他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只有心脏不安分地嘭嘭乱跳。
“那我也盖了,”
顾嬿白看着他透着点粉的薄唇,没犹豫道,“我的章,大概比贵司的章要力度大一点。”
盖一回总不能白盖,到底也尝个滋味。
说完,她直接用力吻住了沈成墨的唇:唔……有点软,有点热。
沈成墨:“……”
吓了他一跳。
第100章 下雨
沈成墨眼睫都是一颤,但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揽过来顾嬿白的腰,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同时他更为热烈地回吻了过去。
片刻之后,感觉到一丝窒息的顾嬿白,才伸手将沈成墨推开。
顾嬿白闭了闭眼,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嬿白?”
沈成墨声音带着点沙哑地轻唤了一声,隐隐透出一丝紧张来。
“盖……完了,”
顾嬿白调过来呼吸节奏道,没看他的眼睛,“我下去。”
眼下她被沈成墨抱在腿上,她的双腿放在了轮椅这边扶手上,整个人正仰倒在沈成墨怀里。
这时候她挣着从沈成墨腿上下来,就要有个着力点。
顾嬿白伸手一撑,支起来身体。
察觉到了什么,她一下子从沈成墨身上跳了下来。
跳的速度飞快,像是沈成墨是个火炉似的,被烧燎般几乎是眨眼间就跳到了这边地板上。
沈成墨没忍住疼的轻嘶一声。
顾嬿白刚猝不及防伸手在他身上撑那一下……真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吃水果,”
顾嬿白难得有点心虚地指了指盘里的水果,飞快转移了话题道,“冰箱里还放了两个芒果,你吃吗,我再拿过——”
她还没说完,声音倏地一顿。
因为这时沈成墨忽而抓住了她的手,抬眼看着她笑了笑。
“顾老板,”
沈成墨声音不大,眼底透着笑,“你刚验证过了,我身体各项功能健全。”
“腿呢?”
顾嬿白这时那点不好意思的神色也从脸上掠过去了,指了指他的双腿意有所指道,“怎么样?”
既然处对象了,连章也盖过了,她就照直问了。
她一直觉得,恋人之间,又不是外人,想问什么就直接问,长着嘴不就是要说话的吗?
“好了,”
沈成墨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疑惑,解释道,“大致能走,但……走起来还有点难看。”
这话是实话。
自从配着顾嬿白给他的蜜饯吃药后,他本来已经有一点知觉的腿,似乎细胞在以几何倍数增长恢复似的,令他一天比一天惊喜。
前些天,他已经能摇摇晃晃站起来走上几步了。
但在轮椅上坐了太久,即便他一直也在坚持锻炼,可肌肉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两天,他已经能走一段了,但身体还是很摇晃,像个才学走路的孩子一样。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过早在外人面前暴露双腿已好的事实,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猜度。
之前他家老爷子的老年痴呆,在许多人眼里都觉得好的蹊跷。
沈家当时对外解释,就是说之前沈老是摔了一下,导致脑震荡后出现的一些疑似症状……
这才打消了许多人的好奇。
这时久坐轮椅的他,再突然双腿走路生风。关注他的人太多,难保其中有些心思深沉的会想到顾嬿白身上去。
反正他都坐了那么久的轮椅,也没什么不习惯了。
多坐个一些时日也不成问题。
但这个原因跟顾嬿白挑明,就有点打破两人之前难得的默契。
“这样啊,”
顾嬿白没怀疑他这个理由,“那你接下来多锻炼锻炼,我再给你弄点强筋壮骨的药酒,你也配着喝一点——”
“你要出门?”
没等顾嬿白说完,沈成墨忽而突兀问了一句。
顾嬿白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之前放在小客厅这边的一个行李箱。
“打算去趟郢水市,”
顾嬿白道,“在那边再住几天,看看海洋牧场的情况。”
她听宋酬说,已经有那个提供技术支持的研究所工作人员过来了,预定的基桩也已经到位……
一系列事情她都得过去看看。
“什么时候走?”
沈成墨问了一句。
“明天,”
顾嬿白道,“过几天呢应该郑老的一位徒弟就要来鹤园了,要商议芦荟的事,趁着这个空,我在那边待个几天就回来。”
事多,而且海洋牧场那边,主要是她的主意,有些关键环节她必须在场。
“带我一起去看看,”
沈成墨立刻道,“准对象申请一个准蜜月陪伴。”
“你也去?”
顾嬿白一愣道,“我要去好几天呢。你公司不忙吗?”
“我过去看看,”
沈成墨道,“公司真有紧急事务需要我亲自到场的,那我就提前回来,反正离得近,也无所谓。”
说着又笑道,“整个公司估计就我的年假休的最少——这一回就当休年假了。”
他几乎都没专门休过假。
自从双腿残疾后,他几乎就成了工作狂了。
顾嬿白略有点犹豫。
她这一回过去,不止要查看海洋牧场工程的进度,她还准备下海去查看海洋牧场的海底细况等等。
有沈成墨在身边,只怕她有点分心掩饰。
“批了吧,”
沈成墨抬眼深深看着她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默契,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了。顾老板……不相信你的准对象吗?”
