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云如雪面色不改, 仍然挂着 温柔的笑,只是手中的帕子绞成了团,她失落地看向远方已经看不见人影的方向, “修竹哥哥没有看见我吗?”
一旁的侍女宽慰她:“可能温少爷碍于长辈在身边, 所以不好打招呼。”
“真的吗?”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询问旁人。
侍女:“真的, 奴婢稍后去请温少爷。”
云如雪:“不用了, 修竹哥哥要忙的事情很多。”她要成为温柔体贴的女子。
她扫量周围的环境, 秋日的三清观没有花团锦簇的热闹,除了清冷的道观, 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稍微添加了人气。
有些路过的侠客看到她, 居然都看呆了,然后不小心撞到人或者柱子, 惹得她不由得捂住嘴偷笑。
她虽然武功不行,可是才貌德行她一个不缺, 现在她已经及笄,虽然比修竹哥哥小了四五岁,男未婚女未嫁, 她肯定能嫁给他。
……
在之后的生活, 若瑾瑜过得很是热闹, 他们所在的宅院经常有人拜访, 不提络绎不绝, 想要向独孤雪讨教的江湖高手, 还有经常在门口偶遇的少年侠客,当然这些人因为琉焰谷的名声, 比较讲规矩, 还算知理, 这就是和长辈高手住在一起的好处, 等闲人打扰不了他们。
至于二长老隋逸和温修竹那个院子,可是热闹的紧,根据追影情报,据说云如雪经常带着羹汤前来看望温修竹和隋逸,具体目标应该是温修竹。
还有就是祁连璎珞也带着贺兰瑶经常看望隋逸,这两拨人碰在一起,虽然具体目标不一样,可是贺兰瑶平时讨厌云如雪,她对二长老隋逸不感冒,加上两人辈分不一样,隋逸有她姑母祁连璎珞看着就好,
她的兴趣就在温修竹身上了,也跟着一起折腾温修竹,每天变着花和云如雪竞赛,在短短三天内,隋逸和温修竹已经吃甜食和补品吃到吐了,还要欣赏她们的唇枪舌剑。
原先若瑾瑜和顾星痕、已经二长老师徒是一个院子的。
而若瑾瑜在第一天看到两拨人凑到一起后,连忙带着顾星痕跑到了独孤雪的院子里,好说歹说让福老给挪了一个房间。
独孤雪原先以为若瑾瑜有些大惊小怪,后来见识到一次后,不免感慨,果然女子还是不能小觑,发现这两人太鸡贼了。
为了大家好 ,只能为难二徒弟和徒孙忍耐一下了,不过他见这些天,两人似乎还胖了一点,应该过得挺好的,这是他们的桃花债,还是自己承受吧。
这些天 ,若瑾瑜才发现这武林大会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参加的大部分是各门派的年轻弟子,师门长辈只是交流感情。
她发现人上了年纪后,似乎格外喜欢牵线做月老,她怀疑这个武林大会就是给这些平时联络不上的江湖侠客相亲用的,大家对于比试没有多大胜负欲,大部分比试,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炫技和交流。
反正除了少林寺的几名和尚没有被牵线,基本上在大会上有名有姓的人都会被询问一下家世婚事。
若瑾瑜为了躲这些,经常跑到山下或者后山,她的清闲日子过了三天,还是被二长老拉了壮丁,因为独孤雪和顾星痕不在了。
他们两个从昨天晚上就消失了,琉焰谷的现今的长老就隋逸和她,可不是要她帮忙。
隋逸介绍若瑾瑜和其他门派管事相熟后,然后就闪身离开了,若瑾瑜怀疑这人在报复之前她丢下他们师徒受苦。
作为在安周城的城主,她对于这信手拈来,只是还在担心顾星痕跑哪里了 ,当然如果那些娇俏少女和某些少年不要对她那么虎视眈眈,笑的那么羞怯就更好了。
……
位于白云峰二百里外的丧哭崖,这里终年树林茂盛,经常有猛兽下山,普通百姓和商队不敢过来,据说山上终年盘踞着一股势力,曾经山下的官府雇佣人上山去查看过,可惜有去无回,弄得大家也不敢轻易探查了。
入秋时节,树林间满是枯败,行走在其中还有树叶的莎莎声,两名手拿大刀的男子在一个寨子门口巡视,里面时而听到惨叫声和训斥声,墙边的高架上也站着几名高手在查看。
入夜下起了秋雨,守门的两人忽然胸口一震,低头就看到胸口的箭头,嘴里的血沫不断地涌出,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倒地的声音惊动了墙上的巡逻。
“什么人?”
在纸扎灯笼的氤氲灯光下,寨门前站在一个黑衣人,个子有些矮小,看起来似乎只到他们胸口。
顾星痕抽出长剑,秋雨在剑身奏响乐曲,剑光闪过,几名守夜者瞬间倒地。
顾星痕心里扑通扑通地跳,这是他的第一次试炼,他的任务就是将这座山寨的五十六名强盗全部杀死,不能有其他人帮忙。
寨子门口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里面的人,不少人带着武器出来围住了顾星痕。
……
追影和其他人隐在角落里紧盯着,他们要在危机时刻将少主救出来。
一个时辰后,山下的百姓发现丧哭崖出现火光,似乎是哪里着火了。
顾星痕浑身湿透,肩头带着一道刀伤,嘴唇发白站在门口,全身都是血味,寨中尸体铺了一地,远处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持刀的手都是抖着的。
他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怪物!”这个小孩一进来就拿着剑将里面寨子里的兄弟都杀死了,他之前被吓晕了,等到醒来整个寨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顾星痕面无表情,袖口微动,大汉的喉咙上插上了一道短箭,他不可置信地捂着喉咙,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堵上喉间的血窟窿,然后手中的刀滑落,一双牛眼死瞪着顾星痕。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寨中弥漫着血腥味,地上的泥土都被染红了,在大火的烧烤下,发出一股腥臭味。
“啪嚓”,寨子的横木一下子烧断,“轰隆”一声,大片房屋倒塌,溅起一阵阵火星,顾星痕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在临安城宋家老宅的身后,当时他躲在假山的密室里,在空隙间看着枫爷爷为了救他,被那些人活生生拖死。
师祖说了,只要他能完成这场试炼,那么对于地煞盟的处置就交给他。
追影见事情已经完成,走出来,几步走到顾星痕身边,担心道:“少主,你的伤需要处理,否则被小长老知道了,她会担心的。”这样的少主让他陌生,他还是喜欢之前那个骄傲霸道的孩子,不知小长老能不能让他恢复。
顾星痕原先漆黑的眸子瞬间闪进亮光,“嗯。”
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收起,头也不回的离开寨子。
……
第二天早上,若瑾瑜起床,发现顾星痕还是没有归来。
她当即皱起了眉头,按照独孤雪那家伙的良心,这绝对不是好事。询问弟子有没有看到少谷主,大家都没有见到人。
出了院子没有多久,就看到了顾星痕一脸灿笑地看着她。
若瑾瑜走过去,围着他打量了一圈,内息没有变,但是就感觉有些违和,感觉好像长大了一点。
顾星痕面上不显,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瞬间掩了下去,状似疑惑道:“瑾瑜,怎么了?”
若瑾瑜眉间微拢,“你没事?不应该啊!师叔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顾星痕:……他忘了,在瑾瑜眼里,自家师祖从来就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才让人疑惑。
这时独孤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尊好伤心,原来在瑾瑜的心里,本尊这么差吗?”
若瑾瑜抬头,就看到独孤雪穿着白衣站在高高的树梢,阳光在他的身后散开,配上飘舞的白发,好像世外仙人,下方好几名武者已经在惊呼“玄尊”了。
独孤雪对自己的出场比较满意,几个身影下来,迅速落到他们身边。
若瑾瑜托着下巴,好奇道:“师叔,你带着星痕这两天去哪里了?”
独孤雪:“本尊带着他当然去历练了,这里二百里外有一处山贼,我就带着他去为民除害了。”
他就看顾星痕现在的态度不满意,就是一伙普通的山贼,有什么可遮掩的,以后他经历的事情比这还要危险,顾家的人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安逸的环境也养不出猛兽。
若瑾瑜顿时眼睛微眯,普通山贼对于独孤雪来说连蝼蚁都不如,肯定不会是他亲自动手收拾,想到这里,看向顾星痕:“你没有受伤吧?”
顾星痕刚想说没有,话到嘴边改了口,“肩膀被划了一下,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若瑾瑜想要上手去碰,又怕伤到他,直接瞪了他一下,“看你以后还鲁莽吗?等一下回去,我看一下伤口,非殇那里还备了一些上好的疗伤药。”
顾星痕眼睛弯起:“哦!”
因为二长老隋逸暂时被祁连璎珞困住,之前没办法主持事情,几名弟子惯常前来请她,也没有去找二长老。
若瑾瑜和他们两个说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目送若瑾瑜离开的背景,独孤雪拉着他飞到了树梢上,远眺广场方向,
看顾星痕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子,你注意了,说谎时,回答不能迟疑,而且要真假掺半,有时并不需要说谎,只需要隐瞒一些事情就好。”有时候自己人是最好骗,也是最不好骗的。
顾星痕点头,“ 哦,这就是瑾瑜所说的信息偏差。”
“什么意思?”独孤雪有些感兴趣了。
“瑾瑜说,在传播消息的时候,有时让目标接受优先部分事实,然后转移话题,避重就轻就可以。”当时他有些不懂,现在明白了。
独孤雪颔首,他没想到若瑾瑜连这都教。
……
今天是武林大会的第四天,之前的小打小闹开始结束,各个门派的精英弟子来时上场,若瑾瑜帮忙主持开场后,就临时跑了,留下二长老隋逸独留在场中,之前她帮忙了三天,他也该回报一天了。
她回去的时候,没有找到顾星痕,听弟子说,好像又被独孤雪拉走了。
听到这,她的脸当时就黑了,周围弟子也不敢问。
三清观现在人多,她心情有些烦闷,就飞身往后山逛了一下。
正值秋天,后山正是收获的季节,一路走来,落叶和果实堆在一起,山间弥漫着果木清爽的味道,一些小动物也忙碌的储存食物,让人心旷神怡。
她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了,在前方十丈处倒着几具尸体,旁边的灌木丛隐隐约约晃动,她飞速跃上树枝,悄悄地靠近这边,原来是两只大松树在捡拾地上的松子,松子铺了厚厚的一层。
停在树梢,若瑾瑜扶额叹息,今天还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和二长老一起主持大会了。
“吱吱吱~!”
忽然一只松鼠凄厉的叫唤,原来是一只带着血迹的手抓住了它的尾巴,松鼠吓得身上的毛竖了起来,它的爪子拼命地推攘,还是没办法将尾巴救出来。
同时人手也被挠的出血了,猛地坐起身,看相貌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应该是秦洲人,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迷茫,一旁的松鼠见同伴被抓了,先是吓得躲进了周围的落叶堆里,见少年没反应,探出身捡着松子往他的身上丢。
少年见状连忙将松鼠松开,“抱歉!抱歉。”
松鼠见恢复了自由,连忙护着尾巴跑了。
少年见状,轻笑一声,扫了一旁的尸体,似乎不害怕,重新躺在松子上。
然后就看到站在枝丫间的若瑾瑜。
少年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也不动作,枕着手臂躺在那里,好奇地看着若瑾瑜:“你是白云山修仙的?”说完直接吐了一口血,他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凉,没想到临死前还能遇到人。
若瑾瑜也被少年的动作吓了一跳,从树上跃下,距离他一丈远,仍然没有说话。
少年见状也不生气,想要再次坐起,可是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倒在地上。
正打算临死前和对方说会话,发现已经没人了,除了他身边多了两个丹瓶,之前的一切似乎是梦一般。
少年失笑,打开丹瓶,倒出里面的药吞服下去,静静地等待。
正在休息间,忽然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扭头就看到“熟人”,之前被他抓住的松鼠悄咪咪地靠近他放在身边的丹瓶,爪子已经摸到了一个,忽然天降大手一下子扣住它的脖颈,松鼠顿时凄厉地叫唤。
少年眼中冷漠,手腕用力,原先缠绕他手腕的尾巴,瞬间松开,叫声也没有了,少年松开手,松鼠的尸体砸到落叶堆里。
他捡起地上的丹瓶,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确认了方向,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走了。
……
若瑾瑜想着后山的那些尸体总要告知三清观,少年身体应该能撑到那些道士赶去救援。
听到她的叙述,无为道长带着几名弟子前往后山,只看到一地尸体,至于所说的少年没有见到,估计早就跑了。
听闻没有找到少年,她倒是不在意,能走说明伤势没有那么严重。
半天后,后山尸体的身份终于查出来,那些都是长生门的人,长生门最近动荡不断,一年前他们的门主被炼血堂刺杀,据说还没有选上新的门主。
不过凌霄子他们乐得长生门这样乱下去,长生门和炼血堂都是黑道的人,平时除了好事啥都干,现在两个门派结成死仇,简直是喜闻乐见。
若瑾瑜听到这结果,瞬间感觉不好了,她不会那么点背,救了什么BOSS级别的人,如果这样给天下造成动乱,简直是做大孽了。
第 32 章
本着负责任的态度, 还是把她的怀疑给独孤雪说了。
独孤雪:“……你想太多了。本尊一辈子救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可以给本尊当对手的人。”
果然不愧是写话本的,只是丢了两瓶药, 已经引申到武林存亡了, 他这个老家伙不能比啊!
若瑾瑜当即翻了一个白眼, “那是您运气好。”其实她怀疑论武功, 估计独孤雪这一辈没人能打过他, 说不定他如果走偏了会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
到那时 ,自己和顾星痕不就是反派手下的炮灰, 或者说是小喽啰, 那么到时候自己是大义灭亲,还是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呢!
独孤雪叹息:“小小年纪想这么干什么?放心, 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呢!”
一旁的顾星痕听闻她对那个无名少年评价这么高,顿时吃醋了, “瑾瑜,难道我不够好吗?”
若瑾瑜立刻用手糊了他一脸,“捣什么乱, 我只是担心, 对了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顾星痕马上捂住肩膀, 撇着嘴, “好疼啊!师祖今天拎我的时候扯到伤口了。”
若瑾瑜冷目直射独孤雪, “师叔, 我明白精英教育要学会疼痛,可是你要注意一下如何养孩子吧。”
顾星痕继续卖惨, 苦着脸, “好疼啊!”
独孤雪:……怒视, 小崽子!
顾星痕扭过头, 趁若瑾瑜看不到,嘴角勾起,多谢了,师祖!
独孤雪回以大白眼,小崽子变得不好玩了。
然后若瑾瑜就带着顾星痕下去收拾伤口了。
接下来三天,顾星痕都被若瑾瑜圈着养伤,期间有不少青春正盛的武者侠女前来拜访,除了一些必要的人要见,其他的人都让非殇和追影挡了。
在院子里待了三天,感觉有些无聊。
原先她想带着顾星痕去二长老院子里看戏呢,谁知道待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因为二长老的院子里太热闹了。
集合了北冥和西洲两大美女,还有祁连璎珞每天来送东西吃,每天都是温香软玉,唇枪舌剑,除了当事人,其他人一旦牵扯进去,就是活受罪,这点就连三清观的无为道长都不愿意过来,据说他还是二长老的至交好友,也不敢牵扯这红尘网中。
当然温修竹也没有落下,贺兰瑶和云如雪不对盘,两个人抢起温修竹来,在他面前大展十八班才艺。
温修竹只能受着,他如果将自家师父丢下,之后肯定会被教训,两人都是皇室贵女,诗书礼仪、琴棋书画,甚至就连云如雪在现在武者盛行的时代,也是了解过刀枪剑戟的。
后来,在贺兰瑶跳了一支西洲的传统舞蹈后,舞姿热烈奔放,云如雪想要用正统技艺压过她,就要进行古琴演奏,让她见识何为皇家风范。
当时和顾星痕在一旁看戏的若瑾瑜表情就不好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二长老看到乐器,否则大家都遭殃。
他本来最近的心情就不好,如果想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她和顾星痕不就是受到牵连了。
后来她有心把走向引向书画或者比武下棋,可是云如雪的侍女已经将古琴给拿上了。
二长老倒也没有抢小辈的工具,直接拿了自己的玉箫。
当看到熟悉的“武器”,若瑾瑜的耳边仿佛听到了那天问心顶的“惨烈嚎叫”。
身旁的顾星痕凑到她耳边,“瑾瑜,师叔的技术应该练得差不多了吧。”
若瑾瑜幽幽地看着他,“为什么现在你还在做白日梦?”
她的话音刚落,云如雪松沉旷远的琴声响起,渐渐地进入正调,琴声清冷,忽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加入,琴声瞬间崩了,云如雪吓得一愣,手下的琴弦一下子断了。
一心沉迷演奏的二长老没有发现,只是尽情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院中的众人听得是面部扭曲。
云如雪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温修竹。
温修竹只能略显尴尬的扯笑。
祁连璎珞听到这箫声,是又好笑又怀念,没想到他这些年技术还是没有提高,果然还是人散鸟飞绝的景象。
贺兰瑶是满脸惊恐,她感觉这箫声不止是难听了,还有洗脑的作用,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的舅母居然笑了。
若瑾瑜忍了片刻,感觉后面二长老要发飙了,连忙冲着温修竹拱手道歉,然后拉着顾星痕先逃了。
温修竹伸手欲要留下对方,可是他们已经不见身影,顿时叹息,为什么他们不拉着他走。
若瑾瑜表示,他是你师父,师父有难,弟子必须负起责任。
随着若瑾瑜第一个离开,围在院子周围看热闹的弟子也纷纷逃离,奔走相告,二长老又吹箫了。
……
那边在三清观偏殿和凌霄子讨论事情的独孤雪也听到了零零散散的声音。
两人说话的节奏被打断,凌霄子满是调笑,“看来隋逸这些年的养气功夫不到家。”之前听到无为说过,凌霄子也是知道隋逸院子里的热闹。
独孤雪翻了一个白眼,“他就这一个爱好,本尊又阻止不了。”
凌霄子哈哈大笑,“也有让你头疼的事情啊!”
他静心听了一会儿,眉间的褶皱越积越多,“这怎么越来越难听了?”
独孤雪:“我也想知道。”
凌霄子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一挥浮尘,四周的窗户被关上,瞬间将声音隔绝了七七八八,“好了,可以继续谈了,我想玄尊应该知道最近西洲那边动荡的原因,贺兰家的二长老被下毒谋害,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独孤雪:“有我压着,西洲就不会乱起来,不过璎珞那丫头的毒,不知道掌教有解决方法吗?”
凌霄子摇头:“抱歉,老夫这几天遍寻医书,也问了几名好友还是没有找到解毒方案。红莲公主的身体支撑不住,即使找到解药,她现在也错过了最佳机会。”
独孤雪看着室内的渺渺香烟,叹息道:“既然大道走不通,只能找偏方了。”
室内的谈话又进行了一段时间。
……
三清观正殿广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若瑾瑜和顾星痕出来看热闹,现在交手的楚洲少林弟子和西洲圣天教弟子,两人据说已经打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若瑾瑜观圣天教弟子已经有了败势,那少林弟子武功底子深厚,下盘一直很稳,圣天教弟子心中慌乱不小心露了一个破绽,被少林弟子按住肩膀扔了出去,圣天教弟子慌忙间匆忙辨清方向扭身转向,却不想无法翻身而起,直接掉下了擂台。
众人的叫好声起,一些西洲弟子不由得扼腕叹息。
若瑾瑜身边的这位尤其情绪外露,不停地哀叹弟子太弱,如果是他上场,估计就能赢了。
他身边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还在劝着:“主子,公主说不让你上场啊。”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西洲服饰,神情懊恼,如果不是被护卫拦着,估计就蹿上擂台了。
他面上的表情好像欲欲跃试的大猫一般,即使主人不允许,仍然想要挠一爪子。
若瑾瑜听到这话,歪身看了这人一下,发现面容有些熟悉,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
那人感受到肩膀的力道,眼里的凶意快要露出来,看清若瑾瑜的相貌后,瞬间换上 笑脸,“这位侠士有何事吗?”
身后的护卫:……自家主子果然是看人下菜碟。
顾星痕踮起脚,直视他,“你是贺兰家的人?”
贺兰睿低头打量顾星痕,又看了一下若瑾瑜,心里一激灵,迅速后退一步,冲着两人行礼,“拜见叔外祖,拜见小长老。”
周围围观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骚动,虽然眼睛看着擂台,可是耳朵确实往这边伸。
顾星痕表情淡定,“起来吧!”
贺兰睿连忙起身,态度恭敬,看的他的手下嘴角微抽,他何时见过王子这个姿态,在西洲能获得他如此大礼的就是公主还有祁连王了。
若瑾瑜打开折扇,嘴角微勾,“这里不方便叙旧,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顾星痕点头。
贺兰睿他辈分和地位最低,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带着人跟着他们离开。
若瑾瑜他们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些武林人士的小声讨论,即使再小声,他们也能听见,毕竟对于习武之人,还是已经入境之人,目聚都是数十丈,耳听八方。
“喂,这琉焰谷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那西洲王子对他们这般恭敬。”
“琉焰谷在我北冥也是地位崇高,西洲恭敬也不稀奇。”
“你们看到那小长老了吗?果然风姿秀逸,仙资天成。如果能相交,我此生无憾了。”
“呸!就喜欢说酸话酸诗,喜欢就直说,老子如果能摸一下小手,那就圆满了。”
“你胆子这么小,如果真将人拐到床上,那不就死也甘愿了。”
“啧啧!也不看看自己的熊样就敢随便做梦,小心被他们报复。”
“都走远了,还听个鬼,我们只是随便说说。”
……
贺兰睿后背都是虚汗,现在前方两人都是面色阴沉,尤其他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叔外祖浑身散发着寒气,似乎要杀人一般。
到达亭子,若瑾瑜转身对非殇吩咐:“非殇带几名弟子将之前乱说话的人揍一顿,具体分寸你们拿捏。”
非殇躬身:“是。”然后迅速后退。
贺兰睿纠结道:“如果下重手打死了怎么办?”
