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穆影月必然是不会回应的,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管别人说什么,但当这些人一边说一边向他靠近,这令他感觉非常焦躁,低着头便要绕开。
为首的男人就伸手拦他:“别走呀,聊聊啊!”
他的容貌偏秀气,哪怕只露出了半张脸,也只会叫人心痒难耐,想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另一个直接想拽掉穆影月的口罩,几个人几乎将他围成一圈,逼的穆影月仓皇后退,他一声不吭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像是学校里那些轻声细语不说脏话很爱干净“像女孩”的男生,自诩阳刚十足的男人们最喜欢欺负他们,明面上说是看不惯“娘炮”,实际上不过是从“像女孩”的男生身上寻找践踏女人的快|感。
穆影月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有点恍惚,仿佛噩梦再临,又回到十多年前自己被绑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手,他的呼吸逐渐急促,却咬死一言不发,绑架犯很讨厌他哭,会用烟头烫他,用刀子割破他的舌头跟嘴唇。
“把手拿开。”
穆影月猛地抬起头,透过这几个男人看见了戚缘。
她穿着针织毛衣黑色长裤,搭配短靴展现出她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头长发顺滑地披散在身后,伴随着这句话,她撸掉手腕上的发圈,随意把长发绑了起来,跺了跺右脚,“听不懂人话吗?”
比起漂亮男人,他们当然更喜欢真正的女人,尤其是戚缘这样狂,为首的男人跟弟兄几个互看一眼,哈哈乐起来:“行啊,你把你口罩摘了,让我们看看是不是美女,是美女的话就再陪哥几个喝一杯,不是的话那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
戚缘歪了歪头,“哦?”
她嘲讽地看着这几个还没有她高的男人,她的靴子也就三厘米低跟,真不知道这种劣质基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金针菇什么时候成精会说话了?”
男人一听这个词就跳脚,穆影月紧张地看着戚缘,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别管,赶紧走。
哪怕离开后马上报警也行。
其实周围人还是挺多的,戚缘喊一声就能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可她没喊,毕竟她现在也是上过热搜的人了,被人发现自己聚众斗殴多不好。
戚缘起小练散打,直到现在也还维持着很大的运动量,这几个二十来岁浑身肉却松垮不已的矮个男人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而且她直接针对下面那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二两的肉,基本是一脚一个,宛如天神下凡,在穆影月眼中像是恶魔一般的人,在她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她抬脚朝穆影月走去,“一不小心”踩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手,很敷衍地道歉:“不好意思,没看见。”
说完直接踩着对方的手走过去,把穆影月从墙角拉了起来,“有什么好怕的?你越怕,他们越是欺负你。”
柔弱跟胆小没有错,欺凌柔弱与胆小的人才有错,可一味的柔弱胆小下去,坏人不会因为你不反抗就放过你,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穆影月呆呆地看着她,所在的这个角落灯光很暗,他突然就忘记了自己来见她是为了什么,只知道眼神无法从她脸上挪开——好像她救下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个充满恐惧遍体鳞伤蜷缩在墙角的五岁小孩。
他曾经无数次渴望能有人推开那扇门来救他,但从来没有,因为被绑架产生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连爸爸都放弃了他,他像个怪物,每日游荡在大房子里,腐朽地等待着死亡。
她的手很温暖,掌心有一些薄薄的茧子,不是那样细嫩,可穆影月却不由自主地用力反握,戚缘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飞起一脚把踉跄爬起来想跑的一个男人踹倒,又问为首那个男人:“走啊,陪我喝一杯?”
没等男人回答,她眨了眨眼睛:“哦,不好意思,你不是帅哥,恐怕没资格喝我的酒。”
说完,她对穆影月道:“去。”
青年茫然地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干净又天真,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去打他们。”
穆影月呼吸顿时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往地上那几个人看,不知道她力气到底多大,这几个人倒在地上捂着裆连哼唧声都几不可闻,但是……让他去打他们?
戚缘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竖着一根废弃拖把,她牵着穆影月走过去,抽出拖把交给他:“别跟我说你不敢,那我可要揍你了。”
穆影月紧紧抓着拖把,这拖把却又破又脏,但很爱干净的穆影月却没有丢开,戚缘松开了手,朝他昂头示意:“去。”
青年紧张地呼吸都不稳当,他每往前走一步就回头看戚缘一眼,她站在原地单手插兜,凤眼威严,给穆影月一种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她会转头就走的感觉。
他不想让她走。
所以他拿着拖把,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戚缘:……
她也不为难穆影月:“行了,走吧。”
穆影月立刻丢掉拖把快步走到她身边,非常听话,戚缘感觉他好像突然变成一只小雏鸟,把第一眼看见的人当作救世主。
她拿出手机,顺便告诉他:“要回消息知道吗?就算不回消息,等人的时候你也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
他的腿好像都在打颤,戚缘把他带到人比较少的广场边缘,找了张没人的长椅,自己先坐下,再拍拍身边的位置:“坐。”
穆影月乖乖坐到她身边,戚缘问他:“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好一会,他才嗯了一声,仍然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敢看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然后戚缘就不说话了,穆影月还在等她开口,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他渐渐开始焦急,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了裤子,过了几秒钟松开,然后再抓住、再松开……从他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很不安。
但跟陌生人相处时不一样,这份不安来自于戚缘不搭理他所感到的惶恐,在他最害怕的时候她出现了,恍惚中令穆影月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求生本能会让他下意识去依赖她,而在他的成长生涯中,父亲向来是缺席的。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敢悄悄去看戚缘,发现她正看着他,白净的脸顿时涨红,好在还有口罩做遮挡,只是眨动变快的眼睛还诉说着他的惶惶。
“你说你好像见过我,是在哪里呀?”
戚缘陡然靠近他,令穆影月吓了一跳,身体僵硬的同时,他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躲开,而是呆呆地看着戚缘,“想……不起来。”
“该不会是在梦里吧?因为曾经见过我一次,所以念念不忘,加深了印象?”
她靠得太近了,这使得穆影月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大脑满是浆糊无法思考,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戚缘被他逗乐了:“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怕我?我会吃人不成?”
穆影月试探着伸出手,抓住了戚缘的袖口,却不敢看她,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脑子里只有她救他的那一幕。
曾经被他渴望的人是父亲,但对方显然没能回应他的期待,这也让他越来越害怕陌生人,越来越不喜欢跟人说话,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讨厌有人接近自己,他太孤独了。
“你饿不饿?去吃饭吗?”
穆影月这才慢吞吞看向她,又慢吞吞点了下头,不说话。
戚缘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她掏出手机搜了下周围的饭店,预约了一家有包间的私房菜馆,这才从长椅上起身:“走吧?”
这种平时根本没有运动量的人,站了十个小时滴水未进,真不知该说他坚强还是傻。
穆影月已经十多年没有在外面吃饭了,他不信任除了戚缘以外的任何人,态度比起上次商老先生寿宴发生了巨大转变,戚缘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就能让穆影月变得这么听话。
“你出来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
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穆影月的坐姿便是端正而优雅的,看得出穆家对他的教育并不曾缺失,然而一旦有人进来,哪怕只是短暂的上菜,他都会立刻习惯性低头、驼背、缩胸,整个人显得分外紧绷。
对戚缘的问题,他兴许不会开口回答,但一定会点头或是摇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上回戚缘戳他那么多下他都没反应的。
“知道还让你单独出来?”
戚缘感觉很不可思议,放他这种社恐严重到几乎成病的人出门,真不怕他出事?
穆影月仍旧低头,戚缘发现他吃饭只吃自己面前的,如果她给他夹菜,那么无论夹了什么菜他都会吃。
有一道辣子鸡,他吃了一口就开始猛咳,脸咳得通红,愈发显得惹人怜爱,戚缘忍不住笑起来:“自己能不能吃辣都不知道?”
穆影月伸手拿起水杯,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手背上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青筋血管清晰可见,很是好看。
戚缘晚饭只吃八分饱,她发觉穆影月可能是有点强迫症,感觉他早该吃好了,但却一直没停下筷子,像是要把全部菜都吃干净。
被她阻止后还用格外单纯的眼神看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仿佛有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不让我吃?
“晚饭最好还是别吃这么多吧?”她看了眼穆影月的肚子,真奇怪,上回还热的时候看见他,他穿得是薄毛衣加长裤,现在天渐渐冷了,他还是这副穿着,真就不知冷热?
被戚缘一说,穆影月便放下筷子,他跟在戚缘身后,眼巴巴看着她去结账,出了私房菜馆,戚缘叫了辆车,“先送你回去?”
穆影月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两人上了车,司机问地址,他半天不说话,只有戚缘问了他才回答,搞得司机一脸莫名其妙。
穆影月的手机上有不少未接来电,都是管家打来的,出租车不能进去,但地方都到了,穆影月却不下车。
戚缘问他:“你不会是想跟我走吧?被英娥救美打算以身相许?”
见他默默看着自己不说话,戚缘:“……嗯?”
这时她手机响了,是商榷打来的,戚缘推了穆影月一把示意他下车,他不想动,但看到戚缘的表情,还是挪了出去,不远处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影月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发的消息也不回,我都通知梁先生了!”
穆影月沉默不语。
他坐出租回家的消息还是戚缘拿他手机给管家发的,得知他回来管家来接他,看了眼出租车:“影月少爷,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吗?”
出租车已经调了车头,穆影月紧紧地盯着车子看,根本没工夫回答管家,只在回去的路上,他才缓缓开口:“不告诉,梁叔叔。”
管家愣了下,正想问为什么,却见少爷正认真地看着自己,不答应都不行。
梁少渠正坐在客厅里频频看表,可能是因为穆影月从前太乖了,连门都不出,所以这一出去连说都不说一声还待到这么晚,令梁少渠很生气,管家小心道:“梁先生,你别吓着影月少爷。”
等管家离开,梁少渠才忍着怒气问:“你今天到哪里去了?”
穆影月一如既往的不回答,梁少渠这种像是对小孩子一样的质问口吻让他很不喜欢,可他温顺惯了,从不会反抗,直到梁少渠批评他说:“不要问你问题你不回答,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坏习惯,你父亲才会对你失望透顶。”
“影月,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是董事长唯一的孩子,将来是要继承上光的,你父亲现在身体不好,你还能当多久的小王子?你该走出象牙塔了,不要总是让别人为你操心。”
穆影月静静地听着,不给任何回应,看得梁少渠心累又无奈,“我听管家说,你不让司机跟你,也不肯带保镖,你不怕遇到危险吗?再像小时候那样遇到坏人怎么办?”
不怕。
穆影月心想,已经有人会保护他了,在他最害怕的时候像天神般出现在他面前,跟冷酷的父亲不一样。
他突然很想弹琴,于是根本没听梁少渠说话,抬腿就往楼上走,梁少渠在背后叫了他好几声都没用。
在这之前,穆影月匮乏的人生里,只有音乐能让他感到平静、。
像是黎明割开漆黑的夜空,地狱也将迎来破晓之时,穆影月完全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见戚缘是为了什么,她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符号,而是拥有了独立的姓名。
只剩下梁少渠在客厅里,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而在回家路上,商榷又打了一次电话,问戚缘有没有吃晚饭,她往窗外看看,随意回了两句后挂掉电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她,见戚缘挂了电话,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说话,戚缘并不想理他,问:“你不说话是不能开车吗?”
司机讪讪,总算是安静了。
商榷知道她打车回来,在小区门口等她,看到出租车停下,上前打开车门:“小缘?”
戚缘冲他点了下头,付了钱下车,司机一边调头一边咋舌,心说这美女真了不得,这俩小区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更别提住得起,脚踏两条船还能这么淡定,现在的女人啊……
“下回别打车了,这么晚了一点都不安全,我去接你。”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进了家门,虽然戚缘在外头吃过,但商榷还是想等她回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很期待跟她一起吃饭,她拍戏不在家,他吃什么都感觉没滋味。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会觉得我眼熟吗?”
商榷先琢磨了下他老婆问这句话的用意,几经思考后斟酌着回答:“像你这样的人,世界上哪里找第二个?当然不觉得眼熟。”
……男人的嘴还真是骗人的鬼,要不是她听到过他婚前那番醉酒言论可能真的要信了。
“换个问法,你见过跟我长得像的人吗?”
商榷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但戚缘语气认真,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才稳住心神,问:“怎么突然这么问?”
“穆影月跟我说,他好像见过我,我就在想,我跟他怎么会见过呢?怕不是他见过跟我长得像的人,但记不大清楚,所以记错了。”
戚缘单手托腮,“你觉得呢?”
“嗯……可能吧。”
商榷心虚,甚至没问这话是穆影月什么时候跟她说的,“说起来,明天我们几点出发比较好?”
他表现的很自然,换成其他人恐怕都要被他给骗过去,戚缘也不多纠缠,“睡醒再说。”
“那今晚……”
她赏他个眼神:“允你侍寝。”
商榷忍不住嘴角扬起,握住她的手轻吻,“多谢陛下垂怜。”
第 32 章
商榷想得很简单,就是趁着他老婆现在知名度还没有特别高,两个人多多出门约会。一旦电影上映,他有绝对的信心,她会真正走到人前,成为万众瞩目的那颗星。
所以他可比戚缘积极,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然后隔了戚缘腿长的距离叫她起床,老婆起床气相当严重,他还想多活几十年当个健全人。
戚缘抱着被子坐起来,打了个呵欠,瞥了眼站着不敢动的男人:“干嘛呢,我能吃了你?”
商榷立马打蛇随棍上,单腿跪在床上靠近她:“你吃。”
她抬手捏他耳垂,“那我可是要连皮带肉吃得干干净净。”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女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说不出的磁性,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调情的氛围上升到极点,商榷感觉自己骨头都要酥了,恨不得立刻躺在她面前,像狗一样摊开肚皮等待主人的抚摸。
她的手又往下摸着他的后颈,时不时没入黑发之中,电流自头皮一路向下,她的手指到哪里,哪里就燃起不可控的烈焰。
商榷恍惚着想,他可能真的要疯了,这种若即若离、亲密却又疏离的爱意令他着迷,令他想更加虔诚臣服,去取悦她、效忠她、追随她。
可惜戚缘是逗他玩,她只有兴致来了才会赏他一个深吻,更多时候浅尝辄止,她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欲望,显然一大早起来,她对这方面没有丝毫想法。
商榷失落地看着她松手掀被,弯腰把她的拖鞋拿起来,戚缘穿了拖鞋,丝质睡裙又薄又透,看得商榷目不转睛。
“我上厕所你也要跟?”
被堵在门口,商榷才发现自己居然跟到了这里,不由得尴尬清清嗓,戚缘嗔他一眼,转身把门关上。
上了小半年烹饪课的商董现如今做饭已是有模有样,豆浆是自己打的,粥也是他起了个大早熬的,咸鸭蛋虽然是从外头买回来的,但切开后直接流油,油条煎饺和葱油饼同样是半成品,味道却不差。
出去玩又不是拍戏,戚缘根本不化妆,高跟鞋更是想都别想,她甚至没穿内衣,天渐渐冷了,傻子才穿内衣,又闷又勒,再好再贵的内衣都不顶用。
准备出门时商榷想起忘记带湿巾,就让戚缘在门口等他,然后他手机响了起来。
“小缘!帮我接一下!”
戚缘手臂上搭着商榷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喂?”
“……怎么是你?”
她好整以暇朝墙上一靠,“你打商榷的电话问怎么是我,不觉得奇怪吗?”
卫乘风哼了一声:“商榷人呢?让他接电话。”
“他啊,他回房找湿巾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卫乘风:……
他没听错吧?她说老商干嘛去了?找,湿,巾?!
“我跟老段今天打算去马场,让他一起来啊,当然了,你要来也行。”
戚缘懒懒地说:“那他没空,他今天要跟我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花钱。”
卫乘风:……
有没有搞错?这种只有女人会喜欢干的事情,老商也要去?他无语地对戚缘说:“你能不能别这么作,知不知道男人都喜欢体贴懂事不作妖的,不就是买买买吗?你自己又不是没钱,干嘛非要商榷陪。”
戚缘点开免提,朝走近的商榷挑了下眉:“那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作,商榷都没说什么,你搁这儿着急呢?”
“你逛街哪天不能逛啊非要挑今天?你把手机给商榷,我来跟他说。”
商榷沉声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是我想出门,小缘本来想在家里睡觉,你误会了。”
卫乘风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完蛋,最不可能恋爱脑的人现在成了情种,当年他跟初恋也没见这么黏糊,这不得不让卫乘风怀疑,老商是不是已经被狐狸精勾走了?
狐狸精从来不掺和男人之间的战争,更不会在兄弟阋墙时上去当和事老普救众生,她把手机递给商榷,然后抬手搭在他肩头,又吻了吻他的脸颊,商榷便被迷得不知今夕何年,根本不想跟发小多说话,只想赶紧挂电话跟老婆共享二人世界。
所以他非常敷衍:“我已经到车上了,马上要用导航还要开车,不跟你多说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卫乘风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已传来一片忙音,他呆了几秒钟,努力把自己代入商榷,试图揣测他兄弟为何如此色令智昏,然后他发现如果换成他,好像……好像挺能理解的哈。
戚缘:“已经到车上了啊?”
明明就还没换鞋没出客厅,他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不这么说他肯定还有好多废话。”商榷求生欲极强地解释,“但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真的吗?”
戚缘问话的时候喜欢靠得很近,被她的眼睛盯着,再狡猾的豺狼都无所遁形,但她似乎只是吓唬吓唬商榷,在他露馅之前便已经站好,“走吧。”
商榷是绝不敢跟她说自己有个初恋白月光的,他现在想起对方的次数越来越少,很多时候跟戚缘在一起,他压根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如果说戚缘跟初恋在他心里是一方天平,那么孰轻孰重,早已摆在明面上,只是商榷自己没有意识到。
没有人能够拒绝戚缘,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会失去色彩,只有和她相遇后的人生才充满愉悦。
两人都是大高个,并肩而走格外显眼,逛街的时候戚缘买了个毛茸茸的白色兔尾巴,直到次日早上他出门上班,才知道她买这个干什么。
“等一下!”
商榷做好了早餐,留好了纸条正准备走,突然听见老婆喊他,一回头,戚缘穿着他的衬衫站在楼梯口,他比她高十公分,衬衫也就到戚缘腿根,行走间若隐若现,看得商榷喉结微动。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别在身后的手吸引,“藏什么呢?”
戚缘笑吟吟地看他:“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公司度过,看不到我,不会想我吗?”
“当然会想你。”
“我不信。”
商榷好脾气道:“那你要怎样才会信?”
她笑弯了一双凤眼,衬得那颗小小泪痣无比动人,然后商榷面前出现一颗白生生毛茸茸的东西,正是昨天晚上戚缘买的那个兔尾巴。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戚缘朝他伸开双臂,他下意识以为她要抱——不由得受宠若惊,因为戚缘很少像小女生一样撒娇,结果她根本不是要抱他,而是贴着他的胸膛,手在他的皮带上不知道干什么。
商榷搂着她的腰:“干什么呢?”
“好了。”
下一秒他就被推开,戚缘手上的兔尾巴消失不见,商榷伸手到腰后一摸,臀部上方的皮带上,正夹着一颗毛茸茸兔尾巴。
“你把这个带上我就信。”戚缘靠到栏杆上,似笑非笑看着他,“会很担心被人发现吧?只要想到自己身上带着这个,是不是就会想起我?”
商榷:……
他薄唇微动,想要拒绝,戚缘朝他勾勾手指,他不由得向她靠近,被她抬手搂住脖子热吻,而后便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出门时商榷感觉自己都不大会走路了,每当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忍不住去想,该不会……是被看见了吧?
西装的长度在正常走动时刚好将兔尾巴遮住,但隐约能看见微微鼓起一点的布料,他想,要不……偷偷摘下来,等回家前再系上?
