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或跃在渊
    听了宓羲之言,就听噗通一声,把大伙吓了一跳。

    定睛一瞧,原来是那个全身冒火的黑大汉。

    只见他高高跃起,就跳进眼前那淙淙流淌的山溪。

    结果果如宓羲所料,那火苗没过水面立马烟消火散。

    不过大约他太冲动,在那激流中径直沉入水底。而水面上鲜红泛滥,看来是摔了个七荤八素。

    众人冲了过去,想拽他上岸,谁料激流汹涌,早不知冲哪儿了。大伙急得跺脚也无计可施,惟有怨世事多舛,水火无情。

    再瞧陨丘大人,瞅望身边族人,个个非死即伤,也自寒心,只转回身,望半空呼唤:

    “宓羲,你一直刚正不阿,锐意进取,族中受惠无数,是未来的英才,怎会远走高飞,弃我们不顾呢?”

    可眼瞅那火舌笼罩树身,迅速地向上攀升蔓延,心想他如何能下得来?

    宓羲摇摇头,只是警惕的注视着什么。听到陨丘问话,百忙之中回了一句:

    “大人放心,此是生天,绝非死地,救星来了!”

    但见他将手在唇边一合,吹出尖利激越的哨音来。片刻恢恢的嘶啸之声,由远至近掠来七八骑健壮的身影,铁蹄轮翻,鬃尾乱扎,只停留在大树边,眼望半空欢叫待命;有那虎狼想过来骚扰,却不妨被它们铁蹄揣的老远,全灰溜溜的退避三舍。

    宓羲铁青的脸上,终见有了一丝笑容,对当先那匹火红骏马喝道:

    “火龙八骏,救人出林!”

    瞧见那火龙驹连连点头,他也很是满意,暗思事已至此,自己岂能向那恶妇低头。

    他清楚那八骏之骑,均有避火跃渊之能,于是双手抱拳,朗声对陨丘道:

    “大人美意,宓羲感激;神职已交,各自分别;阴阳扭转,见机谋略;火天大有,再相聚集!”

    说话间,眼见火烧脚底板,忙双手迅捷无比地攀缘那根长藤,壮实的身躯,径直向更高处奋勇而去。

    陨丘犹不放弃,朝树上大喊:

    “宓羲,我虽不尽知你意,但你继续攀登,难道还想上天不成?”

    偏不知他听到没有,已是消失在枝叶间。此时林中火光冲天,阴风呼啸,恰如鬼哭狼嚎,令人毛骨悚然。再看其他鸟兽,都仓皇脱逃怡尽。

    余下人等,都心有余悸,眼望那宓羲已是无影无踪。更是怕的要死,见那些骏马就在他身畔徘徊,都忙着往身边马背上爬,着急之下偏又上不了。

    但是此时,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忽然间全部好了起来。一个个眼明手快,遍体清爽,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那雅利则兴冲冲,跑到一匹黑色骏马身边,媚笑着替它溜须拍马,谁料那位不领情,狠狠赏了他一脚蹬,后者扑通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陨丘环顾四周,朝劫后余生的几人招呼,见雅利想先遛,气的怒吼道:

    “雅利,你任谁都要阿谀奉承么?!快将阴阳他们都扶上马,难道你就忍心,弃他们而逃?”

    雅利一听,也是老脸通红,忙招呼那最开始说话之人:

    “乾!还有兑,离,震,巽,坎,艮,坤!大家都搭把手,把阴阳的身体……啊——”

    他忽然惊喜地叫出声来,这倒大出众人所料,连陨丘都高兴得老泪纵横。

    再说宓羲越往高处,只觉风更猛烈许多,搅得地上浓烟滚滚,呼啸着遮星蔽月,视野哪里看得着?

    那老藤上的火焰借着风力,蔓延速度更快,在夜空中有如一超长的火蛇直冲云霄,一直在宓羲身后是穷追不舍。

    宓羲哪里敢大意,挥汗如雨往上攀登。他本就身体健壮,双臂神力。而且,自从吃了那果子,更是身轻如燕,四体百骸畅快加之着急,越发毫无疲倦,也不知掠过多少枝杈,把那火蛇不知丢了多远。

    而身边树叶渐稀,间有银白色圆形硕果,烘托于金枝玉叶之间。颗颗浑圆饱满,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偏闪烁出金黄的光泽。

    宓羲先前饥渴难抑,一口气尝过七八枚,真的甘甜无比。立马生津止渴,彻底饱了口腹之欲。奇怪地是,那果子入口即化,更令他感觉身轻如燕,四体百骸畅快淋漓。

    刚才因为心中不忍,就朝那阴阳摔下一颗,说来也奇怪,竟是直接就掉到他的嘴中,真是巧合得很。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更多的惊喜。

    更让自己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视力变得更好,瞧着眼前是平凡世界,偏偏就发现很多古怪,只觉眼前更加精彩绝伦。

    眼前变得多维起来,有厚重的阴浊之气,隐约成方形阴影,在蠢蠢欲动。

    与之相反,又来清轻的阳光之属,形而上学,化为圆形天寰,而生生不息。

    终于,长龙似地巨藤也到了尽头,自己竟已在抱着树身攀登。反观那树身,只与自己手臂同样粗细了。

    就在此时,从那黑大汉跳跃的深渊里,突然升腾起一个金黄的身影。她不再蛰伏隐蔽,就如一条蜿蜒曲折地四脚长蛇,洗浴已毕,径直呼风唤雨,在雷电交加中,向空中飞去。

    而宓羲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似乎那个身影,与他特别地有缘。

    九四,或跃在渊,无咎。龙升天入地,神通广大。连海底都是它们的龙宫,所以有时候跳入深渊,不过是洗把澡而已,又能有何过错?可这位公工,则不知是何吉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