顾星痕挑眉:“那他们就幸运了。”
贺兰睿震惊,世人总说西洲人凶悍,可是他觉得这两位的程度比他这个正宗西洲人都高。
若瑾瑜坐在石凳上,撑开折扇,悠闲地给自己降火,“王子应该听过一句话,祸从口出。”教训他们一顿,既是为自己出气,也是为了琉焰谷的地位。
贺兰睿点头,“叔外祖和小长老叫我有什么事吗?”
若瑾瑜每次听到他的称呼,嘴角都不由得抽搐,感觉这人在替自己叫人。
一次次提醒她和顾星痕的辈分差这么多。
顾星痕:“想成为贺兰家的家主吗?”
西洲除了祁连王室,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就是贺兰家,两大家族都是相互依存,互相争斗,朝堂上两族势力都是五五开。
贺兰睿沉默,他想要那个位置,可是自己做不到。
顾星痕见他不吭声,有些怒了,一拍石桌,顿时上面有些许裂纹,“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想要什么就要说。”总之师叔祖的架势拿捏的死死地。
站在他身后的追影低头翻了一个白眼,这句话也送给您自己,你看着小长老有过这硬气时候吗?
若瑾瑜看着顾星痕的气势,很满意,在一旁敲着折扇看戏。
贺兰睿两手握紧捶在石桌上,恨恨道:“我是想要,可是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救母亲。”
若瑾瑜和顾星痕对视一眼,这和祁连璎珞有什么联系。
后来经过贺兰睿的叙述,他们才得知,前段时间贺兰家族内部经过惨烈的争斗,他的父亲二长老被刺杀,祁连璎珞也受到牵连,当时也抓到了刺客,可是根据供述,这种毒药压根没有解药,本身毒药炼制繁琐量少,无法炼制解药。
虽然红莲公主看着朝气勃勃,可是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时刻犹如万针戳刺的感觉,任何药物都起不了作用。
若瑾瑜:“二长老知道吗?”
贺兰睿摇头:“目前只有身边的人知道。玄尊也在找解药。”所以这些事他才不敢麻烦母亲。
一时间亭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若瑾瑜起身,背对着贺兰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余光瞥向远处的身影。
第 33 章
正是柏书蝶一行人, 他们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懊恼,不知道这些天过得如何。
前些日子,她都尽量少和他们接触, 担心自己的马甲掉了, 还好独孤雪有点良心, 没有将她的身份说出去。
扭头看了趴在石桌上苦闷地把玩玉佩的贺兰睿, 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她清了清嗓子, 亭中众人转头看她。
若瑾瑜用折扇指了指远处的五毒教几人,询问道:“你们问过五毒教吗?”
贺兰睿挠着脸蛋, 不好意思道:“五毒教是楚洲门派, 我们之前没找到。”他们距离楚洲虽然近,可还是有距离, 再加上贺兰家和五毒教关系浅薄,所以一时间没想他们。
顾星痕吩咐追影:“追影, 将人请过来。”
追影:“是。”
……
追影将人请到凉亭,恭敬地站在顾星痕后面。
柏书蝶冲着若瑾瑜他们拱手,听完他们解释后, 皱眉打量贺兰睿。
贺兰睿迟疑片刻, 在顾星痕的警告中, 一躬到底, “还请副教主救救家母, 我贺兰家必有重谢。”
柏书蝶连忙将他拉起来, “不敢受王子如此大礼,五毒教虽然善用毒, 可是对于解毒不在行。”
贺兰睿:“尽力就好。即使没有办法, 也想让家母在最后的日子里少些痛苦。”
柏书蝶听到这, 眼含赞赏, 颔首答应,“放心,既然是琉焰谷相托,必然尽力,只是还请王子帮在下一个小忙。”
贺兰睿:“一定尽力。”
柏书蝶想到这事,眼中闪过厉色,右手一拍石桌,“我想让王子帮忙找一个人,他……”
一声细微的“啪嚓”声,接连受到伤害的石桌支持不住,一下子塌了,而柏书蝶保持着右手扶桌的姿势,身子往前扑,在身后弟子的惊呼中,一下子跌到在地。
尘土飞扬过后,柏书蝶保持着右手撑地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
柏书蝶惊疑地注视自己的右手,他的功力有这么深吗?
一位五毒教的弟子慌忙将柏书蝶拉起来。
顾星痕略微有些心虚,估计柏书蝶那一下是击在石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造成垮塌。
贺兰睿知道真相,可是他不敢说。
若瑾瑜遮住眼中的笑意。
贺兰睿语带关心道:“副教主你没事吧?”
柏书蝶摇头,“没事,多谢王子关心,我想请王子找一名写话本的人,他叫桃源客。”
没想到经过独孤雪的澄清后,很多对于话本不感兴趣的人也去买了看,这些天不少弟子和其他门派沟通的时候,经常询问关于生子蛊的事情,大家解释的口干舌燥。
贺兰睿对此人略有耳闻,他在母亲的书桌上看到过,虽然不明白这人找桃源客有何事,还是点头答应了。
……
经过五毒教的查看,坏消息是,他们也无法解毒,好消息是他们可以利用蛊虫让祁连璎珞在最后时间走得舒服一点。
在获得祁连璎珞的同意后,柏书蝶将一只蛊虫引到她的身体了,算是让她破天荒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居然还赖床了。
还发生了一件事,昨天被琉焰谷教训的几名武者今早被小道士发现吊在后山的树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四肢和下巴被卸了,如果不是被巡逻人发现,估计就变成一些猛兽的口粮了。
将人救回来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谁袭击了,但是没人怀疑琉焰谷,因为没有必要,琉焰谷就是正大光明将人杀了,其他门派也不敢反驳。
事情甚至都没有传到上层,就被其他事盖住了,被当成一个普通的斗殴事件。
这次大会一共经历了十天,期间少林弟子获得头名,琉焰谷的弟子获得二三名,有弟子私下里八卦,至少促成了三十对姻缘,甚至还有六人在师门长辈的见证下直接交换了庚帖,估计回去就成亲。
而他们琉焰谷虽然赢得了比赛,居然一个姻缘都没有成,大会结束时,琉焰谷的众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少林弟子,对比旁边热热闹闹的情侣,他们感觉即使风度翩翩,武功高强有什么用,还不是和秃头的少林站在一起。
少林:……怒目直视,贫僧惹到你们了吗!
回程的车队壮大了不少,祁连家的加入在内,云如雪也加入了车队,每当停下休整的时候,独孤雪总是坐在高高的车顶,看着贺兰瑶和云如雪“玩闹”。
顺便再看一下自家徒弟的笑话,和温修竹的窘态。
顾星痕感觉这一路很顺畅,温修竹被贺兰瑶和云如雪困住,师祖忙着看热闹,回去的时候也不折腾他了,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瑾瑜相处。
回去的时候行程比较慢,加上游玩的占用,路上至少耽误了十天,在回程中,他们还遇见了丰成坤,对方正好接受了琉焰谷的新一批武器运送 ,和若瑾瑜他们相遇后,丰成坤专门叩拜了独孤雪,然后和若瑾瑜他们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
据说这次的接镖人是西洲贺兰家,看来西洲未来一段时间要热闹起来。
想到这里若瑾瑜抬头看着坐在车顶闭目养神的独孤雪,她怀疑是不是这人的手笔。
忽然震天响起的琴声将她吓了一跳,道路两旁的飞鸟瞬间驱散,连秋风都被吓了一跳,在空中打了一个圈,裹着一堆落叶忙不迭地跑了。
她下车定睛一看,原是云如雪还是不死心,想要将二长老掰回来,然后自己的琴就沦落到二长老的“魔掌”中,发出悲愤的惨叫,然后牵连整个车队受难。
云如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琴,欲言又止地注视温修竹,她原想走讨好二长老的路子,可是发现如果任由二长老折腾下去,她可能没命在了。
温修竹长叹一声,靠近二长老,“师父,您有什么不高兴就直说?”
二长老的琴声骤然停下,瞪了他一眼,余光瞥向远处的祁连璎珞一行人。
昨天独孤雪让他带着祁连璎珞一行人先走,可是他做不到啊!
他倒想先走,最好一个人都不带,如果自己违背了师父的命令,估计回去后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独孤雪听到二长老的琴声停下来了,睁开眼睛,声音裹着内力传到二长老这边,“既然发过脾气了,你带着人现在就启程。”
二长老瞪大了眼睛,“师父!”
独孤雪抬眼,面无表情:“就是叫爹,也要走。”热闹看够了就觉得吵了,他们师徒的感情纠葛自己解决,谁招惹的桃花,谁清理。
……
远处围观的贺兰瑶疑惑地望着二长老他们,“舅母,你看上二长老什么了?”虽然品貌端正,可是这一手琴艺一旦拿出去,牛鬼蛇神都能吓退。
祁连璎珞满脸怀念,“你不觉得他挺可爱的。”
贺兰瑶翻了一把白眼,反而认真注视温修竹,眼中满是欣赏,“可是论起君子如玉,温公子人如其名。”
祁连璎珞歪身挡住她的视线,调笑道:“看上人家了。”
贺兰瑶略带羞怯地点点头。
一旁正在烤肉的贺兰睿听到这话,吓得手上的肉差点掉进火堆里,他这个妹妹作为西洲的公主,家世相貌都不缺,历来自傲,对求娶之人不屑一顾,没想到居然看上了温修竹。
贺兰睿将烤肉塞到侍卫手中,让他继续忙活,凑到贺兰瑶身边,“你确定能抢过云如雪。”
贺兰瑶丽眸一瞪,“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云如雪那家伙。”
贺兰睿嘴角一抽,“她会琴棋书画,你会什么?刀枪剑戟吗?”
贺兰瑶微笑不语,一脚踢到他的小腿骨上。
“哦~!”贺兰睿倒吸一口气。
祁连璎珞和蔼地看着他们玩闹,也不制止。
一旁的侍卫专心低头烤肉,反正他家王子谁也欺负不了。
……
知道二长老和温修竹他们要走后,顾星痕笑的很愉快。
追影提醒他,“少主,注意影响。”
顾星痕轻瞥他一眼,“难不成你想时常听到二师叔的表演,我让你和他们一起离开。”
追影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嘴角咧开,表达自己的欢喜,“属下也很高兴。”
靠在马车旁若瑾瑜见状,拾起一截树枝砸了他一下,“克制一下。”
顾星痕扭头,“哼。”他才不呢!
若瑾瑜叹息,小家伙越来越大,有些不好管了,已经渐渐先露出自己霸道的性格了。
……
午饭后,二长老带着祁连璎珞一行人率先离开,车队一下子少了一半。
独孤雪带着他们走走停停,参加过诗会,抢过花灯,和当地百姓玩过赛龙舟,还看了一场古代比武招亲,参加了华山派掌门之女的婚礼,看了华山有名的日出景色,看过壮丽的云海,一路上热热闹闹,秋高气爽,让人心情舒畅,有些乐不思蜀了。
因为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琉焰谷派人传信催了好几天,最后的几天内,若瑾瑜他们算是日夜兼程,拼命程度赶得上前世学生暑期最后一天赶作业的爆肝级别了。
到了琉焰谷入口处,若瑾瑜下车,重新感受到脚踏实地的感觉,长舒一口气,撑开折扇,“以后我一定要把弹簧设计出来!”
她感觉最后这一段路已经将她全身都晃散了,全身都在疼,原来就是习武,也解决不了晕车这个毛病,她坚决不承认是自身的问题,绝对是因为马车没有弹簧,路太差了。
身旁的顾星痕有些困惑:“什么是弹簧?”
若瑾瑜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解释道:“就是一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可以防止颠簸的东西。”
顾星痕:“很难吗?”
若瑾瑜:“估摸是,不过再难也要做出来,否则坐一次马车,身上的骨头架都要散开。”
要制出这东西,既要有好材料,也要工艺级别能达到,又是一项费钱的研究,还好她现在有不少产业能赚钱,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折腾。
两人说话期间,大长老和二长老带着人前来迎接。
二长老隋逸看着比预计时间晚了半月的众人,语气哀怨,“师父这一路玩的畅快吗?”
独孤雪嘴角弯起,笑的很是嚣张,“为师很满意,只是看不见你和璎珞郎情妾意,有些失落。”他歪头调笑道:“这回答满意吗?”
隋逸瞬间冷着脸,可是不能冲着他发飙,否则自家师父保证把自己踹到思过崖那边。
一旁的大长老救场,“师父,最近谷中很热闹,您回来的正是时候。”
独孤雪满意地看着谷中井然有序的模样,“辛苦你和青青了。”
说完带着众人来到大殿中,大长老向他报告离开这段时间内谷中发生的事情。
独孤雪扫了一下大厅,没有看到柳慕雪,有些奇怪,“慕雪那丫头呢?”
大长老苦笑:“慕雪她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正在静养,之后身体好了,我再让她给您请安。”
独孤雪看他表情,顿时目光凌冽,“发生什么事了?”
尹青青一脚踹开他,大长老踉跄了两步,站稳在一旁,不敢还手。
独孤雪:“青青,你说。”
尹青青冲着独孤雪行礼,“请师父为慕雪做主和离。”
殿中众人顿时吃了一惊,若瑾瑜察觉到温修竹脸上的叹息之色,后退一步,悄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修竹欲言又止。
独孤雪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才成亲没多久,更不用说慕雪才怀孕。
尹青青解释道:“师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感觉慕雪和孟临渊不适合。”
作者有话说:
坑死了,码字软件出毛病,存的稿丢了。
第 34 章
原来在他们出谷的这段时间, 不止孟临渊来琉焰谷里了,他那继母的侄女借着看顾嫂嫂的借口也过来了。
那侄女一看就对孟临渊有了的心思,根据柳慕雪身边的侍女报告, 孟临渊继母甚至想让她做孟临渊的贵妾, 后来被孟临渊严厉拒绝了。
可是那徐灵儿借口妹妹孝敬嫂子, 他居然允许了, 两人划着一条约定的红线就这样沟通, 日常嘘寒问暖。
这次柳慕雪回来,一是因为怀孕了, 而是需要好好打算一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毕竟她未来还是一个母亲, 男人可以随时踢了,孩子不能随便丢了。
可以说徐灵儿跟过来之后, 孟临渊和柳慕雪之间日渐冷淡,尹青青原想将徐灵儿轰出去,后来被柳慕雪拦了, 说是要考验一下孟临渊, 她有些搞不懂孟临渊了, 她看的明白, 孟临渊对徐灵儿没有心思, 可是偏偏让她跟了过来。
尹青青原想以为在琉焰谷, 徐灵儿就是再胆大,也不敢随便越线, 她确实不敢胡乱行事, 可是她在孟家还有靠山, 孟夫人居然上门商讨关于徐灵儿的婚事, 在她看来,对方就是天皇老子,闺女嫁入她家,作为婆婆也有权利帮儿子纳妾。
孟夫人其实一直不满意这个婚事的,她不喜欢柳慕雪,觉得她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而且还是一名女将军,外出参加宴会时候,她这个婆婆被彻底压制,基本上大家都围着柳慕雪转,而她也只是柳将军的婆婆。
毕竟世间武林魁首的传人,在北冥皇室和西洲王室都有崇高地位的人,在加上三长老和大长老的家世也不弱,当然所有人都乐得捧着供着柳慕雪,她这个婆婆就被挤到了角落里。
她作为继室嫁进来,本来就矮了一截,还要照顾丈夫,平时谨言慎行,就担心传出自己苛刻继子的消息,可是孟临渊对她不亲,虽然守礼总是隔着一层膜。
原先她为了拉近和孟临渊之间的关系,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他,虽说自己母族家世较弱,可是孟临渊之前因为前未婚妻早殇,再定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已是不易,加上他已经耽误了许多年,如果自己在稍微使使力气,估计就能成功了。
可是谁知只是普通一次生意来往,就让柳慕雪和他扯上了关系,以柳慕雪的家世,别说是宗妇,就是王子妃,只要她愿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哪是娶进来一个儿媳妇,分明是一尊时刻供着的金佛。
之前柳慕雪和孟临渊认识了两三年才成亲,害的旁人在后面戳她的脊梁骨,说她作为继母虐待继子,天地良心,虽然她不喜欢孟临渊,可也没有拿着亲事卡着,她家老爷一心想着让二人成亲,可是二人还是迟迟没有回应。
他们夫妻俩只能安慰自己,柳慕雪矜贵,琉焰谷势大,再说拖下去,对方更加吃亏,相熟的亲朋好友,一开始以为自己攀了一个好亲家,后来随着二人相处时间渐长,可是婚事迟迟未定,渐渐大家再看他们孟家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当了继母已经是委屈了,可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受委屈,将自家最疼爱的侄女纳为贵妾,一是为了成全侄女的心意,二是为了拿捏柳慕雪这个儿媳妇,三是她已经有了身孕,告诉她,无论出嫁前地位如何尊崇,本事如何高强,嫁人后,都要孝顺公婆,相夫教子。
再说柳慕雪经常在边关带兵,她让自家侄女进门伺候自己和临渊,这不是一举两得。
听完对方的理由,三长老尹青青如果不是为了自家女儿的名声,估计早就一脚将人踹出去了。
当时尹青青就把人轰出去了,连孟临渊都没留。
之后柳慕雪就下了决心想要和离,三条腿的□□难找,好看的男人也是由着她挑的,可是大长老不同意,他认为孟临渊只是理不清家务事,他们夫妻两个感情没有问题,只要将徐灵儿给处理了,随便找个人嫁了,柳慕雪的婚姻危机就消除了。
然后大长老就被三长老在谷中拿着武器追了一天,最后被踢进了落星湖,说是让他醒醒脑子。
听了事情经过,独孤雪面无表情地盯了大长老一眼。
独孤雪:“当年你能娶到媳妇,真的要感谢你那张脸。”
顾星痕抿嘴忍笑,光有张脸有什么用,不还是被三长老休了吗?
对!虽然对外宣传大长老柳文耀和三长老尹青青是和离,可是在谷中弟子眼里,就是三长老将大长老休了,他们两个一看就知道谁站主动权,三长老将大长老拿捏的死死地。
大长老也感觉委屈,“师父,孟家小子只是有些心软,他的人品不错。”
独孤雪幽幽道:“本尊记得之前你不是一直不满意他吗?再说媳妇和亲戚之间,他还用的着选择吗?还是嫁了人,你真当慕雪是泼出去的水了?”
一句句话扎在他心头,大长老张嘴欲言,又说不出辩解。
三长老一把把他推开,“滚一边去,你不疼,大不了慕雪和外孙我养。”
若瑾瑜不由得为独孤雪的这段话喝彩,虽然性格恶劣,可是看事情还是通透的,有这样一个长辈宠着,平时被多揍一点,也是可以忍着的。
独孤雪环顾四周,询问围观的众人,“你们认为如何?”
二长老隋逸:“我站在慕雪那边。”大师兄和三师妹的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了。
温修竹温声道:“这段时间孟公子每天都会带吃食来谷口,想要见柳师妹。”不过谷口的守卫弟子得了吩咐,一律不许放行。
贺兰瑶娇声问:“他知错了吗 ?”
温修竹:“在下不知道。”他并没有询问孟临渊是否悔过。
顾星痕撇嘴,“我看他就没有诚心,如果是我,就带着东西住在谷口不走了,师姐一日不见,一日不离开,这样每天不痛不痒地送些吃的,琉焰谷难道还能饿到师姐。”
“对!”三长老格外欣慰,果然平时没白疼这小子。
祁连璎珞:“那要不把他休了。”
云如雪有些纠结,“可是我感觉柳姑娘对孟公子还有感情。”她这段时间住在谷内,也对此时有了解,不管如何,他们之前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孟公子也没有犯大错,只是没有看清楚形式。
大长老:“我只是不想未来乖孙没了父亲。”
三长老一脚将他踢到墙上,柳眉倒竖:“我和你和离了也没让慕雪吃苦,你纠结什么劲?”
大长老的徒弟沈乐赶紧去搀扶他。
大长老起身,捂着胸口说:“人生在世,不是只要痛快就可以,慕雪他们两口不必走到这档口,你就不要捣乱了。”
三长老迈步就要再次出手。
“好了!青青,你冷静些。”独孤雪的声音喊住了她。
三长老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大长老。
若瑾瑜掩眸低叹,难为天下父母心,可惜她两辈子都没有这个福气。
忽然独孤雪喊住她,“瑾瑜,你怎么看?”
厅中众人看向她,确实在场有地位的人就剩她没有发表意见。
若瑾瑜平复心绪,勾起嘴角,她撑开折扇,一副俊秀清逸的模样,引得一旁贺兰瑶双颊绯红。
祁连璎珞对此忍俊不禁,这小丫头不是知道她是位姑娘吗,为什么还一副春心乱动的模样,再说她不是喜欢温修竹吗?