结果刚动了心思,戚缘就打来了视频电话,第一句就是问:“你没有不乖吧?”
商董被说中了心思,但好在他只是意动没有行动,因此回答的铿锵有力:“没有。”
“到公司了吗?”
“嗯,刚进电梯。”
说着他还调转摄像头,给她看他真的正在电梯里。
“好。”
商榷全神贯注盯着手机屏幕,把自己这边画面调到最小,这样就可以清楚看见她在干什么了。
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坐在了梳妆台前,商榷问她:“要去哪里吗?”
“嗯……圣一带学生来录节目,我去跟他们吃个午饭。”
“什么?”
商榷立马坐不住,他先是脱口而出,然后发觉自己太过激动,轻咳一声,“怎么这么突然?”
“这有什么突然的。”戚缘说,“最近那个《华夏诗词》不是挺火的吗,洛城一中有两个学生从海选里一路赢到现在,他跟学校另外一个老师一起来的,就约我中午一起吃饭。”
商榷:“……我也去。”
戚缘看了眼手机,“什么意思啊,把我看得这么紧,是不信任我?”
“我是不信任他。”
戚缘干脆拒绝:“不带你去。”
商榷抿着唇,却也不敢在戚缘跟前耍脾气,只说:“那你记得跟我视频。”
“那就不一定了,得看你听不听我的话。”
不过她很快又说,“下午你来接我?他还要带学生所以就只是吃个饭再逛逛。”
商榷答应得很快,他这会儿就又满足了,戚缘挂掉视频他还依依不舍,在出电梯时,他已不再觉得臀部上方的兔尾巴羞耻又难堪,反倒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一个上午商董都心神不宁,总是忍不住去想,她十点多出的门,吃个饭顶多两小时吧,是不是该去接她了?
然后发消息问她吃完了没有,搞得戚缘把他设成消息免打扰。
辛圣一原本是想跟戚缘单独吃饭,可戚缘却让他把同事学生都带上,两个学生都是女孩,十六岁的年纪,另外一个同事也是女老师,戚缘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等她了。
“我来晚了吗?”
辛圣一摇头:“是我们提前到了。”
他手里提着给戚缘带的洛城特产,都是首都本地没有卖的,网上买还得快递个三两天,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有看到戚缘时陡然发亮的眼睛表明他的欢喜。
“姐姐你好高、好漂亮啊!”
戚缘低头看了眼小姑娘,抬手就撸人家毛茸茸的脑袋,“你也很漂亮,比赛加油。”
“嗯嗯!”
双方打过招呼,戚缘带他们在附近逛了逛,女老师工作有几年了,时常网上冲浪,认出戚缘,激动地提出合影请求。
洛城靠海,海鲜很便宜,戚缘就带他们去吃一家藏在老巷子里的菜馆,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时髦婆婆,祖上据说做过御厨,每天就接十桌,还得提前预约,二进院古色古香,看得姓赵的女老师心里直打鼓。
这得花不少钱吧?
“小缘来啦?”
“阿婆,我跟你定的桌你没忘记吧?”
“忘不掉,你的事儿,我能忘吗?”
老菜馆的杜婆婆笑盈盈的,招呼他们进去坐,辛圣一跟在戚缘身后,问她:“你认识老板吗?”
“认识,阿婆人很好。”
虽然都快七十了,但颠大勺那还是虎虎生威,胳膊上甚至有肌肉,绑着名牌发带还戴机械表,酷得一塌糊涂。
一共就五个人吃,把杜婆婆的拿手菜都点了一遍,辛圣一尝了一口便惊为天人,迫不及待地去找阿婆取经,杜婆婆锅里炖着鸡,笑话他:“干什么,想学我老太婆的家传手艺?”
他连忙解释:“不,我只是想知道您那道蜜汁鸡腿是怎么做的,我也做了很多年,可跟您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杜婆婆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咋,学了要做给小缘吃?”
辛圣一耳根微红,“也不是,就是,就是自己喜欢做菜,您小点声,别被我同事跟学生听到了,对小缘不好。”
她以后是要当大明星的人,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对辛圣一来说没什么,可对戚缘来说不算好事。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在洛城等她回来,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她做一些事,这就够了。
杜婆婆啧了一声,“怎么会有这么俊又这么讨人喜欢的姑娘呢?”
辛圣一忍不住笑起来,点头:“是。”
“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辛圣一:……
杜婆婆拿着锅铲指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辛圣一轻咳,“没有。”
过了几秒钟,忍不住强调:“小缘是独一无二的。”
杜婆婆哼了一声,指点了他两句,听得辛圣一连连点头,还掏出手机做趣÷阁记,等他问完了被阿婆赶出去再回到包厢,两大两小四个女人已经完全打成一片,搞了半天,辛圣一反倒成了那个多余的。
这顿饭不便宜,戚缘请的客,分开的时候两个小姑娘简直要哭出声,“小缘姐姐,等你演的电影上映了,我们一定会去看的!”
戚缘说:“要是你们俩能挺进决赛,我看看能不能去现场当个嘉宾。”
“真的吗!”
“真的。”戚缘点头,“没看到网上都说我是资源咖吗?资源咖无所不能。”
辛圣一:……
他们要搭地铁回去,原本戚缘是让商榷五点来接她,结果这人愣是提前了一个小时,赵老师带着两个学生去附近超市买东西,剩下辛圣一有很多话想跟戚缘说,但最终一句也没说出口。
“你瞒着我干什么了?”
他有点心虚,“我什么也没干。”
戚缘微微眯起眼,“真的吗?”
好吧,从小到大他都没法对她撒谎,“就……从你说要来首都当演员的那天起,我……养了几个号。”
他平时也是上网的,各种娱乐圈新闻也好、社会新闻也罢,总有数不清的营销号在带节奏,关键他们还真的带得动,网上那么多不用脑子思考的人,等小缘当了明星,肯定会有很多人被牵着鼻子走,所以辛圣一就想着,也许自己也可以试着养几个号用。
他大学虽然读的数学,但本身对计算机跟互联网很有兴趣。
戚缘就觉得奇怪呢,她跟辛圣一虽然没怎么见面,但隔三岔五都会联系,他问她工作怎么样,她随口说了危永春,隔没多久危永春就被扒的裤衩都不剩,她又没让萨莉动,那个四百多万粉的营销号虽然看似客观,其实字里行间都在给她洗白,而且造词遣句什么的,戚缘太熟悉了。
眼前这家伙曾经给她写过上千封情书,当她看不出来?
“你是教数学的,带队老师怎么成你了?”
辛圣一又心虚又尴尬,低着头不敢看她,“我自愿来的……我自费,不花学校钱。”
说完,他连忙补充解释:“两个学生都是女孩,赵老师也是女人,不安全,本来学校就打算再找个男老师跟的。”
还不如不解释,越解释越显得他刻意。
他从来都不想小缘因为自己感到困扰,所以能不给她添麻烦就尽量自己解决。辛圣一坚信,商榷只是她小缘短暂的情人,只要他愿意等,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繁华,她早晚都会回家。
“你手头还有钱吗?”
辛圣一连忙回答:“有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戚缘还是给他转了五十万,他有点不高兴,但想到是小缘给自己的钱,立刻又开心起来。
商榷肯定没有。
“好好养。”戚缘抬手拍拍他的肩,“我的工作室估摸着十一月底开,你应该很愿意给我当员工吧?”
“我不要工资。”
辛圣一立刻道。
戚缘被他逗乐了,正想说点什么,不远处一直在车里等的商榷终于忍无可忍——他们还要聊多久?
虽然全程没有肢体接触,可姓辛的居然被他老婆拍了肩膀!
第 33 章
“小缘!”
商榷人未到,声先至,他带着礼貌的微笑走近,辛圣一见状,也露出笑容,明明都在笑,空气中却像是有小型闪电噼里啪啦炸开。
都是长身玉立的美男子,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在戚缘看来真是太顺眼了。
“辛先生也在啊,我还以为吃过午饭,辛先生就要回去忙了,怎么,不用带学生了吗?”
辛圣一同样礼貌回应:“还是有点空闲的,商先生才是,这么早就到,是翘班了吗?”
商榷淡定:“毕竟是老板,虽说公司的制度需要遵守,但制度,不还是我定的吗?”
“小缘可千万别学。”辛圣一目光温和地看向戚缘,“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经常起不来,得我叫你才行,现在我不在你身边,你的闹钟叫得醒你吗?”
“辛先生这就不知道了吧。”仗着自己是正室的身份,商榷主动去握戚缘的手,“我们小缘拍的戏基本上华瑞都有投资,她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不需要再像上学时那样了,一大早的让她起床,我可舍不得。”
辛圣一笑着说:“说得也是,毕竟小缘的起床气很严重,不过商先生也别让小缘太辛苦,她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好胜心又强,不容许自己拿第二名,商先生还是多多了解她一下比较好。”
说着,他又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跟小缘从小一起长大,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所以忍不住多关心了点,商先生不会介意吧?”
商榷不介意?
他介意的要死。
要是可以,他愿意出钱帮忙买机票,甚至可以提供私人飞机送辛圣一回洛城,但表面上他还是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笑:“怎么会呢,不过我跟小缘未来还有几十年要共处,我会努力更加了解他,辛先生就放心吧。”
说着,他柔声对戚缘道:“今天早上你让我做的事,我可一直都有听你话,不信的话,回家让你检查。”
语气轻柔却透着是个人都能感受到的亲昵与暧昧,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对妻子说“你让我做的事”、“回家让你检查”——这还能是什么?
也就是辛圣一忍耐性极强,否则早嫉妒疯了。
戚缘抬手拍了下商榷胸膛:“少说没用的,这里还有未成年小姑娘。”
商榷回头,看见赵老师带着两个学生从超市出来,赵老师的眼睛因看到帅哥美女而闪闪发亮,“小缘,这位是?”
“问你呢。”戚缘隔空点名,“你谁?”
商榷正要说我是小缘老公,突然想起她是不愿意公开的,虽说他的本意也是低调,但这种能够宣誓主权却必须憋屈的时候,使他刚才面对辛圣一时的正宫心态瞬间遭遇重大打击,半晌,艰难道:“我是……她助理。”
赵老师:助理居然这么帅!
辛圣一笑容渐深,“商助理,那我们就先走了,小缘,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对了商助理,我给小缘带了不少洛城的特产,都是她爱吃的,麻烦你拎一下。”
两个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隐约感觉到了修罗场,但辛老师跟这位商助理都很有礼貌的样子,不仅说话语气平和有礼,还能互相微笑,所以肯定是她们的错觉吧!
商榷接过那大包小包的特产,原本还以胜利者姿态面对辛圣一的他,连宣称自己是小缘老公的底气都没有,心里自然是憋屈又落寞。
尤其是辛圣一那意味深长的笑,愈发叫商董不甘心,于是他向辛圣一提出帮忙的请求:“东西太多了,辛先生搭把手,帮我一起放到后备箱吧。”
然后又对戚缘道:“小缘在这里等一等?”
戚缘笑意盈盈:“好啊。”
两个男人分别拎着东西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一个小姑娘惊呼不已:“小缘姐姐,你的助理好帅啊!我感觉比我们辛老师还帅!”
“我觉得还是辛老师更帅!”
小姑娘们因此彼此审美不同开始争辩,一个觉得轮廓深邃剑眉薄唇的商榷帅,另一个则认为温润如画清隽俊朗的辛圣一帅,欧式美男和古典美男各有千秋,谁也不肯服谁,于是找赵老师跟戚缘站队。
“老师老师,你觉得是辛老师帅,还是商助理帅啊?”
“小缘姐姐,你觉得呢?”
赵老师很为难,她个人吧比较欣赏欧式帅哥,但辛老师又是同事,最后她选择一碗水端平:“我觉得都很帅,老师分不出来。”
小缘姐姐摸着下巴认真思考:“我还是喜欢乖巧听话的。”
这可真是死亡问题,幸好那俩已经走远了,看那样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原来是商榷走在前面,他先打开后备箱拎东西放进去,放东西那不得弯腰吗?他的西装外套正好遮住那颗毛茸茸白生生的兔尾巴,但一弯腰就显露无疑。
这兔尾巴他个人感觉十分羞耻,一整天都有点紧张,怕被人发现,可从得知辛圣一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兔尾巴成了他跟小缘隐秘的情趣,为此他甚至不惜在辛圣一跟前显露。
放好了东西,商榷做出一副略显尴尬的模样:“抱歉,让你看到了这个……小缘太顽皮了,总是喜欢折腾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辛圣一的脸色变了变,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应声:“是啊,她从小就很皮,戚姨常常说她上辈子可能是个猴儿,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惊讶,怎么,都这么久了,商先生还没习惯吗?”
说完,辛圣一摇摇头:“商先生这样可不好,既然没法跟小缘玩到一起去,那又何必耽误她呢?”
“谁说我们玩不到一起去?我跟小缘很有共同话题,只不过这些是两口子之间的秘密,就没必要说给辛先生听了吧?”
辛圣一笑:“那是自然,就像我跟小缘青梅竹马,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一样。”
商榷轻轻哼了一声,辛圣一不想再看见那朵兔尾巴,自己把东西拎进后备箱,从他这个举动可以看出来,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且理智。
那商榷就满意了,现在这个兔尾巴从隐秘的情趣,上升成为了胜利的象征。
难受吗?难受就对了,不过是从小认识而已,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年,但小缘的未来,他却会参与其中。
他们俩之间怎么唇枪舌剑硝烟弥漫,戚缘通通不管,随着两人走过来,商榷西装革履,辛圣一潇洒清逸,真是各有各的好看,各有各的魅力,两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也能理解对方的审美了。
赵老师说得对,确实都好帅!
“小缘姐姐,我们会加油的,要是我们进决赛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分别时,小姑娘们对着戚缘依依不舍,戚缘冲她们挥手,“我保证,怎么说一中也是我的母校,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辛圣一静静地看着她:“我们走了,你不用担心,等到了酒店我会跟你说。”
“路上小心。”
商榷也跟他们道过别,看着他跟戚缘并肩而行,赵老师感慨:“他们俩好配啊!”
可恶,她都忍不住想嗑cp了,大美女明星跟超帅助理,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商榷先给戚缘开车门,等她进去,把车门关上,再绕到左边,一看就知道已经做习惯了,辛圣一垂下眼眸,淡淡地说:“走吧,再不回去天都要黑了。”
两人上车后,商榷系安全带,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摸到他后腰,逮住那颗兔尾巴揉了揉,明明都没有触碰到他,却让他忍不住感到羞耻,脸颊升温:“干什么呢。”
“我买的,我还不能碰了?”
他轻咳一声,“要在这里吗?”
戚缘看着他:“想得美。”
商榷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他正经地说:“小缘,老实点,不要摸来摸去,开车的时候很危险的,等到家再说。”
戚缘靠在车窗上,笑了一声,没说话。
商榷被她那种放肆、恣意、露骨的目光看得浑身紧绷,甚至下意识朝后视镜里看了看,检查自己的发型有没有乱,脸上有没有汗渍或是出油,那可太不体面了,脏兮兮的,会被老婆嫌弃。
好在戚缘没有再逗他,总算是有惊无险到了家,一到家,商榷就想去换衣服,却被戚缘阻止:“这样挺好看的,把外套脱了吧。”
他愣了下:“嗯?”
“我说这样挺好看的。”
戚缘坐在餐桌前单手托腮,“我想看你穿西裤套围裙做饭啊,所以不要换,脱掉外套就可以了。”
天比较冷,商榷穿得是比较常见的典型三件套,脱掉最外层的外套,里面还有一件马甲,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腰肢显得极细。
他的身材非常好,宽肩窄臀大长腿,特别适合穿西装,而且自带精英范儿,头发全部梳在脑后,发量又多又浓密,看着可英俊了。
但戚缘提出这种要求,让商榷有点手足无措,他从没有过这种被当作美丽观赏品的经历,就好像很多男人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穿上性感内衣取悦他们——戚缘正要求他取悦她。
被她盯着,被她审判、被她欣赏、被她占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商榷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过了一层电,头皮都跟着酥麻起来。
他佯作淡定脱去外套,挂到衣架上,抬手时更显得穿了马甲的腰身,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趣÷阁直的两条腿,整个一霸总范儿,偏偏臀部跟腰线之间别着一颗雪白的兔尾巴。
等穿上围裙,那味儿就更足了。
戚缘跟辛圣一他们吃的是午饭,晚饭还没吃呢,商榷自己也没吃,他打算做两份意大利面。
对于已经上了小半年烹饪课的商董来说,意大利面属于入门级别的简单餐点。
开放式厨房,戚缘就托着腮欣赏大帅哥戴着兔尾巴穿围裙给她做饭的背影,行走间西裤绷紧,愈发显得臀部挺翘,常年健身的优势显现无疑,这是那些松垮满肚子油的辣眼睛男人拍马都追不上的好身材。
戚缘是个俗气的女人,她喜欢钱喜欢帅哥,而且得是干净的帅哥,换成卫乘风那样的,上赶着倒贴她都不乐意,也就是商榷长得好也算干净,不然她才不会答应求婚呢。
正欣赏着呢,手机响了一声,有人给她发消息,点开一看是辛圣一,但他并不是在报平安,而是发了一张他自己的照片。
戚缘回想了下,应该是大学的时候,他绑了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尾巴讨好她,因为辛圣一气质极好,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高冷感,所以当他这样讨好她时,就格外惹人怜爱。
虽然事后他面红耳赤表示她玩可以,拍照也可以,不能传播给别人看,但没想到他自己还留着照片呢。
确实是美好的回忆。
戚缘觉得,待会儿得给商董也拍一套,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副好身材?
叮的一声,是辛圣一又发来了消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
——以后还有这样穿的机会吗?
意味深长。
戚缘想都没想就回复:
——当然。
她说是当然有还是当然没有,而收到回复的辛圣一则理所当然认为是有,他的心情立刻无比饱满,小缘那么好,结一次婚又怎么样呢?她总会回来的,洛城就是她的根,她从小到大的回忆都还在,即便她不再要他,也不会抛弃属于母女俩的浪漫旧时光。
那就够了。
在她回来之前,他会永远为她守在门口。
“小缘,你喝什么?”
戚缘还在看小狗的照片,听到商榷询问,懒洋洋道:“啤酒吧。”
“要冰的。”
商榷皱眉:“大晚上的……”
他还想再多唠叨两句,见老婆皱眉,秒改口:“知道了。”
戚缘酒量挺好,不过不喜欢喝白的,啤的红的都行,商榷的私人酒窖里存了不少珍贵红酒,基本全叫她给嚯嚯了。
一直到吃完晚饭,戚缘都不需要商榷换衣服,她就是喜欢看他穿西装戴兔尾巴,换别的都不行。
不过终究还是首肯,允许他去洗澡了,洗完澡出来,还得再把西装穿上。
商榷换了套灰色的,这个颜色也很衬他,他看起来和平时去上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只是微微湿润的头发显得有点稚气和不正经。
因为平时过于正经、严肃,所以被拽下神坛时,就显得又纯又欲,戚缘一开始还怀疑他是不是假处,现在也渐渐信了,他是真的很行,也真的很不行。
但哪个女人不喜欢一张白纸般的男人呢?他又英俊、又温顺,还很干净,没有被别的女人碰过,从身到心都是属于她一个的,她可以肆意玩弄又不怕他破碎,因为哪怕他伤心的哭了,只要她说一声乖,朝他招招手,他就又会忘记疼痛,奔赴回她身边,把刚刚补好的心献上来,让她再摔个粉碎。
商榷就很别扭,戚缘拿着相机要求他趴在床上,他迟疑:“这样……吗?”
“就是这样,很好看,别乱动。”戚缘要求他,“不然我生气了。”
商榷的脸贴着床单,他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是我老公,我喜欢看,你不给我看,那我要是找别人看,你可不能怪我。”
商榷气道:“我这不是给你看了吗?”
