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册点头,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他完全明白这来自兄长的关心。
一如看似不着调的徐褚,在用调侃的方式告诉王册放心去做。
罗牧悄然向徐褚递了个眼神,而后两人皆微微点头。
刚从锈水杀出来时,兄弟们两眼一抹黑。
受伤的罗牧,恐怖的锈水,还有前途的未知。
再到后来生擒天权,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九天玉髓。
游戏里升级公会核心的材料,就这么成了手里的救命稻草。
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进城,撞上陈家,决定拿它开刀。
雇人,发装备,分任务。
意料之中的,预料之外的。
直到行动结束。
在这个短暂的空窗期,让王册回去看看也好。
见气氛又变得有些沉闷,罗牧话锋一转聊起了其他。
“下面这地宫我刚转了一圈,地方还不错。我打算租给司南,省得他过两天找借口说供给我们的物资太多,他那黑市放不下。你们觉得怎么样?”
徐褚听到这话直接乐出了声。
“好好好,租金不重要,我就等着看他变脸。”
想到白天那家伙硬要保持中立立场,话还要说一半留一半的神秘样子,老徐就想乐。
现在不用中立了,哥儿几个诚心要干了陈家,打下来的场子就在这儿,你说你要不要吧。
明摆着拉你上车,绳子还要你自己绑。
回过神的王册先是点头同意,而后基于责任心下意识道:
“这条街怎么处理?地宫见不得光便宜点就算了,上面这么好的位置,多少得让司南拿点吧。”
虽然请来了无迹道的人帮忙收拾,但是宋家的卫兵都撇下这地儿跑了,任谁都会默认这片地方现在属于他们。
但王册清楚,他们不会留在这儿发展。
处境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
罗牧对此也有安排。
“这两天我会在镇上招民夫。只挑那些敢跟我们离开平安镇的。具体的待遇一开始也不能定的太高。先招进来当民夫,再做辅兵,最后选战兵。如果统御能力顺利生效,那么就开始扩军。之后南下前往暮云城。”
一旁的徐褚难得的主动揽活。
“先有个一二百人的数量,等到这些兵见了血玩过命,经验就有了,我再这么一带,战斗力绝对嗖嗖的涨。咱们就先剿匪,剿完匪打陈家据点,救人,补员,训练。再剿匪。直接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既然要摆明车马对付陈家,那就正好借着这块磨刀石打磨他们的力量。
要知道《天之下》里练兵最快的方式,就是靠作战。
从农夫到百战精锐,由徐褚这样的高统御将领带着打几场大战,活下来的人应该就能“晋升”。
恰好这一路上就不缺敌人。
王册也清楚这点,但青年显然想的更远一些。
于是王册问出了那个关心的问题。
“内鬼怎么处理?”
仇州这地方鱼龙混杂,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渗透其中。
他们刚立足,招人流程肯定不会特别完善。
审查的手段倒不是没有。
只是用如今储物宝具里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再生产的消耗品,去审查一批维持军队日常的民夫和辅兵,代价跟回报完全不成正比。
一想到那种浪费的场面,王册就不禁摇了摇头。
罗牧倒是想的很开,安慰道:
“正常处理就行。咱们发展势力,本就存着隐藏我们真实目标的意图。就算混进了内鬼,他也做不了什么。前期就这么几百人,只要细心点,出了什么事也能尽快处理。”
王册闻言叹了口气,只得点头。
本就是为了方便收集材料才发展的势力,常人上哪儿能跟上他们的思路。
但在座三人眼下除了砍人,是一点花活儿手段都整不出。
许是心里绷着的弦松开,王册此刻思维也发散开,不由得想到留守大殿的会长。
当初苏醒的时候,哪怕再多一个术士也行啊。
不说守家的会长,起码来个不靠谱的小狸啊。
哪怕是小狸呢!
哦,那小子还属于座位空着,人不知道来没来的那一群里。
王册现在真是恨不得天上立刻就掉下来个能补上这一块的人才……
作为对维持壮大这个草台班子极为上心,且有一定内政能力的王册而言,他现在只能期待于那个刚加入的翟昊天有不错的处理能力。
想到那个神秘的前情报组织骨干,王册也颇为好奇道:
“那个翟昊天终归是如意道介绍的人。咱们还要要留点心。对了,老哥你说答应要么帮他报仇,要么给足他请杀手的资源才招揽过来。他仇人是谁?难办吗?”
说到这儿青年下意识的看向老徐。
“要是不难,就先让老徐去把他仇人做了呗。我们也能放心用人。”
“咳咳……”
刚拿起一张饼子准备再啃两口徐褚,当即咳嗽了起来。
等到缓过神,他才瞪大了一双血瞳看着王册,抬手一指自己。
“我去干掉韩家堡主?”
不明所以的王册皱起眉头。
“你干不掉?”
徐褚一拍脑门。
坏了,这货不知道。
在赌场以旁观者的身份吃完整个瓜的杀星,这才反应过来罗牧回来这会儿还没来得及跟王册细说这件事,于是赶紧解释了一番缘由。
然而王册听完后,只是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徐褚,用一种异常诧异的语气反问道:
“你干不掉?”
徐褚瞬间大脑短路。
他特么拿锤子杀个坐拥一方势力的三境宗师?
人家搞不好麾下高手比整个仇州加一块都多。
反观他老徐,单枪匹马甚至不一定能打过纵横客栈里那个姓荆的!
发现自家兄弟似乎对自身期待过高的徐褚,这会儿解释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我觉得我要再强调一遍。我是病了,不是疯了。我是想透了,不是特么活够了……”
面对这诚挚的发言,王册脸上的诧异重归平静。
随即青年在徐褚的注视下一本正经的咬了口饼,含糊道:
“嗯,知道。我就是逗你玩呢。”
或者说,是回敬某人刚才的“戏谑”。
于是徐褚再次大脑短路。
“哈哈哈哈……”
目睹整个对话的罗牧,此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这难得放肆的笑声中,男人觉得就连自己胃里那股怪异的恶心感,都减轻了不少。
大笑声中,绷着脸的王册也终于失笑出声。
回过神的徐褚也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指了指王册,最后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缘由不同却皆名为“欢乐”的笑声回荡在微冷烛光内。
仿佛将这围桌而坐的三人,带回了过去那段欢乐时光。
那个聚散流离。
以一当众的“离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