若瑾瑜:“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让他们和离,慕雪有孩子有势力有钱,不给安全感和爱情,还需要男人干什么。”
大厅中的女子纷纷点头,云如雪有些困惑,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嫁人从夫,向温修竹表达爱慕之情已经是她最大的叛逆。
大长老疾声询问:“第二个呢?”
若瑾瑜摊手:“第二个就是让孟临渊脱离孟家,分家或者直接入赘到琉焰谷,不过我看慕雪对他现在也没有那么稀罕了,如果他在谷外站个十天半个月,这个方法才行,其实我赞同第一个,一劳永逸。”
三长老看到大长老眼珠子乱动,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你不要捣乱,如果让我发现你通风报信,这辈子你就一个人过吧。”
大长老眼睛顿时发亮,“青娘,你回心转意了。”
沈乐看着被三长老拿捏在的大长老,深深地叹息,果然他家师父逃不了师娘的掌心。
独孤雪右拳抵着嘴边咳了几声,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按照瑾瑜的说法,两条路,分不分开看他俩的缘分吧。”
见事情已经下了定论,独孤雪挥手让众人下去了,只留下祁连璎珞他们。
若瑾瑜跟着二长老走在一起,温修竹他们先回来一步,肯定知道的事情多,云如雪也带着侍女跟在后面。
若瑾瑜幽幽地叹息,“果然人还是不成亲的好。”
顾星痕走在她身边,神色有些阴沉:“瑾瑜不想成亲吗?”
一旁的温修竹似乎对此也很感兴趣,也看向她。
若瑾瑜没有察觉到,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持着折扇,悠然道:“当然,何必两个人相互磋磨过一辈子,自由自在不好吗?”
温修竹反驳道:“可是与一人执手相伴,风花雪月,白头到老,不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吗?”
顾星痕:“对啊!”不能因为慕雪师姐的事情就对成亲产生恐惧。
若瑾瑜扭头瞟了他一下,“你好像还比我大两岁,至今还是单身人士。”
温修竹愣了一下,低头失笑,“在下……”他好像没办法反驳。
若瑾瑜慢慢地走在前面,继续轻声说:“可是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有诸多束缚,女子一旦成亲不仅前往陌生的地方,还有和陌生的人相处,唯一支撑的就是丈夫的那颗心,将自己托付在他人身上本身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所以我比较赞同慕雪他们和离,毕竟孟家的家务事一团乱麻,她本不用折腾这些。”
温修竹:“每个人的境遇不一样,遇到对的人,就能成为良缘。”
身旁偷听的云如雪微微颔首,女子一生所求,除了父母安康,就是天降良缘。
若瑾瑜转身停住,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一点也不顾及形象,“在下听到一个说法很有意思。”
众人的胃口被她吊起,二长老隋逸饶有兴趣,“快讲。”
若瑾瑜后退了一步,“有人说,女子遇到良人的概率和撞到鬼的概率差不多。所以当有人诅咒你撞到鬼了,说不定你能遇到良人。”
众人黑线,这种怪诞的说法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讲出来。
云如雪则是听得津津有味。
若瑾瑜收起折扇,“好了,我的事说完了,你们可以说一下关于慕雪和孟临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温修竹摇头:“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孟家主母如此行为,让人想不通。”
他们琉焰谷的人还没有被如此挑衅过,这孟夫人不会真的以为慕雪嫁人了,就是他们家的人,任由他们拿捏,当琉焰谷都是死人,还是这些年他们太安分了,养肥了他们的胆子。
二长老隋逸:“不管孟家是不是故意的,慕雪的委屈不能白受。”
顾星痕在一旁点头,当然要好好教训孟临渊,不仅自己被休,还影响到别人。
身后的云如雪掩下眼中的羡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到这里,面带羞怯地偷看了温修竹一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温修竹心里叹息,他已经拒绝她,她还是不死心,雍王那边的人还需要七天才能到,这几天他还是离开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柳慕雪和孟临渊的后续发展暂时没想好,但是孟临渊不会和徐灵儿在一起。
第 35 章
听着大殿外面的动静, 祁连璎珞嘴角露出笑意。
坐在主座的独孤雪看到她的笑容,问道:“最近如何?”
祁连璎珞冲着独孤雪一拜,“多谢叔祖帮忙, 只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麻烦叔祖。”纵然五毒教没有帮她解毒, 可是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能睡个安稳觉, 已经不错了。
独孤雪淡然道:“何事?”
祁连璎珞面带笑意地突然踹向身边的贺兰睿, “跪下!”
贺兰睿叹了一口气, 跪直了身子,心想, 亲娘, 就是想让我下跪,也不用踢一脚吧。
难道儿子就这样不值钱吗?
一旁的贺兰瑶偷笑, 她家这哥哥就是欠打。
独孤雪挑眉,“璎珞, 你这是干什么?”
祁连璎珞淡定地从怀里拿出一张淡粉色的手帕。
现场的各位还是没看明白。
然后贺兰睿看到让他震惊一幕,如果不是跪着,估计腿早就软了。
他家那天不怕, 地不怕的亲娘居然哭了。
旁边的贺兰瑶也是惊恐的表情。
祁连璎珞摆好架势, 拿着手帕捂住了脸, 抽泣声隐隐约约传出, “叔祖, 我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剩下阿睿这一个独苗,之前和他爹闹矛盾, 所以亲事一直拖到现在, 平时宠的他还像个孩子, 所以想让他拜二长老隋逸哥哥为师, 你说行不行!”
祁连璎珞吸了吸鼻子,继续用手帕遮住脸,低着头:“成为您的徒孙,就不怕西洲的人欺负了,他照样还能做自己的逍遥的小王子。”
跪在地上的贺兰睿声音哽咽,“娘!”他知道娘自从中毒后,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他已经十八了,爹出事后,他就长大了,已经在学着处理事情了。
他知道娘一直喜欢二长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没有想过让二长老变成他的后爹,他已经很惊喜了。
如果祁连璎珞知道他的心思,估计会将人踹出去,暗骂一声蠢东西。
独孤雪看着贺兰睿这表现,明白璎珞这丫头为什么放不下了,这看着有些缺心眼啊!
自家母亲的性格还不了解吗?
他扶了扶额头,感觉头疼,二徒弟和家族疼爱的小辈选一个倒霉的,在犹豫了半晌后,叹气道:“本尊答应你了,还有被装哭了,有些假了。”
“装哭?”跪在地上的贺兰睿愣住了,抬头看着他的母亲,仔细观察了眼角,一点红的都没有,顿时叹为观止,居然敢在玄尊面前耍手段,看来他家亲娘真的挺受宠的。
祁连璎珞察觉的他的打量,淡定地将手帕收了起来,果然脸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仍然是西洲骄傲霸气的红莲公主,丝毫不觉得尴尬。
贺兰睿哭笑不得,“亲娘,你想将我托付给二长老,我可以去求他,何必要让玄尊阁下青出面。”
祁连璎珞毫不客气地斜了他一眼,“你行吗?估计隋逸哥哥看到你,就将你轰出来了。”
贺兰睿欲言又止,那是他的错吗?还不是之前骚扰对方,让他对我们一家都避之如蛇蝎。
见贺兰睿再次吃瘪,贺兰瑶娇笑出声。
被对方瞪了一眼,她有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独孤雪没理他们,看向祁连璎珞,“本尊之后就会通知隋逸。”
“且慢。”祁连璎珞出声打断,“不如等到我走后再说吧,知道我的死讯后,估计隋逸哥哥答应的会爽快一点。”
独孤雪皱眉,“放心,你的毒,本尊已经写信叫人了,想死也要问本尊同不同意。”
听了这句话,祁连璎珞眼睛发光,看向跪在脚边的贺兰睿,“阿睿,如果我这次不死,给你找个后爹如何?”
大殿的人顿时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贺兰睿抹去额头的冷汗,直接道:“只要您不是强抢民男,我不在意的。”
呵呵!您高兴就好。
……
青狸阁再次迎回了主人,若瑾瑜用了半天的时间处理,忙完之后就看到顾星痕百无聊赖地躺在睡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不知道看进去没有,追影则是站在一旁的墙角。
若瑾瑜将最近的几项计划说明交给非殇,让他通知下面的管事,顾星痕注意到非殇离开后,一下子将书扔了,趴坐在睡榻上,眉间微皱:“瑾瑜,你将来想嫁给什么人?”
若瑾瑜明显一愣,她随即站起身走到露台的推拉门那边,想着等到有大笔的资金了,一定要把玻璃制作出来,到时候在这里弄一个落地窗,正好可以欣赏落星湖的风景。
她一下子将门打开,秋风踏过露台跑进室内,带来一丝凉意,也将她的发丝吹起,“我为什么要成亲生子呢?试问世间的女子有多少如我这样逍遥的,再说婚姻是将两人绑在一起支撑行走,本人才疏学浅,承担不了另外一个人,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为难自己。”
顾星痕眼中有些落寞,他的眸子微敛,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一旁的追影倒是为他感到高兴,毕竟以自家主子现在的年纪,如果他的心思是真的,那么若瑾瑜越晚开窍越好,否则在他长大的这段时间内,她的心被别人抢走了,恐怕少主更加伤心了。
若瑾瑜回身见他有些不高兴,有些迷惑,斜靠在另外一张榻上,“小小年纪担心我的事干什么?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不要像孟临渊这样,想来,孟临渊可能对慕雪喜欢的不够吧。”
顾星痕瞬间坐起,冷嗤一声,“师祖说了,心悦之人必将全心对待,她要什么我都给,绝对不会让她为难。”
若瑾瑜失笑摇头,“行了,知道你很优秀,现在回去吧,斩月轩估计也有很多事情忙。”
顾星痕起身,拾起刚才丢的书,“这书我借回去,过两天给你还回来。”
若瑾瑜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本秦洲游志话本,有些疑惑自己书架上到底有没有,直接挥了挥手,“你拿去吧。”
顾星痕咧嘴一笑,将书扔给追影,离开的时候遇到非殇,轻声提醒,“奴仆就要安分守己。”
非殇面无表情,躬身站在那里。
顾星痕也是面色不变。
这东西虽然书封是游记,前两章的内容也是关于秦洲的风土人情,后面就是账本了,明显是挂羊头卖狗肉,这绝对不是若瑾瑜的手笔,只能是旁人不小心放到里面,青狸阁有这能力的人只有非殇。
看来他要再给瑾瑜找一个随身侍从了,毕竟男子多有不便。
……
到了下午时分,夕阳将要和晚霞说再见的时候,若瑾瑜算是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看了时辰后,让非殇带了点补品和礼物,前往红霞府看望柳慕雪。
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到达红霞府的时候,正要看到三长老将大长老再次轰了出来,周围弟子不敢拦,他们也听到谷里的风声。
大长老被打的劈头盖脸地也不敢回手,只留下一句,“你要为乖孙和乖女想一下啊!”
然后就拂袖而去了,不过若瑾瑜感觉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三长老尹青青看到若瑾瑜过来了,连忙拉着她进门了。、
若瑾瑜指着大长老逃离的背景,“大师兄怎么了?”
三长老冷哼道:“哼!还不是老话重谈,好像慕雪就要绑死在孟临渊这棵树一眼,如果他再不同意慕雪和离,我直接让慕雪休了孟临渊。”
见她还在气头上,若瑾瑜安抚道:“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师姐不用太过生气。”
三长老拉着若瑾瑜进了客厅,探身见柳慕雪的房门正关着,之前暴躁坚强的美人一下子眼圈红了,丽眸布满了水雾,“瑾瑜,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担心她,原以为她成了亲,孩子也有了,有我和师兄看着,一辈子肯定不会受委屈,谁知道她的人生才走了不到一半,就要受到这磨难。”
说到这里,悲从心起,直接伏案小声哭起来,她一辈子自在要强,谁知活了大半辈子却连累了慕雪。
若瑾瑜吩咐侍女递过来手帕,然后将素色的手帕递上去,温声道:“师姐,别哭了,事情还没有到严重的地步,慕雪知道自己要什么?婚姻也不是评价人生幸福的唯一指标,你看,你和大师兄不是和离了,这也过得挺好。”
三长老接过手帕,擦了一下脸,吸着鼻子抽噎着,“我将话放在这里了,如果孟临渊那家伙委屈了慕雪,我就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娘,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可以动手。”柳慕雪的声音吓到了三长老。
她连忙收拾自己的脸,冲着站在门口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什么时候来的?”
柳慕雪披着一件橙黄披风,大步跨进来,看到三长老极力掩饰自己的红眼圈,忍下了心里的酸意。
嘴角露笑,和三长老挤在了同一张椅子上。
三长老小心地给她让了位置,防止她挤到自己的肚子,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都要当娘了,怎么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
柳慕雪靠到三长老的肩上,撒娇道:“正是有了孩子,才更加了解您和父亲对我的疼爱。”
三长老刮了她的鼻梁一下,“你知道就好。”
若瑾瑜淡笑地看着二人说着心里话。
柳慕雪将视线移到若瑾瑜身上,眼里没有颓废和失落,反而更加精神了,她笑道:“若师叔,你今天看起来更加钟灵毓秀了。我听娘说,如果怀孕期间经常看漂亮的人,生的孩子也漂亮,她怀孕的时候就是父亲在面前待了太久,害的我相貌总是差了一点。”
三长老被逗笑,手指轻点着她,“你啊!”
若瑾瑜失笑,无奈道,“慕雪,你就是想要哄师姐,也不用将大师兄一起埋汰吧,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观你的相貌也是明眸皓齿,冷艳动人,何必妄自菲薄。”
众人说笑后,若瑾瑜正襟危坐,认真地看向柳慕雪,“慕雪,我想知道你的确切想法。”
柳慕雪刚要回到,察觉到手中三长老的力气突然大了一点,冲着她勾唇安慰道:“若师叔,母亲,你们知道的,作为琉焰谷的传人,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之前嫁他,是喜欢,现在离他,是失望,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若瑾瑜听完后,冲着三长老竖起大拇指,“师姐,你将慕雪培养的很优秀,她离了孟临渊,只是少了孟夫人这个身份,可是她仍然是我琉焰谷的传人,仍然是东都狼的副统领,享誉天下的柳将军。”
三长老扭头看了柳慕雪一眼,见她眼里满满的濡慕,轻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对啊!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见二人的情绪都恢复了,若瑾瑜收起折扇,起身道:“时间也不晚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三长老和柳慕雪连忙起身。
三长老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发现天已经暗下来了,提议道:“瑾瑜,不能留下用完晚膳在走吗?”
若瑾瑜笑着摇头,十分没形象地活动了一下颈部,苦着脸,“师姐,你不知道这一路可讲将我颠惨了,全身骨架都松了,迫切希望回去休息。”
三长老见状,也没和她继续寒暄,和柳慕雪一起将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的背景,母女俩相携回去了。
非殇毕恭毕敬地跟在她后面,可是二人走到路口的时候,若瑾瑜将方向一转,并不是回到青狸阁的方向。
非殇诧异道:“阁主?”
若瑾瑜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非殇没有跟上来,“嗯?”
非殇两步上前跟上,疑惑道:“阁主,你要到哪里?”
若瑾瑜嘴角勾起,深意一笑,“我许久没有走访安周城了,先出去逛逛。”
非殇更加不明白了,现在已经天黑了,城里除了特定的夜市,也没有其他地方可玩啊!
第 36 章
让非殇奇怪的是, 若瑾瑜虽然使着轻功,可是速度却不快,仍然是慢慢悠悠的, 甚至还和谷中的弟子打了招呼, 等到了谷口的时候, 四五名弟子正在交班。
他们看到若瑾瑜出来, 连忙行礼, “小长老。”
若瑾瑜点头,并没有踏出谷口, 而是走到一名弟子面前, 询问道:“孟临渊今天来了吗?”
他们回谷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孟临渊, 可是温修竹却说,他之前经常往谷中送菜。
守门的弟子态度恭敬:“孟公子早上送来了一个食盒, 不过三长老吩咐过,这些东西一律不能入谷,所以被倒了。”
若瑾瑜挑眉, 这是来过, 那待会见面的时候, 自己就先不刁难他, 等到了解完事情经过后, 在和他算账。
非殇见若瑾瑜询问弟子关于孟临渊的事情, 暗想估计有人要倒霉了。
若瑾瑜继续问道:“他之前来谷口的时候,身边可曾带过什么女子?”
弟子沉思了一会儿, “初时那几次, 他的身边总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哭哭泣泣, 不过被孟公子给赶出去了。到了后来就不来了, 只有孟公子带着仆人和补品过来,来到时,不让进,就在这里等一两个时辰,然后就走了。”
若瑾瑜:“大长老和孟临渊的关系如何?”看他经常撮合慕雪和孟临渊,一心两人安心过日子,应该会出来见他吧。
弟子:“大长老曾经打了孟公子两巴掌,曾经有一次,力气没有控制住,将人打吐血了。”
若瑾瑜收起折扇,扇柄抵在下巴思考,看来大长老现在也对孟临渊生气,就是不知道三长老知不知道这些事,不过应该是不知的,否则大长老怎么被三长老一直追着打。
了解完这些后,若瑾瑜就和守门弟子告辞了。
等入城的时候,残月已经爬到树梢了,秋季的夜晚有些冷,大街上已经落了一层树叶,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好像初冬的雪一般,既冷又凉。
孟临渊一家人住在城东的同福客栈,若瑾瑜带着非殇到达地方的身后,并不打算从门口进。
两人使着轻功直接来到他居住的天字四号房旁的榆树旁,才立住脚,若瑾瑜一愣,因为她来晚了,已经有人来拜访了。
天字四号房大门敞开,里面灯火通明,依稀能看到影子。
若瑾瑜小心地飞到窗口,非殇跟在她后面。
因为窗户被关着,她看不清里面的人,想了一下,和非殇使眼色,她直接爬到了屋顶,感谢上天,同福客栈只有两层。
爬到屋顶后,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屋脊走,防止弄出响动,走到天字四号房后,将瓦片揭开两片,房间里面的光透出来,她也能看见是谁了。
顾星痕环臂站在那里,追影站在他身后,而他们对面就是孟临渊,这些日子不见,他清减了不少,眼底都是青色,整个人都是颓废的气质,如果之前他是幽谷的君子兰,现在就是霜打的残菊。
孟临渊拱手道:“不知少谷主前来有何事?”
听到这话,若瑾瑜诧异,原来他们也是才到啊!
顾星痕皱眉:“你为什么这样欺负慕雪师姐?”
孟临渊叹了一口气,“让慕雪受委屈,非我本愿,我绝无二心,徐小姐这件事是误会,让她过来,是我的疏忽。”
顾星痕:“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像慕雪师姐负荆请罪,而不是每天送些汤食补品。”
孟临渊沉默了一会儿,“请问慕雪现在好吗?”
顾星痕冷哼道:“自己婆婆要给自家的夫君纳妾,她现在还怀孕,你说她能好吗?”
孟临渊面色颓丧,张口道:“她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将外人放到心里。”
顾星痕:“可是你允许旁人介入你们两人之间,还给我、师叔们都带来了伤害,如果不是看在师姐的面上,你继母的娘家侄女我早就杀了。”
“少谷主,你不能这么做。”孟临渊被吓到了,他了解琉焰谷,知道这个小少年能做到。
顾星痕走到他面前,感觉自己的个头有些矮了,直接站在一旁的椅子上,居高临下俯视他,“我想做就做,如果你心疼你的妹妹,一开始就不要招惹慕雪师姐。”
孟临渊看着烛灯下的少年,对啊!琉焰谷的人就是如此肆意骄傲,他曾经被慕雪吸引,也是因为和其他女子不同的气质。
见他沉默,顾星痕不满意了,抬脚直接踢了他一下,正好踢到他的胸口,对方退了两步。
孟临渊抬头看着他,温声道:“ 如果慕雪不愿意,我愿意放手。”
“什么?”顾星痕没想到没说几句,这人就抛弃慕雪师姐了,他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直接抬脚再次踢了孟临渊一脚,这次没有顾忌力气,对方一下子撞到了房门上。
孟临渊倚着门,他武功不济,内力不深,这一脚因为他没有防备,直接踢到了心肺,一下子吐出血来。
顾星痕跳下椅子,面无表情道:“师姐是你想丢就丢的吗?你拿我琉焰谷的面子往哪放?”
追影纳闷,不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到底要孟临渊放不放弃啊!
顾星痕就是一个想法,无论孟临渊的心思如何,他已经给师姐产生了伤害,他现在就是说出花来,自己也不满意。
反正他今天不是来给他讲道理的,而是为师姐出气的,想到这里,揪住他的衣服就要将人扔到外面。
……
若瑾瑜看到下面已经动起手来,根据顾星痕现在的武力值,孟临渊压根抵抗不了,更不用说身后还有追影。
“等一下!”
若瑾瑜即使出声再快,也没有顾星痕的伸手快,看着孟临渊已经被扔出去了,她吩咐非殇,“去救人。”
“是!”非殇跃下屋顶。
追影听到头顶的声音后,已经挡在顾星痕身前了,认出若瑾瑜的声音,让开了位置。
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屋顶的洞,已经没了人,片刻后,若瑾瑜出现在门口,面色无奈道:“你们就是来算账,也不能大张旗鼓。”还将人扔了出去,如果被孟夫人抓到把柄,这不是添乱吗?