“对呀,所以我现在特别开心,再跪下去一点,腰再低一点。”
商榷整张脸红得要命,他只听到她咔嚓咔嚓地拍照,又不被允许动,他只好一直趴着,顺便叮嘱:“说好的,不许给别人看,只你自己看。”
“我又不是傻子,你看过有人把自家存折密码到处喊的吗?”
戚缘满意地看着相机里的成品,一张一张拉过去,她当然不会给别人看啦,这是她的所有物,都是她的。
检查好了照片,发现每一张都拍得很好,然后发现没有得到她许可的商榷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敢动,戚缘顿时觉得他又可爱了一点,现在的话可以打个八十五了,距离满分男人又近一步。
她把相机放下,走到床边,商榷还以为她是要换个角度继续拍,仍旧没动,结果下一秒却被人从上头压下来,女人甜蜜的气息瞬间充盈他世界的全部,“今天好乖,乖孩子应当得到一些奖赏。”
他浑身的肌肉不由得紧绷起来,等待着她的赐予。
都是洗过澡的,干净得很,戚缘伸手抚摸他光滑的皮肤,咬住他的耳朵,商榷很努力想要维持清醒,但他就跟喝醉了一般,到她手里只剩下任人摆布的份,别说是反过来压她,不被戚缘弄得崩溃就算好事。
这种完全由她主导的关系,导致在日常生活中,他对她的依赖与服从性也渐渐加深,有时候甚至渴望来自她给予的疼痛跟惩罚,只有这样才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真实的,能够留在她身边的。
不,本身能被她青睐,不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吗?
要懂得感恩,要听话,才不会让她厌烦。
要献上全部的爱与忠诚,像疯子一样成为她的信徒,这才是爱戚缘应有的方式。
第 34 章
一夜旖旎,商董终于如愿以偿被留了下来,没有再让老婆一脚踹回隔壁去,他连睡觉都想贴着戚缘,可惜她不喜欢被人抱,只拿他当枕头,天渐渐亮时,商榷醒来,发现老婆背对着自己,中间都能再睡俩人了,他便悄咪咪朝她靠近,试探性用自己的胸膛贴住戚缘的后背,再把手搭在她腰上。
幸好她没醒,不然可能他已经在床下了。
他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也不知是为什么,反正每回一在她身边就这样压抑不住,这种感觉越来越深刻,早晚有一天,他连命都不想要了。
商榷还不敢把老婆搂紧,戚缘不喜欢肉贴肉的相拥而眠,她是个很享受私人空间的人,商榷担心她嫌弃,愈发老实不动。
他轻轻把头埋进戚缘的长发里嗅了嗅,香喷喷的,又克制着呼吸亲了亲她的肩膀,全程小心翼翼,直到困意再度来袭,才枕在老婆发香里睡去。
平时都是商榷比戚缘先醒,因为她会一直睡到不想睡了才起床,赖床大概是戚缘为数不多的坏习惯之首,所以当萨莉的电话打来把她吵醒,她眼睛都没睁就伸手胡乱摸手机,然后嗯嗯啊啊的应付。
萨莉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突然警觉:“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戚缘:“啊?”
“啊什么啊,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戚缘睁开眼睛瞄了眼,好家伙,十一点了……她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解放双手:“昨晚玩得太晚了。”
萨莉本来想批评她,突然后知后觉:“……你玩什么玩这么晚?”
戚缘笑了下,清晨没起床声音格外轻柔暗哑,“还能玩什么,玩兔尾巴。”
萨莉无语道:“你小心着点,别被人拍了,你也算是火了一把,热度还没下去呢,爱惜羽毛。”
戚缘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商榷进来看见她伸手揉眼,就从床头拿了眼药水,给她一边眼睛滴两滴,然后用指腹轻轻揉她太阳穴,舒服的戚缘直哼哼,听得萨莉想挂电话:“我看你现在是没心思听我说话,等你有时间了回我啊。”
“知道啦。”
商榷全程安安静静没有出声,直到戚缘挂了电话才问她:“不是说要休息到十二月吗?”
因为《不存在的犯人》提前定档在十二月初,十一月要忙工作室的筹备,十二月还是戚缘的生日,她其实没多少时间休息的,能分给他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商董有点不开心。
他原本还想戚缘能把工作室安排在华瑞大厦,或者是华瑞大厦附近,结果她自己挑的地方,从华瑞过去开车都得半个小时,虽然都在市区,但中间跟隔了条银河似的。
戚缘本身也是很有钱的,妈妈给她留下了一大趣÷阁遗产,她自己又比较擅长理财,所以真不穷,条件普通的人家也养不出她这样的性格,商榷不乐意也没辙。
戚缘哄他:“靠你太近了我容易分心。”
她也没说为什么分心,为谁分心,然后商董就给她哄好了,不仅消除不开心,还非要给她找设计团队,装修钱他也要出,不给他出就跟戚缘急。
没见过有人上赶着想花钱,戚缘说不用,他还要委屈,问她是不是跟他见外。
那戚缘能怎么办?
“那也不一定,要是遇到好剧本,我能无缝衔接进组。”
自打戚缘在网上露了脸,找她的本子就不少,但大多剧情人物都经不起推敲,更别提质量了,拍这些顶多能拿一趣÷阁片酬,说不定还要成为烂片代表作,戚缘当然不干。
商榷继续闷闷不乐,戚缘捏了捏他的耳朵,她睡觉的时候大脑混沌,醒了就能冷静思考:“我下午出去一趟。”
他下意识就想问她去哪儿,但潜意识更快地告诉他不可以这样问,小缘讨厌总是问东问西的男人。
所以话都到了嘴边急转弯:“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
戚缘刚满十八岁就去考了驾照,技术很不错。
商榷失落极了,不告诉他去哪里,也不带他去,还不要他送。
戚缘说:“卫乘风不是找你去马场吗?你跟他们出去玩吧。”
“我不想去。”他闷闷地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说完好像察觉到自己说了了不得的话,又有点后悔、扼腕,于是脸上显现出一种很懊恼的神态,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不小心泄露了爱意,羞窘又难堪。
“那你还不过来?”
他抬眼朝她看,却见她正张开双手,商榷慢吞吞在床上坐下,当她的膝枕,又被她揉揉耳朵,“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在一起,你不会感到厌烦吗?只要珍惜此刻的时光就好了,对不对?”
商榷不情不愿地嗯,却又补充说:“我没有厌烦,我怕你厌烦。”
戚缘认真思考,回答:“我认为你的担忧很有道理,所以为了不让我们彼此厌烦,还是不要成天黏着比较好。”
她顿了几秒钟,示意他低头,搂着他的脖子借力起身去卫生间:“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讨人喜欢吗?”
商榷眼都不眨地凝视着她,她走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长得好看的?有钱的?”
戚缘都走到卫生间门口了,回头朝他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挂在墙上的。”
商榷一愣,随即哑口无言。
她是嫌他话多了。
等戚缘从卫生间出来,商榷还没走呢,他固执地问:“小缘,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讨人喜欢吗?”
戚缘做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男人轻笑:“像你这样的。”
原以为能收获老婆的感动或是脸红,没想到戚缘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商榷不由得也打量了下自己:“有哪里不对吗?”
她好心劝道:“别这样,帅哥一旦意识到自己的帅,又开始想当情圣,那就意味着他将变成另外一个神奇的物种。”
“油腻帅哥。”
油腻帅哥不算帅哥,戚缘对他们的欲望会直接降至冰点。
商榷:……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油腻帅哥,他选择回厨房去继续给老婆做饭,男人果然还是要有实际行动,光用嘴巴谁不会,听多了容易长茧子。
会被情话骗的只有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为啥年纪越大的男人越喜欢小的?因为基本过二十五的女人就不好骗了,能一眼看穿他们的猥琐下流、自以为是的幽默还有阳|痿。
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男人这把戏都玩烂了,厉害的女人就要诋毁,吕后武皇哪个不是一身脏水?有脑子的得泼,长得漂亮却害男人丢掉江山的也逃不过,女人就不能聪明,最好美貌且愚蠢,那才讨男人喜欢。
谁要是为了讨好男人去当“好女人”,那才真的蠢到家。
给聪明厉害的女人泼完脏水,再拿她们去吓唬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跟训狗没什么区别,女人本来应该是锋利、尖锐、强壮的,但这种棱角却被刻意抹去,只留下了自我牺牲与奉献。
戚缘哄不哄商榷主要看她心情,她要是心情好呢,会亲亲他摸摸他,要是没心情呢,那就视而不见,让他自行消化。
总是对他太好,他就不懂得珍惜,会恃宠而骄,哄了一次两次,第三次不哄了可能就闹脾气,戚缘还惯着他不成?
果然,她不哄,他反倒主动找她讲话,报备说下午不去马场,去打高尔夫,然后问戚缘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看看吧,可能早也可能晚,不知道萨莉找我什么事呢。”
“那你开车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戚缘总算施舍给他一个笑容,亲了他嘴角一下,轻声问:“还想不想戴兔尾巴?”
商董的脸刷的一下红起来,他轻咳,“也……不是不行。”
但戚缘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戳了下他的胸膛,又摸了一把翘臀,这才转身离开,搞得商榷心跳加速,心里像有股火在烧,扑不灭,也不想扑灭。
其实他们俩单独住的这套房子也不算大,平时也就阿姨会来打扫卫生,私人空间除了他俩没有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戚缘一走,商榷就觉得这房子大的离谱。
真奇怪,平时有这么空旷吗?
正好卫乘风的电话又来了,商榷深吸了口气,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从衣帽间出来时看到那颗明晃晃摆着的兔尾巴,早上洗干净后用吹风机重新吹得雪白蓬松又柔软,他竟不敢多看。
卫乘风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时间,总算是把商榷盼来,一见着人他习惯性开始抱怨:“我说你最近也太难约了,叫你十回你出来一回,还得提前回去,干嘛啊,你是结婚,又不是坐牢。”
商榷瞥他:“会不会说话?”
完了问段浦河:“相亲怎么样?”
“别提了。”段浦河摆手,“我觉得我暂时还是单身比较好。”
“看到没有?老段都知道婚姻是坟墓,你说你好好的寿终正寝不好吗?非要年纪轻轻躺棺材。”
商榷却想,谁说婚姻是坟墓?他躺得可不是棺材,是小缘的床。
面上还是一片正经:“打球去?我晚上回家。”
“不喝酒?”
“戒了。”
卫乘风是真觉得发小跟变了个人一样,可能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一点,在他们打完球在高尔夫球馆洗完澡后,他认识的更加深刻。
“卧槽。”卫乘风先是吓出一句脏话,立刻被商榷瞪了一眼,“别在我跟前说脏话。”
他平时不怎么说脏话,就怕被带出习惯,到时候在小缘跟前一个没控制住脱口而出怎么办?
“老商,你还好吧?你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吧?!”
商榷拍开卫乘风的手:“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卫乘风坚定执着拽住商榷的裤子:“你丫少废话,给我看看!你的腿毛哪里去了!”
商榷不想被这人把裤子扯下来,只能拉着裤腰,于是裤腿被卫乘风一把捋上去,露出一条又长又直还无比光滑的小腿。
男人怎么能没有腿毛?!
这褪的未免也太干净了!
就连换好衣服的段浦河见了都不由得一句粗话张口就来,两人跟见鬼一般盯着那条腿,商榷皮肤挺白的,于是更显得这腿干干净净。
他淡定地把卫乘风的手拿开,“少见多怪。”
卫乘风再拽拽自己裤腿,腿毛犹存,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了解这个兄弟了,老商是不是吃错药了?他疯了?堂堂大男人,居然把腿毛给脱了?!
一直以来,段浦河都对商榷的感情状况不予置评,但这也太离谱了,做梦也想不到商榷结个婚,连腿毛都脱了。
相比较于发小们的震惊,商榷显得淡定许多,“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太大了!”卫乘风指着他的腿,“你腿毛哪去了?”
“脱了。”
“我知道是脱了,我是问你干嘛脱!”
商榷奇怪地看他一眼:“还能干嘛脱,弄得小缘不舒服,留着干什么?”
这话值得深挖的可太多了,但花花公子卫乘风表示不能理解:“那又怎么样?让她忍一忍不就行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娇气?”
商榷根本不想跟别的男人讨论自己跟老婆的闺房之乐,卫乘风突然又见鬼般倒抽一口气,“老商,告诉我你就只脱了腿毛。”
商榷冷冰冰地看着他,卫乘风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是吧?你真的——这戚缘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
段浦河赶紧撞了下他:“行了,别说了。”
基本上除了头发眉毛眼睫毛,商榷浑身上下都是干干净净,不仅是他这样,辛圣一也是。戚缘讨厌毛多的男人,毛多意味着容易出汗,出汗就代表会有很重的体味,她超讨厌“男人味”的!
卫乘风精神恍惚,他问:“老商,你是不是真的把献仪给忘了?”
这话一出口,现场气氛就变了,段浦河深觉兄弟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说老商现在过得好好的,干嘛非要提远在国外十年没见的乐献仪?
初恋美好就美好在得不到,珍贵就珍贵在曾经拥有却又已经失去,乐献仪要是真回来了,商榷认不认得她都是个问题,男人喜欢的是记忆中美好的白月光,而白月光一旦到手,那就成了饭粒子,掉在桌上都不会被捡起来吃的那种。
商榷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笑容消失不见,他警告地看了卫乘风一眼:“是兄弟就别在小缘面前胡说八道,我先回去了,以后再约吧。”
“诶,不是,我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商榷手机响起来,他竖起一根食指对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接起电话:“小缘?”
卫乘风疯狂朝段浦河做口型:我说错什么了我?
离谱的难道不是商榷吗?他为了老婆把身上毛都脱了,还能不能再娘一点?
“嗯,我也正好要走了……你来接我?真的吗?”
商榷的语气变化真的好明显,他对卫乘风就又冷又硬全是各种警告,接了老婆电话却变得又软又温柔,跟个小男人似的,“好,那我把地址发给你……嗯,我的车就先停这,等明天让司机来开……好,好,那你开车慢点,不着急。”
刚才还因为脱毛的事不高兴,现在接了老婆电话一秒阴转晴,那脸变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学过某样国粹。
戚缘来得很快,商榷怕她在门口等得急,把包背在肩上去球馆门口等,卫乘风跟段浦河总不能不管他,三人在门口站了快一小时,戚缘终于姗姗来迟。
车窗降下,戚缘手搁在车窗上探出头,她个子虽然高,身体比例却非常好,典型九头身,脸小的墨镜一戴就遮住大半,哪怕不露出整张脸亦十分惊艳:“有点堵车,来晚了,你等很久了吗?”
“五十三分钟又四十一秒。”卫乘风幽幽道。
戚缘:“问你了吗?”
卫乘风:?
商榷把装着球杆的包放到后座,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很无情地说:“我们先回去了,你俩自便。”
卫乘风:?
戚缘冲段浦河挥了下手,段浦河绅士回礼,然后她就无视了卫乘风,油门一踩,一个漂亮的大回旋,车子向远处疾驰而去,只留给卫乘风一地寂寞。
他不敢置信地问段浦河:“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他们两口子好像是在针对我?”
段浦河推了推金边眼镜,微笑道:“也许你该重新修炼一下自己的情商,有你在,再怎么情比金坚都能给你搅和黄了。”
真就不分场合不看人张嘴乱说,人家不生气才怪。
“谁说的。”卫乘风打死不承认,“那他俩咋还好好的没黄?”
段浦河转身朝停车场走,准备回家去,卫乘风总觉得哪哪儿不对,以前没有戚缘的时候,老商不是这么无情的,他就是随口说了戚缘两句,老商就跟他急眼,这还算是兄弟吗?
肯定是戚缘那女人在里头搅和!
这段时间怎么都约不出来人,酒不喝马不骑车不开,今天好容易出来打一次球,天还没完全黑就急着回去,商榷这家伙还能有点出息吗?
不行,他得去问问戚缘到底干了什么!
因为工作室还在打理中,戚缘基本就是在家待一天,去工作室一天,工作室地点是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的十八层,一整层大概是九百平米,月租金将近四十万,戚缘直接买了下来,财大气粗的让萨莉对她肃然起敬。
这手趣÷阁,谁敢说戚缘是小情人?谁家小情人有这底气花钱?
面对经纪人跟助理们的羡慕,戚缘眨眨眼:“这很贵吗?我跟你们说,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一整栋大厦全买了。”
“是是是,那你可得好好拍戏,争取早日拿到天价片酬,我们都等着跟你吃香喝辣了。”
戚缘给她抛了个媚眼:“放心,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因为整个工作室都是女性员工,所以各方各面都考虑的很周到在,氛围也非常好,面试的事情全都交由萨莉负责,现如今工作室有且只有戚缘一个人,所有人都专门为她服务,而工作室挂靠在华瑞旗下,却拥有独立权限,可见华瑞对戚缘的态度。
“小缘,外面有人找。”
正在跟萨莉商量自己的休息室买哪一款沙发的戚缘愣了下:“找我?谁呀?”
春柏回头看了眼,发现那人还在大厅坐着,这才小声说:“是卫乘风。”
戚缘奇怪:“他找我干什么,难道是皮松了?”
“哎哎哎。”萨莉在出去前提醒她,“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戚缘摆摆手,动不动手主要取决于卫乘风那张嘴,挨打与否得看他有没有点数。
出了电梯是就是戚缘工作室,入门是一片开放式接待区域,装修是简洁高雅的冷色系,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干净且明亮,因为员工还没有正式入驻,所以人还不多。
商榷找的设计团队非常优秀,处处都让戚缘很满意,她已经决定好了,等她买下这整栋大厦,也要启用这个团队。
春柏把卫乘风带到戚缘办公室,端了两杯热茶上来后离开,剩下戚缘跟卫乘风俩人,门一关卫乘风立刻开始输出:“我问你,你是不是给商榷吹枕头风了?”
戚缘单手托腮,态度一点不诚恳:“怎么了,被兄弟抛弃了,心里接受不了,跑来我这撒野?”
卫乘风一窒,“我可告诉你,我跟商榷是起小一起长大的,你挑拨离间没有用。”
“那你干嘛来呢?既然兄弟情不可动摇,你现在不应该在这儿啊,怎么,今天商榷也没跟你们去马场?”
卫乘风:……
他就知道戚缘不是个好女人!他已经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了,只要这女人露出马脚,他就让商榷看看她的真面目,有本事她再像上回在停车场那样勾引他?
卫乘风看不惯自己的兄弟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尤其是戚缘这样的。
第 35 章
“你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干了什么,老商才看我不顺眼?”
戚缘笑盈盈地望着卫乘风:“这你可就太谦虚了,倒不如问问,有谁看你顺眼?”
卫乘风每回跟戚缘说几句话就上火,尤其是她气人的时候总是带笑,看着更让人来气,“我告诉你,要不是献——”
戚缘眯起眼睛:“要不是献什么?”
好险好险,差点说漏嘴,卫乘风赶紧找补:“要不是现在我没证据,我早让老商跟你离婚了!”
“哦,跟我离了,再娶你?”
卫乘风暴跳如雷:“我是男的!男的!”
戚缘往他下三路一看:“眼见为实,不如你脱了我瞧瞧,小于18cm都不算男的。”
卫乘风:“不要脸!”
戚缘从椅子上站起来,反倒把他吓一跳,警惕地看着她,戚缘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这就叫不要脸啊?那一年换四五个女朋友的你叫什么,公交车,烂|裤|裆?”
随即她友好提示:“有去医院检查过吗?不会哪次就中标了吧?你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别祸害其他老实女人。”
卫乘风气得脸色通红:“你在商榷跟前也这么说话吗?!”
“那不然呢?像奴才一样跪舔吗?”