“不是不相信你,”
顾嬿白一笑,“你也知道,我们那小岛上条件十分艰苦,连能住的房间也没多收拾出来几间,你这回去了,你那司机都没地方住的——”
沈成墨那司机不是一般人,她怕那司机多猜多想,或者察觉到什么异常。
“司机不带上岛,”
沈成墨立刻道,“只有我随你过去。”
“那行,”
顾嬿白略一顿后很是痛快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不过我忙起来可能照顾不到你。”
“你准对象是个大男人,”
沈成墨道,“能文能武,还需要你照顾?”
就算他双腿依旧还残疾,他也能完全自理,更别说眼下他双腿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你笑什么?”
沈成墨说完就看到顾嬿白莞尔一笑,眸底有些许的戏谑之意。
“沈总啊,你自己吃饭就是个问题,”
顾嬿白笑道,“那岛上没外卖,没食堂,在那里只能自己做饭。而且,厨房还特别小,厨台也小,没地方让你给蔬菜列兵布阵——”
上回沈成墨帮她洗菜,那把每片菠菜叶子摘下来摆的那一长阵的情形,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沈成墨:“……”
“你错了,”
沈成墨看着顾嬿白眼底调侃的笑意,也笑了起来,“顾老板,那是你还没见识到资本的力量。”
没条件,手中的资本也能为他创造条件。要改善条件还不容易?
“你可别乱来,”
顾嬿白一听立刻阻拦道,“那边眼下的条件已经可以了,再折腾,就是别人眼里的肥羊了。”
眼下正是和当地各种关系敲定落实的时候,真弄出什么大动静,说不定一些人闻着腥味就过来了。
“怕什么,”
沈成墨一笑,“郢水市那最大的税收大户,就是沈氏的控股。”
“别,”
顾嬿白立刻警告,“你去了给我老实点,要么就别去。”
“好好好,老实老实,”
沈成墨立刻妥协,“一切听顾老板的。”
他也就是随口接了一个话茬,早应允了不干涉她的事业,他肯定不会在她没允许的时候随意为她做什么主张。
说定了这事,两人又闲聊了片刻。
顾嬿白看着时间不早了,就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沈成墨却又跟她说起了别的事情,一说又拖了不少时间。
“你——”
“轰隆隆——”
就在顾嬿白再次开口打算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时,外面却传来隐隐的闷雷声。
紧接着一阵风起,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声。
“下雨了,”
沈成墨像是很为难,“我这时候让司机冒雨来接我,是不是不太合适——老周他今天貌似有点不舒服——”
“编,”
顾嬿白道,“想撒谎是不是?”
“是真的,”
沈成墨没忍住笑了,“他身上有旧伤,每次阴天下雨的,他确实会有点不舒服。”
这他真没骗人。
但今夜过来顾嬿白家时,到了后没像之前那样让司机等着,而是直接让司机回去……
这事确实是他早有预谋。
“怎么样,顾老板,”
沈成墨看着顾嬿白笑道,“人不留客天留客啊——何况还是留的准对象。我睡沙发也行。”
“留你也不是问题,”
顾嬿白抱臂道,“反正我家房间也多——就是你今天不回去,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你那时再回去收拾行李,是不是有点耽搁时间?”
“我让助理给收拾了,明天一早司机就放车上了,”
沈成墨立刻道,“这一点没问题。”
“沈总真是考虑周详啊,”
顾嬿白没忍住一笑,“我带你去客房。”
沈成墨没有意见,他想留下,也是忍不住想跟她近一点,尤其是被她答应了准对象的要求后,他更是想近一点,更近一点……
睡地板也没意见。
当然顾嬿白不会让他睡地板,实际上客房还不小,床也是大床。
屋里很干净,有一种淡淡的说不出具体味道的清新香味。
“这边也有一个卫生间,”
顾嬿白给他指点了一下这屋子的布局,“我改装这房子的时候,是把那边的隔断也划到这边了,加了这个卫生间。”
这里本来是沈家老宅,沈成墨并不陌生,其实不用顾嬿白说,他也看出来了改装后的不同了。
“你一会洗澡后——”
说着顾嬿白一顿,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看向沈成墨道,“这边可没有你换洗的衣服穿——”
没有适合他的睡衣,更没有替换的内衣什么的。
“正好我前两天从家里往公司才拿了一套新睡衣,”
沈成墨面不改色道,“就在这文件包里装着呢——真丝睡衣,卷起来就一点点,你不说我都忘了。正好,这就能用上了。”
顾嬿白:“……”
懒得理会,她扫了沈成墨一眼,就退了出去。
沈成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声一笑。
紧接着笑意一顿,他好像……只带了睡衣,忘了带内衣了。
沈成墨神色顿时有点挣扎:
他是有点小洁癖。
换下来的短裤肯定不会洗完澡再去穿上。
不过很快又觉得无所谓。
洗完澡他在笔记本上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一些事后,也就睡下了,哪里也不去。
穿着睡衣,里面穿没穿内衣貌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天一早让司机早点过来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