顾星痕走到她身边,撅着嘴道:“可是我就是生气。”
若瑾瑜敲了他一脑袋一下,“现在外面月明星稀,不适合办坏事。”
顾星痕随口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
若瑾瑜嘴一瓢,吐出了口,“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追影满脸黑线,果然还是小长老技艺高超。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她立马改了口,“打打杀杀多浪费力气,还容易伤害花花草草。”
顾星痕赞同地点头,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
非殇接住了孟临渊,将人带到二楼房间里,然后关上门,恭敬地站在若瑾瑜身后。
当然这里接连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推开门,发现走廊里没有动静,满头雾水,只能叫来伙计询问,当然伙计已经明确下了封口令,只能小心赔笑糊弄。
孟临渊看到若瑾瑜后,眼里闪过些许惊讶,拱手道谢,“多谢小长老相救。”
若瑾瑜撑开折扇,扫量了室内,神情失望:“我听说孟公子和徐家小姐郎情妾意,还以为能遇到,不知可否介绍一下!”
孟临渊面无表情:“阁下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我和徐家小姐没有关系。”
若瑾瑜收起折扇,冷声道:“可是你却是将慕雪往外推,还是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刻,我想知道为什么?”
孟临渊神色仍然不变,仿佛变成了没有波动的水一般,“没有其他事,只能说是世事无常。”
若瑾瑜嘴角忽然上扬。
骤然见她笑,房间里的人都有些愣住了。
她起身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下,翘着腿,“孟公子,你知道我为何发笑?”
孟临渊:“不知。”
若瑾瑜:“只是觉得可笑罢了,依稀记得你十里红妆求娶慕雪的场景,对比现在淡漠如水的模样,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般讽刺,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们,还是真的想和慕雪分开,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有多少不得已,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原谅了,不代表还喜欢。”
室内一时沉默。
孟临渊低垂着眸,没有反应。
……
房门再次被推开,冷风吹进来。
众人扭头看向门口方向,发现是柳慕雪,她披着一件带着雪绒的朱红色披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孟临渊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注意到她纤细的手腕经脉已经显现出来,泛着青色。她的情况不好,在没有孩子之前,她即使在数九寒天里,身穿单衣,也是丝毫没有异样,现在未到深秋,她已经要披着薄绒披风了。
“慕雪。”只是叫了一声,发现其他话他说不出来。
柳慕雪注意到他唇角的血丝,眼神微闪,看向室内的其他人 ,嘴角露出冷笑,“看来大家都挺清闲的。”
若瑾瑜干笑,扭头枕着胳膊挡住柳慕雪的视线,这当事人来了,是不是就没有他们的事情了。
顾星痕理直气壮:“我是关心你。师父不开心,师叔天天挨打,我也不高兴。”
柳慕雪面色缓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我能处理好。”
见她说到这里,若瑾瑜觉得在这里再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起身上前牵住顾星痕的手,“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一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柳慕雪眉眼舒缓,嘴角上扬,如冰霜融化,“嗯!我明白。”
若瑾瑜看了一下旁边的孟临渊,叹了一口气,不再对他多说什么?
拉着顾星痕就走了。
……
走出同福客栈后,顾星痕转身看着二楼的房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愿瑾瑜不要留下心理阴影。
若瑾瑜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小年纪愁什么?”
顾星痕踩着自己的影子,看着自己和她的影子缠在一起,看个头似乎就差一点,心情又好了。
察觉到他情绪又变好了,若瑾瑜无奈地摇头。
两人趁着月色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听着城里的热闹,时不时顾星痕炫耀几招功夫,若瑾瑜十分捧场的拍手鼓掌,两人就这样以散步的速度回到了谷中。
回到谷中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而月亮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爬行,终于到达正中,若瑾瑜看着空中的弦月,觉得有些饿了。
因为着急祭奠五脏庙,进入谷中后,四人的速度快了,等到若瑾瑜带着人回到青狸阁时,发现整个阁中灯火通明,门外的管事看到他们回来,面露喜色,连忙上前汇报:“小长老、少谷主,你们终于回来了,三长老和大长老已经的等了一个时辰了。”
第 37 章
听到管事的禀告, 若瑾瑜和顾星痕对视一眼,相顾叹了一口气,还是迈进了门槛。
院中, 大长老对月长叹, 而三长老冷眉横竖, 倚靠着柱子, 她的大弟子元白轻声哄着她。
看到若瑾瑜和顾星痕回来了。
计元白面上一喜, “小师叔、少谷主你们回来了。”
三长老撑起身体,走到院中, 打量了两人一眼, 盯着顾星痕,轻声问:“人打死了吗?”
她在谷中散心的时候, 看到这小子带着追影出去了,就趁机跟了上去, 谁曾想看到他去找孟临渊算账了,果然这个徒弟没白养。
顾星痕皱着眉:“还没有,不能让师姐当寡妇。”
“还没有”, 那就是打了, 听到这里 , 三长老更加满意了, 她摸着顾星痕的头, “乖, 你受累了,明天给你弄点补品。”
说完这些, 她睨了大长老一下, “不像某人, 只能自己干生气, 自家女儿受委屈了,连出面都做不到。”
大长老长袖一甩,负手在后望着弯月生气,他知道青娘看孟临渊不顺眼,只是他们作为长辈,不能随便出手,如果因为他们过多干涉造成慕雪和孟临渊结成死仇,让孩子如何自处。
他刚才看青娘出去了,还以为她要去找孟临渊算账,原来是跟着星痕这小子,好不容易才将人劝回来,谁知来到青狸阁后,就一直和他生怨气。
唉!果然为父、为夫都难为啊!
尹青青见他还在摆自己的臭架子,夺过若瑾瑜手中的折扇,冲着他的后脑勺砸过去。
若瑾瑜:“哎!”
大长老察觉背后的风,身形微闪,躲了过去。
若瑾瑜就看到自己的折扇扑入花丛里,溅起一阵落叶。
算了!现在还是先解决这两人吧。
她嘴角上扬,看向三长老:“师姐,你这么晚过来,不会就为了砸师兄的吧。”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你们见到慕雪了吧。”
若瑾瑜和顾星痕点头。
三长老略带企盼地看着她,“瑾瑜,你平时见多识广,你觉得她和孟家还有没有缘分?”
若瑾瑜沉思了片刻,“我和慕雪的性格不一样,两人的想法也不同,师姐为什么不和她聊一下。”
三长老忧愁道:“我担心她伤心,她有了孩子后,思虑过多,最近身体不好,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若瑾瑜余光瞥到大长老,见他还是望着月亮,可是肩背绷直,很明显认真听着呢。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到花丛里,将自己的折扇捡了起来,示意大长老一起过来。
将人都带进会客厅后,若瑾瑜嘱咐侍女上了茶点。
见两人的心情稍微平复。
若瑾瑜开口:“师兄师姐是慕雪最亲的人,慕雪现在需要的就是你们的支持,如果担心她,大不了打上门找孟临渊质问。”
大长老皱眉,“可是我们毕竟是长辈,如果以后慕雪和孟家小子还在一起,不是让他们难办吗?”
若瑾瑜放下手中的茶盏,“你们不想出手,有的人愿意出手。”她用手肘捅了捅旁边顾星痕,“这位刚才就让人扔下了楼。”
顾星痕回嘴道:“你不是让非殇救了吗?”
若瑾瑜白了他一眼,“你之前踢了他一脚,将人踢成内伤,如果在扔下去,估计要受重伤,如果被孟家抓到把柄怎么办?”
大长老点头,“瑾瑜说的没错。”
顾星痕同样赞同,“我也觉得瑾瑜说的没错,下次如果他再惹师姐不高兴,我就暗地里揍人,不让别人看到。”
大长老立刻瞪圆了眼睛,这就是你的反思。
三长老身后的计元白扭头忍笑。
若瑾瑜摇头叹息,只是心里也不确定,柳慕雪和孟临渊能不能在一起,他们两个可惜了。
……
一个月后,柳慕雪和孟临渊和离,他们终究还是适应不了对方,孟临渊舍不掉自己的家族,柳慕雪也适应不了孟家,他们之前相爱却不一定能相守。
拖了这些天,众人也已经看明白了,只是看着两人都消瘦的背影,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此时柳慕雪已经身怀六个月的身孕,大长老和三长老成天待在她身边,生怕她出一点事情,而孟临渊也在安周城住下了,一直等到新年孩子出世后,知道孩子的名字和性别后才离开,听说给孩子留了不少东西。
听到消息的江湖人士纷纷惋惜。
若瑾瑜曾经在柳慕雪坐完月子后看过她,看得出她已经放下,可是身边的人还将她当成瓷娃娃照顾,生怕她磕着碰着。
对此柳将军很无奈,也有些享受,在有了柳子墨后,她要重新规划未来。
至于大长老现在还被三长老一天一揍,每天都能看到他们在谷中疾驰而过,闹得鸡飞狗跳。
过完年后的二月开头,顾星痕带着一名女子出现在青狸阁。
若瑾瑜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疑惑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不苟言笑。
对方声音婉转柔媚,对若瑾瑜作揖行礼,“参见阁主。”
若瑾瑜打量了她一下,看年纪比她大,虽然态度恭敬,可是却没有将姿态放的较低,“哦,这位姑娘请问有何事?”
女子躬身不语。
追影介绍道:“她是少主手下的一名暗卫,之前出任务受伤,从暗卫退下,阁主您也需要一名贴身侍女,正好她能胜任。”
若瑾瑜直接拒绝,“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真当这里是养老院了,非殇一个,这又来了一位女子,难道是看非殇孤家寡人,想要给他牵线搭桥。
顾星痕插话,“非殇总有一些不便,也算是给他减压。”
若瑾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话你以为能糊弄谁?
这些年,他和非殇的相处情况,难道她不知道吗,如果非殇落难了,这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教育成功了。
顾星痕硬着头皮道,“朱砂她老实本分绝对是个合格的侍女。”
若瑾瑜上前,伸出细长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你就这样暴殄天物吗?”
顾星痕噘嘴,“师祖将非殇放到你身边不也是暴殄天物吗?”别以为他不知道非殇的身份,如果给瑾瑜带来危险,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若瑾瑜顿时哑然了,她围着朱砂转了一圈,确实是一个人才。
朱砂面不改色,感受到面前的女子围着她转了一圈,而后站到她面前,素手支着下巴,倾城的容貌带着促狭的笑,“你拿几份薪资?”
朱砂目不斜视,恭敬道:“朱砂不会背主。”
若瑾瑜扭头看顾星痕:“这人就这样给我,你舍得吗?”
顾星痕见她将人留下,连忙点头,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这样。
若瑾瑜:“好吧,那你就留下,稍后非殇会将一些事交代给你。”
朱砂听到后,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把少主的任务完成了,而后站在若瑾瑜左手边,进入工作状态很迅速。
顾星痕看到她的表现很满意,果然他的眼光不错。
之后非殇见到朱砂,面上毫无波动,只是将若瑾瑜一些贴身事宜交给她。
半月后,若瑾瑜观察他们两人的氛围,已经有些默契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
今年注定不是一个欢喜的年份。
两个月后,春暖花开的时节也没有等来好消息,之前回到西洲的祁连璎珞去世了,贺兰睿将祁连璎珞安葬后,带着她的遗书来到琉焰谷。
她想要让贺兰睿拜入二长老隋逸名下,这次独孤雪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将二长老寻来,询问了他的意思。
隋逸当即有些奇怪,这师父何时这样体贴了,往常都是直接命令,不过听到祁连璎珞走了,他当即表情一呆,不知道如何回答。
独孤雪当时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蠢,暂时没有为难他,反正他已经做出决定了,隋逸愿不愿意答应是他的事情。
二长老在问心顶一夜,那段时间问心顶都是古筝的凄厉哀嚎,凌云峰四周鸟兽飞散,人影绝迹,第二天太阳还没来得及爬上来,二长老就被独孤雪一脚踢下问心顶,谷中弟子纷纷叫好。
此后贺兰睿拜入二长老门下,成为温修竹的师弟。
云如雪在年前就被送回了秦洲,同时温修竹再次明确拒绝了她,小姑娘离开时眼泪都没有停下。
在贺兰睿在琉焰谷跟着二长老学武的这段时间,贺兰瑶也趁机过来了,一有时间就去找温修竹。
每天看着这两人在谷中你追我逃,有时候让二长老有些怅惘,似乎这场景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也有一名少女也是这样追着他的。
……
若瑾瑜靠着研制出的玻璃,迅速崛取大量的财富,投入安周城和琉焰谷的建设,同时也有财富研究其他东西,类似一些火药和水泥,这些都是军事攻防需要的东西,本身就不缺市场。
毕竟如果你有了大量的财富,还有一座可以自由做主的城池,你也会从沉迷下去。
之后几年,安周城的范围扩大了两倍,被若瑾瑜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规划建设了大量的房屋,之前规划的时候,城主府的管事对于在外城建造这么多房子有些疑惑,因为按照当时的人口,就是将周围所有的村庄都放进去也绰绰有余。
若瑾瑜一句话说服了他们,“我要建造天下第一城。”
手下人一听,按照城主的设想,这些地还是少了,然后又在城外划拉了一大片地,将整座安周城的面积扩大成了原先的两倍。
若瑾瑜收到新规划好的舆图后,嘴角直抽,果然是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她还是小看了古人的魄力。
独孤雪曾经来看过几次安周城的建设,虽然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已经瞠目结舌,他是看到过安周城的账册,每天赚取的财富都是海量,但是花出去的钱也是如流水一般,如果将若瑾瑜花的钱换成银子铺在地上,估计安周城早就被铺满了。
整座城市不说是一天一变样,也是三天一变样,若瑾瑜将所有的街道都重新规划,干净整洁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有合理的税收,以及安稳的生活环境,这一切都在吸引天南地北的人过来。
琉焰谷中也多了一些楼阁,这些都是若瑾瑜出资修的,琉焰谷之前一直是别人的金大腿,没想到一下子过上了被包养的生活,青狸阁的面积不断地扩大,最后都把半个落星湖给围住了。
有了若瑾瑜在后面包底后,顾星痕也变成了土豪,根据约定,他可以支取青狸阁一半的财富,城主府的钱也是供他索取,弄得独孤雪这家伙都十分眼红,天知道他虽然不缺钱花,可是这种背靠金山的感觉,还是让人嫉妒。
追影没想到,虽然前两年若瑾瑜他们亏了那么多钱,后面赚钱如同撅了金山一般,这样少主的那些势力还愁养不活吗。
西洲那边的人想要诱惑顾星痕回去继承家产,还在纳闷少主不为所动,完全不知道他手底下的财富有多少。
自从若瑾瑜知道顾星痕手底下有一群暗卫,本着为顾星痕的安全负责,虽然只是见了几位,还是经常给他们更新装备,弄得这些暗卫都有些不好意思,私下里也会暗中留意青狸阁和安周城的事。
安周城的崛起和财富,让青狸阁主若瑾瑜彻底暴露在天下人面前,安周城每年有不少人就是来拜访若瑾瑜的,更是有不少少男少女自荐枕席,大部分人还没有赶到安周城,就被顾星痕给暗中处理了,就是明面上到了安周城,也要有门路才能见到人。
可是若瑾瑜在安周城事务踏上正轨后,经常宅在琉焰谷,忙着自己的养老生活,如果有事情,一般都是朱砂和非殇外出处理,除了重大节日需要她到场拍案决定,一般城里的人很少能见到人。
也有不少人自傲自己的才貌家世,知道若瑾瑜的底细,想要求娶若瑾瑜,然后连琉焰谷都没让进,到了谷门口,就被弟子给轰回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若瑾瑜是琉焰谷的活财神,傻子才会将人送出去,再说他们琉焰谷的人凭什么嫁给外人。
然后这些人一般在回到家之前,还会被揍个四五次,具体标准看对方人品和幸运值,也看一些人的心情好坏。
追影等一众手下有些郁闷,他们是保护主人的暗卫,是他的武器和铠甲,不是他的打手,这天天套麻袋,也有些埋汰人了。
……
又是一年春归来,今年她已经二十二了,放在上辈子估计才出社会,此时正在资本家的皮鞭下,进行九九六的福报工作。
而现在她已经拥有了一座城,自己的楼阁,提早迈入养老生活,之后的目标,就是折腾点小玩意,让自己的养老生活更加的美满。
不过现在嘛!先解决眼前事。
若瑾瑜眼角抽搐地看着贺兰睿,这个西洲王子,哭的如同死了爹一般。
而旁边的二长老阴沉着脸,脸色黑的就如同快要去世了一般。
她抬头看着四周往这边探头探脑的弟子们,扶额叹息,她是闲的太狠了,为什么会想不开今天在谷中散步呢。
如果不出来,就不会遇到二长老这一堆狗血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上午,她感觉今天春光明媚,利于出行,也就结束了宅家的生活,带着朱砂散步,打算找一个好地方野游,然后看到二长老横眉冷竖,拿着剑追着贺兰睿砍。
要知道二长老平时可是轻易不动武,能让他如此破防举着剑在谷中跑,看来事情不简单。
而另外一名主角贺兰睿,这些年在谷中过得也十分滋润,二长老尽心尽力,甚至前些日子连他的亲事都是他去说的,可以说是当了半个儿子,这现在是怎么回事。
而一路奔逃的贺兰睿见到若瑾瑜,连忙求救,两人围着她玩起了拉锯战。
二长老:“你给我出来。”
贺兰睿:“您先把剑放下来。”
二长老冷笑:“你让我砍一刀再说。”
贺兰睿连忙摇头:“我再过半年要成亲,不能受伤。”
若瑾瑜明显察觉,听到贺兰睿要成亲后,二长老的剑更加不准了。
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剑尖,若瑾瑜担心这东西不会伤到她吧。
二行老和贺兰睿又磨蹭了半刻钟,最终若瑾瑜受不了了,这二长老还没到不惑之年,就这般老眼昏花了,手中的剑总是刺不到贺兰睿身上,既然他年纪大了,她也要帮一下忙。
然后,愉快和二长老躲猫猫的贺兰睿发现自己被一双细手推到了二长老面前,自己还挣脱不了。
他苦着脸看向若瑾瑜,“小师叔。”虽然这个师叔好看,可是平日在谷中也不是善解人意的主,他怎么惹到这人了。
若瑾瑜十分体贴道:“二师兄,我将这人抓住了,你想刺几个窟窿都可以,放心就是受伤了,谷中还有沈神医,保证三个月将他医的活蹦乱跳。”
二长老:……
贺兰睿:……救命啊!
就在若瑾瑜猜测这两人继续如何演的时候,二长老一手将剑扔了,垮着脸看着她:“师妹,我被师父和他娘坑了。”
若瑾瑜满头雾水,被独孤雪坑,这不是正常吗。
可是祁连璎珞不是已经去世,怎么还沾染到死人身上。
若瑾瑜顿时来了兴致:“师兄,到底何事?”
二长老隋逸脸黑的像锅底,瞪向贺兰睿,“你说!”
贺兰睿缩了缩头,转身看向若瑾瑜,嘴角露出艰难的笑:“小师叔,我娘还活着。”
“什么?”她似乎有些幻听了,当年祁连璎珞去世时,江湖上的各大势力都派了人前去祭拜,就连独孤雪也抽空回了一趟西洲,连顾星痕都拉过去了。
现在这人告诉她,之前已经宣告死亡的人没死。
想起二师兄这些年照顾贺兰睿既当爹又当娘,连老婆都尽心找了。
若瑾瑜沉思了片刻,将贺兰睿往二长老面前又推了几下,“二师兄,你要杀要剐,随便,我绝对不拦着。”
贺兰睿苦着脸,“小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若瑾瑜嘴角勾起,幸灾乐祸道:“当然是看戏了,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围着我转这么久,喊打喊杀,叫的怪厉害,连你一个皮都没有蹭破。”
贺兰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羞涩又欢喜的笑,简直没眼看,像个小姑娘家家的。
二长老看到他这副模样,更加气了。
贺兰睿指了指远处的凉亭,用着撒娇的语气,“师父,你追这么久也累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下,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二长老冷哼一句,提着剑率先走进了凉亭。
若瑾瑜也快步跟上了,毕竟她确实挺好奇的。
一盏茶过后,若瑾瑜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当年祁连璎珞中毒后,确实抱着临终托孤的念头,在她没离开琉焰谷的时候,独孤雪已经答应她,让贺兰睿拜入二长老门下,只是大家都没有说。
后来峰回路转,祁连璎珞从五毒教得到秘法,暂时将毒性稳定,因为有其他事情做,为了确保贺兰睿的安全,就以临终托孤的名义,让贺兰睿带着“遗书”过来投奔,也算是留在琉焰谷师出有名,正好也让贺兰睿和他联络感情。
其实贺兰睿没说的是,他感觉自家亲娘还是没有打消让师父当继父的念头。
听完解释后,二长老原先好转的面色又陡然变黑。
直接怒视贺兰睿,“跪下。”
贺兰睿听从吩咐,双膝跪地。
听完所有事情后,若瑾瑜还有疑问没有解开,“师兄,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二长老:“哼!他和师父说话的时候被我听到了。”
若瑾瑜满脸黑线,发出疑问:“难道不是师叔他故意说给你听的?”
二长老发应过来,怒视贺兰睿:“说清楚,到底什么事?”
贺兰睿垂头丧气,暗自吐槽自家便宜师祖太坑人。
……
这边顾星痕带着追影将一名嘴上占若瑾瑜便宜的人揍得不能自理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谷中,路过一个凉亭的时候,看到二长老隋逸阴沉着脸,而他的便宜徒弟贺兰睿就跪在脚下。
不过这些一开始没看到,他只注意到了坐在二长老对面的若瑾瑜。
他走进凉亭,指着跪在那里的贺兰睿,好奇道:“这是在干什么?”