戚缘赏了卫乘风一个怜悯的眼神:“醒醒吧,现在是社会主义时代,皇帝贵族们都死了,你要是觉得你很高贵,你也可以死。”
两人斗嘴,卫乘风就没赢过,主要他经验也不够足,阴阳怪气归阴阳怪气,这一套谁吃?那些怕他报复、惹不起他的人。
戚缘显然不在此列。
“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说你是不是挑拨离间了!”
戚缘听了,歪了下头:“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挑拨离间?难道你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商榷疏远你肯定有他的理由,但你是不是也该反省一下自己呢?不然你仔细想想,除了商榷跟段浦河,你还有其他的朋友不?”
“跟你玩在一起的都是看中你的钱,跟你关系好的又跟你玩不到一起去,商榷找了我,段浦河看着也还行,以后说不定能找个老实女人接盘,你呢?你趁着年轻现在玩得欢,以后名声烂了怎么办呢?”
卫乘风差点被戚缘带沟里去,他感觉这话哪哪儿不对,明明都是说女人的,怎么全套他头上来了?
正想反驳,戚缘已经走到了他面前,这把卫乘风吓了一跳,见她朝自己伸手,活似良家妇女双手捂胸:“你、你干什么?!”
戚缘精准地摸到他裤兜,把他的手机拿了出来,抬起唤醒就能看见“正在录音中”的样式,她轻笑,把手机转了个圈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卫乘风:“原来是来钓鱼执法的呀,怎么着,你还是小孩子不成,说不过别人,就去告状?”
被人当面拆穿,那就丢人了,卫乘风只能强词夺理:“那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你快还给我!”
“诶。”
要比身手卫乘风当然不如她,所以戚缘逗起他来游刃有余,“我不还,你能怎么样呢?”
说着侧身躲开卫乘风,坐到了办公桌上,因为很多东西都没买全,桌上没什么东西,她背对卫乘风,伸手点了两下屏幕:“密码是什么呀?我猜猜看……你的生日?”
说着伸手点了两下,有点遗憾:“我忘了,我不记得你的生日。”
她真是搞不懂男人,他们看到同性当舔狗立马开始恨铁不成钢,恨不得别人跟自己一样烂,但到了女人当舔狗,他们却又会歌颂深情了。
没等卫乘风说话,戚缘就很苦恼地问他:“怎么办呀?”
他硬邦邦地回:“什么怎么办?”
“你瞒着商榷来找他老婆,还拿手机录音,要是被他知道,怎么办呀?”
戚缘一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表情,“他都已经在慢慢疏远你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大不如前,要是他知道,肯定会更生气的吧?说不定会觉得,你就是喜欢别人的女朋友跟老婆,朋友妻不客气?”
她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你反应这么大,要不是暗恋商榷,那就是别有所图,你选一个?”
卫乘风差点暴走,他想反驳说谁喜欢你,我是为了献仪,可话到了嘴边又给他咽了回去,正在他脸色难看之时,戚缘用自己的手机咔嚓咔嚓给他拍了好几张:“这表情不错,你说商榷会信谁?”
卫乘风:“赶紧删了!”
“你对我录音也没经过我允许,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删照片?顺便告诉你,我这儿呢,除了卫生间之外都安了摄像头,你懂的。”
戚缘估摸着卫乘风可能跟商榷是同一个初恋,就算不是,他也肯定对商榷的白月光有好感,但卫乘风不敢说。他不敢说,戚缘就敢借题发挥。
总是让商榷跟这样的人来往太危险了,戚缘不能保证哪一天商榷就会脱离自己的掌控,她不喜欢有这样一颗不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尤其,他还是个N手货。
“你说啊……”
她从桌子上下去,围着卫乘风缓缓转了一圈,“要是商榷知道,你不仅是地下停车场骚扰我,还主动来我的工作室找我,威胁我,他会不会生气啊?会不会觉得,诶,跟你志不同道不合,不是一路人,从此分道扬镳,割袍断义?”
“你敢!”
卫乘风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谁骚扰你了?是你骚扰我才对!我都没跟商榷说你勾引我!”
“我勾引你?”戚缘心说他可真敢想,“你也配?”
下一秒她把双手搭在了卫乘风肩膀上,和他靠得非常近,身体几乎都要贴到一起了:“对你来说,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只有两种,一种是会勾引你的,另一种是你妈?”
卫乘风心跳得贼快,要说他也算身经百战,可戚缘侵略性实在太强,不仅如此,她还非常擅长恶人先告状:“我也只是个女人,会犯天底下女人都会犯的错,你明知道我跟商榷结婚了,却还私下找我,是不是想勾引我??商榷知不知道这回事呀?”
卫乘风正想说他跟商榷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突然想起上回在老爷子寿宴,商榷问他是不是暗恋乐献仪,当时他承认了。要是戚缘在商榷面前诬赖自己刻意靠近,商榷会不会以为他真的喜欢挖兄弟墙角?!
“不过呢,你其实可以放心的,哪怕天底下男人都死绝了,就剩你一个,我都不会考虑你。”
卫乘风怒道:“说得好像我会考虑你一样!”
“毕竟我这个人还是很传统的,对你这种不知经了多少次手的脏男不感兴趣。”戚缘啧了一声把卫乘风推开,用手扇了扇风,“感觉看你一眼都要得性|病,HIV不会通过空气传播吧?”
这阴阳怪气的能力可比卫乘风厉害多了,他咬牙切齿道:“我每年都会定期做体检,我比你干净!”
“那可不见得,毕竟是被那么多女人玩过的了,人家白玩你一场还拿钱,你说说你多贱。”戚缘摇头,“祝你早日驾鹤西去。”
卫乘风:“戚!缘!”
“我耳朵好着呢,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自己主动送上门找骂还怪我没礼貌?”戚缘活动了下手腕,“你要弄明白一件事,是因为商榷我才让着你,不是因为你本身有价值,我就算拜金爱钱,像你这样的我也看不上。”
从她来首都,追她的富二代基本能从首都排到洛城,她要是想吃青春饭,还能找卫乘风这样的?就连商榷也是戚缘仔细考虑过后做的决定。可卫乘风老觉得她占了天大的便宜,讲道理,究竟是谁占便宜?
她跟商榷结婚,难道不是商榷跪下来求的吗?
被人瞧不上,可能比挨打更让卫乘风暴跳如雷,他狠狠地盯着戚缘,眼神看着挺吓人,于是戚缘又给他来了一张,卫乘风瞬间破防,“都说了让你别拍!”
“你说我就听?”
卫乘风气势汹汹而来想要找戚缘兴师问罪,被气到七窍生烟落荒而逃,戚缘不忘提醒:“调整心态,别太生气,男人气多了也会得乳腺癌的。”
卫乘风深吸一口气,回头冲戚缘比了个中指。
戚缘觉得现在的人真是暴躁,等卫乘风一走,她又坐回办公桌,悠哉地给商榷发微信:
——刚才卫乘风来工作室找我,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以后别来了?
商榷正在开会,点开信息后,他整张脸都黑了,只是碍于还在会议中,所以没能立马回应,但整个会议室低气压严重,高管们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的发言会触怒Boss。
最后商榷一边心不在焉地听,一边给戚缘回消息:他去找你干什么?
——我哪知道,一来就劈头盖脸一顿指责,说我挑拨离间。
商榷眉头拧起,愈发对卫乘风不满,这时戚缘又发来消息问他:你以前交女朋友的时候,他也这么激动?
这句话提醒了商榷,他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未来他与卫乘风之间的裂痕又要增添一道,男人的友情就是这样脆弱。
同时他还得哄老婆,不能让老婆的心情因为卫乘风变糟糕。
算算从两人认识到现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不愉快,似乎都是因卫乘风而起,他怎么就这么唯恐天下不乱?
戚缘发完消息挑完事,继续岁月静好,萨莉敲门进来,“我看见卫少气冲冲地出去了,他不会报复你吧?”
“不会的。”戚缘说,“他家又没朝娱乐圈伸手,还能把我封杀了不成?”
萨莉摇摇头,拿她没办法:“过几天你看有没有空?《错轨》剧组给你发来了试镜邀请。”
戚缘接过她手上的资料翻了翻,“导演是聂宝泉?”
“是啊,人家是大导演,不缺投资也不缺名声,咱们这回可没法带资进组了,你得自己做准备。”萨莉说着,顿了下,又道,“圈里被邀请的女演员不少,我致电询问过,说是导演在网上看到你的照片,觉得你的外形非常合适,所以邀请了你。”
聂宝泉是华夏第一批凭借自己的能力走上国际并获得过数次国际电影节大奖的优秀导演,如果说张丽文是第一个获得国际奖项的女导演,那么聂宝泉就是将华夏电影发扬光大的那一位。她不缺奖项也不缺钱,和她同等级的另一位国宝级大导演平天工相比,聂宝泉几乎不拍商业片,而平天工还会屈服于金钱之下拍烂片,大导演拍烂片那连烂都烂得轰轰烈烈,没少被嘲。
不过胜在底子厚实,再怎么嘲地位也是稳的。
媒体与观众将被聂宝泉选中参演电影的女一号统称为“聂女郎”,被选中就代表着万众瞩目,只要后期自己不作死,老本够吃一辈子。
“就外形合适啊?”戚缘很奇怪,“难道她没有看见我的内在吗?”
萨莉捏她脸:“因为你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底,人家怎么看得到你的内在?”
戚缘差点被这说法笑死:“知道了。”
“聂宝泉挑人向来随心所欲,没什么规律可循,不像平天工,找个花瓶女主角还要在高校选秀,最后选一关系户,晚节不保被群嘲一波,真是长虫信子舔栏杆,嘬锈。”
“老男人嘛,都喜欢这样,主要是享受那种选妃的快感。”戚缘双手捧脸很是梦幻,“等过些年我成了大佬,我也要这样选小鲜肉,不仅得长得好看,还得会来事儿。”
萨莉沉默片刻:“记得把我带上。”
“必须的!”
两人愉快达成共识,萨莉又问她:“你之前不是说要弄个录音棚?搞不懂你,你这是想演而优则唱?”
戚缘冲她摇摇手指:“不是我,是给一个小可怜准备的。”
“谁啊。”
“以后你就会认识了。”
萨莉想了半天,不知道戚缘什么意思,她也不多问,还有几件事都需要戚缘看过之后再拿主意,比如说农菱,她愿意签戚缘工作室成,以后从她手上走的剧本优先供应给戚缘,现在她有个古装探案轻喜剧本在写,戚缘看过,觉得很有趣,想自己投资拍。
买下这层千平写字楼后,戚缘手头的流动资金还剩下不少,不过肯定不能全用,妈妈留下的房子跟不动产戚缘不会卖,她没打算让商榷加入,她自己的工作室,除了萨莉是原本华瑞的人,其他都是她亲自面试挑的自己人,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更何况是两口子?
所以她打算再拉一些小投资,大头自己出。
想搞投资的土老板还是挺多的,他们大多没有门路去投大制作,因此会几十万几十万投一些小作坊,戚缘工作室不比小作坊靠谱?怎么说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担心出问题。
不过摆在戚缘眼前最重要的则是《错轨》的试镜。
跟她之前拍的三部电影不同,那三部或多或少都有华瑞的影子在里头,《错轨》却跟华瑞站不上边,也就是说,她只能凭自己的实力拿下角色,走后门是没可能的。
聂宝泉导演出名的不仅是她拍的电影,还有她本人冷硬如刀的性格,永远不用担心她徇私,她谁的账都不买。
关于聂宝泉有件很出名的事情,她第一任丈夫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非常火的奶油小生,比聂宝泉小八岁,想当聂宝泉的男主角结果被聂宝泉当众批评演技,接受采访时主持人问聂宝泉有没有看过先生的戏,聂宝泉直接说看不下去,因为“不知道他演的什么东西”,于是这桩婚姻维持了五年宣告结束,奶油小生从此沉寂,再也没了消息。
结果聂宝泉的事业却如日中天,很快地,她又跟第二任丈夫结了婚。
第二任丈夫是搞音乐的,两人在事业上交集不大,因此矛盾也少,不过最终还是以离婚告终,因为丈夫想要小孩,聂宝泉不想要。
她在那个年代是很罕见的丁克主义者,在这之后,聂宝泉长达二十年没有再婚,直到去年,已经六十四岁的她和二十三岁的外国男模结婚,消息传到国内一片哗然,一时间,聂宝泉仿佛从世界一流的电影大师变成了卖国贼。
然而人家根本不在意,同年就拿了世界历史最为悠久、权威性最强的雅赫维金点奖的终身成就奖,用以表彰她身为女性导演,在电影史上留下的浓墨重彩的一趣÷阁,以及为电影事业所作出的贡献。
雅赫维金点奖是全世界范围内第一个电影类奖项,排华十分严重,国内的演员别说是拿奖,能被提名的,几十年下来五根手指头都数得清,足见聂宝泉的成就之高。
和这样的成就相比,她老牛吃嫩草的私生活根本不算事儿。
因为年纪逐渐增长,聂宝泉拍电影的进程也变得缓慢,数年磨一剑,所以《错轨》关注度非常高,要是戚缘真能选上,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华瑞的资源顶多是让她不愁没戏拍,聂宝泉的电影才能成为她一飞冲天的翅膀。
所以戚缘势在必得。
她本来就是自信十足的人,永远从她身上找不到丝毫沮丧气馁,让人都觉得但凡是戚缘说的就肯定能做到——因为她真的可以。
虽然聂宝泉当导演有一套,但她做生意实在不行,开过几个演艺公司最后都以解散告终,她干脆不再试图吃这碗饭,安安心心拍自己的电影就是,所以试镜地点定在她位于首都念慈园的中式园林别墅中。
戚缘:“我也想要一套。”
春柏默默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念慈园园林别墅的房价,原本想支持自家老板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地点不在市中心,但这价钱可一点不比写字楼便宜,甚至更贵。
从大门到正屋花厅,路两边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喷泉折射阳光七彩绚烂,戚缘对春柏说:“很符合我的品味,我就喜欢这样的。”
春柏吸了吸鼻子,没敢搭腔,她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层次能想的东西。
今天来试镜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戚缘看了下,发现大家的共同点就是外貌都很出色。
原来外形符合就是指美貌出众。
聂宝泉拍电影时非常强势,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天王老子来都一样,所以对于演员的选用、剧本的改动都具有极强的话语权,《错轨》的剧本到现在仍旧严格保密,没人知道她们要试镜的是个怎样的角色。
在这十二个试镜的女演员里,年纪最大的是已经三十九岁的青衣褚虹,最小的就是二十三岁的戚缘,看样子聂宝泉并不想要一个太过稚嫩的女演员,哪怕是最年轻的戚缘,走得也不是少女路线。
除却要美貌之外,来试镜的这十二个女演员还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或多或少演技都不错,毕竟外形再贴合,没有演技支撑也不过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道题目,挨个轮流进入书房表演,按照到来先后顺序,戚缘排在最后一个,因为她卡点来的……说好是上午九点到,只有她八点五十才到门口,别人都来得特早。
彼此都是竞争对手,友好交流不存在的,谁都不想把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拱手让人。
戚缘拿到的题目是“秘密”。
她看到写在纸条上的词语,眼神微闪,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在边上的春柏看来,竟有种说不出的畏惧感,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要以为这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缘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啦?”
春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
戚缘戳了下小助理的脸,将纸条叠起来,秘密啊……每个人都有秘密,只不过有的人多一些,有的人少一些,有的会昭告天下,有的会腐烂在心里。
戚缘的笑愈发优雅得体,看在春柏眼里,总觉得小缘有点怪怪的,不过自己不懂演戏,可能是题目比较奇特,所以做出的改变吧
第 36 章
聂宝泉的试镜就是这么奇怪,戚缘也没跟她合作过,坐在她前面的正是女演员褚虹,对方在拿到题目后同样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然后回头问戚缘:“你的题目是什么?”
戚缘看了看她,回答道:“秘密。”
褚虹略有点尴尬:“抱歉,我不应该这么问。”
“我是说,我的题目是秘密。”
她把纸条展开给褚虹看,周围其他试镜的女演员也纷纷看过来,白纸黑字,纸条上确实是只有这么一个词语,由于排在第一位的女演员已经进去试戏,大家不由得吐槽起来。
“我这也是一个词,控制,这没头没尾的怎么演啊?我上学的时候语文就不好,阅读理解拖后腿,没拿过高分。”
“谁说不是呢?你看我这个,就一个字,笑。那我进去咋办呢?该怎么笑?”
褚虹的题目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她比戚缘多出一个字,是“占有欲”。
即便汇集了所有人的题目放在一起,再搭配上《错轨》这个电影名字,仍旧没人能摸清楚聂宝泉究竟是想拍什么。
要是本身实力不够就算了,关键是来的都是演技过关的,哪怕不算多么精湛,至少不拉胯,好的导演边拍边教,最后出来的结果肯定不差。
聂宝泉是出了名的会调|教演员,大约是同为女性的缘故,她的电影里,女性角色总是占据更多篇幅,聂宝泉特别会拍女人,一些“聂女郎”在离开她的电影后演技泯然众人,其实也侧面表明了一个好的导演有多么重要。
而且她要求非常高,曾经有过一位不符合要求的演员,片子都拍了七成还是被聂宝泉开了,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表演,但排在最后的戚缘发现每个出来的人基本都情绪都不高,虽然大家极力掩饰,但那种可能与大导演失之交臂的遗憾,无异于发现自己买的彩票跟一个亿大奖只差一个数字,而且自己本来就是要选那个数字却临时更替,气性稍微大点的怕不是得进趟医院。
就连演技最好,拿过两次视后的褚虹都没能掩饰消沉。
她出来后,对第一个展示题目的戚缘说:“祝你好运。”
“谢谢。”
书房里就只有聂宝泉一个人在,显然她就是这部电影话语权最大的人,演员合不合适全由她来挑。戚缘进来后,她先是用挑剔的眼光把戚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才说:“个子太高了,你得一米七五往上吧?”
戚缘坦然回答:“一米七八。”
聂宝泉说:“这身高当模特正合适,身材跟仪态都很不错,腿很长。”
戚缘说:“这算是性骚扰吗?”
聂宝泉让她逗笑了:“不好意思,因为我丈夫是模特,所以难免条件反射了。”
说完,她有点惊奇戚缘在自己面前完全不怯场,要知道褚虹见了她都是紧张的,说实话,这十二个候选人里,外貌最符合她心意的就是戚缘。
聂宝泉虽然不算年轻,但很乐于接收新鲜事物,真正让她注意到戚缘的不是热搜上的美貌合照,而是开始宣发的《不存在的犯人》这部电影的预告片。
边城以前跟在她身边做过助导,所以他的片子聂宝泉会看一看,边城什么毛病呢,那就是他很想拍商业片赚大钱,但骨子里又还有几分清高,这就导致他这人说话做事挺矛盾,既想向资本低头,又不完全低头,所以跳不出那个框架。
但《不存在的犯人》倒是让聂宝泉觉得他有点长进了,像她这种老辣的大导演,一眼就能瞧出整部片子最出彩的是谁。
“好,你可以开始了。”
戚缘很自然地接:“我演完了。”
聂宝泉一愣:“嗯?”
“演完了呀。”
年轻的女人与年长的女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宛如高傲的鹰与危险的狮,半晌,聂宝泉突然乐了:“你抽到的是秘密?”
“是的。”
聂宝泉笑着摇了摇头:“成,那我知道了,你去吧。”
戚缘问:“那你要我吗?”
聂宝泉:“你不知道导演都得综合各方面考虑一下的吗?”
“这话边城说我信,危永春说我也信,可您说我是不信的。”
聂宝泉心想,要么是这女孩少根筋,要么就是真的有胆色有底气,从目前来看,应当是后者,她也很大方:“要你。”
戚缘立刻道:“我的经纪人就在外头等我,您看咱们这就先签约?”
