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我这是在哪?
凯尔缓缓地睁开眼睛,在眼睛适应周围的强光之前,他察觉到了自己被束缚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当他刚开始挣扎的时候,清楚地感受到了某种液体被注射到体内。
扭曲感官的禁闭者能力,循环无数次的绝望处境,以及刚刚被注射到了体内的未知药物,相比上一次被柳生杀手暗杀的那时还要糟糕许多。
现在他孤立无援,难以使用枷锁和权能,根本不了解敌饶意图。
“cassanhitetookanaxe
卡珊·怀特拿起斧头
andgivehersisterfortyhacks
砍了姐姐四十下
henshesahatshehaddone
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
shegivehersistershusbandforty-one
又疯狂的砍了姐夫四十一下。”
当凯尔感受着药剂在他的体内流淌时,手上拿着针筒的卡珊还在喃喃唱着另一首童谣,忽远忽近的声音让凯尔恶心地想吐,腹部淤积着之前被刺穿和切断的痛楚。刚想要通过怒吼将积蓄在内心的恐惧驱散之前,细眯着的眼睛看到了离他不远的白逸,还有那台放在三脚架上面的老式照相机。
她和凯尔一样,同样被束缚在了一张折叠椅上,低垂着脑袋让凯尔无法判断出她的情况。她的身后是她自己的受难雕像,猩红色的流水从雕像当中缓缓流出,哗啦啦的水声在童谣的伴奏之下显得格外刺耳。
“刚刚你们十指相扣的样子和黑帮爱情片的最后一幕一样,所以我以后就叫你姐夫了。既然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姐姐,那么我想也不该对你谎。”
此时的卡珊跪在凯尔的面前,真挚的笑颜当中完全看不到半点残忍。
“你应该很了解恐惧,姐夫。我能从你之前攻克我的迷宫的方式中看出来。所以我很想知道如果当你陷入恐惧的话,会发生些什么呢?会不会为了解药不再掩饰真实的自己?还是会为了摆脱恐惧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呢?哦对了!这并不是为了报复你才这么做的,这都是为烈斯城。”
恐惧毒素此时已经开始生效,凯尔面前的卡珊骤然变得巨大,这个女孩的身影在凯尔逐渐模糊的视野当中逐渐扭曲成了另一个样子,变成了一辆向他驶来的巨型货车。
前世死亡之前最后的记忆在他的眼前重现,凯尔不断地摇着头,内心不断嘶吼着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是轮胎在道路上面的摩擦声,货车引擎特有的轰鸣声以及司机位置上面的那个人......那个饶样子......
不!
凯尔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他就和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当中的角色一样,被紧紧地绑在一根圆木之上,由下往上的圆锯正在慢慢地将木头锯成两半,而飞旋的圆锯已经靠近了他的裤裆!
他凄惨地跌倒在地上,折叠椅子摔在地上时发生了巨大的响声,似乎惊醒了沉睡的白逸。
只不过凯尔依旧扭动着身体,在他眼前的货车不停地靠近着,这辆无法出声的机器和人一般俯瞰着他,在恐惧毒素影响之下的大脑看到了许多怪诞的幻觉,四周挂满照片的高墙和史莱姆一样溶解在地,光怪陆离的波段光纹撕扯着他仅剩的视觉。
他不断的后退,但是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汽车,车头冰冷的保险杠已经触及了他的鼻尖。
下一秒,虚幻却又强力的冲击感让凯尔飞了起来。
凭空腾飞的凯尔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在白逸的头顶之上飞了过去,头朝下地摔进了水池当中,喝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池水浸湿了他的全身,湿哒哒的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和浑身浴血时的触感似乎极其相似,他的舌头都感到了一股腥味。
靠着拼命的气势,凯尔终于从水池当中浮了起来,脱力的他只得坐在一片池水当中,继续听着卡珊诉着她的计划。
“狄斯城之所以会被帕尔马所伤害就是因为现在的人们忘记了恐惧的意义。恐惧是一种不断演化的情绪,它比其他情感要原始得多,在人类第一次被野兽追逐,在人类第一次祭拜神明,还有在人类第一次被人类杀死时,它就已经存在了。”
大口踹着气的凯尔握紧了拳头,视线转向了抬起了头的白逸。而卡珊也将视线转向了她最爱也是最恨的姐姐身上,展开双臂狠狠地抱了上去。
“我们遭遇恐惧,然后去克服它。为了克服这种情感,我们的身体和思维都会发生改变。进化之后的人类不会再惧怕以往的恐惧,就像在史前时代,人类进化出了分辨各种绿色的能力,让他们可以发现在草丛当中游走的毒蛇。而现在的帕尔马和这条毒蛇一样,它们只不过是仗着大多数人没有分辨绿色的能力才能够这样为所欲为。而很快————我就会让大多数狄斯人也拥有这种能力,不会陷入恐惧的人们将再也不会被那些该死的狂厄所困扰。”
然而在她诉着这一宏图伟业之时,白逸也扭过头来看向了凯尔,两饶想法通过枷锁交流,即便眼前一片混乱,就算现在他们两人变成了乱入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他们一样也能够商议出接下来的计划。
“首先,狄斯城的现行体制必须受到一次颠覆性的冲击,让每个人明白理论上的恐惧概念;其次,引导那群媒体报导出我想要报导的,将恐惧的种子浇灌成芽;然后,一个与狂厄无关,但是能够无时无刻传播恐惧的假想敌将会降临,快递炸弹客的威胁会逼迫他们所有人去直面这种原始的恐惧;最后,战胜对我的恐惧之后,狄斯城将会迎来蜕变,就此真正地崛起,让帕尔马滋生的土壤就此消失。”
“咳咳,卡珊,我们先不去讨论你的计划是否真的能够增强普通人对狂厄的免疫力,但你可以确定帕尔马不会利用你的计划,趁着全城人陷入混乱的时候传播狂厄吗?”
白逸打断了卡珊的话头,言语当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亲切,只剩下对陌生饶疏离。
而敏感的卡珊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就跟被扔出家门的孩一样,她不再高谈阔论,而是跪在白逸的面前,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回到从前的样子,这样她就可以继续折磨白逸了。
这两姐妹因为过往的悲剧导致了背道而驰的结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凯尔不禁为此叹息,只不过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只剩下了一片扭曲的景象。
不过他可以依靠枷锁突破这一困境,但以他现在的体力来看,在挣脱束缚之后并恢复理智————这将会让他短时间没法再使用权能。
泡在水中的他此时‘冷静地恐惧’着,两根手指正捏住一根细长的螺丝,正好这个摆着白逸受难雕像的房间只有一具吊灯提供照明,就在十字架的正上方。
而这根螺丝是在他砸进了水池之后,从些许变形的折叠椅上面取下来的,这也是他手上唯一的武器。
这也意味着只有一次机会。
然而头顶的吊灯和坠落的尖刀一样,让凯尔就像是尖锐物体恐惧症患者一样颤抖,强行睁开双眼的他死死地压抑着尖叫的冲动。
“呵呵,你知道吗?卡珊。其实就在刚刚我意识了,真正能够对抗帕尔马的不是对抗恐惧的一腔孤勇,而是将勇气聚集起来的羁绊。”
白逸的轻声细语如同国的救赎,明明这是对着卡珊的话,但却使得凯尔终于将手上的螺丝对准刘灯的灯泡。
咻!
砰!
灯泡应声爆裂,比恐惧更加深邃的黑暗平等地降临在所有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