若瑾瑜笑道:“如你所见,正在罚跪。”
“为什么?”他坐到了若瑾瑜旁边,正好近距离观察满脸郁闷的贺兰睿。
若瑾瑜忍笑:“师兄今天才发现红莲公主没有死,现在正气着呢。”
“哦!人没死是好事,师叔如果你不喜欢贺兰睿,直接扔给他娘算了。”顾星痕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头疼的。
贺兰睿顿时紧张了,“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跟定你了。”
二长老隋逸顿时一副吐血的表情,咬着牙道:“祁连璎珞,我说你怎么想着这法子。”
若瑾瑜嘴角抽搐,她想说,师兄,你想多了,这可能就是一个巧合。
可是思及红莲公主的心思,她又不能拿出合理论证,难道是她想错了。
……
四季不断的轮转,又到了一年春天,这些年安周城快速发展,城内楼阁林立,商贾云集,出名的就是城西街头的藏剑阁,藏剑阁分为两部分,占地颇广,一楼和二楼是出售武器的地方,三楼是武器馆藏室,里面放着不少世间的珍品。
在这世间,掌握话语权的除了各大世家和皇族,就是高阶武者,若瑾瑜不屑剥削普通民众,武者一般不缺钱,而且他们掏钱爽快。
对于安周城的武者,最喜欢城东的凌绝塔,塔身为九层,一层挂着牌匾【凌绝塔】,两边写着它的出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每年城主府都会发放登塔令,拿到登塔令的武者可以挑战凌绝塔,从一层到九层都有守塔人,只有登上九楼,打赢守塔人,敲响青铜钟,才代表登塔成功。每层楼的墙壁上都刻有武学,只要你打赢守塔人,可以询问有关的武学心法。
登塔成功的人可以在藏剑阁馆藏室免费选一件武器,或者提供向琉焰谷玄尊请教武学的机会。
登塔令有时间限制,限期一年,如果错过就作废。
有了玄尊独孤雪的名声加持,第一年前来城主府求取登塔令的人不少,登塔令获取简单,先交一百两银子,从城主府扫地阁的五人中挑选一人,交手三招,如果过了就可以拿到登塔令,输了一百两也拿不回。
登塔令一人一令,不得转让,每枚登塔令都有编号记录,防止人菜瘾还大的人强硬登塔,造成生命危险。
若瑾瑜将登塔令的一半收入给扫地阁和守塔人,其他就是投入城中建设,凌绝塔每天都会将昨天登塔人成绩公布出来,从凌绝塔建成至今,三年来,青铜钟只响了五次,第一年甚至一次都没有。
五人中,其中两人入了藏剑阁选兵器,两人向独孤雪请教武学,若瑾瑜感觉这两人从问心顶下来后,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变了,好像升华了一般,她感觉不久可能就会突破,最后一人头铁,居然要挑战独孤雪。
独孤雪对于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还是乐于成全的,然后这人最后被独孤雪从问心顶仍下来,在安周城养伤一年,感觉人生遭遇到了打击,最后入了扫地阁,在那里再次遭受打击,因为扫地阁的人他一个都打不过,一下子成为最垫底的地方。
若瑾瑜为了扩大凌绝塔的影响力,她命令手下整理出凌绝榜,凌绝榜上都是参加登塔的武者,无论成功失败,与他交手的所有高手都会在事后对各方面进行打分,从招式、功法、功力、经验、和应变能力……等十个方面评分,一共是一百分,登在《安周报》上,然后利用丰元镖局的往其他地方传递,七天一送。
丰元镖局已经成为临安城的大势力,他们已经在安周城和临安城之间开辟了稳定的商路,路上的大小劫匪虽然眼馋丰元镖局的油水,可是知道他们背后是琉焰谷,更不用说,安周城的商户和临安城的商户交易的时候,大部分用的也是丰元镖局的货运物流。
前些年丰成坤成亲的时候,临安城的知府还派人送礼了,《安周报》在临安城也挺火的,大家对于凌绝榜如数家珍,丰成坤也曾挑战过,只到了七层,他打算再努力两年,然后再去登塔。
对于琉焰谷的众人,凌绝塔他们都去过,三位长老都完成登塔,但是没有敲钟,所以百姓不知道,若瑾瑜也曾试过,只到达第七层,就败下阵。
若瑾瑜:……她这太拉胯了,她没想到自己建立凌绝塔,居然连第七层都攻不下,确实给师兄师姐拖后腿了。
独孤雪知道结果后,感觉她太丢脸,将她拎上凌云峰,魔鬼训练了半月,从问心顶下来后,大家都感觉小长老的浑身气压有些萎靡,估计在问心顶被收拾狠了。
若瑾瑜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努力练功,再也不和独孤雪一对一试炼了。
从问心顶下来之后,回到城主府,非殇前来汇报,说是凌绝塔又有一人通过了,人她很熟悉,就是顾星痕。
若瑾瑜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远处的九层楼塔,这琉焰谷一众人,她倒是成为了垫底的那一个人了。
那边顾星痕闯塔成功后,就直奔城主府 ,正好在大门口看到若瑾瑜,“瑾瑜,我成功了。”
若瑾瑜打量面前十五岁的少年,脸上一点青紫都没有,除了额头的汗水,身上锦袍多了衣袍多了一些褶皱,其他压根没变化,回想自己在七层被揍得半死 ,她顿时郁闷了。
此时凌绝塔七层同样被揍得半死的守塔人也正郁闷呢,他就搞不明白了,这顾星痕对待其他楼层的守塔人都很客气,点到为止,为什么到他这里,就是一副要杀人的气势,天杀的!按照他的伤势,至少要修养半年。
若瑾瑜好奇道:“你现在的实力有多高?”
顾星痕将衣摆扯了扯,淡定道:“之前和大长老比试,我胜过他半招。”
若瑾瑜听到这,心里有了估测,暗想这人果然和独孤雪一眼,都是武学上的奇才,生来就是为了打击别人的。
她笑道:“今天庆祝你登塔成功,一起去逛街。”
顾星痕顿时面色欢喜。
片刻后,在安周城灵峰区双桂街多了一行人,此时快到安周城迎夏祭,为了刺激消费,若瑾瑜前些年在立夏的前后三天举办活动,并且这三天的收入都是免税的,吸引了不少周边和西洲的大型商队前来摆摊卖货。
迎夏祭在立夏的晚上会有大型的灯会,还有烟花表演,总之城内张灯结彩,发展到今日,已经有不少商家提前一个月在安周城占地,根据城主府的报告,城内的客栈已经满了九成,预计等到迎夏祭到来,城里就找不到住处了,只能到城外或者隔壁的彭西城。
大街上男女不少,若瑾瑜今天穿女装,带着青狐面具走在人群中,周围不少女子和男子也带着面具,所以也不突兀,世人对于强大、美好的事情总是向往,在若瑾瑜接管安周城的这段时间,提供了不少女性职位,鼓励女性外出工作,众人有羡慕她的容貌也有崇拜她的能力,不少人学着她在腰间挂着青狸面具,也能震慑一些阴邪小人。
距离迎夏祭越近,这种装饰越常见,甚至不少女子模仿她的装束,在安周城也不少见。
若瑾瑜带着顾星痕他们在街上走走停停,临街的不少摊位早就被租下,就是为了在迎夏祭三天摆摊,有了迎夏祭的催化,在立夏的那一个月,安周城的税收比往年翻了十番。
整个月城里都是热热闹闹,外面的人称呼为迎夏月。
因为刚刚凌绝塔再次有人登塔成功,街上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事,甚至又不少人认出顾星痕就是登塔成功的人,纷纷作揖祝贺。
顾星痕满脸笑容的接受,让追影买了不少东西,然后周边的商家对他更加热情了,颇有几分古代科举中举后骑马游街的架势。
连若瑾瑜也被挤到一旁,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个骄傲的小少年。
等到顾星痕将热情的人们打发,发现若瑾瑜在一个书摊前看书,摊主是一名本地的书商,此次从其他地方采办了不少话本,打算大卖一场。
其中桃源客的作品最为瞩目,这位书商还弄了合集,整整两排都是她的作品,品类繁多,宫廷权谋,言情话本、志怪灵异、还有男男女女的虐恋都有,听摊主说,有不少人前来订购合集,他今天已经卖了十八份了,存货没有多少。
虽然当年若瑾瑜将生子蛊的设定给舍弃了,可是其他话本还写,听闻这些年不少人还在寻找五毒教,想要传说中的“生子蛊”,江湖上也出现一些人用“生子蛊”骗人的戏码,五毒教甚至每年发布一次江湖通缉令,可是还是都没有找到桃源客的消息。
若瑾瑜这些年一直避着五毒教走,琉焰谷也接了不少五毒教的生意,青狸阁一般不接手的。
顾星痕上前挑了几本情爱话本,什么《霸道小娇妻》《温柔暴君》《带球跑三十六计》……都是名字不正经的小说,若瑾瑜当然不肯承认这些话本的名字是她带歪的,偏偏他神色淡定,好像手中拿的是经史子集一般。
若瑾瑜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
顾星痕叹息:“当然是研究了。”
若瑾瑜忍俊不禁,“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按照话本里的做,否则你会单身一辈子的。”
如果话本说的有用,世间哪还有那些痴男怨女。
顾星痕顿时愕然,将手中的话本丢给追影。
追影叹气,他家主子能不能硬气点 。
……
入夜,东边一轮弯月挂上枝头,在云间若隐若现,好像羞涩的新娘一般,带着寒意的夏风悄悄地吹过门缝,悄悄地往室内窥视,琉焰谷的碎星殿此时灯火通明,周围弟子都被支开了。
独孤雪高坐正殿,面无表情,福老在身后站着。
大长老和三长老站在独孤雪的左侧,温修竹和二长老站在他的右侧,几双眼睛都注视跪在正中间的顾星痕,追影躬身站在柱子旁,神色担忧。
独孤雪冷眼微眯:“你再说一次?”
顾星痕跪的笔直,“我要娶瑾瑜。”
独孤雪捅了捅耳朵似乎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顾星痕大声道:“我要娶若瑾瑜!”声音在大殿里又回荡了一下。
独孤雪了然,“你想吃屁。”
大长老和三长老忍住笑,对视一眼。
二长老则是看了温修竹一眼,温修竹眼中闪过黯然,冲着二长老摇了摇头。
独孤雪翘着二郎腿,右手支着脑袋,靠在椅子上,语气慵懒,“你死心吧,若瑾瑜不会答应你的。”
这小崽子不会觉得自己长大了,对方就是同意嫁给他,凭什么?凭他年龄大吗?
顾星痕带着嫌弃的眼神扫视了大厅里的人:“求娶心上人第一步就是要扫清一切障碍!”
如果他要成功,必须要迈出第一步,而没有师祖、师父他们的支持,自己别想成功。
众人:……你好大的脸,八字都没有一撇,现在已经把他们当障碍了。
……
独孤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本尊不知道,你何时有了这般信心。”
小时候他说这话,他一直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话,长大了居然还当真了。
顾星痕跪在那里,表情坚定,“我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九年,伤心时,她为我分担,失落时,是她陪我左右,有人欺负我时,她总是护着我,我做错事情后,她又会严厉温柔的教导我,可是我总是惶恐担心将她弄丢了,想和她有最深的羁绊,我此生只会选择瑾瑜。”
少年的爱意炽烈又张扬,就这样显露在众人面前,原先大家以为只是小孩子的独占欲和霸道,也许一开始是独占欲,只是长年累月的相处,让他变了心思。
独孤雪泼凉水,“若瑾瑜不会选择你。”
顾星痕瞳孔不经意微微一缩,眸底凌厉的光芒瞬间射向独孤雪,只是一瞬间隐了下去,不过也让众人看清楚了。
大家了然,看来他也在乎这一点啊。
独孤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崽子敢对他露爪子了,这才对嘛!他们琉焰谷的少谷主,就是要有锐气,不过既然有了心思,就要受到教训。
想到这里,眸色加深。
跪在殿中的顾星痕感觉身上如同千斤压顶,他立马绷直了身子,用自己的内力对抗,见他反击,原先的倾在他身上的内力又加重了五成。
殿中烛台的烛火拼命地闪烁,奈何火焰被越压越低,眼看只剩下灯芯处一点微弱火光,此时只要人微微一呼吸,估计就能将烛火熄灭,忽然底下吹起一阵风,猛地重开束缚,烛火又重新焕发生机,欢快地跳动着。
顾星痕眼睛赤红,黑眸里燃烧着倔强的火焰,全身抖动拼命反抗独孤雪的压制。
独孤雪扭头看向三长老尹青青,“谁让你帮他的!”
刚才就是尹青青给顾星痕输送了一股内力,否则这小子估计要趴下。
尹青青眼唇轻笑,这是她的徒弟,不帮他,还能帮谁。
再说师父也放了水,否则世间魁首玄尊阁下教训一名十五岁的少年,一招便可。
独孤雪收回内力,幽幽地看着他,“你想明白了吗?还要娶瑾瑜吗?”
顾星痕微微吐了一口气,听到问话,之前拼命不肯低下的头,磕在地上,语气坚定:“我此志不改,即使您再问我千遍万遍,还请师祖允许。”
旁边的追影沉默,虽然少主在玄尊他们面前是孩童心性,可是在外人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小霸王,天下能让他甘心下跪磕头的没有几人。
独孤雪皮笑肉不笑:“本尊不允许,你就放弃了吗。”
顾星痕抬头道,“当然不是,只是世人会知道堂堂玄尊阁下说话不算话。”
独孤雪表情困惑,“本尊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顾星痕见他居然忘了,手指直指宝座上的独孤雪,神色委屈,义愤填膺道,“小时候你说了,如果和其他人有了肌肤之亲,就要八抬大轿娶了对方,而且你之后也允许我娶瑾瑜了。”
独孤雪挑眉,冲着顾星痕龇牙笑道:“哄小孩子的话也能当真,看来你还是没长大。”
他上下打量了跪在下面的顾星痕,嗤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家伙,长了两颗奶牙就乱叫唤了。”
其他人低头忍笑,由着这祖孙两个斗嘴。
顾星痕有些羞怒,“你头发都白了,还笑话我年级小,再过二十年,估计你的牙齿都掉光了,到时候看你还笑的出来。”
独孤雪不吃这个威胁,凉凉道:“放心就是三十年,本尊也能压着你打。”
说到这里,顾星痕反应过来,话题跑偏了,满脸笑容,“玄尊重诺,肯定不会打自己的脸,否则我就宣扬的天下人都知道,你骗我。”
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独孤雪扶额叹息,“小崽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二长老隋逸面色和煦,可是说出的话却很扎心,“少主还是不要做梦了,瑾瑜没有成亲的想法。”她如果想嫁人,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温修竹温声劝道:“少谷主不能一意孤行,此事还要若师叔自己做主。”
独孤雪冷眼瞪着他:“听到吗?这件事我们的立场不管用,难道我们还能绑着她和你成亲。”
他身侧的三长老则是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按照师父宠小徒弟的劲,如果真的答应了,说不定还真的将人绑了强制成亲。
大长老劝道:“星痕啊!瑾瑜只是将你当成她的弟弟,你这样让她情何以堪。!”
三长老纠结道:“瑾瑜比你大八岁,她压根没有想法,更不用说你现在太小。”否则以青狸仙的名声,她在天下选什么样的男子没有,还不是因为本人不愿意。
听到这话,尤其注意到上面几人都是赞同的模样,顾星痕瞬间烦躁,他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指着他们叫嚷道:“当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就想拖后腿,我一定要娶瑾瑜,否则我就离家出走。”
独孤雪怒目:“你敢!”
顾星痕脖子一梗,倔强地回瞪着他:“我就敢。”
独孤雪被气笑了,“你敢跑出去一步,我就把你的腿给卸了。”
顾星痕刹那间起身,转身就要走。
忽然身后感受到一股气刃,连忙转身躲了过去,感受到另外一道气刃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已经闭上眼等着挨揍了,忽然一声闷哼响起。
睁眼看到追影挡在他面前,瞅到追影胸前的血迹,顿时怒了,一下子躺倒在地上,踢腾着四肢,“娘啊!爹啊!安乐要被人打死了,你们去的太早了,安乐好可怜啊!”
独孤雪被吵得头疼,怒斥:“你给本尊安静点。”
他简直是欠这小崽子的,明知道自己对他爹、他娘有愧疚,就这样卖惨。
顾星痕才不管这些呢,继续哭嚎,“娘啊!儿子好可怜啊!爹不疼,连师祖也要欺负我,现在就这一个毕生愿望,可是他们还为难我啊!我要这少谷主有何用。”
大长老和三长老看独孤雪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脸色不善,连忙上前劝着,“师父,你冷静一下,我们谷中就这一个少谷主,他还小。”
三长老呵斥顾星痕:“星痕,别闹了,好好说话。”
二长老隋逸也帮忙说话:“打坏了还要费钱。”
独孤雪听到下面的撒泼声还没有停止,深吸一口气,挥手直接将下方的顾星痕轰到了青铜大门上,顾星痕感觉胸前身后都是疼的,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
追影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独孤雪冷笑:“还闹吗?”
顾星痕忍住喉咙的腥味,“此心不改。”
独孤雪冷哼一声,直接将门轰开,在外徘徊偷听的晚风瞬间挤进来,带进来丝丝凉意,幽幽道:“既然脑袋还不清楚,就在问心顶跪着吧。”
听到这话,顾星痕也不吭声,直接转身施展轻功,往凌云峰跑了。
追影见状,也跟着追上去了。
顾星痕离开后,整个大厅变得冷清起来。
殿门外的风还源源不断的吹进来,立夏的天气本来没有多少暖意,显得室内有些凄凉。
独孤雪揉着额头唉声叹气,“这小崽子这么死脑筋!”
一旁的二长老踌躇片刻,还是问出了声:“师父,你不会答应了吧?”
独孤雪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答应又怎么样,这些年有了瑾瑜的支持,他手底的斩月轩家底可不少,说不定一气之下还真能离家出走,自立门户。”
听到这话,大长老有些吃惊,“有这么夸张吗?”
三长老冷睥了他一眼,“你平时不看账本吗?现在斩月轩的资产和财富可比琉焰谷还多,他确实有这资本。”如果论武力的话,斩月轩比不过,可是论钱多,谁有若瑾瑜赚钱快。
听到这结论,大长老嘴角直抽,“这瑾瑜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亲自养了一只魔王。”
二长老一听,这么看来还真是,满脸忧愁:“那怎么办,修竹你觉得呢?”
温修竹沉思道:“其实我们不必掺和,不管结果如何,少谷主如不如愿,根源还在若师叔身上。”
二长老点头:“这婚姻嫁娶讲究你情我愿,所以我们就不要担心了。”
独孤雪冷笑,“这小坏蛋是要我们帮忙堵着其他势力,防止他们捣乱,更防着西洲那边的人,说的好像他一定能将人娶到,我看他就是从小过得太顺了。”
大长老叹息,安慰道:“养孩子就是这样。”
三长老尹青青颔首赞同。
……
近来临近迎夏祭,最近的彭西城想要合作一波,彭西城知府请若瑾瑜过去一趟,所以这两天她不在琉焰谷,等到她忙完事情回到谷内的时候,就听到弟子禀报,说是顾星痕已经在问心顶被罚跪两天了。
此时问心顶上,除了顾星痕还有独孤雪和福老、三长老尹青青,三人站在一个背风处,而顾星痕迎着风雪跪在场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打湿了,周围的风雪已经在他身边积了半尺高。
独孤雪居然还让福老给他烫了酒,边看着顾星痕边喝着小酒,似乎将顾星痕受苦的场面当成下酒菜。
一旁的三长老看的满脸囧然。
忽然独孤雪的耳朵一动,瞬间将手中的酒壶塞进雪堆里,热乎的酒壶将雪烧化了一个洞,他一挥手掌,瞬间又埋了不少雪进去。
脸上闲适的表情瞬间变成横眉怒目。
福老和三长老也换上担心焦虑的表情。
若瑾瑜带着朱砂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星痕孤单的背景快要和风雪融为一体,前方丈远处的石块上站着独孤雪、福老和三长老尹青青,他们表情都很凝重,似乎这次顾星痕的事情比较严重。
若瑾瑜上前,对着三人拱手行礼,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雪冷哼:“小家伙死脑筋,想不通,只能继续吃苦。”
若瑾瑜还是没有听明白。
福老叹息道:“少主喜欢一个人,但是主子不同意。”
若瑾瑜恍然大悟,低头看向雪地里的少年,已经十五岁,虽然身形较小,在外人开来已经是可以议亲的时候了,而且少年俊美帅气,家世又高,确实让人忧愁。
她轻笑出声,右拳抵着下巴,俏眉微挑,疑惑道:“这有什么可忧愁的,对方是十恶不赦的人吗?”
三人摇头。
若瑾瑜:“与你们可有家国仇恨。”
福老摇头,“没有,此人能耐颇大,而且容貌不俗,就是身份有些不适合。”
若瑾瑜在沉思顾星痕到底什么时候遇到这么一位人物,难道是她不知道的几位暗卫,上辈子她看过不少小说,下位者和上位者的感情纠葛,身份和地位的差异确实会有阻拦,只要精神上能够契合,旁人又能说什么。
要不要她用桃源客写几篇关于暗卫和主人的两三事来给大家洗洗脑。
若瑾瑜耸了耸肩,“那不就行了,你们忧愁什么?”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眼含微妙。
若瑾瑜顿时谨慎了,她轻声问道:“难道是男子?”