这是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啊!
聂宝泉越瞧越觉得戚缘有趣,戚缘见她没有反对,立马打电话让春柏叫萨莉进来,打铁得趁热,做人抓到机会就决不能放过,不然万一半途出来截胡的,她找谁哭去?当然得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利益。
聂宝泉这咖位,新生代演员到她跟前都免不了拘谨,但戚缘天生是个不知拘谨二字怎么写的人,她到哪儿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签完约出来,萨莉感慨:“有时候我觉得,你其实不需要什么经纪人。”
戚缘:“那扣工资。”
“不行!”
萨莉只悲春伤秋了一下下,立马被戚缘打回原形,“我除了帮你把关之外,你什么事不是我来做的?不许扣我工资!”
戚缘看着她:“你好不讲理啊。”
“跟你讲理那就得被你绕进去,别想让我打白工。”
萨莉已经把戚缘看得透透的。
拿到这个角色,整个工作室的员工都很激动,只有戚缘一如既往,聂宝泉说演员还没完全选好,最早都得年后才能开机,不进组的时候戚缘会去上表演课,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只靠天赋跟灵气是不行的,人总得不断学习才能进步。
这段时间她跟穆影月联系的不算频繁,戚缘表现出一副对音乐很有兴趣的样子,哄着穆影月下载社交软件加好友,对方好像真的信了,还给戚缘发了一支曲子,戚缘没听,她好烦别人给自己发大段大段的语音。
大概过了有半个月,穆影月才问她:曲子你听了吗?
可能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会再给开一扇窗,穆影月在音乐上的确非常有天赋,戚缘点开那支曲子,虽然是用手机录制,音质一般,但她也是会弹钢琴的,立马就听出来这曲子很新颖,于是问穆影月:是你自己写的?
那边回复的可快了,戚缘怀疑以穆影月的性格,给她发了消息就会盯着手机一直等,所以才能秒回。
她猜得不错,穆影月每次给戚缘发完消息,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什么都不做,直到戚缘回复他。
戚缘便引诱他:这曲子你卖不卖呀?
拿着手机的穆影月有点疑惑地歪了歪头,他不缺钱,她是想要吗?
——送给你。
戚缘说:那不行,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对了,我有个小忙,你愿意帮吗?
——什么?
戚缘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起的瞬间,成功把穆影月吓得差点原地跳起,他像是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戚缘也耐心十足地等他适应,慢慢地,他才把电话接起来,毕竟对他来说,天神下凡救他于水火中的戚缘,满足了他十几年来对于救世主的幻想。
因为父亲没有及时出现,因为从那之后就被放弃了,所以当有人主动解救他,穆影月便会下意识地依赖与信任对方。
更何况,对他来说,戚缘本来就不一样,他真的感觉自己见过她,只是想不起来。
难道是小时候的事情吗?可他很不喜欢回想小时候,令人难过的记忆总是多于快乐,在穆影月二十年的人生里,他更多时候都是痛苦、不安、仓皇的,而他的亲人没有给予他陪伴与安慰,这无疑加深了他的惊恐。
唯一见得多的人,管家到底不好干涉主人家的事,而梁少渠,他只会恨铁不成钢,从不会去想穆影月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能够弯下腰蹲下来跟穆影月说话的戚缘便显得尤为可贵,更多时候,穆影月遇到的,都是那些因为他是上光太子爷所以想要靠近他,却又没有耐心、或是付出不能及时得到回报的人。
他们会肆无忌惮地说他坏话,反正这个人也不会告状,即便当面说他,他也只会蜷缩成一团。
这也是为什么穆影月在学校待不下去的缘故。
瞧啊,这是穆家的大少爷,上光的太子爷!
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他,甚至只要盯着他看,他都会害怕呢!
不愿意再去学校,父亲对他便更加失望。
“中午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嗯?”
穆影月想回应她,但不知怎么地,对着个电话硬是无法开口,所以戚缘只得到了一片安静,她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要是听到了,就敲一下桌子。”
穆影月依言,却不是敲桌子,因为他坐在琴凳上,便回了戚缘一个音符。
“我之前去拍戏了,你知道吗?”
穆影月当然不知道,他根本不关心外界的事情,也不会上网搜索戚缘的名字,他想见到戚缘,想她跟自己说话,就只会随时随地拿着手机,盯着手机看。
“你们上光不是有个叫危永春的导演吗?他……你不会也不知道他吧?”
穆影月又回了个音符,他不知道。
戚缘:“算了,不知道也没什么,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是这样的,之前我拍了一部叫《青麓》的电影,这电影原本的导演就是危永春,我很讨厌他,就把他换掉了,这么做,你不会生气吧?”
穆影月弹了两个音符表示否定,他不会生气的,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要为了不认识的人,跟她生气呢?
戚缘简短地把和危永春的过节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所以《青麓》重拍,现在正在后期制作中,当初定下的曲子是危永春找的人,现在人家不愿意卖了,我思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只有你懂音乐,所以,你考虑考虑?”
这戚缘还真没撒谎,《青麓》的整体配乐问题不大,但两首主要曲子对方却临时反悔不肯合作,因为当初是危永春谈的,人家不愿意卖,张丽文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拿刀架人脖子上吧?
戚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跟穆影月做网友,她希望能跟他更多的接触的,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信任,而穆影月显然不会是那个主动迈出这一步的人。
她想要他听她的话,为她所豢养、所驱使。
穆影月并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他的社恐如此严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得归咎于他的家人,一个被绑架的小孩受惊后没有得到足够的抚慰与陪伴,于是愈演愈烈,等梁少渠注意到再给穆影月安排心理医生,已经晚了。
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牵动他的情绪,引导他向外踏出第一步。
当然,得瞒着梁少渠才行。
“我想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这忙不会让你白帮,市价什么样华瑞就给你开多少,怎么样?”
戚缘环顾了一圈工作室,“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的工作室建好了?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音乐室和录音棚呢,你不想来看看吗?”
穆影月呼吸急促了一些,他想。
他其实很想见她的,戚缘能够给他提供很强的安全感,可是……他又有点害怕见到她。很久以前他还在学校时,那会儿他还能强忍着跟人接触,有个同学也曾经选择靠近他,对他很好,常常和他说话,说要做好朋友。
可最后,穆影月却听到对方跟其他人抱怨他太难讨好,说十句话也不回一句,感觉非常烦,如果不是他家里有钱,根本不想跟他来往。
这也是穆影月彻底离开学校的导|火|索,父亲因此大发雷霆,但穆影月就是不肯再去,父子俩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由于穆董事长身体每况愈下,如今父子俩已一年都见不到几回面,更别提是说话了。
穆影月知道,对父亲来说,自己是个不完美的作品,是人生中的污点,
这使得他愈发缩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意面对他人。
戚缘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穆影月回应,她耐心十足,愈发声音轻柔:“来看看吧,影月,我也学过钢琴,不过水平可能跟你没法比,你来指点指点我呀?”
穆影月呼吸愈发急促了,他看向手心下的琴键,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按了一下。
这是答应的意思了。
“我去接你?”
他轻轻嗯了一声,戚缘的笑声从手机那头传来,低低地轻轻地,仿佛带着点弯儿,挠得人心跳加速,“那你可要多穿一些,天又冷了,在家里穿的薄毛衣可不行。”
穆影月乖乖又嗯了一声,直到戚缘说要挂电话,他才没有吭气,依依不舍。
她的声音真好听,像是音符从琴键上活了过来,在空中围绕着他跳舞,如音乐令他沉迷,想要听她再多说话。
最先察觉到穆影月变化的是管家,因为他是第一次看见上午少爷不在琴房,而是在卧室里对着衣服出神。
“少爷,您是想要出门吗?”
自打上次出门已经过去好久了,虽然不知道少爷干什么去了,但这段时间他情绪一直很稳定,这让管家觉得,自己没有告诉梁先生是个正确的决定。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报,穆影月仍旧站在床边,管家也不大敢打扰他,他跟穆影月说话都站在门外,因为穆影月对于自己的私人领域非常看重,连给他换床单收拾衣物都只能和他最熟悉的管家来做。
戚缘只说来接他,又没说什么时候来,穆影月也不知道问,他换好了衣服就开始等啊等,等到天黑,又等到天亮,等到第二天管家来给他送饭,看见昨天晚上的晚饭没有动,去琴房找,发现影月少爷坐在琴房的落地窗那里,只有这儿能看到家门口。
他正要说点什么,突然看见穆影月的衣着,顿时目瞪口呆,小声叫了两句,穆影月都没有回应,也不敢惊扰,只好把饭放到门口,希望穆影月知道饿了能看到。
穆影月把琴凳搬到了落地窗前面,安静地像是一幅画,如果不是间或眼睛会眨动,说他是一座雕像也不为过。
戚缘……小缘……
她怎么还没来接他呢?
戚缘在第二天下午才给他发消息,问他明天可不可以。
穆影月呆滞地眨了两下眼,回了一个好字。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很久没吃饭了,管家见他动起来,松了口气:“少爷,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换下来?等到临出门再穿,也是可以的。”
穆影月摇摇头。
他是不易出汗的体质,平时饮食清淡,体味接近于无,哪怕捂了两天还是清清爽爽,但次日上午戚缘来接他,看见一只熊朝自己笨拙走近时,人都傻了。
虽然说已经十二月份,但穿个大衣基本就能御寒,为什么会有人穿成一只熊?
穆影月慢吞吞地走过来,原本靠在车门上的戚缘看着他,斟酌几秒钟,问道:“这是什么正流行的穿搭方式吗?”
穆影月显得更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你说……多穿。”
戚缘活了二十多岁,头一回被人堵的无言以对,她是客套意思上的关心,因为这人不知冷热,不管温度高低都是毛衣长裤,现在降温,她就提醒他多穿点,正常人一般加个厚外套就行了,但——
算了,这好像也不算什么正常人。
最终,戚缘决定鼓励为主:“嗯,很乖,穿的很不错,答应我,下次别这么穿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穆影月变得很听话,担心他的管家站在门口不住地朝这里张望,戚缘朝对方挥了挥手,对方愣了下,也笑着点了点头,戚缘问:“你跟我出来,还有别人知道吗?”
穆影月摇头。
他自己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结果不会系安全带,笨手笨脚,也可能是穿得太多所以不方便,戚缘看他折腾半天才扣上。
好好一个美人穿成这副模样,戚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影月是一件套一件,看起来格外臃肿,穿成这样走在路上不知多吸引眼球,戚缘没把他直接带去工作室,而是去了一家名牌男装店,穆影月像小尾巴跟着她。
戚缘戴着墨镜,在店里挑了一件灰色呢子外套跟羊毛衫,配了裤子跟鞋拿过来让穆影月换上。
他对于陌生环境很抗拒,如果是在之前,应该会找个自认为安全的角落藏起来,但有戚缘在,他的选择是紧紧跟在她身边,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怕。
或者说,还是怕的,但是能够克制。
因为他的这种属性,戚缘不让人跟,她拉开试衣间的门,让穆影月进去:“自己换衣服,会吗?”
穆影月点点头,迟疑地看着她。
“我就在门外,不会走的,你快点换好,我们就能快点离开。”
听到这话,穆影月连忙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衣服,两分钟后,他打开了试衣间的门,戚缘看着他,微微蹙眉。
平心而论,穆影月长得十分美貌,按理说穿什么都好看,但问题出在他的仪态,他太害怕人了,导致大多数时候他都低着头伛偻着腰,一百分的美貌也会因为驼背大打折扣。
“影月,你看我。”
穆影月呼吸都在颤抖,他鼓足勇气朝戚缘看去,她站在那儿,像一根竹子坚韧趣÷阁直。
“把头抬起来,不要总是低着。”
他下意识就想再低头躲避旁人的视线,然而小缘让他抬头。
几秒钟后,戚缘愣是给他气笑了。
让他抬头,他真就是单纯地抬头,肩膀却还怂耷耷的,整个人看起来还不如先前那驼背低头的模样,驼背抬头更难看了好么?
她走到他面前,先是抬手,穆影月被吓了一下,然后温顺又茫然地看着她,戚缘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手心贴到他胸口把人往后推,让穆影月的背抵到试衣间的门板,硬是强迫把他给捋直了。
可他哪怕站直了抬着头,眼神也是失措无辜的,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像林间的小鹿。
第 37 章
导购员虽然没靠过来帮忙,但离得远就瞧见戚缘这姿势跟壁咚似的,画面太美忍不住戳同事来看,而戚缘很头疼。
她捋着穆影月,他就站得趣÷阁直挺拔,她一松开,他立马垮下,搞得戚缘是好气又好笑:“地上有什么好东西吗?”
穆影月摇摇头,她又问:“那你为什么总是低头?”
他别扭地动了下,戚缘用手臂从他左肩到右肩压住,仪态是多么重要啊,从十分美人到五分美人,差的就是这么个仪态。
她用力摁了摁,问:“记住这种感觉没有?”
穆影月茫然,他不知道戚缘在说什么,但他喜欢她这样靠近他,尤其是她的手臂横亘在他肩头,像是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给了他无比浓烈的安全感,他好喜欢。
然后戚缘就看见这美人傻不楞几地抬起双手抱住了她的胳膊,好像人拿手逗猫,然后猫猫会把人的胳膊抱住那样,尤其是穆影月的眼睛极美,他的眼珠子细看是深海蓝,神秘又幽远,偏因本身气质显得尤其清纯,微微睁大的模样令人心软。
“你这是干什么?”
穆影月没说话,仍旧抱着戚缘的胳膊,戚缘只好用另一只手把他双手拿开,然后她往回收,他就往前贴,害得她再次用手把他推回门板上:“把后背贴着门,后脑勺也要贴着。”
她语气变了,不再轻柔,穆影月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他立马乖巧听话,贴着门板站。
可戚缘一松手,他就下意识去追逐,戚缘竖起一根手指:“贴着,不许动,我没说让你动。”
穆影月有点焦躁地动了动腿,最终还是选择了老实听话,戚缘问他:“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让你站着吗?”
他不知道。
“抬头,看我。”
穆影月的睫毛颤了颤,他模样生得极好,睫毛也是又卷又翘,颤抖时宛如蝶翼,脆弱又美好,关键他还非常听戚缘的话,戚缘让抬头就抬头,让看她就看她。
他是很喜欢看她的,觉得她哪哪儿都好看,像音符像乐曲像节拍像旋律,一切音乐上令穆影月着迷的,戚缘身上都有。他甚至觉得她像是精灵,叮叮咚咚,让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而去。
“你看我。”
戚缘在穆影月身前慢慢转了一圈,“我驼背吗?我缩肩吗?我低头吗?”
当然不。
她天生光芒万丈,气场十足,从未有过畏缩胆怯的时候,正因如此,穆影月才会不受控制被她吸引,因为他潜意识里并不喜欢现在这个自己。
如果再勇敢一点、再大声一点、再开朗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被父亲抛弃?是不是就不会被同学厌烦?是不是就会变成正常人?
穆影月做不到,所以他羡慕做得到的人。
“我没有,你也不许有,想跟我做朋友,就得达到我的标准,还是说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不想我再找你聊天,也不想帮我的忙了?”
穆影月听了,连忙摇头,戚缘冲他露出笑容:“那就好,现在听我说话,慢慢地朝我走一步。”
美人依言踏出步伐,然后习惯性要低头缩肩,戚缘立刻制止:“要保持刚才那种状态,背贴着门板的感觉你忘记了吗?影月很聪明,一定不会忘记的对吧?不要让我失望。”
穆影月咬着牙,慢慢把背挺直,戚缘觉得他真的好乖,于是脸上的笑也愈发真诚,“再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有点犹豫,但地面的吸引力终究比不上戚缘,所以他慢慢吞吞抬起来了。
眼见这已经是穆影月所能走出的极限,戚缘适时上前扶住他的背,“真棒,这样才好看。”
穆影月悄悄往左边的全身镜看了一眼,他跟戚缘站在一起,她的鞋子有几厘米的跟,所以看起来比他要高,他觉得自己可以投入她怀中,要是能被她拥抱一下就好了,他可以坚持的更久。
结果下一秒,戚缘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抬手抱了一下他,稍触即离,那短暂的温暖令穆影月无比眷恋,当她松开手,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抓,去只得到了一团空气。
“希望以后每次见面,你都能够挺胸抬头跟我说话。”
戚缘说着,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你是不是平时不好好吃饭?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矮?”
穆影月确实不好好吃饭,能管他的人不管他,关心他的又不能管,他不仅不知冷热,有时也不知饱饿,三餐不规律,身体能健康才怪,所以才这样弱不禁风,戚缘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戳倒。
穆影月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比戚缘还矮,他有点失落,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长什么样子穆影月已经不记得了,叫什么名字也全无印象,惟独身高历历在目。
戚缘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这个姿势五分钟可以吗?只要五分钟,五分钟后就允许你像平常那样。”
穆影月觉得身高已经很矮了,不能再让她失望,所以轻轻点头。
他跟在戚缘身后,看着她去付款结账,然后把他从家里穿出来的衣服请导购员帮忙折叠放好,一出店门,外头顿时一阵凉风,戚缘搓了搓手:“虽然天挺冷的,但你穿得也太多了,下次出门之前,如果不知道穿什么,你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我远程指导你。”
小可怜一如既往没接话,但乖巧跟在身边,两人上了车,这种密闭的小空间,只有彼此,穆影月显得放松很多,不过一到工作室就不行了,穆影月很紧张。
他必须牢牢地跟在戚缘身边才行,在见到萨莉时,还悄悄伸手拽住了戚缘的风衣腰带。
萨莉先是被穆影月的脸给惊艳道,然后就问:“这是你要签的人?”
戚缘:“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乍一看只觉得这青年长得好,再仔细一看,就能发觉这人的奇怪之处,现代人哪有他这样的,而且长得再好,驼背也没用啊,仪态不好可是要被嘲的。
工作室已经正式开始运营,但好消息是整个工作室连打扫的阿姨都是女人,她们天性细心、敏锐,并且口风严谨不爱胡说八道,所以哪怕看见戚缘带了个美青年回来,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张丽文也在,她多年后重新复出的第一部戏就是戚缘给的机会,所以遇到什么事情,她也第一时间通知戚缘,询问戚缘的意见,《青麓》的曲子也是如此。
穆影月这个人,除了在戚缘身边以外,在任何时候他都是惶惑不安的,惟独触碰到琴键,他才会有所改变。
当初戚缘建立工作室,还要求额外分出音乐室琴房跟录音棚,萨莉现在总算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乍见穆影月,只觉得长得好,发现性格缺陷后便觉得没戏,结果穆影月坐到琴凳上,在戚缘的要求下弹了一首他自创的曲子,那一瞬间,萨莉觉得他好像在发光!
戚缘也是发光的,但她是那种耀眼、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强势且不容拒绝,而穆影月的光却是柔和的,当他的十指在琴键上飞舞,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空气中的微尘仿佛化身为一个个音乐小精灵,在他指尖缠绕、舞动。
他那些被隐藏、被压制的情感,都借由音乐抒发,哪怕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萨莉,都感觉到了说不出的愉悦。
青年面上没有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快乐与依赖,这首曲子毫无疑问是他写给戚缘的。
曲子落下最后一个音节,萨莉跟张丽文都不由得鼓起掌来,瞬间把穆影月吓了一跳,他像小仓鼠般一抖,火速站起身躲到戚缘身后,拽住她的衣袖,警惕而不安地看着两个眼睛冒光的女人。
戚缘摸了摸他的头,“别吓着他。”
“抱歉抱歉。”萨莉举起双手,“只是听到你弹琴太入迷了,一时间没控制住,张导,你觉得怎么样?”
张丽文连连点头:“行啊,小缘,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人?我以前在国外听过不少音乐会,这孩子的水平跟音乐会比也不差了,怎么从没听说过?”
