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触碰,秦甲的魂体即刻散开,从人形形状化作了一团不规则灰雾。灰雾依附在了虚线上,宛若轨道上的列车,一股惊人的牵引力自终端传来,引动其不断加速前进。
一道灰色流光沿着虚线飞速划过,消失在夜空中。
近了,很近了。
秦甲变化的灰雾不知飞了多远,好在到了头七回魂夜,他不再受到垃圾桶的束缚,他已是自由之身了。
冥冥之中的直觉,纠缠的因果,还有一种仿若血脉的联系。
这些既是指引的方向,也是推动的动力。
呼——
到了,狭窄昏暗的出租屋,他的诞生之处,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此时的家却变了模样。
漆黑的屋子内,黑红的血迹四处洒落,电风扇上挂着一根粗绳,地上画着两处白线轮廓,像凶杀案的案发现场。
被入室打劫了?
好死捏,希望人有事!
“嗬嗬!宝宝,你~来~了~”黄毛耳钉大花臂,他的亲生母亲丁荷早已等待多时,咧了个恐怖的微笑,“嘻嘻,果然是母子连心,这么着急想见到妈妈。”
一袭血红的衣裳,高高垫起的脚尖,脖子上青紫的淤痕,还有那吐露在外的黑紫长舌,无不表示着此时她已经变鬼了。
开什么玩笑?要吐啦!秦甲只觉得她很吵闹。
映入眼帘的除了丁荷,还有秦甲的便宜父亲——任忠飞,以及一个在角落里无声沉默的黑衣白脸的鬼差在准备冲一波业绩。
一单三个鬼,这波血赚。
便宜父亲,他怎么也寄了!
难道这就是港片经典情节之一家人最重要是齐齐整整。
呱!我不要看呀!
现在的任忠飞,他的形象是在场中的鬼中最为凄惨恐怖的。
任忠飞位于丁荷身后,低眉顺眼,站如喽啰,其胸腹处开了道巨大的狰狞裂口,血色的大肠小肠争相恐后地冒出,哗啦啦的拖曳在地,极具视觉冲击。
生前不愧为混社团的古惑仔,真是一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男人。
“乖!快过来宝宝,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地府,幸福一辈子和下……”丁荷似乎很开心,这正是她所梦寐以求的——一个她想象中的完整的家。
秦甲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怒不可遏的他不想听到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怒道:“住口!你这没人性的颠婆。有多远滚多远啊!”
“不听话的宝宝,嘻嘻,不乖~哦!”
说罢,丁荷依旧挂着虚假而僵硬地笑容,她使出一招鬼探头,脖子如弹性十足的面条倏然拉长,如游走的蛇蟒般舞动,裂开嘴巴对着秦甲扑咬而去。
嘶!
雕虫小技耳!
秦甲瞋目切齿,握紧小拳头,体内法力运转,鬼气激荡,蓦然一只狰狞鬼爪出现,正是几天前学自老鬼的招式。
鬼爪猛力拍击,十层力量,准确击打在了丁荷的面门。
嘭!
一巴掌顿时截停了进攻,余势更是打的她头昏眼花,找不着北,咚的一下掉落在地。
走你!
秦甲赶紧踏着小碎步,然后左脚站定,右脚大力抽射,踢的丁荷的脑袋高高抛弃,立刻原路返回。
“啊嗬嗬!不乖不乖!要罚!”晃了晃脑袋,伸出的脖子缩了回去,丁荷面露愠色,接着从腰后摸出一把染血尖刀,厉声大吼,“听话!过来!”
尖刀一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不讲武德的家伙,说好的一对一公平公正的空手决斗呢。
裁判在干嘛?救一救啊。
“鬼差大哥,你为什么只是看着,职业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秦甲选择场外求助,裁判有人犯规。
“我们鬼差只是负责引渡亡魂,阳间的纠纷与我们无关,阳间的执法权早就归还给阳间的生灵了,现在不归我们管了,你们忙,当我不存在就行了。”黑衣白脸的鬼差一脸淡然,地府公务员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见怪不怪。
“飞哥!”
闻言,任忠飞也默默站了出来,拉起地上的肠子,在手中来回甩动。
“江湖规矩,有本事单挑啊,围殴算什么本事,我劝你们好自为之,不然脸都不要了!说出去被其他鬼嘲笑!”
秦甲抬头挺胸,眼神坚毅,他正在劝说对面的敌人不要如此没规矩。
丁荷舔了舔长舌,嘲笑道:“桀桀桀!我们古惑仔什么时候讲过道义了,向来是人多欺负人少!宝宝学会了吗?”
秦甲:∑(?△`)?!
是他糊涂了,居然忘了他父母是社会渣滓来的。
这下一对二了,要样衰了吗!
“TMD,别小瞧我呀,两個我也一样的战!”粉红色的被衣下的秦甲战意冲天,不屈的意志让他热血沸腾起来了。
战!!!
区区两个鬼,看他如何轰散他们。
“飞哥,要一起去捉宝宝咯!”丁荷突地发出刺耳的尖叫,持着尖刀冲来,杀气外露,对着秦甲的大头就是的残忍劈砍。
任忠飞依旧不语,只是跟在丁荷身后,配合着她甩出大肠,如鞭子般凶猛横扫。
三只鬼的鬼气在出租屋内相互碰撞,周围磁场收到干扰,隔壁邻居家的灯光不停闪烁,忽明忽暗,电视机更是直接花屏,邻居大骂:“操,什么破信号!”
尖刀未至,秦甲魂体就察觉到微微刺痛感,不可硬接,他上辈子没练过军体拳,抗不了几刀的。
叮!
秦甲手中唤出狭长镜刃,在尖刀劈来时及时挡住了,可成年鬼的力道还是强于他,尖刀一路向下压着镜刃直至逼到他的头顶。
给我顶住呀!
婴儿的力气还是太小了,秦甲连忙用左手握住右手的腕部,双臂一同发力才堪堪抵住。
即便如此,局势也不容乐观。
咔嚓咔嚓!
玻璃制品终究比不过不锈钢制的尖刀。
镜刃不堪重负,开始出现碎纹,而且越来越多。
魂体的法力迅速灌注到镜刃,镜刃闪烁着微光,裂纹仍在不断出现,可始终没有碎片散落。
而另一边,大肠的横扫攻击也到了。
啪!
四角碎镜竖立在他的身侧,勉力抵挡进攻,抵消了一部分的力道,剩下的全部宣泄在了秦甲身上。
好在他沉淀了六天,身体一晃,还是顶住了。
呼——
风声再起,任忠飞又开始甩动大肠,目标还是秦甲。
而丁荷的脖子也在蠕动,随时准备发射头颅。
先下手为强!插爆你的双眼。
咻咻咻!
三枚三角碎镜无声无息地从手中飞射而出,往丁荷面门上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