在下方偷听的顾星痕膝盖不稳,一头磕进雪堆,上半身都看不见,追影更是活见鬼的表情。
三长老顿时被口水呛住了,不雅的捂着嘴咳嗽。
独孤雪脚底差点没滑倒,还好福老给拉住了,站稳后,瞪了若瑾瑜一眼。
他用手抵着嗓子咳嗽了两声,好奇道:“如果他喜欢男子,你觉得如何?”毕竟这种情况应该是最差的情况了,他要看看若瑾瑜对于顾星痕的底线在哪里?
若瑾瑜听到这话,有些呆愣,“啊!”
见周围人的眼里的求知欲和询问,若有所思道:“如果真的这样,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那就没事。”
独孤雪继续问道:“如果有呢?”难不成还给顾星痕娶妾?
若瑾瑜唉声叹气道:“那我只能询问五毒教对于生子蛊的研究一下,毕竟可以实现恋爱自由,造福广大男男女女。”
独孤雪:……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被震撼了,看来这瑾瑜对此事接受挺好的,那么顾星痕的事情要比男男相恋好点,应该不会太难。
下方的顾星痕石化,你们的话题好像扯太远了。
三长老没忍住,“噗嗤!”果然这瑾瑜太有意思了。
福老和独孤雪稍有呆愣,被三长老的笑声惊醒。
独孤雪晃过神,他忘了,这丫头对这些看的开,在她的话本里,万物都可牵红线,性别已经约束不住她,就连生死也不是问题。
福老掩住眼里的笑意,解释说:“少主没有这么惨,对方是女子。”
若瑾瑜听到结果,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下方跪的笔直的顾星痕,团了一个小雪球砸向对方,“星痕,你喜欢谁了?我认识吗?”
顾星痕任由雪球砸到身上,顿时为难住了,嘴巴张合了几次,说不出口。
独孤雪没好气地扭过头冷哼,之前在碎星殿和他动手的胆子呢!被狗吃了吗!
若瑾瑜看到他纠结的模样,沉思了片刻,顿时视线转移,看向一旁的朱砂,她似乎明白了,怪不得顾星痕将朱砂送到她身边,这人干婢女的活计太屈才了,而且还是从暗卫中退下来的。
朱砂武功高强,气质高冷洒脱,相貌也是冷艳大方,而且做事果断,将阁中内外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能和非殇和谐相处,她都有些舍不得放人回去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
众人:……这什么和什么啊!
顾星痕:……他冤枉啊!
作者有话说:
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入v了,如果文丑,请大家多多见谅。
第 38 章
朱砂:……
她顿时冷汗直冒, 她和少主绝对是清白的,少主让她待在阁主身边,就是想要知道阁主的消息, 防止非殇伤害阁主。
独孤雪等众人看若瑾瑜居然将怀疑目标放到朱砂身上, 已经没眼看了。
这剧本怎么走到朱砂身上了。
三长老扭头不忍直视, 她觉得自家徒弟已经没戏了。
独孤雪直接哭笑不得, 不知是该心疼顾星痕, 还是为若瑾瑜这反应感到幸灾乐祸。
他长腿一踢,这么糊涂还是醒醒脑子吧。
若瑾瑜感受到身后的动静, 奈何她压根逃不了, 整个人一下子被踹到了石台下面,直接一下子埋进了顾星痕旁边的雪堆里, 和刚才顾星痕弄得印痕正好对称,不过因为她身材娇小, 整个人埋进雪堆里看不见身影了。
一旁的顾星痕连忙将人扶起来。
若瑾瑜起身抹掉脸上的雪,感觉独孤雪喜怒无常,她不就是合理表达自己的疑惑吗?何必这样下黑脚。
顾星痕关切道:“瑾瑜, 你怎么样?”
若瑾瑜起身, 摸到他身上的袍子上沾满冰屑了, 触手都是湿凉, 扭头怒视独孤雪, “师叔, 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有必要这样折腾人吗?”
就是武功再高强,他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年, 可比不上独孤雪的老胳膊老腿。
独孤雪没眼看了, 冷斥道:“蠢!”
说完也不管下方的两人, 直接带着福老跳下问心顶。
留在现场的三长老忍住笑, “瑾瑜,记住你的选择。”说完也走了。
一时间问心顶只留下顾星痕和若瑾瑜他们。
顾星痕见独孤雪他们离开,知道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眉眼舒展,浑身都是乐滋滋的气息。
若瑾瑜没好气地用手戳着他的额头,“笨蛋,冻成这样都乐呵,真的冻傻了。”
顾星痕顿时委屈巴巴,“瑾瑜,我好冷啊!”
若瑾瑜将人拉起,顺便踢了他一脚,“师叔欺负你,怎么不反抗,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老实的人?”
顾星痕顿时讪笑,这不是分事情吗?
……
山下,三长老到达山脚的时候,发现独孤雪带着福老等在一边。
独孤雪抬眼,嘴角弯起,“小崽子开心了?”
三长老点头,“可不是,虽然没敢说,但是看着欢天喜地。”恐怕现在都找不到北了。
独孤雪抱臂望着远方,嗤笑道:“等着吧,瑾瑜她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就等着看热闹了。”
三长老嘴角微抽,“师父,如果瑾瑜知道我们助纣为孽,会发火的。”
独孤雪顿时眉角上扬,语气里都是得意,“本尊不是惩罚星痕了吗?可是谁让她自己送上门。”
三长老觉得师父现在比自家那四岁的外孙都小。
……
问心顶上,若瑾瑜拍了拍身上的雪晶子,随口问:“ 星痕,你喜欢的是谁?我知道吗?”
顾星痕愣了一下,沉声说道:“是你。”
若瑾瑜随口答了声,“哦!”
然后两人都呆愣地看着对方,若瑾瑜的表情逐渐狰狞,咬着后牙槽问:“你说清楚!”
身后的朱砂和追影迅速后退一步,给他们留下说话空间。
顾星痕感觉自己的心此时仿佛要扑通扑通地跳出心口,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所见只有眼前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梦想。
他双目灼灼,面色认真:“若瑾瑜,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少年的声音疏朗清脆,在风雪中化开,一遍遍地敲着若瑾瑜的脑袋。
他的目光澄澈干净,可是又莫名充满侵略性,就这样凝视着面前的人。
若瑾瑜面无表情,“所以刚才你就是因为这事在问心顶跪了两天。”
顾星痕可怜兮兮地点头,“师祖还将我踹了好几脚。”
若瑾瑜顿时后退一步,“我刚才察觉你的脉搏雄厚有力,顶多就是憔悴了一些,如果还是想不通还是再跪一段时间。”
顾星痕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见她面色不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冲着她露出讨好的笑,凑到她跟前,神情坚定道:“我顾星痕喜欢若瑾瑜,今生非她不娶。”
若瑾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环胸而立,“我不愿意。”
顾星痕顿时垂头丧气,他就知道,如果有这么简单,他怎么会想着先把师祖和师父给摆平了。
若瑾瑜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你看我都二十三了,如果我当年成亲早个一两年,你再小个一两岁,我都可以做你娘了。”
追影和朱砂一听,直呼好家伙,这阁主一加一减,直接将辈分提高了一级。
顾星痕脸上挂满黑线,提醒她:“论辈分我还是叔祖。”
若瑾瑜直接两手一摊,“我叫你叔祖行吗?”
顾星痕低头不语,他知道对方的潜台词,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察觉到自己可能自投罗网了,若瑾瑜直接将顾星痕留在问心顶,她自己下山了,一路上一直在想顾星痕到底什么时候产生了这心思。
她察觉到朱砂跟在身后,立身停住,打量她一下,冷声道:“顾星痕的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朱砂面色不变,恭敬道:“属下不知道,只是知道来伺候阁主,一直以为少主将阁主当姐姐。”
若瑾瑜则是将信将疑,收回视线,两人顺着石阶慢慢地走。
朱砂心里松了一口气,算是过了这一关,虽然她知道阁主心里还有疑问。
两人还没有到山脚的身后,后面的顾星痕就追上了,他欢喜地冲着若瑾瑜他们招手。
很明显已经恢复活力了。
若瑾瑜睨了他一眼,带着人加快速度,直接回到了青狸阁。
追影看着若瑾瑜消失的背景,询问顾星痕:“少主,下面怎么办?”
顾星痕握紧拳头,“既然已经表白了,那就开始展开行动。”
追影看着他气势正足的模样,不忍心打击他,在他看来,自家少主前途渺茫。
……
第二天,若瑾瑜才起床,朱砂就汇报,说是顾星痕已经等在楼下了,她打开窗户,发现人就在院中,连屋子都不见进,看着进出的管事忙碌,非殇在一旁伺候他。
顾星痕察觉到楼上的窗户开了,连忙冲着她招手。
旁边的朱砂躬身询问:“阁主,今天穿男装还是女装。”
若瑾瑜感到有些心烦,“男装。”
朱砂:“是。”
……
一刻钟后,若瑾瑜下楼,顾星痕迎上来。
顾星痕今天穿的是一件玄黑锦袍,玉树临风,五官深邃,相貌俊美,若瑾瑜恍然意识到之前跟在身后的小孩,已经变成了翩翩美少年了。
顾星痕注意到若瑾瑜的打量,肩背挺得更直,追影说,他这身衣服会让自己更加有魅力,看来瑾瑜也赞同啊!
那边朱砂已经备好了饭菜,是两人份的,想也明白,这么早,他不可能吃上早饭的。
早饭过后,顾星痕在二楼书房看书,若瑾瑜在一旁处理事情,和之前完全没有区别。
大概忙了一个时辰,若瑾瑜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起身伸了伸懒腰,注意到一旁的顾星痕已经趴在睡榻上睡着了,连书都掉了下来。
她不由得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
深吸一口气,重新查看了一下案桌上的记录,拿了一些,招呼朱砂跟上,她要把一些东西和三长老交接一下。
书房门再次关上,趴在睡榻上的顾星痕睁眼,眼里闪过沉思,沉声叫到:“追影。”
追影出现在他身边,“少主。”
顾星痕起身,整理了身上的褶皱,轻声道:“我们也去看一下师父吧。”
追影:“是。”
……
若瑾瑜带着朱砂来到三长老的红霞府的时候,她正在院中和柳子墨玩,小小的人儿长得敦敦实实的,脸上都是奶膘,一说话腮帮上的肉都在激动,四岁的人儿正是表达欲强的时候,见人就喜欢说话,尤其喜欢看漂亮的人。
若瑾瑜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他带礼物,再加上她长得好看,小家伙见她格外亲昵。
她带着朱砂进门,还没有和三长老打招呼,柳子墨就兴奋地扑到她的怀里,“鱼鱼吃饭了吗?”
小家伙小时候叫不全她的名字,含糊叫着两年的“鱼鱼”,她也就习惯了。
若瑾瑜将人从怀里薅出来,弹了弹他的小脸蛋,“吃了,墨墨也吃饭了吗?”
柳子墨点点头,“外祖母说中午外祖父要过来吃饭,有好吃的,鱼鱼一起吗?”
若瑾瑜拉着人进去,“不用了,我还有事情。”
她从一旁的朱砂怀里接过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枚玉环,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蓝光,玉环用红绳拴着,在空中调皮地晃悠着,“喜欢吗?”
柳子墨忙不迭地将东西拿到手中,若瑾瑜见他要将玉环往嘴里塞,拍了一下手,然后挂到他的脖子里。
三长老靠在门槛上,无奈道:“又给他送这些东西,带着它不知道又要美多久了。”
若瑾瑜摸了摸他的头,淡笑:“没事,我愿意。”
三长老让奶妈将柳子墨带到院子里玩,然后将若瑾瑜请进去。
院外,顾星痕脸色略微阴沉,看着在院内舞着木剑的小胖墩,嘴角直往下撇,“我都没有叫过她鱼鱼。”
追影无奈道:“因为子墨公子只有四岁。”
顾星痕托腮思考,“你说我现在叫她若儿,她愿意吗?”
追影不说话,很明显不赞同。
他看着红霞府的院门,外面的护卫也在看着他们,可是两人好像做贼一般,就待在门口不进去,“少主,我们进去吗?”
顾星痕摇头,“不要,等瑾瑜出来,否则进去就要和小屁孩玩了。”
若瑾瑜和三长老在书房谈了一刻钟,将这段时间的青狸阁和琉焰谷的交易交接清楚。
院内新来的奶娘隐约听到书房内的悦耳声音,不由得感慨,“这小长老人长得像天仙,声音也像。”
另外一名奶娘吴妈听到这话提醒她:“丽娘,在谷中不要非议主子。”
丽娘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小心地靠近吴妈,小声问道:“吴姐,这小长老长得这么好看,就没人想娶回去。”
吴妈看了一下书房的方向,“有那心思也要有那资本啊!”
丽娘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之前才来的时候,还以为若瑾瑜男装和女装是两个人,想着这琉焰谷简直是神仙谷。
一旁的柳子墨听到这话,扔掉手中的剑,跑到吴妈面前,“吴妈,什么是娶啊!”
吴妈和蔼地摸了摸他的头:“娶就是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吃饭玩耍,一起睡觉。”
柳子墨挺着小肚子点点头,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过了一会儿,三长老将若瑾瑜送出来。
柳子墨见状,猛地蹿过去,一下子抱住她,仰着头甜笑道:“鱼鱼,我娶你好不好?”
三长老愕然。
若瑾瑜愣住了,直接拒绝:“不好,你太小!”
柳子墨顿时伤心了,很是戏精地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饭玩玩吗?”
若瑾瑜还没有回答,因为她面前站了一个人,院中的仆人纷纷躬身行礼,“少主。”
顾星痕阴沉着脸,直接将柳子墨从若瑾瑜的腿上扒下来,直接将人拎到自己面前,“小家伙,你刚刚说什么?”
柳子墨眨巴眨巴眼,这人他认识,之前过年的时候还给了自己红包,现在怎么这么吓人,刹那间嘴巴下撇,眼里布满水雾,扭着身子朝三长老和若瑾瑜那边伸手,“外祖母,鱼鱼,抱。”
三长老见他吃醋居然吃到自己乖孙身上,顿时怒了,直接将柳子墨抢回去,然后伸腿踢了他一脚。
顾星痕纹丝不动。
三长老边哄着柳子墨,边睨了他一眼,“自己追不到人,现在吃小孩子的醋,他才四岁,你都十五了,和他计较有什么用?”
顾星痕脸色微黑,心口犹如被扎了一刀,果然还是师父插刀狠啊!
若瑾瑜愣住了,她看了看三长老,再看了看顾星痕,冷着嗓子问:“师姐,你知道他的心思。”
三长老一听,暗呼不妙,她吃惊地看着顾星痕:“你何时表白的?”自家这小徒弟还是有点魄力的,不过现在看来勇气还不够。
顾星痕闷声道:“昨天。”
三长老了解了,估计是昨天他们下山后,早知道和师父多藏一会儿。
若瑾瑜声音温柔,“师姐,能不能告诉我还有谁知道?”
虽然嗓音温柔,可是听到的人如同被灌入了冬日的寒风,都打了一个冷颤。
三长老不自在地摸了摸柳子墨的头,眼神飘忽,“师父,师兄、师弟和修竹都知道,其他就没人了。”
哦,合着她快被大家联合给卖了。
三长老说完话后,若瑾瑜语气不变,温和道:“多谢师姐,我先走了。”
三长老有些愣住,“你不生气?”
若瑾瑜一把揪住顾星痕的右耳,嘴角弯起,“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九年时间,虽然和琉焰谷的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可是如果在她和顾星痕两人选,就是她也会选这人。
三长老看到顾星痕的耳朵都快要紫了,连忙抱着柳子墨后退一步,这还不叫生气。
小胖墩柳子墨看到顾星痕被教训,欢喜地直排小肉掌,“鱼鱼棒棒。”
顾星痕听到后,眼神幽深,咧嘴吓唬他,“这是我的人,才不是你的鱼鱼,叫师叔祖。”
柳子墨一听,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咧,瞬间放声痛哭,“坏坏~!啊啊啊——!”
三长老忙不迭地哄着小胖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子能耐啊!快滚~”
顾星痕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紧了几分,连忙求饶,“瑾瑜,我的耳朵快掉了。”
若瑾瑜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顾星痕胆子越来越大了,直接松了手,带着朱砂先走了。
顾星痕见她不理自己,连忙揉了自己红肿的耳朵,临走前看了丽娘一眼,吩咐一旁的人,“仆人要安分守己。”
吴妈和丽娘连忙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三长老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快走,这辈子就是欠你的。”
顾星痕拱手告别,带着人离开了。
他离开没有多久,三长老的徒弟计元白听到柳子墨的哭声赶过来,看到小孩子哭的眼睛都红了,有些心疼地问:“谁欺负了他?”
三长老将柳子墨递给他,柳子墨平时和他玩的比较好。
柳子墨跑到计元白的怀里,开始忙不迭地告状,计元白才明白这小孩被少谷主吓唬了,他哭笑不得,“少主这是为什么?”
三长老气呼呼地戳了戳柳子墨的小脑袋,“还不是这小家伙想要娶瑾瑜。”
“啊?”计元白不禁失笑,“小孩子的童言稚语也当真。”
“可不是,所以我就将人踢回去了。”三长老哄了好长时间,感觉肩膀都有些酸了,赶紧坐到一旁的坐榻上。
计元白将柳子墨哄好,给他擦了脸,小孩子又恢复精力,在院中欢快地跑起来。
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欲言又止地看着三长老。
三长老尹青青看他这模样,都为他感觉别扭,“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计元白不好意思地笑了,“师父,你真的让少谷主娶小长老吗?”
三长老躺在榻上,抬手遮了一下阳光,一旁的侍女将走廊上的遮帘挂起来,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只能说是喜闻乐见吧。”
计元白:“可是小长老比少主大八九岁。”
三长老斜了他一眼,“那你是觉得是星痕配不上瑾瑜,还是瑾瑜配不上星痕呢?”
计元白觉得内心泛酸,他觉得顾星痕配不上小长老,不就是仗着小长老的宠爱,才敢在她面前说那些僭越之言。
谷中弟子对小长老起爱慕心思的绝不在少数,只是她待人疏离,平时除了几名长老和弟子,对待其他人也只是点头之交,大家震撼她的相貌和才能,平时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
三长老看着自家徒弟伤心的样子,顿时感觉没劲,她无奈道:“虽然有些功利,若瑾瑜留在琉焰谷是最好的结果,师父不会允许她嫁到外面,世间没人愿意将财神爷往外面赶。”
计元白不说话,只是看着院中的树荫发愣。
……
那边若瑾瑜走在谷中漫无目的的走着,顾星痕被她赶回去干活了,现在她看到人就头疼。
走着走着就到了二长老这边,她到来时,二长老正和温修竹商讨事情,听弟子的禀报,说是小长老来了,有些惊讶。
他带着温修竹到客厅的时候,若瑾瑜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观赏挂在墙上的书画,看落款是二长老的作品,是一副傲雪红梅图,洒脱大气,红梅在白雪中若隐若现,冷傲坚韧,若瑾瑜就不明白,为什么二长老的书画和乐器是南辕北辙。
二长老隋逸指着墙上的画,“喜欢吗?我给你送一副。”
若瑾瑜点头:“多谢,画好了送到青狸阁就行。”
二长老见她毫不客气,也不在意,坐在中堂主座上,询问道:“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
若瑾瑜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案桌上,漫不经心地问:“师兄知道星痕向谷主求娶我吗?”
二长老愣了一下,拿起桌边的绢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不同意的,可是劝不住师父和星痕。”
若瑾瑜听到这话,挑了一下眉毛,“那这么说来,师兄愿意帮我了。”
二长老想了一下,余光瞥到坐在下方的温修竹,温声道:“其实我倒有一种方法。”
若瑾瑜有些诧异,她这师兄比较老实,居然也能帮上忙了。
她嘴角弯起,笑意盈盈:“请说。”
二长老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子,指着一旁淡定的温修竹,“要不你把修竹娶回家吧,先下手为强。”
场面一瞬间变得安静,连门外的鸟叫声、奴仆的笑声都能听到。
温修竹:……脸上的温润表情彻底裂了,这真的是亲师父吗?
若瑾瑜:……先下手为强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吧!
若瑾瑜神色顿时僵住,似乎耳朵被风糊了,“师兄,你说什么意思?”
还是她最近忙糊涂了,谷里就不能出些正常人,她感觉自己上辈子还是见识浅了,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跑到二长老这边。
温修竹无奈道:“师父不要开玩笑了。”
这师父为什么还不死心。
话说自从前两年主持完师弟贺兰睿的婚礼后,似乎就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让自己颇为头疼。
二长老一开始也觉得自己说了胡话,后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也是嫁他们琉焰谷,两人年龄相当,他想要开口继续劝,忽然从屋顶传来一阵杀气。
顿时警戒地盯着屋顶,刹那间屋顶破了大洞,顾星痕的黑脸从洞里露出来,阴沉着脸:“师叔好手段,我说你为什么劝师祖反对,原来是想着自己徒弟啊!”