戚缘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张丽文同时带来了《青麓》的母带,在征求了戚缘的意见之后放给了穆影月看,他本身对任何娱乐都没有兴趣,可听说电影里有戚缘,才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坐在视听室的沙发上盯着屏幕。
可戚缘在《青麓》里的戏份大概只有五分钟,而且最终剪辑安排到了最后出场,怕她开头就亮相会夺走观众的注意力,而且穆影月不是普通的音乐制作人,他很有天赋,但也有很多怪癖,跟他说话一定不能拐弯抹角,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所以盯着电影看了快两个小时也没看见戚缘,穆影月仍然认真地盯。
母带非常珍贵,所以只有穆影月跟戚缘两个人在看,戚缘主要是陪着他,免得他应激。
而当她饰演的乌瑞霜登场时,穆影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大荧幕上黑衣黑发狂妄潇洒的戚缘,他又回头看正倚在沙发里神态慵懒的她,然后注意力都被乌瑞霜吸引而去。
眼都没眨一下。
可惜乌瑞霜出场后,电影差不多就要结束了,穆影月痴痴站在投影仪前面,好一会回头去看戚缘,忍不住跑到她身边——不是夸张,真的是小跑过去,很急切、很温顺地在戚缘身前蹲下,把下巴搭在了她的手臂上,像是小狗在渴求主人的爱抚。
戚缘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可能是因为不好好吃饭,穆影月的头发很细很软,触感毛茸茸。
“怎么了?”
看电影的期间一直没说话,安静的视听室里,戚缘的声音像是回甘的美酒,又像醇厚的大提琴,穆影月好一会儿才说:“……好。”
“好什么?”
他指了指已经放映结束的目标,又重复了一遍:“好。”
他喜欢那样的戚缘,甚至觉得那就是戚缘,他想要被她牵手、被她拥抱、被她保护,如果可以被她圈在怀里,他愿意变成一块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石头。
他羡慕她的耳环,她的项链,羡慕每一样被她带在身边可以和她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物件,他想要成为那样的物件,永远蜷缩在她手中。
戚缘笑得肩膀都在耸动,“哪里好,你给我仔细说说?”
穆影月没有那么丰富的词汇量,哪里好他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觉得好,他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缪斯女神,想要匍匐在地上赞美她、歌颂她。
戚缘笑意盈盈,他需要一个精神寄托,就像溺水之人渴求浮木,绝望之人期盼神明,入侵他的精神世界是这样容易,远比她想象中要简单,看样子,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呢。
穆影月从蹲着的姿势换成了跪坐,戚缘从沙发里坐起来,微微俯首看着眼神虔诚又真实的蓝眼睛小鹿:“怎么了,说不出来?”
蓝眼睛小鹿顿时惭愧低头,因为他真的说不出来。
然后他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戚缘明显看到穆影月表情变得格外茫然,他伸手摸了摸肚子,然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戚缘问他:“你是不是饿了?早上没吃饭吗?”
穆影月愈发茫然:“不记得……”
他只记得自己早上一直不停地在穿衣服、穿衣服、穿衣服,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戚缘无言以对,她想站起来,穆影月立刻紧张地把双手放到她膝盖上,戚缘把他拉起来:“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在这傻坐着饭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很遗憾的是工作室占地面积有限,只能提供茶水间,没有食堂,张丽文收走母带放回手提箱,问:“怎么样,可以吗?”
戚缘就问穆影月:“你可以吗?”
穆影月眼里只有她,根本不看别人,冲她点头,戚缘让他签约他也不签。
摇头表示不要钱,戚缘没见过这种小傻子:“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穆影月的回应是攥住她的衣袖。
因为穆影月的极度社恐,午饭是分开吃的,平时他离家超过二十分钟就会开始焦躁,但跟戚缘在一起,他全程适应良好,下午戚缘送他回家,他甚至不想走。
留在戚缘身边让他感觉很舒服,一些让他疑惑的东西他通通不去想,但不回去肯定不行,他还有她给的工作呢。
管家看见早上穿成熊的影月少爷如今清清爽爽的回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比在家时好了不少,不禁对戚缘肃然起敬,“我们家先生以前想尽了办法都拿少爷没辙,没想到戚小姐居然跟少爷这么投缘。”
穆影月站在戚缘身边像是没听到管家在说自己,手指还拽着戚缘的衣袖,他其实想握她的手指,只要一根就好了,但他没有勇气。
“影月还是很乖的,怎么,他难道没有专属的心理医生吗?”
“唉。”管家长长一叹,“有啊,怎么没有,从小时候就有,可少爷不愿意看,他情绪激动,先生也怕伤着他,这都是些老黄历了,不说了,戚小姐,要不要进来坐坐?”
戚缘笑着道:“不必了,我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把穆影月交给管家,他明显不乐意,在她转身后,他甚至想要追上去,管家也不敢伸手拉他,好在戚缘上车后降下车窗:“影月,你要听话,记得我给你的工作吗?做好了就能再见到我。”
他伸出去的手慢慢放下,朝她认真点头,“小缘……”
戚缘冲他挥挥手,调转车头,穆影月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她的车子远去,才在管家小心翼翼地劝慰中回家。
在上楼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慢慢地说:“梁叔叔……”
“少爷放心,我知道,我不会跟梁先生说的。”
比起梁少渠,管家当然更听穆影月的话。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就这么神奇吗?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就能让少爷鼓足勇气踏出家门,自己照顾了他十多年呢。
不过转念一想,少爷其实很省心,自己拿的又是高薪,主雇关系而已,尽自己的职责就行。
虽然对穆影月的性格已经有了了解,但戚缘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连饭都不吃觉也不睡,然后在凌晨两点十二给她打电话。
当时她正睡得熟,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得脑仁都疼,胡乱摸到手机直接摁掉,结果对方却不知道见好就收,又打过来,气得戚缘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小缘,是你的手机在响吗?”
商榷推开门,他在小卧室都被吵醒了,更何况戚缘?
她睡觉时最好要有绝对的安静,所以才不喜欢商榷跟她睡同一张床,耳边有别人的呼吸,再轻缓也会吵到她,而眼下,戚缘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
她懒得搭理商榷,直接关机,然后用被子把头都盖住,商榷无奈地叹了口气,彻底相信她没有接到当初那通醉酒电话了。
而写完了曲子的穆影月仍旧盯着手机等,他完全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管外面是白天亦或黑夜,得不到戚缘的回应他就一直等下去,管家算了下,影月少爷得有三天没睡觉……
因为皮肤本来就带着病态的白,于是黑眼圈特别明显,发青的眼眶看得管家都忍不住担忧:“少爷,你去睡吧,或者吃点东西?”
穆影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不会搭理任何人,管家也不敢多劝,只能退出去不打扰他,直到第二天早上戚缘醒了看手机,才发现昨天晚上是穆影月给自己打的电话。
她已经深刻体验到了他的黏人程度。
还坐在琴房里等待的穆影月连坐姿都没变过,只有眨动的眼睛证明他确实是个大活人而不是一座雪白的石膏像,甚至于他喜欢戚缘给他买的那一身衣服,到现在都没换下来过。
管家也只能在路过琴房时看一眼,然后摇摇头、叹口气,别的无能为力。
大概是上午十点钟,穆影月的电话终于响了,一直盯着手机的他马上按下接通,但等待他的并不是小缘含笑的声音,而是带着些许冷淡:“以后不许半夜给我打电话,吵到我睡觉了。”
穆影月呼吸漏了一拍,他急切地想说点什么,可又嘴笨,只能叫她的名字:“小缘……”
他好像除了叫戚缘的名字不会说其他的,以至于他难过到眼圈微微泛红,疑心自己即将被再一次抛弃,“你……不生气。”
“不想让我生气以后就要学会规矩,你也不看看当时是几点?你都不睡觉吗?”
穆影月默默地听她说话,双手捧着手机,低头贴耳,恨不得钻到电话那头,这一刻,他连她的手机都开始嫉妒了。
他语速很慢地解释着:“我写……完了。”
戚缘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在包里找车钥匙,“嗯?这么快?”
他局促又不安:“……嗯。”
“你是想让我接你去工作室吗?”
这下过了好一会儿,穆影月才轻轻嗯了一声。
戚缘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看了眼后视镜,嘴角扬起,“从我这里到你家,不堵车的话大概需要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里,你能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吃一顿早饭吗?如果不知道穿什么就把你的衣柜拍给我看,拍照会不会?”
穆影月最怕的就是没有指令,一旦吩咐他,他立刻会去做,戚缘顺势开了免提,偶尔跟穆影月说两句话,他好像连洗澡的时候都带着手机,做事慌慌张张懵懵懂懂,对戚缘的服从性非常高。
戚缘很想知道,如果现在她叫他去死,他是会拒绝,还是会听话?
不过她也就是在心里想一想。
这个点还算可以,没有特别堵,大概五十分钟,戚缘的车子已经停在了穆家大宅门口。
从外面看的话,穆家真的非常大,宅子旧址据说是祖上留下来的,少说百来年,后世子孙发达后在这基础上进行了重建,所以既有中式的古朴典雅,也有西式的华丽复杂,两种风格很好的糅合在一起,反倒有了1+1>2的效果。
第 38 章
“少爷,您往哪里去?”
见穆影月抱着文件夹下楼径直往外走,管家连忙喊他:“早餐还没吃呢!”
然后看见穆影月的穿搭,心梗了一下下。
穆影月却像是没听到,他穿着厚厚的毛衣跟长裤,头发有点凌乱,根本听不见其他人说话,当然也不记得要吃东西,他只知道,小缘交代给他的工作他完成了,他要立刻送给她。
所以戚缘开车到了的时候,穆影月就站在门里。
是门里,不是门口。
可能是外面的天地太过广阔,他躲在雕花铁门后面,只露出半张脸,微微伛偻着腰,但戚缘的车子一停下,他立马就直起腰杆,显然是把她昨天说的话记在了心里。
衣服是戚缘给他挑的,她故意逗他,选了红毛衣绿裤子,他照穿不误,但生得美貌好处多多,比如红配绿也不会赛狗屁,反倒像是一棵很漂亮的小圣诞树。
管家跟在后头,瞧见自家少爷朝戚缘跑过去,无奈地摇了摇头,“戚小姐上午好。”
“上午好。”
“少爷还没吃饭,要是戚小姐不嫌弃,不如进来坐坐?”
戚缘放眼凝视这座又大又华丽的宅子,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影月压根没注意管家说什么,他只专心致志地看戚缘,她下了车,他就双手把文件夹献上,文件夹是那种很普通很常见的黑色,里面只夹了两张纸,正是戚缘让穆影月写的两首曲子,他居然是手写,而且还是五线谱。
戚缘再次被他的傻气所震惊,管家在旁边小声说:“昨儿回来后就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琴房,半个小时前才下楼,下楼就往门口跑,怎么劝都不听。”
穆影月仍旧专注地看戚缘,好像只有她在,他眼里容不下别人的。
戚缘不用说话,往穆家大宅走两步,他就很自觉地跟了上来。
穆家大宅占地面积极大,一眼望去甚至看不到边,戚缘边走边看,看得很仔细,她指了指花园里的某个角落:“那地方是不是建个秋千会比较好啊?”
管家笑呵呵地说:“真让戚小姐给说着了,以前确实是有个秋千,不过少爷从上面摔下来过,后来我们家先生就让人拆掉了。”
戚缘问穆影月:“你还会荡秋千?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喜欢玩。”
穆影月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属于父亲的温情少得可怜,印象更深的是来自这位至亲之人的失望、嫌弃、厌烦,至于父爱?那可能是穆影月从来都没有拥有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父亲再来看他,或是注意他了,只要有小缘就好了。
穆影月早饭吃得特别少,管家准备的种类十分丰富,兼顾美味与营养,但他就只喝了小半碗粥,其他的什么都没碰便将筷子放下,戚缘冷不丁伸手摁他肚子,穆影月吓了一跳,胃部干瘪瘪,显然没吃饱,她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把这碗粥喝完。”
他很听话,又在戚缘的命令下吃了一个奶黄包、两片培根还有半个煎蛋,看得管家啧啧称奇。
戚缘先是开车把曲子送回工作室,然后接了辛圣一的电话,经过激烈角逐,洛城一中的两个小姑娘很遗憾地没能挺进决赛。节目组很体贴,给了她们总决赛邀请函,邀请她们到现场观看,小姑娘们很失落,因为答应过戚缘会努力进决赛却失败了,所以情绪不高。
对可爱的小姑娘,戚缘还是很有耐心的。
穆影月却甚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他不安又紧张,只有牢牢跟在戚缘身边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到了电视台,辛圣一正在门口等她,不时看看表,在看见穆影月后,露出疑惑的神色,“小缘,他是?”
“是朋友。影月,这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辛圣一,来打个招呼。”
穆影月并不想跟辛圣一打招呼,可小缘的话不能不听,他害怕自己不听会被她讨厌,所以强忍着不适,冲辛圣一点了下头,“你……好。”
戚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梁少渠也曾引导过穆影月跟她和商榷打招呼,不过那时候他可没现在这样听话,不仅不打招呼,甚至头都没怎么抬。
很好,他更乖了。
穆影月跟商榷不同,而辛圣一本身脾气便很好,所以他很有礼貌地回应了穆影月,甚至伸手想握手。
这是绝不可能的,穆影月不会让除了小缘以外的任何人触碰到自己,所以他选择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辛圣一优雅放下手,“现在进去吗?两个孩子看到你来,肯定会很惊喜。”
戚缘叫了穆影月一声,他就乖乖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看她,耳边是戚缘跟辛圣一的对话,他很羡慕能够和她自由说话的人,他的嘴巴太笨了,明明也想说的,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辛圣一说得没错,两个女孩都以为戚缘不会来了,结果她却来了!高兴的要命,戚缘揉了揉她们的脸蛋:“胜败乃兵家常事,谁没有个考第二的时候,别太放在心上。”
“可是辛老师说,小缘姐姐上学的时候从来都只考第一。”
戚缘:“我是在安慰你们,懂吗?”
赵老师笑着说:“失败乃成功之母,下一季《华夏诗词》咱们还可以卷土重来嘛。”
两个小姑娘偷偷看穆影月,虽然这人戴着口罩,但眉眼实在好看,而穆影月不习惯这种目光,他只好朝戚缘靠一靠。
《华夏诗词》的总决赛相当精彩,镜头有时候会给到观众席,戚缘能拿到的票那位置必然极好,可能是发现观众席上有美女,导播跟摄像都非常懂,盯着戚缘猛拍!
她跟穆影月一样都戴口罩,所以一时半会没人认出来,倒是选手比赛进行到高|潮时,对方有个向场上观众求助的机会,巧得很,正好就选中了戚缘。
问“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是出自哪一位名人。
参加《华夏诗词》的选手都非常厉害,无论记忆力还是理解力都远超常人,但他们并非无所不能,节目组给出的题目有时相当刁钻,有时候不那么刁钻,但最气人的就是有印象,可想不起来。
求助戚缘的是总决赛四位选手中的唯一一位女选手,只要这一题答了出来,她就能够以一分优势领先其他三人。
穆影月是最紧张的那个,他坐在戚缘左侧,当镜头给到戚缘时,她是落落大方气定神闲的,而他的手都在颤抖。
“张岱的《陶庵梦忆》。”
“这位女士,你确定吗?要知道这是很珍贵的一次机会,如果你回答错误的话……”
“我确定。”
“好,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一下正确答案……恭喜陈师晴选手!以一分优势领先第一轮!”
名叫陈师晴的女选手在戚缘说出答案后立马想了起来,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没学过也听说过,题目里的这句跟《湖心亭看雪》都是出自《陶庵梦忆》,她在刷题的时候明明看到过的,但可能是台上太紧张,一时半会愣是没能想起来。
在舞台上比赛,跟坐在台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在台上就是容易大脑宕机考虑不过来,所以心态就显得格外重要。
戚缘在赵老师还有两个女孩崇拜的目光中挑了下眉:“这很难吗?选中你们回答的话肯定也答得出来。”
“但我们会紧张,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这个。”
一个小姑娘失落无比,“好几道题我们都是会的,可镜头一拍到我们就紧张的说不出话,台下观众越多就越慌。”
戚缘也没什么好的建议给她们,每个人的心理素质不一样,其实像她这种非科班出身的第一次拍戏就半点不怯场很少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么虎,所以她拿穆影月做例子:“你们看这位哥哥,他脸都白了,刚才问的可不是他。”
小姑娘们一瞧,心里又平衡了,这位美人哥哥比她们大好几岁,可胆子还没她俩十分之一大!
感觉他马上就要吓哭了啊!
穆影月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他低下头,对比赛完全没有兴趣,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人太多了,而且又有很多人跟小缘说话。
这场决赛足足录制了三个半小时,看完决赛后简直腰酸背痛,别人还知道动动胳膊动动腿,穆影月那是从头到尾一个姿势没换过,出电视台时,戚缘让他牵着自己的衣袖,辛圣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又用疑问的眼神看戚缘。
什么时候,小缘这么有爱心了?两人一起长大,她是那种看到乞丐伸手都会避开的人,虽然从不违法乱纪,但真不是什么小天使。
戚缘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不要在心里说我坏话。”
辛圣一心虚:“我没有。”
虽然不懂,但他也不傻,不会当面就问,可看着戚缘很轻柔地跟穆影月说话,辛圣一心里还是酸,不管是为什么,到底是不是突发善心,他都看不惯有人能被小缘这样对待——他都从没有过这种待遇!
“穆先生,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的。”
戚缘跟赵老师带两个女孩去洗手间,剩下辛圣一跟穆影月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辛圣一的错觉,他总感觉穆影月很想跟着小缘进女洗手间……
他不经意看见穆影月的手,发现青年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由得产生自我怀疑: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为了不让穆影月感到不适,辛圣一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吃人的。”
穆影月完全不觉得这话好笑,他仍然看着戚缘离去的方向,等待着她回来。
他想跟,她不许跟,他就乖乖听话,然后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眼里看不见别人,耳朵里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穆先生跟小缘是怎么认识的?”
辛圣一又问了一个问题,还是没得到回应,他发现穆影月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惟独听到“小缘”这两个字才会动一动。
“小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听她的话,她就不会生气。”
穆影月这才扭头看向辛圣一,眼睛一眨不眨,还想从他口中得知更多有关戚缘的事情。
辛圣一微笑道:“你跟小缘应该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吧?可不能太黏人,她不喜欢这样的。”
穆影月仍旧认真听,辛圣一其实也不是真心为穆影月好,这几个小时足够他了解穆影月的性格,而他不希望有人黏着小缘,给小缘造成困扰——如果离开小缘不能直立行走,那至少在她面前要能生活自理,不要给她找麻烦,不要让她扶贫。
“我说得都是真的,没必要骗你。你要是喜欢小缘,就不可以总是让她为你操心,她对自己都不怎么上心的,别累着她。”
穆影月听了,若有所思。
“我刚才听小缘让你站直了不要驼背,你怎么又不听她的话?”
只有戚缘在的时候穆影月才会站直,其他时间为了降低存在感,他下意识就会低头缩肩。
辛圣一的话让穆影月感到有点慌张,他好像真的没有听小缘的话,她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他马上抬起了头,虽然刻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但仍然有人经过,两人又都外形出众,难免被人多看两眼,这些眼神看在穆影月身上,仿佛被蚂蚁爬满,令他毛骨悚然、十分排斥。
他不想被除了小缘以外的任何人看,他讨厌这些注目。
“马上小缘拍的电影就要上映了,难道你到时候不会去电影院看吗?”
辛圣一语气温和,穆影月愈发茫然,他的表情仿佛在问:为什么要去电影院看?
辛圣一若有所思地看着穆影月,从他开口试探到现在,这人一个字都没说,从头到尾甚至只有那不连贯的一声你好,除了长得好,辛圣一甚至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任何能让戚缘驻足的优点,难道小缘真的喜欢这样的?!
没等辛圣一弄明白,戚缘她们回来了,穆影月无法跟别人同桌而食,戚缘得先送他回去。
梁少渠管穆影月管得挺严,一是恨铁不成钢,二也是怕他被人骗,穆影月并不喜欢他,所以如果梁少渠来了,管家会提前通知戚缘,免得被梁少渠知道穆影月出去“乱跑”。
——如果梁先生告诉了先生,先生肯定又会生气。
穆先生跟穆影月之间早已岌岌可危的父子感情,经不起再一次考验。
把穆影月送回家,戚缘并没有留下吃饭,她对穆影月说:“从明天开始我就没时间带着你了,后天是电影发布会,之后我还有工作,如果你有事情找我,就打我电话,知道吗?”
出乎意料的是穆影月没有拽住她不放,他看起来很不舍得,手指一直拉着戚缘的衣袖,但是在戚缘说出这些话之后,他还是轻轻放开,然后用那双蓝黑色的眼睛凝望着她,虔诚的像是信徒。
“我……听话。”
戚缘定央央地看他几秒,红唇漾起动人的弧度:“嗯,听话最好了。”
蓝眼睛的小鹿就这样站在门口,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内,还舍不得回去。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身,离开了她,他便要低头,可又想到什么,努力把头抬了起来,即便如此,他的背又是驼的,穆影月想了想,走到墙边,让自己的后背跟后脑勺都贴到墙壁,之后直起腰杆,从一数到二十,适应了之后才往回走。
他的礼仪跟教养都非常好,驼背伛偻是因为心理原因,一旦改过来,便成了优雅高贵的小王子,只要不开口露怯,谁都不知道他的社恐有多么严重,只会以为他太过高冷。
就连晚上睡觉,穆影月都改变了原本蜷缩成一团的睡姿,逼着自己仰躺。
他要改过来,一定要改过来。
小缘说过他那样不好看的,他想变得好看一点,这样的话,她的目光就会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要是能时时刻刻被她看着就好了。
他的这种改变在管家看来无疑是天大的惊喜,不过一开始他也没敢汇报给先生,说实话,他是很希望先生跟少爷之间的关系能够缓和的,最好感情再深厚一点,父子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少爷聪明又有音乐天赋,好好引导好好教,他不会真的一事无成。
第二天,穆影月还是维持着昨天的模样,他时不时会犯老毛病,但很快自己会提醒自己,嘴里无声地念念叨叨,逼着自己坐直,管家原本还想着等一段时间再跟先生说,可穆影月的表现太好了,他没忍住,硬是先给在疗养院的穆先生打了个电话。
只可惜回来看穆影月的并不是先生本人,而是梁少渠。
梁少渠正是奉命而来,他先是上楼看穆影月,发现这孩子居然真的在纠正站姿,这让他很惊讶。
要知道他说了穆影月不知多少年,怎地突然就知道改了?
面对梁少渠的疑问,管家笑着说:“长大了,懂事了,毕竟以后要接先生的班呢!”
梁少渠满意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也许真的是长大了,等他再好转一点,可以给他请几个家庭教师,或者让他去公司跟着我学习。”
他对发生在穆影月身上的改变非常高兴,能看到这孩子有出息再好不过,以前总是低头耷脑半天不说话,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以后要怎么挑大梁。
穆董会老,上光总有一天要交到穆影月手中,他要是一直维持之前那种状态,连跟人说话都不敢,又要怎么管理好上光呢?
穆影月一边自己练习,一边笨拙地学习如何使用电脑。
他手机用的也不多,就是拿来跟戚缘发消息打电话,其他的什么功能都不用。
他记性也不是很好,惟独对于戚缘的事情不会忘记,辛圣一说小缘拍的电影要上映了,是那天他在工作室看到的吗?
就这样,穆影月摸索着学会了不少东西,他又不是笨,只是跟社会还有网络脱节,学起来非常快,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存在的犯人》的电影发布会现场,作为女一的戚缘自然不能缺席。
她是真·凭借美貌上热搜,路人好感度极高,而且电影预告片里她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不过让很多人没想到的是,戚缘这种艳光四射的长相,演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居然一点都不违和,这就说明她是有演技的,而且演技还不错。
从电影杀青到后期制作完成,再到过审定档,身为男一扮演者的胡修为跟戚缘是一点互动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拍摄的时候被压得有多惨,关键人家不是故意搞他,是他接不住,说的玄乎一点,就是他的戏感“钝”了,不够敏锐,跟不上趟,这又能怪谁?
只拿片酬不管什么烂片都接都演,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夸演技烂的流量主角的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电影发布会还挺受瞩目,毕竟整部电影唯一的热点就是戚缘,对她有好感又有空闲的人应该会掏钱买票进电影院,对电影题材感兴趣的人群也不会错过,这些人虽然是小众、是少数,但却是第一批给出反应的观众,戚缘在电影里表现如何,基本跟她以后挂钩。
大美女第一部戏演得烂,之后想从花瓶翻身,可能比登天还难。
发布会上,媒体们的镜头都对准了戚缘,咔嚓咔嚓的拍,这女人真是该死的有魅力,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没有半分俗气,是一种非常高贵的艳,听她说话都觉得很享受。
等发布会结束,各大媒体纷纷发出照片跟报道,戚缘轻轻松松再度凭借美貌出圈,甚至可以在一些热门社交软件中看到很多用她照片做头像的人,边城是最高兴的那一个,这都是免费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营销号闻味儿就来,谁有热度就发谁,辛圣一用尽力气才没有主观吹彩虹屁,而是从各个方面不着痕迹地夸赞戚缘,专门发美图的那条微博直接有了三万多转!
他的小缘,真的要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了。
第 39 章
一夜爆红是种什么感觉?
别人不知道,戚缘自己反正没什么感觉,首映发布会一结束她就让葛娟把自己送回公寓,连跟商榷的家都没回,进门就开始脱衣服,裙子内衣耳环高跟鞋丢了一地,0点的首映她自己懒得去看,此时此刻,她只想睡觉。
商榷上班的时候一直在线观看电影发布会,他还特意自己掏腰包请员工们看电影,原本他还订了一束玫瑰花,浪漫地想陪戚缘去看零点场,结果她不仅不接电话,甚至连家都没回。
可怜商榷在家里等到0点,玫瑰蛋糕蜡烛都准备好了,就是等不来女主角。
最后他没办法,又不能把电话打给萨莉——萨莉还不知道他跟小缘是夫妻,所以商董只能连夜换衣服开车出门,去戚缘没结婚前住的那套公寓,果不其然,她回的是这里。
戚缘从不向他汇报自己的行程,越是这样,商榷越是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他输入密码进了家门,就看见满地衣服,只好帮她把裙子内衣都捡起来,高跟鞋也摆放好,就是钻石耳环少了一只,不知被她丢哪里去了,商榷找了一圈,最后在沙发底下才找着。
她在床上睡得正熟,商榷也不敢打扰,这条裙子不能手洗,他就把戚缘的内衣先给洗了。
其实他不知道,戚缘自己也不会手洗内衣,因为有专用的内衣洗衣机,不过她跟商榷说自己有洁癖,总觉得不用手洗洗不干净,商榷舍不得让她动手洗,那就只好自己给她洗。
他自愿的,戚缘又没逼他。
洗干净后烘干,已经一点多了,戚缘的私人领地里只有她自己的东西,商榷完全没能入侵到她的生活,而且,商榷睡不着。
他这辈子很少感受到“紧张”这种情绪,哪怕是第一次作为华瑞的继承人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也是沉稳且游刃有余的,然而当老婆拍的电影第一次上映时,商榷居然焦灼地睡不着觉,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终究没忍住打开手机。
深吸一口气,解锁,他先在心里做好建设,如果反响不好,如果口碑不好,自己要如何安慰老婆,无论何时,小缘的心情永远最重要,投入的这点钱反倒算不上什么。
点开专业的电影评分网站,排在前头的是一些专业影评人的文章,毫无意外,基本都给了五星,少数的四星扣分点也不是戚缘,而是胡修为所饰演的老警察。
再到微博上实时搜索电影的名字,去看了首映的观众无一差评!
——作为一个不熬夜党,实在是吃戚缘的颜,正好是周五,就跟闺蜜一起约去看零点场,现在我特兴奋!戚缘真有你的,没让妈妈失望!
——美女姐姐真的绝了,看发布会的时候感觉她好高好御,结果电影里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太到位了,完全想不到会是同一个人!
——好喜欢白色睡衣拎大锤满身是血的这个镜头!边导拍得好绝!暴力美学真是太棒了!
——真要说败趣÷阁,我觉得老警察的形象其实可以更丰富一点,胡修为演这种角色跟吃饭喝水一样,虽然不懂,但我想说对手戏的时候,胡修为有点跟不上美女姐姐。
——反转很绝!演得也很绝!今年最佳电影预定了!
——友情提示,十二月是今年最后一个月。
商榷越看越激动,他骄傲地像是个女儿考了全国第一的老父亲,特别喜欢看人人吹戚缘的彩虹屁,仿佛这些夸奖也夸到了他身上,所以更不困了,最后他实在是没忍住,买了张票,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戚缘的表现相当惊艳,可以说她就是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表演拉高了整部电影的价值,“王小妹”这个复杂无比的角色太需要演技了,她不仅要演出懦弱内向的王小妹,还要演一个自王小妹身体里分裂出去的男人!
这样的身高,柔弱可怜一点不违和,强壮暴力更是本色,当真相水落石出,她瞬间从冷酷邪恶的凶手转变为茫然无措的无辜女孩,表情、眼神、细节的拿捏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商榷坐在电影院里久久不能回神,在这之前戚缘想要拍戏,他一直觉得她就是玩票,觉得拿钱捧她也无所谓,她想玩就拍,大不了赔点本,那又算得上什么?
可《不存在的犯人》这部电影,真正让商榷意识到了戚缘在演戏上的天赋,要知道她根本没有学过表演,但电影中的演技却一点都不青涩生疏,老辣与灵动,居然能完美地存在与她的身上。
所以这一次才会有更多观众看出胡修为的演技问题,因为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哪怕边城已经尽量弱化老警察的存在感,将他变成一个样板化的正义使者,可是跟王小妹的复杂比起来,他显得格外扁平没有意思。
可以说如果没有戚缘,这部电影会非常平庸,然而有了她,就完成了从平庸到优秀的飞跃。
王小妹这个角色越复杂,她的完成度就越高,电影将重点放在王小妹身上是没有错的,胡修为是瑕不掩瑜。
演技这东西很玄,要普通观众来形容他们也形容不出来,但他们能够感受得到。
得有好些年了吧,娱乐圈没有出现演技与美貌能够相提并论的年轻女演员,基本上只要有两分演技,粉丝都能把偶像吹上天,就是在这样宽容的大环境下,还有些演员拍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可想而知当戚缘横空出世,会带来怎样的震撼。
商榷看完电影后心跳加速,直到打扫卫生的阿姨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去花店买了一大束风信子。
戚缘一觉醒来翻天了,但她很有先见之明,睡觉前不忘先关机,这一觉起来,就想洗澡,昨天晚上她困得不行,回来的路上在车里简单卸妆,到了家便朝床上一倒,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卧室的门没有关死,客厅的商榷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小缘,你醒了?”
戚缘眯着眼睛看了他几秒钟:“你这是什么眼神?”
跟平日相比,总觉得多了几分慈爱。
“快去洗漱然后出来吃饭,你饿了吧?昨天晚上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
还真叫他说中了,戚缘从床上坐起来,洗澡洗头,这才感觉自己活了,平时运动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但坐着不用怎么动的发布会却让她腰酸背痛。
戚缘吃饭,商榷的嘴也停不下来,在这之前,作为发小,段浦河跟卫乘风已经被他在群里狂发消息搞得把群给屏蔽了,然而商榷根本不需要回应,他就是抒发一下内心的激动跟自豪!
小缘好厉害的!
她是个天才!
戚缘咬着筷子:“你到底吃不吃?”
为什么吃饭还有这么多话?饭都堵不住他的嘴吗?
等吃过早饭,戚缘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不用她说,商榷就给她背后塞了个抱枕,然后去收拾碗筷,戚缘开了机,手机差点被信息挤爆!
工作室的群里最热闹,999+的消息全是啊啊啊的尖叫跟数不清的感叹号,热搜上挂着好几条,分别是#不存在的犯人#、#戚缘#、#戚缘演技#、#王小妹#……一水地看过去,戚缘问萨莉:“你花钱买热搜了?”
干嘛花那钱啊,微博它配吗?
萨莉按捺不住激动:“我没花钱!”
戚缘自己心里清楚这部电影的质量,她对自己向来有自信,什么事情都是不做则已,一旦做了,必须做到最好,上学那会儿就是,从来不考第二,因为除了第一以外的任何名次都会让戚缘生气。
她好胜心极强,不容许任何人比自己厉害,所以让她乖乖屈从是不可能的,谁都驯服不了她。
有华瑞赞助的宣发,再加上档期竞争者不多,除此之外就只有一部爱情片跟两部动画片,《不存在的犯人》以极高的口碑获得了72%的排片,一时间大街小巷全是电影宣发广告,戚缘是真的凭借这部电影红了。
边城笑得合不拢嘴,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一个梦想,然后他想起老师有部电影在找女主角,就想给戚缘卖个好,以后跟华瑞多多合作嘛,这样的话资金宣发什么都不缺,华瑞财大气粗,戚缘又有实力,他稳赚不亏。
结果戚缘听他说了头两句就笑了声:“你是说聂宝泉的《错轨》?”
还打算卖关子拉人情的边城头顶瞬间冒出问号,不是,这她怎么知道的?
“看样子你跟聂导关系不行啊,人家女演员都定了,你还搁这儿献宝呢?”
完了边城立马给聂宝泉打电话,问老师是不是已经找着演员了,聂宝泉对学生倒也不隐瞒:“对啊,那人你也认识,就是戚缘。”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电影拍得不错,不过得有八分的功劳在戚缘身上,这要换成其他演员,你这部电影又得完蛋。”
边城:!!!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聂宝泉看了《不存在的犯人》后,对戚缘更欣赏了几分,这种野性难驯的女演员爆发力很强,也会拥有极高的上限,很难遇到瓶颈。
相信《错轨》一定会再成就一个绝佳的戚缘。
怎么办?她甚至迫不及待现在就开拍!
远在洛城的辛圣一同样选了个周末请他带的两个班的学生包场看电影,洛城一中是他跟戚缘的母校,毕业后他考回来教书,还有不少教过他们俩,没退休的老教师。
提起那个叫戚缘的女孩,真是见过她的人就不可能忘记,她像是天上的月亮,皎洁明亮、高不可攀,令人印象极为深刻。
只有辛圣一知道,小缘不是月亮。
她不靠别人发光,本身便光芒万丈,她是炎炎烈日夏日骄阳,热烈到旁人不敢抬头直视,因为想要攀折便会被灼烧成灰烬。
人人都想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人人都想摘月,想月亮奔己而来,可谁胆敢伸开双手将太阳拥入怀中?
多看她两眼,都会被那炽热的光所伤到,人人离不开她,人人不配拥有她。
他也一样。
所以只要不被她忘记就可以了,守在洛城,守住她的记忆,这就是令他满足且骄傲的事。
“哎哟……”
一个返聘老教师从电影院出来时说着,“我记得啊,当时这丫头可是咱们学校里的红人,全校师生就没一个不认识她的,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丫头不是普通人,将来肯定有出息,现在看来,咱洛城一中要出个大明星啦!”
“小辛,我记得你跟戚缘关系很好啊,能不能问她要个签名什么的?”
辛圣一微微笑着:“陈老师,我跟戚缘虽然是同学,但她去首都发展之后我们也很少联系了,演员肯定很忙,要是有机会碰见,我肯定帮您要签名。”
“哈哈哈,那时候还有传言说你俩谈恋爱,你们班主任是谁来着?是不是马老师啊?”
马老师今年也快六十了,笑呵呵地说:“可不是,我生怕他俩成绩下降,没少担心。”
“我跟戚缘是好朋友。”辛圣一笑弯了眼眸,“你们可别胡说啊。我听说一些明星红了之后,会有记者之类的人到她们家乡找认识她的人采访爆料,很多时候还会胡编乱造,戚缘可是我们洛城的门面,是洛城一中的荣耀,千万不能让有心人得逞。”
“对对对,辛老师说得对,可不能乱说,免得有些人趣÷阁杆子一摇,写出些歪屁股的不实报道。”
辛圣一用温柔的口气引导着同事们彼此警惕互相提醒,而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晓得。
最后一点有关于她的,自己曾经属于她的回忆,也要亲口否认,做起来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因为这是在为她付出呀,这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隐秘的甜意。
而穆影月也在艰难抉择中。
他将电影发布会存了下来反反复复的看,每到戚缘的镜头他就盯得非常认真,但0点上映的电影,哪怕他是上光的太子爷,也不能在家里看,更何况他还是个没有实权的太子爷。
所以他是想出门,又不敢出门,脚踏出了门槛,再迟疑着收回来,反反复复好几次,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来回走。
管家默默地看着,给自家少爷数着圈圈……很好,再转下去就是第一百三十六圈了。
他大概猜得到少爷想干什么,所以提醒道:“少爷,你想看戚小姐的电影是不是?直接去上光影业的电影院就行了,我让人给你清场?”
穆影月默默地看过来,几秒后,点了下头。
他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哪怕是黑暗的电影院一个人也不会怕,尤其是在大荧幕上出现戚缘之后,看到精彩部分,穆影月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王小妹拎着大锤身上溅满血迹的场景不仅没有吓到他,还让他瞪大了眼睛。
她好强。
穆影月认死理,他就这样坐在放映厅看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得看了七八遍,要不是管家提醒他说不好好吃饭休息小缘会不高兴,他甚至都不愿意走。
“她厉害。”
管家头一回听到穆影月主动跟自己搭话,说的还不是日常需求,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后连连点头:“是是是,少爷说得是,戚小姐确实好厉害,电影我也看了,她的演技真好,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哎哟,真可惜,这怎么没签在咱们上光呢!”
穆影月喜欢听人夸小缘,他破天荒地朝管家微微抿了下唇,露出一个细微的笑,管家简直受宠若惊。
各种邀约雪花般飞向戚缘工作室,员工们虽然对老板很有信心,可真正看到她红,跟希望她红,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对戚缘抱有好感的路人们,也正式成为她的第一批粉丝,电影上映三天,工作室涨了三百万关注,很多人还在工作室官博下面询问戚缘有没有微博。
萨莉也问戚缘要不要开,她很干脆地拒绝了。
每年爆红的明星简直不要太多,真正长青的又有多少?许多品牌就是看准这一茬儿,谁红给谁递橄榄枝,什么形象大使啊品牌挚友啊跟批发似的不要钱,疯狂割粉丝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戚缘也不例外。
工作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全是联系她带货的,高档点的就是彩妆香水,日常点的就是牙膏沐浴露,还有牛奶气泡水之类的饮料……有那么一瞬间,戚缘觉得自己是韭菜成了精。
“都推了吧。”
萨莉愣了下:“其实WL的彩妆还是很可以的,不考虑下吗?”
戚缘摇头:“目前没什么兴趣接这些。”
萨莉知道她自己有主意,不是被经纪人推一下走一步的人,“行,那我知道了,之后要是再有类似的,我全给你推了?”