二长老看着屋顶的大洞,脸色铁青,他的房子除了独孤雪敢踹,谷中还没有哪个家伙敢毁坏,就连大长老和三长老打架都不敢损坏。
大长老&三长老:……他们还不是怕了二长老的魔音灌耳。
二长老:“少主果然长大了,都已经上房揭瓦了。”说完迅速顺着屋顶的大洞飞了出去,冲着顾星痕就出手。
哗啦……砰——哗啦——砰砰!
屋内都是掉落的瓦块和土屑、干草、木头,若瑾瑜他们忙不迭地躲着,她看着经过二长老努力,屋顶的大洞比之前大了四倍,因为他们在屋顶打架,原先只有一个窟窿的屋顶,还多开了几个窗,若瑾瑜他们在屋内感觉颇为光亮。
她怀疑二长老十分不满现在的宅子,想要重新换一栋新的。
第 39 章
室内尘土飞扬, 若瑾瑜拨拉掉头顶的碎屑,跑到院子里,感受到清新的空气, 松了一口气。
温修竹也跟着出来了, 周围的弟子听到这边的动静, 赶紧拿着武器赶过来, 还以为有什么宵小之辈袭击谷中的人, 否则是有多瞎,跑到二长老的屋顶捣乱, 就不怕他将人拆了吗?
离的近了后, 大家才看清楚情况。
谷内巡逻的弟子察觉到是二长老和顾星痕打架,尤其下面若瑾瑜和温修竹站在下面, 也就不着急了,带着人冲着他们拱手作揖, 就带着人走了。
若瑾瑜站在院内的一棵梧桐树梢,正好能看到屋顶,在他们两人的努力下, 屋顶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几根横梁, 让她惊异的是, 二长老居然处于下风。
就在她忧愁从哪个方向拉架的时候。
忽然从碎星殿方向传来两道气刃, 将两人全部扫落下来, 一点也没有留情。
两人一个没差,全部在地上摔个屁股朝天, 连地板都出现裂纹。
隐在暗处的追影赶紧去搀扶顾星痕, 一旁的温修竹也去搀扶隋逸。
两人的身上没有伤, 只是发冠和衣衫凌乱, 顾星痕的嘴边多了一块红肿,算是唯一挂彩的地方。
若瑾瑜从树上落下,环胸而立,冷冰冰地看着顾星痕:“你不是回去处理事情了吗?”
顾星痕委屈巴巴:“如果我不来,你就被人抢走了。”
温修竹扶着隋逸,无奈道:“少谷主,这只是师父开玩笑。”
隋逸硬声道:“我就是这样想的。”他一个长辈被个小辈追着打,传到江湖上,肯定被他们耻笑。
顾星痕马上又炸毛了,“你看,瑾瑜,师叔刚刚说了。”
两人瞬间又用嘴斗了起来,你来我往,眼见话题越扯越远。
若瑾瑜感觉今天就不应该出来,她老实宅在青狸阁不好吗?“都给我闭嘴。”
两人瞬间静了下来。
若瑾瑜扫视两人,面无表情,沉声说道:“我再说一次,我不嫁人,也不娶人,你们如果想成亲,就凑合一下吧。”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她就不应该这段时间出来。
顾星痕顿时嫌弃地看了二长老一眼,抖了身上的土,赶紧起身追上若瑾瑜。
徒留二长老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狼藉,走进厅堂,头上明晃晃的数个大洞挂在上面,阳光透过大洞洒到他的身上,看着有几分可怜。
温修竹感觉自己师父身上平白多了一丝委屈的意味,轻声道:“师父,你现在如何?”
二长老抬头看着头顶的大洞,语气和平日没有区别,“修竹,你说这房子是不是也要我自己修?”
温修竹一听就知道他想要找顾星痕要赔偿,他感觉此事估计不成。
他咳嗽了一下,“我马上让人修理。”
二长老幽幽地看向他,“如果你不是我徒弟,我就让你去追求瑾瑜了,好好给那家伙一个教训。”
自己就这一个可心的徒弟,不能因为一时私怨,将徒弟的命给送了,贺兰睿那是自己的债。
温修竹愣住了,不过一瞬间就恢复过来,他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无可奈何道:“还好我是您徒弟。”
二长老也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着屋顶的窟窿,时不时还有几只飞鸟过来观赏一下室内的人。
……
若瑾瑜也不想在谷中逛了,她还是先回去吧,至于顾星痕,等到回去再收拾一顿。
一路上她都是面无表情,顾星痕则是垂头跟在身后。路上遇到的弟子和仆人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敢打招呼,远远地躲开了。
他们才看到青狸阁大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被堵了,非殇和一名陌生的男子对峙,不让他进。
非殇看到若瑾瑜和缀在她身后的顾星痕,微微松了一口气。
陌生男子看到若瑾瑜和顾星痕,拱手作揖:“李默参见阁主,少主。”
若瑾瑜确定自己不认识李默,她转身询问顾星痕,“你的人?”
顾星痕点头,“李默是管理我资产的下属。”
若瑾瑜打量了门口的众多箱子,有些迷惑,“这里面是什么?”
李默回禀:“这些都是少主近些年的资产和账本,少主说都拿来青狸阁。”
顾星痕颔首,“确实是我的吩咐。”
若瑾瑜无奈地扶额,“都弄回去,挡在门口算什么事?”正好将门口挡的严严实实,她回去都找不到缝隙。
顾星痕认真道:“我都要娶妻的人了,家产自然要交给妻子打理。”
若瑾瑜直接一个眼刀子送过去,“滚!”
顾星痕立刻可怜巴巴,他上前拉着她的袖子,“虽然我现在赚的少,但是未来我会努力的。”
听到这话,若瑾瑜感觉脑门青筋直跳。
追影则是嘴角微抽,以自家主子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都是谦虚,不过对比若阁主的赚钱能力,确实比较少。
朱砂恭敬地站在若瑾瑜身后,面无表情,内心已经预判到她的前主子要倒霉了。
若瑾瑜直接拎起他的胳膊,用了内力,在大家的注视下,一下子将人扔到了前方的落星湖中。
落湖产生的水花将四分之一的湖面都覆盖了,岸边的花草丛里的小动物听到动静,慌忙逃窜,周围的弟子也听到了,纷纷藏在暗处偷看。
追影迅速跑到岸边,顾星痕已经爬上来了。
他的头上还挂了一两颗水草,追影感觉这头顶带绿的兆头不好,慌忙给他拿下来了,忽而注意到顾星痕的怀里有动静,几下扑腾,忽然两条鱼蹦出来,一下子摔在草地上,拼命地往湖水里跑。
顾星痕抿着嘴,一下子踩在两条鱼上,面无表情地说:“中午喝鱼汤。”
那边李默压根没进去,他和东西都被青狸阁拒之门外了,非殇在外贴了告示,不允许斩月轩的人靠近。
李默看着贴在墙上的告示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其实不赞成少主的想法,可是少主一心将家产送到青狸阁。
他才转身就看到浑身湿透的顾星痕冷着脸看着告示。
小心翼翼地靠近:“少主,估计阁主现在心情不好,等到她心情好了,我们就可以进去,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这东西总不能晾在这里吧。
顾星痕斜了他一眼,不说话,然后上前直接将告示给撕了。
然后团成一团,直接扔了,在青狸阁外墙十丈处的地方指了一下,“半个月我要在那里见到一栋宅子。”
李默暗自思量了一会儿,见顾星痕的态度说一不二,躬身道:“是,那这些东西呢?”
顾星痕没理他,直接上前用内力推开青狸阁的大门进去了。
守门的护卫虽然知道若瑾瑜的命令,可是见进来的是顾星痕,也不敢拦,但是李默就不让进了。
追影进去前,给他说了一嘴,“东西就放在这里,反正少主也不心疼。”在他看来,这些东西若瑾瑜说不定比李默还熟悉,毕竟每年青狸阁一半的收益都会交给斩月轩,他们两方对双方的家底算是了解七七八八。
李默无奈,只能留下两人看着,然后带着其他人去找工匠建房子了,看来少主要打算弄持久战。
一直在一楼发愣的若瑾瑜看到步入大厅的顾星痕,眼睛直抽,因为他现在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不对!他好像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若瑾瑜见状没好气地问:“还不回去换衣服?”
顾星痕撇嘴,“你都不理我,我还回去换什么衣服?”
若瑾瑜扶额叹息,她感觉这两天她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寿命都少了好几天,她扭头吩咐一旁的朱砂,“你去准备洗澡水,衣服也备一整套的。”
朱砂躬身行礼下去准备。
顾星痕见她没有责怪自己闯进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走到若瑾瑜身边,从怀里拿起一个绿叶包裹的东西,语气轻快,“瑾瑜,这是我下水给你捉到鱼,我们终于吃鱼好吗?”
若瑾瑜看着他手上的两条死鱼,额头慢慢挂上黑线,看来他的心态挺好的,居然还趁机在落星湖里捉了鱼。
半晌喉咙里扯出一个字,“好!”
顾星痕顿时满意了,将鱼扔给追影,示意他下去处理 。
那边朱砂也将洗澡水准备好了,若瑾瑜赶紧将他赶了过去,让他处理一身的腥味和泥泞,防止感冒。
大概一炷香后,重新焕然一新的顾星痕过来了,只是头发披散着,发尾的水珠还滴着。
若瑾瑜招手让他上前,将人拉到榻上,然后拿起绢布擦拭,少年的头发浓厚乌黑,散在空中如同黑色瀑布一般。
顾星痕感受到头皮间温柔的触感,嘴角露出微笑,十分放松的趴在她的怀里。
若瑾瑜感叹道:“没想到一晃九年过去了,之前才到我腰侧的小孩子都要闹着娶妻生子了。”
顾星痕听到这里就不满意了,抬起头不满道:“瑾瑜,我已经十五岁了,在外面成亲早的,孩子可能就出生了。”
“别乱动。”若瑾瑜不理他,直接扶住了他的头,绢布一点点地擦拭头发。
顾星痕顿时不动了,只是眼珠子不停地乱转。
若瑾瑜继续开口,“你说的没错,以你的条件,天底下的好儿女认你挑选,为什么就一头撞到我身上了?”
追影听到“好儿女”一词,顿时囧然,感觉头上盘了一圈乌鸦,比起自家少主,他感觉这若阁主看的更开,试问世间多少人能对晚辈的性向如此淡然。
顾星痕陡然抬头,他相貌俊美无俦,眼里满是认真,少年的爱恋和炽热显而易见,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绝。
若瑾瑜一瞬间被镇住了,她心里一惊,略带慌张的转移视线,重新将他的头按了下去,洁白的绢布重新笼罩在他的头顶。
顾星痕眉眼低垂,隐下黑眸的疯狂,轻声说:“瑾瑜,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成孩子?”
若瑾瑜愣了一下,无奈道:“我的反应比较正常好吧,你只是年纪小,看到风景还少,等到再过几年,想起现在的黑历史,估计会无地自容。”
似乎已经预判未来顾星痕抓狂炸毛的场景,若瑾瑜的嘴角响起清铃般笑声。
顾星痕不满地皱起眉头,他顾家的人才不会后悔呢。
头发上的水分渐渐地被吸干,若瑾瑜拿过一旁的梳子,慢慢地给他梳头,感受手中温凉的发丝,嘴角露出微笑。
梳好头发后,她用一根黑色镶金边的丝带将两鬓的头发束起,又将头顶的头发梳理一番,弄好以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顾星痕也不起来,顺势倒在若瑾瑜的身上,将她的腿给压住了,弄得她哭笑不得,“不是说长大了吗?怎么还撒娇?”
顾星痕眼珠子一转,“撒娇和长大不冲突,师祖都七老八十了,还经常撒娇呢。”
若瑾瑜忍住笑,“在谷主面前可别乱说,他动手可不看年龄。”
顾星痕闻着鼻端的清香,忍住耳尖的痒意,闷声说道:“若儿,我真的好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
追影听到这,顿时暗呼坏事。
顾星痕还在暗自郁闷,忽然右耳感到一疼,虽然手指温柔细嫩,可是指尖的力气不少。
若瑾瑜阴恻恻道:“你刚刚叫我什么?”这个称呼似乎他小时候被她教训后,就不曾出现过了。
顾星痕也不恼,嘴角上扬,“若儿啊!你总是将我当成小孩子,我要提醒你。”
若瑾瑜:“你找打吗?”
顾星痕:“就是被打,也叫你若儿。”
然后在追影的见证下,顾星痕挨了若瑾瑜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打,要知道从小到大,他顶多就是被体罚站在外面,在外人面前,她没有打过他一次。
半柱香后,顾星痕直接被若瑾瑜扔了出来,连追影也被她踢了出来。
青狸阁的大门也重新关上。
顾星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高声冲着院内喊道,“若儿,我还会再来的。”
若瑾瑜的怒斥声传遍整个青狸阁:“滚!”
然后半个时辰内,琉焰谷内大家都知道了若瑾瑜将少主打了,两人关系疑似破裂。
……
第二天,若瑾瑜周围的动静惊醒,起床透过窗户,看到旁边靠近密林的一块荒地正在打地基,工地上的几人似乎是斩月轩的人。
她慌忙起身,朱砂听到她的动静,进来伺候。
若瑾瑜指着外面动工的地方,“谁让他们在哪里动工的?”
朱砂:“少主吩咐的,谷主也派了人帮忙。”
好家伙,她看谷主就是故意的。
听到这里,若瑾瑜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直接眼不见为净,将窗户关上了。
她本以为今天早上已经有了冲击,其他应该能平安度过了。
非殇知道她醒来后,守在门口是欲言又止。
若瑾瑜一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有事情,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非殇低头:“阁主下去就知道了。”
若瑾瑜扭头询问朱砂,“你知道吗?”
朱砂不语。
若瑾瑜平复心情,照着铜镜看了一下里面的装束,今天是男装,实际上她最近十天半个月,都打算不换女装了。
拿起梳妆台前的折扇,其实她更想拿着长剑下去。
……
片刻后,从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楼的人听到动静,迅速绷直了肩背,一个身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众人眼睛一亮。
若瑾瑜大步跨进了厅堂,看到厅堂的景象,身子一僵。
此时厅堂里可以说百花盛开,到处都是花束,粉的、红的、紫的、蓝的……争芳斗艳,甚至上面的露珠还没有消散。
室内都是芬芳,窗外时不时闯进来胆大的蜂蝶,趁机在红花上享用一番,正厅跪着两排仆从,每人都将手中的托盘举到头顶,托盘上都是金银制作的精巧首饰,精巧无比,典雅又不落俗套。
若瑾瑜扶着额头,“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朱砂低头:“被少主翻墙送过来的。”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招贼了。
若瑾瑜打量四周,有些疑惑,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主人公不在,这不科学啊!
忽然,院内传来一声清朗的叫声,“若儿。”
好家伙!她知道人跑哪里了。
若瑾瑜大步走到院里,顿时院里下起了紫色的花瓣雨,飘飘洒洒,在风中飘舞,落到她的身上,若瑾瑜伸手去接了几片花瓣,仔细看了一下,这是三长老红霞府的紫藤架的花吧,按照这个量,恐怕已经把整片紫藤花架都薅秃噜皮了。
忽而感觉头顶的风消失了,抬头看到顾星痕打扮的人模狗样半悬在空中,撑着油纸伞,在空中慢慢地降落,轻声落在地上,给她遮住了头顶的花雨,温声说:“以后的风雨都由我来遮挡。”
若瑾瑜面无表情,歪头探出伞的遮盖范围,看到头顶的紫藤花瓣雨还在下,她嘴角微抽,“三长老的花还有幸存吗?”
顾星痕嘴角的笑容僵住,认真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不到我的心吗?”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我信你个棒槌,让他们把花瓣雨停了。”
顾星痕顿时有些垂头丧气,他准备了大半夜,见若瑾瑜态度坚决,敷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将手中的油纸伞收了起来,暗处的侍卫受到信息,松了一口气,也不洒了,他们库存的花瓣没有多少了,再坚持下去,恐怕他们要自己跳下去当花瓣雨了。
一名蒙面的暗卫询问隐在一旁的追影,“追影,少主的方法能成功了吗?”成功了就不会再折腾了吧。
追影囧然,指着院内被若瑾瑜训斥的顾星痕,“你们瞎啊!成功了会是这副样子?”
众暗卫立马垂头丧气,他们是主人家暗处的护甲,不是他追求幸福的工具,如果再折腾几回,大家会抓狂的。
若瑾瑜打量四周,院子的周围被他蒙上了淡紫色的薄纱,在风中摇摆,好像一团团薄雾,看着地上的紫色花瓣,她顿觉头痛,担心如何向三长老交代。
很快不用她纠结了,因为三长老拿着剑杀上门了。
青狸阁的大门被“砰”的一下踢开,三长老手中持剑,俏眉横竖,尤其注意到地上的犯罪证据,更加怒火上扬,怒斥道:“顾星痕,老娘要宰了你。”
顾星痕忙不迭地朝若瑾瑜身后躲。
若瑾瑜冲着三长老打招呼,“师姐早上好。”
三长老打量周围的环境,尤其看到厅堂里的众多花束,眼里的怒火快要冒出来了,剑尖直指顾星痕:“顾星痕,你是光紧着糟蹋我一家了。”
顾星痕干笑,“柳师叔那里还帮了一点。”
三长老有些愣住,柳文耀的脾气没有多好,再说他又不喜欢养花,忽而鼻端闻到一股幽香,面上又难看了三分,眼角瞥见了放到架子上的花盆。
这是柳文耀宝贝的几盆兰花,香气浓郁,墨紫色的花瓣显得高雅神秘,因为是她送的,所以平时格外爱护,没想到也被这小子连家都抄了。
若瑾瑜听到结果后,感觉已经头痛欲裂,昨天才拆了二长老的家,早上又把三长老和大长老给惹了。
那边两人已经在院中你来我往的斗起来,早些时候顾星痕搭的花架子也被损坏了不少。
两人动手的招式和气势将地上的紫色花瓣卷起,飞飞扬扬地包围在他们身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唯美飘逸。
当然,现在整个院子的人没有心思欣赏这些。
若瑾瑜扶着额头劝道:“两位冷静一下,后果已经无法改变,动手解决不了问题。”
三长老闪身躲过顾星痕的脚踢,冷笑:“动手能出气。”
说的很有道理,若瑾瑜觉得顾星痕确实缺一顿打,直接飞身跃到院中的树梢上,对着下面喊道:“你们打吧,东西损坏了记得要赔。”
三长老长剑扫过,将顾星痕的一缕发丝截断,“都在这小子的账上。”
顾星痕后退,跃上墙头,高声道:“追影。”
从角落里扔过来一把长剑,顾星痕将长剑握在手中,挥剑而上,三长老反应极快,翻身躲过长剑,竖剑身侧一档。
“当”的一声脆响,她不由得后退,震得手臂发麻,不由得心里暗骂,小家伙武功越来越高了。
顾星痕持剑直接一个连突刺,将三长老逼到墙角,眼看就要将剑横在她的脖颈,忽而背后传来怒斥,“好小子,连你师父都敢打了。”
大长老柳文耀的声音让顾星痕动作迟疑了一瞬间,三长老将他的剑挑开,顾星痕感到大长老的掌风逼近,正要硬接下这一招,反正也不会死。
忽而“砰”的一声,一柄撑开的折扇挡在他们当中,若瑾瑜站在树梢,眼睛微冷,“师兄,二对一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原来若瑾瑜看到大长老出手,将折扇挡在他们当中,挡住了大长老的掌风,折扇产生了裂纹,一下子摔在地上。
三长老看着树丛间的若瑾瑜,感觉这瑾瑜被吃的死死的,迟早逃不掉,看着院中满天的花瓣,还有顾星痕眉眼中的嘚瑟,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加重了两分内力。
顾星痕此时是精神振奋,见三长老横劈过来,便扬剑上挑,然后追上去又是两剑,呼吸间剑尖抵在她的脖颈,“师父,你输了。”
三长老 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扭头望天,“滚。”
顾星痕笑的肆意盎然,将少年人的朝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长老一脚踢在他的后背,将人踹到地上,满脸关心地看着三长老:“青娘,你怎么了?”
三长老睨了他一眼,“要你有何用?现在才来。”
大长老想要捋胡子,然后意识到胡子早就被剃掉了,顺势变成捏着下巴,“子墨小孙孙不是哭了吗?我一直在哄他,原先以为你不会吃亏的。”
“呵!你的意思是我老了,连小辈都打不过。”三长老面色顿时不好了。
大长老柳文耀连忙摇头,他能敢吗?
三长老不理他,看着青狸阁内花团锦簇,还有脚边被踩成花泥的花瓣,感觉心窝又烧起火来,这些都是她的心血啊!
顾星痕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道:“师父,你别生气了,我会赔偿的。”
三长老斜眼睥了他一下,“我缺钱吗?”
顾星痕捂着脸,“可是我缺花。”
大长老反刺过去,“你不是缺花,而是追不到人。这样能追到人,母猪都能上树。”
此时在树上的若瑾瑜有些囧了,悄悄地跳下来。
三长老点头,感觉自家老头算说了一句人话。
顾星痕注意到若瑾瑜下来了 ,欢喜地上前将折扇交给她。
若瑾瑜接过折扇,打开折扇,看着院内的狼藉,冷着脸:“星痕,我这青狸阁糟蹋成这样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星痕两手对着手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后找人收拾,要不你到斩月轩来吧……”
他的话音在若瑾瑜的视线下越来越低,最后彻底听不到。
三长老顿时冷嗤一声,刚刚和她动手的勇气和魄力呢!