萨莉做事戚缘放心,“你做主就行。”
她对她的信任太明显,让萨莉感觉心里很甜,她越来越相信戚缘的话,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从华瑞跳槽到工作室,真正加入戚缘的团队。
相比较团队其他人的激动跟兴奋,被捧上云端的戚缘反倒是最冷静的那个,她不让买热搜也不让买水军,举止行为什么的都很不像想混娱乐圈的人。
电影质量如何,观众心里有数,拍的好就会有人自动自发帮忙宣传安利,而且华瑞财大气粗,给的宣发资金足够铺天盖地,再继续买热搜跟水军,能把普通人烦死。
戚缘无比清醒。
高奢代言、刷屏热搜、红毯造型、时尚杂志、同框艳压——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真正能令她立于不败之地的永远是作品。
她对虚假的荣光没有兴趣,也不会顺应圈子的潜规则,否则她要商榷干什么?拿来做吉祥物?如果他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不如早日挂墙上,省得招人烦。
但红了的好处是除却这些代言推广还有一些综艺节目的邀约外,戚缘工作室一直筹备招资的网剧项目,也终于有人看上了!
戚缘抽时间跟投资者们吃了顿饭,本来她是工作室的老板,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但这毕竟是工作室第一个正式成立的项目,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而且还有一位女性投资者,戚缘觉得可以见见,所以驳回商董共进烛光晚餐的请求,让萨莉在奎东大酒店订了包厢,约投资者们一起吃晚饭。
约的是六点,戚缘准时到达,她在来之前已经看过了他们的资料,能把脸跟个人信息对上,不过她并不喜欢握手,尤其不喜欢和中年老男人握手,那会让她食欲直降。
“戚小姐,别这么拘谨嘛,这聚会哪有不喝酒的?实在不行,你跟小韩不喝,我们哥几个喝。”
说话的这位脖子缠一拇指粗的金项链,就差没把暴发户仨字儿写脸上,对于戚缘不让叫酒的决定很不满,女人就是不会来事儿,聚餐不喝酒,哪能叫聚餐?
小韩是女投资人,看着跟萨莉差不多年纪,在其他六个或秃头或啤酒肚或松垮的投资人里,她显得格外干净且有气质,戚缘也就只跟她握了手,并且和她坐在了一起,然后萨莉坐在戚缘右手边。
听到金项链说要喝酒,戚缘瞥了对方一眼:“把烟给我掐了。”
“哎哟,戚小姐啊,你是不懂男人,男人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难道像那些男明星,一个个娘们唧唧还喷香水?那可不算男人啊!”
戚缘很不耐烦:“我说把烟掐了,你听不懂人话?”
对方那戏谑嬉笑的口吻顿时僵住,讷讷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但房间里还满是烟味。戚缘最烦闻二手烟,她皱着眉让酒店给换了个包厢,谁也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大,韩女士是第一个跟着戚缘走出去的,出来后显然松了口气。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闻二手烟,到了新的包厢,这几人总算是知道不能在戚缘跟前抽烟,喝酒也是别想的,他们原本还以为能跟女明星喝点小酒,让大美女敬他们两杯,毕竟出钱的是老大,没想到戚缘根本不吃这一套。
敬酒是不可能敬酒的,她倒是可以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往那满是肥油的腹腔里放把火。
还得戴个手套。
第 40 章
到了新包厢,戚缘跟韩小姐多说了几句话,这位韩小姐性格很安静,但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戚缘对她印象挺好。
这回是没人敢再当着戚缘的面抽烟了,不过几个男投资人还是想喝酒,美其名曰“谈生意怎么能不喝酒”。
然而戚缘最烦酒桌文化,尤其男人,基本喝了几杯马尿就把自己当神,什么屁话都敢说,完了一句喝醉了当无事发生,同桌女的要是计较那就是开不起玩笑。
戚缘、萨莉、韩小姐,三位都是美女,尤其戚缘还是个女明星,男人骨子里那股表演劲儿又上来了,这有点像自然界雄性求偶,但雄性动物会因为羽毛不够漂亮自卑落寞拿脑袋磕地,人类雄性头发还没腋毛多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也能做情场浪子。
“戚小姐真的不喝一杯吗?这喝点酒才能助兴嘛!咱们好歹也是谈生意的,这不喝酒多没趣啊。”
戚缘看过去一眼:“我这人比较有个性,喝酒一般助不了兴,不如你给我劈个叉,我看着心情高兴,可能准你喝一杯。”
这人脑满肠肥,肚子较孕妇都不差,腰得有三个韩小姐粗,说实在话,戚缘看着他勒的纽扣绷紧的西装,仿佛看到一团冷却后凝固的废油,下一秒衣服炸开就会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恶臭。
“戚小姐说话可真有趣,别当真啊,我老徐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心直口快,其实没别的意思。”
戚缘哦了一声:“那要是上光董事长或者华瑞董事长在这儿,你嘴上这门关得起来吗?”
那当然关得起来,不仅关得起来,还会主动当孙子谄媚讨好撅屁股,男人会怎么吹捧上司,下限在哪里,女人永远想不出来。
“哈哈,戚小姐真会说笑,人家那两位大人物,怎么会来咱们这儿?戚小姐不也是自己手头资金不够才招资?这咱们也算是戚小姐的金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瘦矮个中年男人可能觉得自己很俏皮很幽默,哈哈大笑起来,另外几个男投资人也跟着一起笑,韩小姐抿着唇,萨莉冷着脸,惟独戚缘不仅没生气,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愣是把他们看得笑声渐渐凝固、消失。
“当我金主?”戚缘双手环胸,“你们也配?”
说真的,这几人的资产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妈妈留下的那些不动产值钱,戚缘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自己有个百来万就能让女明星跪舔吧?
她拍了三部电影,拿到的片酬就不是一趣÷阁小数字,而现在她的身价又上去了,等她拍完《错轨》,千万片酬怕是也使得。
“开玩笑、开玩笑嘛!别当真,戚小姐还这么年轻,未来几年怕是前途无量啊!”
金链子暴发户笑呵呵的,他不大敢针对戚缘,于是就将矛头对准了韩小姐,“这二十出头的女孩儿啊,就跟那花骨朵儿似的,又嫩又美,所以可得趁着年轻的时候擦亮眼睛找好男人,等过了三十就不值钱咯!老话怎么讲,三十四十如狼似虎,五十六十坐地吸土,韩小姐这介于三十四十之间,这刚离婚没多久,是不是旷着呢?要不,你看我怎么样?”
另外几个老男人都觉得金链子特别幽默,哈哈笑起来。
韩小姐气得脸都涨红起来,却不知怎么回,戚缘笑了笑:“这话说得有趣,我前些天刚看了些报道,全球早|泄患者人数大概占整体男性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在座六位,至少有俩早|泄,不知道是哪两位,站出来让我瞧瞧?”
男人们的哈哈声瞬间停止,戚缘看着他们:“怎么不动了?诶我记得徐先生妻子是做试管的吧?这男人啊,真是年纪越大越不中用,弱精劣精太多,真是苦了他们老婆了,好好的健康身体得把这种劣质基因给遗传下来,何苦呢?怪不得壮|阳|药有六位数以上的回头客,有些男人可真是,又不行,又爱玩。韩小姐,升官发财死老公,那可是人生三大乐事,你老公死了没?”
韩小姐默默回答:“还没有。”
“快了。”
戚缘先是给予最美好的祝福,而后对韩小姐语重心长:“以后再交男朋友,记得别找二十五往上的,基本都废了,越把女人饥渴挂嘴边,基本肾越虚,不然不就成他不行了?”
韩小姐:“……好的。”
两人相谈甚欢,戚缘含笑问:“几位怎么了这是?我就是说点俏皮话活跃下气氛,你们怎么不笑?”
“戚小姐,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我们没有恶意,可你就纯属故意的了。好歹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和气生财嘛!说不定以后戚小姐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这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
戚缘微笑:“你跟我开一次玩笑,你家里男性亲属死一个,从你儿子开始死。”
姓徐的老男人立马脸色难看起来:“戚小姐,你这话过分了吧?”
“徐先生,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我又没有恶意,毕竟以后都是合作伙伴了,和气生财嘛。每个人的笑点不一样,我就喜欢拿人家里男性亲属开玩笑,怎么,你不习惯啊?”
至此,几个老男人总算是闭嘴了,不再油腻说话,但也有好为人师的,忍不住劝:“戚小姐,女孩子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你这样口没遮拦,以后怎么找男朋友哦。”
“怎么,我说话很难听,让你不舒服了?”
“我也就是好心,戚小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
男人就是这样,你跟他讲理,他跟你胡搅蛮缠,你跟他胡搅蛮缠了,他又开始当理中客,全世界就他们最懂政治最懂军事还最懂女人,比女人自己都懂。
好事他们全都要,道德领地他们先占据,完了跟你说一个坏男人不能代表整个男人群体,天底下还是有好男人的啦,完了转头碰见个女的继续说黄段子,毕生梦想是成为所有人的爹。
“肖先生,是肖先生吧?”戚缘先问了一句,也不用对方回应,她就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肖先生啊肖先生,正经男人谁会这么跟女人说话啊,你这样讲可就不对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咄咄逼人,那也是被徐先生给气的,你怎么能只批评我呢?这可不行啊,好歹让子弹飞一会儿啊。”
萨莉原本想加入战局,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多余的,太后根本不需要帮手。
“哎呀,戚小姐,不说了不说了,今儿本来是件好事,这一会吵起来多不好,吃饭吃饭,你看这菜都要凉了。”
终于是明白没人能给戚缘当爹,有人出来当和事老了,按理说这会儿戚缘也该顺水推舟,可她烦了,她不伺候了:“韩小姐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馆,不如我们去尝尝?”
韩小姐优雅起身拿包:“当然有,戚小姐请。”
“诶不是,戚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缘笑盈盈地回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我看这合同也不用签了,诸位既然不会说人话,那想必也不想赚人用的钱,回家买点冥币自个儿玩吧。”
“咱们都还没谈明白呢!”
“可是我已经在你们身上浪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了。男人就是事儿多,屁话一箩筐啰啰嗦嗦半天说不到重点,叽叽歪歪没个完,我可是很忙的,你们不会以为我是来陪你们喝酒求你们投资的吧?”
要是直奔主题谈合作,这会儿合同早签了,可这几个老男人在干嘛?抽二手烟、说黄段子、暧昧的性暗示,还当她金主?太好笑了,问问商榷敢不敢说他是她金主?
“戚小姐,你现在还年轻,何必逞一时之快得罪人呢?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哟,这谁啊?”
戚缘压根没听他说话,而是笑着跟不远处几个年轻男女打招呼,老男人们把视线靠过去,别的不认识,但柯耀祖肯定都知道。
柯耀祖带狐朋狗友来吃饭,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戚缘这个瘟神,他当时就黑了脸,不想搭理她,又不敢甩手就走,那回参加完婚礼,他可是结结实实被他爸收拾了一圈,家里好几个大合作也黄了。
跟华瑞比,他们家那是胳膊拧大腿,人家顶多损失点钱,他们家却要大伤元气,所以柯耀祖但凡听到哪个场子戚缘可能出现,绝对提前跑,怕被她记恨上。
现在戚缘主动跟他打招呼,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撒腿跑,只好带着人不情不愿地凑过来:“……戚姐。”
“我好像比你小吧?”
柯耀祖:“……戚小姐,戚女士,戚老板,行了吧?”
他越不爽,戚缘就越愉悦,“带朋友来玩呢?”
柯耀祖很不想跟她说话,又不想在朋友面前露怯,所以逼着自己回应,“是啊,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最近还好吗?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这女人心机深沉手段了得,还对他笑,肯定别有所图。
戚缘:“谢谢你的好意,我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你可以走了。”
柯耀祖原本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心想不就是装孙子?装就装,装完他就跑,以后但凡这女人出现的地方,方圆十里他决不靠近!
结果戚缘这么大方让他走,反倒让他警惕十足:“真的?我能走?你不收拾我?”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魔鬼一样,你走吧,我就是看见你,跟你打个招呼。”
柯耀祖不明所以,心想这女人莫不是吃错药了?但又不敢问,只好悻悻离去。
走了两步,发现自己好像一条狗被呼来喝去,关键连一根骨头也没捞着,那他图什么呀?
“柯少,你认识戚缘啊?”
柯耀祖正搁心里头说戚缘坏话,突然听到同伴说出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你们也认识她?”
“但凡上网的应该都认识吧,她挺有名的,我们还去看了她的电影呢。”
“对对对,《不存在的犯人》,挺好看的。”
由于之前喜欢在剧组猎艳导致踢到铁板,先是脑袋叫人开了瓢,后来是当众给人赔礼道歉,就差没跪地上磕上仨响头,现在更离谱,原本柯耀祖每想起戚缘一次,就会恶毒地诅咒她一次:赶紧让人玩腻踹了吧!早晚要人财两空啥也捞不着!
结果她红了?!
就这么轻易的,拍了部电影就红了?!
柯耀祖不信:“走,看电影去!”
走了两步想到自己去电影院等于给戚缘增加票房,又恶狠狠地说:“我要看枪版!”
同行其他人都不懂他是哪儿被刺激了,不是说吃饭?怎么突然要看电影?电影院不去还要看枪版?他柯少差这票钱?大荧幕看不香吗?
柯耀祖那叫一个难受,他掏出手机上网,不用搜戚缘的名字就瞧见她挂热搜上。眼不见为净不看热搜,首页互关居然转发的转发点赞的点赞,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夸这女的演技足以跟美貌匹配,柯耀祖咬牙切齿地想,可不是吗!要是不会演不会装,她能嫁进商家?!
他真想发条微博内涵一下,可他不敢。
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等商榷跟她离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而柯耀祖对戚缘毕恭毕敬,哪怕心里不爽也得赔笑的态度令几个老男人顿觉不对,这戚缘可能真不是哪个有钱人养的小情儿,不然怎么柯少在她跟前都老老实实?那刚才……
他们还想闹来着,这下可不敢了,一个个缩着头,看在韩小姐眼里,不由得十分鄙夷。
跪得可真快。
戚缘说不谈就不谈,根本不是吓唬人,韩小姐则算了算自己手头的流动资金,咬咬牙的话能再拿一倍出来,不过那样的话就是彻头彻尾的赌博,要是戚缘工作室做不出成绩,那她的钱无异于是打了水漂。
“戚小姐,你认识柯少?”
戚缘冲老男人笑了笑:“是啊,你们说巧不巧,他想包养我呢,被我丑拒之后想逼我喝酒,我就拿酒瓶子给他脑袋开了瓢,男人啊,还是安分守己比较好,少动些歪脑筋,你们说是不是?”
这几人跟柯耀祖比起来那可差远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劝戚缘不要得罪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换了人低头,大气不敢出,毕竟在一起坐了快一小时,足够他们意识到这女人心眼小得很,而且十分记仇。
“韩小姐,请,萨莉,你让司机把车开出来了吗?”
“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三个女人并肩朝酒店门口走去,萨莉跟韩小姐都穿着高跟鞋,戚缘是平底鞋,还比她俩高出不少,以金链子暴发户带头的几个老男人还不死心,又怕得罪戚缘,正想追上去,恰巧迎面有人走了进来,徐先生眼睛一亮,立刻越过戚缘迎了上去:“卫少,这不是卫少吗?卫少还记得我吗?我小徐啊!上次佳恩新城那边的招商大会,咱们见过。”
卫乘风怎么可能记得他,不仅不记得,甚至都没听他说话,因为一进门他就看见狐狸精了!
“你怎么在这儿?”
徐先生还以为卫少是在问自己,正要回答,却见卫乘风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从边上过去了,停在戚缘跟前。
戚缘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不能管?”
戚缘后知后觉想起来,卫家是做连锁酒店跟家具的,奎东大酒店便属于他们家旗下,“哦,那我不说,你把我抓起来?”
她一伸手卫乘风就害怕,戚缘直接把这路障推到一边,于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卫乘风被推的一个趔趄,要不是那徐先生谄媚伸手搀扶,他说不定直接摔旁边垃圾桶里去了。
“看到没有?”戚缘抬了下下巴对萨莉跟韩小姐说,“男人真的很能舔比他们更厉害更有钱的人,瞧徐先生这伺候的,上辈子怕不是老佛爷身边红人吧?”
“戚!缘!”
卫乘风从齿缝里迸出这俩字,帅气的脸上怒火一片。
萨莉都慌了,生怕戚缘得罪人,上前就要道歉,被戚缘拽住,“别搭理他,一天天的就知道狗叫。”
“你说谁是狗?”
“谁应我就说谁。”
俩人就差掐起来,旁边酒店经理急得抓耳挠腮,想劝又不敢劝,而诸如徐先生之类的则想看戚缘踢到铁板被教训,还没进包厢的柯耀祖冷哼一声,这女人真是不长脑子,卫乘风可是商榷发小,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卫乘风还能为了她一个小明星把兄弟给踹了?
卫乘风被戚缘气个半死,她又赏他一个白眼:“早说奎东是你家的我就不来了,酒店挺好,就是人晦气了点。”
卫乘风瞪大了眼,晦气?她在说谁?!
戚缘看都不看他一眼,示意韩小姐萨莉跟上,一点都不在乎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径直走了,剩下卫乘风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靠,这个死女人!
“卫少,卫少别跟她一般见识,就是一小明星罢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才红了几天啊!”
徐先生迫不及待地想要踩着戚缘跟卫乘风邀功,嘴上没把门:“除了长得漂亮点一无是处,卫少跟这种女人计较,岂不是太掉价了?”
卫乘风原本还在骂戚缘,一听徐先生这话,面上怒色渐消,变得玩味起来:“哦?是吗?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见他表情好转,徐先生还以为自己马屁拍到位了,因为卫乘风朝里头走,他就微微哈着腰跟在边上,两只手叠着搓来搓去,“可不是,刚才跟我们几个在包厢吃饭,还主动给我们敬酒,想让我们包养呢!卫少跟拜金女置什么气啊,她配吗?”
“就是就是。”
金链子生怕自己拍不上这马屁,上来就接腔,他文化不高,说话也粗俗,只知道卫乘风是个大人物,就拼命想在人跟前挣个脸,踩个小明星怎么了?
“那女的其实就脸还行,个子太高了,性子又不好,胸还小,可能也就那双腿带点劲儿,谁要是看上她那还不是瞎——”
“砰”!的一声,金链子话没说完,已经被卫乘风一脚踹倒,他冷笑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把你刚刚那些话再给我说一遍?”
戚缘再怎么让他不顺眼,也是他兄弟的老婆,这肥猪一样的东西居然敢意|淫?
徐先生没想到卫乘风会是这个态度,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卫乘风又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戚缘刚才在包厢主动给你敬酒,想让你包养?”
徐先生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是我胡说的,全是我胡说的!”
“那我到底该信哪一句啊?是你前头那句,还是现在这句?”
“卫少!卫少我刚才就是口嗨,戚缘,不,戚小姐,戚小姐她没敬酒,卫少要是不信可以问,我们包厢连酒都没点,戚小姐说不喝酒!”
“哦,那也就是说你想骗我替你出头教训那女人?”
徐先生暗暗叫苦,然而这会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戚缘顶多口头上骂两句再动个手,可卫乘风是正儿八经有能耐搞死他们的,跟卫家比起来他们算个屁呀!
“卫少,卫少你听我解释啊卫少!”
卫乘风会听就有鬼了,他刚被戚缘一顿怼心里还憋着气,有人朝他枪口上撞,那可真是蚊子找蜘蛛,活腻味了。
他不能拿他兄弟老婆撒气,还不能对这几个开刀?
不过戚缘为什么跟这些人吃饭?她是要干嘛?包养什么的卫乘风半个字都不带信的,坏女人不仅是势利眼还喜欢以貌取人,这种秃头啤酒肚中年老男人给她舔鞋她都恶心。
老商知道她在捣鼓这些吗?
正被卫乘风念叨的戚缘揉了揉鼻子:“那个贱人,肯定又在心里骂我。”
萨莉惊魂未定:“刚才那是卫乘风,是卫乘风!你说你何苦惹他?他要是找boss告状,华瑞不管你了,我看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