大长老冷笑:“就这样子还想娶妻,痴心妄想。”
顾星痕怼回去,“有人娶妻了又如何,不还是守不住被人休了吗?”
大长老哑口无言,捂着心口一副心绞痛的表情,而后委屈巴巴地瞅着三长老。
三长老扭头,“男人都是一样。”
若瑾瑜颔首道:“赞同,”
三长老盯着若瑾瑜:“你也是,不喜欢就将人扔出去,谁还能为难你了。”
若瑾瑜嘴角微抽,她昨天都将人扔到湖里,今天不还是受罪了。
听到提醒,若瑾瑜直接收起折扇,来到顾星痕面前,面带笑意。
让顾星痕看的有些忐忑,“若儿。”
让他惊讶的是,听到这名字,若瑾瑜也不生气,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而后一脚踢到他的臀部,在大家的视线中,他的身子猛地上扬,迅速飞跃了高墙,一下子落在了外面的草坪上。
周围的弟子看到少谷主被踢出来了,纷纷转移视线找事做,总之不敢触霉头。
顾星痕阴沉着脸,感受到周围藏了不少人,冷着脸,“在场的人都到思过崖跪六个时辰。”
众人:……少主,您不厚道啊!您被小长老扔出来不能就折腾我们啊!
大家知道躲不下去,只得出来,拱手行礼道:“是!”
顿时大家内心哭戚戚。
院内解决完祸头,若瑾瑜拱手行礼,“师姐,师兄,我还有事情,就不留你们了,至于这些损失,顾星痕就在外面,要打要罚,随你们。”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真难为你了,只是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若瑾瑜淡笑摇头。
大长老正要开口,就被三长老给拉走了。
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厅堂里的奴仆见状,在追影的吩咐下,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绕过院中人鱼贯而出。
等到若瑾瑜反应过来,斩月轩的人早就跑了。
听闻不少周围看热闹的弟子都被罚到了思过崖,若瑾瑜也没有发应,无论什么时候看热闹都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外面好冷,古穿也好冷,果然姐弟恋好冷。
第 40 章
顾星痕的折腾传遍了谷中, 大家都知道少谷主的心思,也知道小长老将少主踢出了青狸阁,虽然嘴上不说, 但是心里暗自叫好。
独孤雪知道了动静, 嗤笑了一声, “蠢。”
为了赔偿三长老的损失, 顾星痕赔了不少东西, 谷中人发现不止三长老的花园空了,就连谷中的鲜花也被薅了, 原先到了尾春季节, 谷中本来是花团锦簇的场面,因为顾星痕三两天的折腾, 谷中除了绿色,居然看不到几朵花。
若瑾瑜最近是一天三顿都能收到花和情诗, 每次都不重样,每次都是翻墙进来,然后送完花再被她踢出墙, 等到下次继续。
她也曾离开谷中, 心想到了安周城, 这人应该克制了吧, 谁知道到了城中, 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 临近迎夏祭,她很少离开城主府, 因为一旦到了街上, 如果一旦被人认出来, 会发生拥挤。
顾星痕直接给她编了巨大的花车, 车内每天放的东西不一样,有珠宝首饰,也有书画字帖情诗,也有蠢萌可爱的小动物,还曾经在一次夜晚藏了一车初夏的萤火虫,整个城主府都是四处飞舞的点点萤光,如同仙境一般。
本来若瑾瑜对于这些动静已经泰然处之,后来被城里的人知道现在可以对城主表白了,大家都想掺和一下,于是原先只有他一个人敢折腾,后来城里有不少人加入进来,城主府的大门每天都被送礼的人堵住。
原先顾星痕为了表达心意,夜晚准备了盛大的烟火,可是当天城中有不少人和他的想法重合了,当天夜里,整座安周城的上空都是盛开的烟花,让人恍惚以为到了立夏时分,虽然顾星痕的烟花还是最漂亮、最壮观的那一片,可是风头也被其他人抢到了。
现在若瑾瑜不仅要处理迎夏祭的事务,还要应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告白,她感觉自己这次出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迎夏祭还是需要自己坐镇。
安周城的人似乎最近意识到他们的城主正值青春正盛,对于向她告白的“莺莺燕燕”,大家都是看热闹的心态,更有城中的赌场下了赌注,将最近向若瑾瑜表白的众多公子都列了出来,让大家下注,看看最后花落谁家。
根据追影的调查,顾星痕的赢面并不大,因为大家觉得他的年纪有些小,或者觉得在若瑾瑜心里,他的定位在弟弟方面。
顾星痕听到这消息后,吩咐追影在他的身上下了不少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大家刮目相看。
追影觉得,如果让若瑾瑜知道他干的蠢事,估计又要将人踹出来了。
顾星痕最近也挺忙的,他不仅要花费心思表白,还要收拾那些暗地里的竞争者,虽然他觉得那些人不会有机会,但是见到还是讨厌的慌,弄得最近安城卫格外忙碌,城内时常有争执打架事件,而且产生矛盾的双方势力都不小,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了起来,西洲的祁连风云和北冥皇室的十二王子斗了起来,秦洲宋门的少门主和泰山的大师兄大打出手……根据他们的调查,身后似乎都有琉焰谷的影子。
安城卫担心是不是琉焰谷在做什么大事?
若瑾瑜收到报告,明白这是顾星痕发疯了,嘱咐安城卫不要深究下去,按照普通的斗殴处理就行。
时间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到了迎夏祭,安周城到处张灯结彩,周围不少城镇的居民早几天就在城中住下,不管是内城还是外城,都摆满了摊位,城主府在城中的多个位置都建了戏台还有大型的文娱活动,可以斗诗、对对子……几座有名的茶馆举行了棋艺大赛,还有的请了有名的大儒进行讲座,传授技艺。
凌绝塔周围也是人满为患,在第一天居然有七位武者通过凌绝塔,敲响了塔顶的青铜钟,登塔人出来后,被万众瞩目,围观人纷纷祝贺。
七人中三人选了藏剑阁的武器,其余四人想要向独孤雪请教。
城主府请他们住下后,只不过最近独孤雪没有闲心指导后辈,所以他们估计要在安周城待个十天半个月,对于此,大家倒不在乎。
这段时间正是安周城繁荣时节,大家在城内也不无聊,甚至他们几个还在城外比试了几场。
到了迎夏祭的最后一天夜晚,安周城到处都是彩灯,街上人潮涌动,两边的店铺也是繁忙喧闹。路边小贩的高声叫卖声,三两聚集的女子娇俏的惊呼声,还有孩童的童言稚语,大人爽朗的笑声、或者情侣间的浓浓情话,夫妻间的嬉笑怒骂……组成了生动的繁荣景象。
其中不少女子腰侧或者头上带着半面精致的面具,比起早些时候的青狸面具,现在商家早就发展出其他样式,各色材质和款式应有尽有,不过大街上带着白面红线的青狸面具的人不少,毕竟安周城的城主随身戴的与此差不多。
此时位于西华街十字路口的奉天酒楼三楼的包厢里,一名相貌精致的男子斜靠在窗口,他面冠如玉,眼眸如墨,嘴角总是噙着微笑,让人简直心生好感,腰间悬挂一把墨色玉箫,手上拿着一面青狸面具,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感叹道:“果然不负天下第一城的美誉。”
身后一名黑衣锦袍的男子拱手施礼,“门主,对方已经离开城主府了。”
俊俏男子手中拖着黑面金线的青狸面具,这是安周城比较大众的男款,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询问一旁的黑衣男子,“小宝,你说我能不能看到那人呢?”
黑衣男子眼里再次闪过无奈,他叫解宝,不叫小宝,也就是主子能招呼他小名,门中其他人哪个不叫他解爷,就是辈分大的也是称呼名字。
黑衣男子拱手:“以门主的眼力,应该能迅速找到青狸阁主。”
俊俏男子将青狸面具戴上头,嘴角弯起,“那我们就下去吧。”
……
此时安周城明月当空,月光从银河倾洒而下,笼罩在繁华热闹的城里。
俊俏男子带着解宝如同普通的主仆一般,闲步在街上穿梭,时而有胆大的俏丽少女觉得他气质不凡,羞怯的上前询问姓名,被解宝挡下。
两人时而停下来观看路边的表演,时而走到一两个街摊买一些小饰物,如大部分的逛街人们并无二致。
忽而前方出现一行人,两男两女,也都带着青狸面具,其中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看着,后面的一男一女怀里都带着东西,看架势和也是普通的主从游逛。
俊俏男子立马停住,转身状似无意地观看路边的花灯,这种花灯上四周笼罩着一种红色的透明玻璃,这是安周城的特产,这种有杂质的玻璃价格不高,近些年被用来装饰一些窗户和饰品,也有财大气粗如同城主府那般,整面墙都是无色透明的玻璃,什么都能看得清。
前方女子悦耳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带着三分警告:“今晚你要老实点,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折腾了什么,小心你的皮。”
男子对于女子的厉言怒色毫不在意,相识了那么久,他已经能熟练地在瑾瑜的底线上反复蹦跶,就是再生气,顶多就是被踢出去。
俊俏男子瞥了一眼顾星痕,心里了然,微微侧转身子,不经意间手中的花灯撞到对方的身上,“砰”的一声脆响,很明显花灯已经寿终正寝了。
“唉吆!我的灯!”摊主的哀嚎声顿起,这种灯本来就是贵重物品,他原先就没有存几盏,想趁机在迎夏祭都卖个好价格呢!
俊俏男子和顾星痕的声音同时响起,“我赔!”
“在下赔!”
顾星痕嘱咐身后的追影付钱。
摊主听到两人都要付钱,顿时喜笑颜开,也不惊嚎了,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摊位上的其他彩灯。
那边追影为了抢在解宝前面付款,还用上了武功,两人在不大的摊位前打了起来,引起周围一片惊呼。
若瑾瑜看到这情况,扶额叹息,吩咐朱砂,“朱砂,你去付钱。”
朱砂:“是!”
等到朱砂付完钱后,追影和解宝还在纠缠,若瑾瑜觉得顾星痕好不容易交个朋友,她还是不要打扰了。
顾星痕注意到她转身就要走,瞬间拉住她的衣袖,“若……”注意到若瑾瑜的眼神警告,语气弱了三分,“哥哥,你怎么先走了?”
若瑾瑜眼神示意后面的解宝和俊俏男子,“不耽误你交朋友。”
顾星痕冲着还在出手的追影喊道:“追影回来。”
追影立马收招,冲着解宝拱手,然后回到顾星痕的身后。
顾星痕对着俊俏男子说:“既然哥哥已经承担了损失,阁下就继续逛吧。”
俊俏男子拱手:“在下景昭,刚才是在下不小心将灯弄碎了,理应是在下赔偿。”
顾星痕眼神微冷,语气不客气起来,“我观阁下的家世,那一盏灯对于你犹如毫毛,阁下一直纠缠,到底为何?”
景昭看向他身后的若瑾瑜,“当然是想结识大名鼎鼎的青狸仙了。”
原先他想靠着一盏碎灯结缘,可惜这青狸仙和琉焰谷少谷主都不接招,不如摊开了说。
顾星痕一步挡住他的视线,“阁下说笑了,安周城还有很多热闹,阁下就不要浪费在我们身上了,哥哥,我们走。”
若瑾瑜打量了对面的景昭一眼,才认出这人似乎有些熟悉,身后的朱砂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原来这人就是昨天凌绝塔登塔成功的其中一人,不过她当时没有看到人,难道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她都会觉得面善。
顾星痕觉得若瑾瑜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停留的时间过长,难道她喜欢这种人。
他也不理景昭,拉着若瑾瑜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脚步一顿,面前的景昭满脸笑意,虽是彬彬有礼,态度却强硬。
景昭:“在下仰慕青狸仙已久,想要结识一二,还请阁下方便。”
顾星痕:“我不方便,你快滚吧。”他的掌下已经暗自蓄力,打算趁他不注意,就将人扔出视线。
若瑾瑜注意到他掌心的动静,一手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闯祸。
她撑开折扇,好奇地看着景昭,“在下从未见过阁下,迎夏祭间如此装扮的人不少,阁下何以认出我来。”
景昭拿下脸上的黑色青狸面具,露出如玉的相貌,淡笑道:“在下确实有心思 结识阁主,只是没想到如此幸运。”
哦!这人的意思是他原先不确定,后来她承认了才确定了,只是这人说的是真话吗?
虽然观他态度诚恳,可是这些年她和各种人打交道,在这世间。若论狡猾和诚恳,谁能比得上商人,她觉得这人说的不是真话。
不过不管真话假话,她今天都没时间和此人交谈下去。
若瑾瑜面带歉意道:“在下今天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还请公子尽情游玩。”
一旁的顾星痕见若瑾瑜如此拖泥不带水,面上顿时露出欢喜,追着若瑾瑜离开的背景,临走前还留给景昭一个警告的眼神。
景昭淡然地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人海的背景。
淡雅俊秀的模样,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不过近些年在安周城的气质卓越者不少,大家也有了不少免疫力,若是到了外面,怕是要造成围堵场面。
解宝小心翼翼地看向景昭,“门主,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他们确实遇到人了,可是对方压根没和他们产生交集。
景昭嘴角笑意不变,失笑道:“真是有趣极了。”
解宝默然不语,他觉得自家门主被刺激大发了。
景昭抬眼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来都来了,当然是尽情的玩。”说完重新戴上面具,然后带着人隐入人群中。
……
到了亥时正的时候,靠近城主府的地方放起了漫天的烟花,明亮炫丽的烟花照亮了夜空,万花在天边盛开,在空中争相绽放,即使刹那即逝,也能向世人绽放自己的美丽,随着烟花秀的开始,远处的凌绝塔的古钟敲响了,足足敲了一百下,寓意十全十美。
烟花下满是人们满意赞叹的笑脸,灯火下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圈,指着空中的烟花聊着天。
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一只污黑的手爬出来,之后一个脏乱的头探出小巷,眼见就要摸到光明,忽而一抹亮光闪现,一把匕首贯穿整个喉咙,那人的手朝前扑腾了两下,还是趴在了地上。
片刻后,一个浑身黑衣的人蒙着脸从小巷里闪出,快速隐入街上的人群里,这人而后来到之前奉天酒楼的包厢,轻声进入,拉下头上的面罩,正是解宝。
景昭坐在桌前,案桌上放着清酒、小菜还有那把墨色玉箫,看到解宝进来,沉声问道:“解决了。”
解宝拱手道:“已经处理了,尸体就丢在那里,相信安城卫很快就能发现。”
景昭看着远处的烟花,嘴角启笑,“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日子,不过相信青狸阁主也能理解我清理门户的心情……”
解宝隐在暗处不说话。
……
夜半时分,街上的人才渐渐的消退,此时的城主府仍然灯火通明,尤其安城卫今夜压根不用休息,人多也代表麻烦多。
单是盗窃案都有四百多起,还抓了四名人贩子,已经有三件人命案,其中一项现场将凶手归案,还有一件已经确定嫌疑人,只是剩下的这件人命案,受害者是最近一月才到安周城的无业游民,认识他的人很少,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不过仵作倒是在他身上找到一个奇特的纹饰,根据辨认,似乎是江湖人,那么这件案子可能涉及到江湖仇杀,安周城武者和普通居民各占一半,这么一看,嫌疑者就多了。
对于安城卫来说这些都是小事,近来他们安城卫不断地扩充,已经有了五百编制,还有不少编制以外的人手帮忙,经过今夜,迎夏祭的高潮已经过去,之后可能对比平日仍然有些忙绿,可是不会出现今日应接不暇的场面。
……
原先若瑾瑜以为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顾星痕应该消停了,没想到大戏才开始。
等到迎夏祭过去五天后,她终于有时间回到谷中,才到谷中,守门的弟子张口就给了她惊吓,“少夫人安好!”
若瑾瑜一下子愣住了,冷眸射向他:“发生什么事了?”
守门的弟子身子一僵,还是硬着头皮说,“少主吩咐了,谷中众人一律叫您少夫人,哪个人叫错,就要在思过崖待十二个时辰。”
若瑾瑜咬牙,“顾星痕!”
语气森冷,都要将人冻伤了。
守门的弟子目送若瑾瑜怒气冲冲的背景,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找个时间先离开谷中一段时间吧,估计这段时间谷中肯定十分热闹。
若瑾瑜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果然路上遇到的弟子和仆人,不是躲着她,就是轻声叫着“少夫人”。
跟在她身后的朱砂感觉若瑾瑜的怒火在弟子的一遍遍的刺激下,快要把爆发了。
若瑾瑜回到青狸阁就看到距离他们二十丈远的地方,原先顾星痕让搭建的宅子已经初具形状,正在工作的工匠看到若瑾瑜,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喊道:“少夫人。”
好家伙!一大片人的嗓音全方位笼罩住若瑾瑜。
她阴沉着脸:“顾星痕那狗东西呢!”
身后的朱砂扶额叹气,这人真气炸了,连人都不从称呼了。
在场的一名斩月轩的管事小声禀告:“少主似乎在凌云峰练武。”
若瑾瑜直接连青狸阁都没进,往凌云峰飞去,她的踏云莎用到极致,路上的弟子见到她还没有行礼,人已经飞跃出数丈了。
有弟子诧异道,“小长……少夫人这么急干什么?”
旁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你都这样叫唤,她还能干什么?你看她去的方向。”
弟子吃惊稍微带点欣慰:“少谷主要倒霉了。”
旁边的弟子点头:“这段时间少谷主太疯了,果然还是小长老能治治他。”
其他人戳戳他,“你刚刚说错了,现在可以往思过崖去了。”
说错话的弟子狠狠地叹息了,塌着肩膀也往凌云峰走了。
……
等到若瑾瑜到达问心顶的时候,顾星痕正在被独孤雪狠狠地收拾,他动起手来毫不手软,顾星痕好像沙包一样在雪中不停地摔打。
追影满心着急的看着场中彻底陷入下风的顾星痕,忽而注意到若瑾瑜上来了,慌忙拱手施礼,见他就要张嘴,若瑾瑜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要想清楚如何称呼我!”
追影张口欲言,见状沉思了片刻,一咬牙,沉声道:“参见少夫人。”
若瑾瑜嘴角一勾,浑身散发着怒气,伸腿朝追影身上踹去。
追影的身躯一下子朝问心顶场中飞去,目标直冲正在打斗的两人。
场中正在交手的顾星痕和独孤雪被追影打断,两人看着躺在他们中间雪地里的追影,同时转头看向远处的若瑾瑜。
独孤雪挑眉,瞬间伸脚将顾星痕踹到若瑾瑜那边,然后闪到一旁看戏。
眼见在空中飞舞的顾星痕要砸到自己身上,若瑾瑜迅速闪躲,由着顾星痕摔在她原先站立的雪堆上。
顾星痕将头从雪堆里探出来,可怜兮兮地喊道:“若儿,好疼啊!”
若瑾瑜冷着脸:“活该!”
说完也不理他,直接拱手冲着独孤雪作揖,“参见师叔。”
独孤雪高坐在一块怪石上,冲着她点头,“忙完了?”
若瑾瑜点头,“根据非殇汇报,最近获得凌绝令的人很多,有十二人想要向您请假,师叔能应付过来吗?”
独孤雪听到这里,右掌撑着下巴,感叹道:“江湖果然英雄辈出,正好本尊也想见识一下。”
若瑾瑜听到他答应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顾星痕从雪堆里爬起来,见这两人都不理自己,有些伤心,走到若瑾瑜身边,皱着眉头,“若儿,你怎么不理我啊!”
若瑾瑜额头青筋不停地跳舞,转头看向看热闹的独孤雪,“师叔和他忙完了吗?”
独孤雪颔首,感觉还是要为自家小辈说一点话,“他最近进步颇大,看来没有一味的胡闹。”
听到这里,若瑾瑜放松,回身看向顾星痕,嗓音轻柔,“我今天才回谷,你就给我送了这么大的惊吓,能耐啊!”
顾星痕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关于她称呼的命令,顿时干笑,朝着她露出傻笑。
若瑾瑜见到,也笑的眉眼弯弯,倾城绝丽的姿态让人晃了神,可是顾星痕却不断地后退,他感觉若儿现在格外和善,和善的有些到头了,甚至都冒着黑气了。
然后她眉眼弯弯地将人踹下问心顶,在顾星痕落下去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诧异的喊声,“若儿?”
这人最后还用内力喊了出来,整个凌云峰都能听见,甚至能听见回音。
若瑾瑜脸色青黑 ,她感觉自己输了,这人跳下的时候,还不忘占便宜。对!刚刚他就是顺着自己的力道往山下跳。
独孤雪看到若瑾瑜吃瘪,乐得笑出来,问心顶都是他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小崽子才不会吃亏呢!瑾瑜你还是从了他吧。”
若瑾瑜不理这老顽童,看向一旁的追影,冷冷道:“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下去。”
追影叹气,拱手冲着独孤雪和若瑾瑜行礼,然后自觉地在顾星痕掉下的位置往下一跳。
若瑾瑜黑着脸走到崖边,看着下面呼啸的冷风,眼中的纠结快要凝成实质了。
独孤雪嘴角含笑走到她身边,纳闷道:“都出完气了,怎么还是不高兴?”
若瑾瑜无语望天,“师叔知道我的心事,星痕还小,对于情爱他不了解。”
独孤雪瞥了她一眼,“是他不懂,还是你不懂,年龄真的很重要吗?”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因为之后顾星痕来祸害他了。
作者有话说:
努力完本,大家当做一个休闲读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