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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相信因缘的人,尽管心里觉得凌策很有可能会拥有神刀,但理智又告诉她,天下的刀何其之多,不要抱有太大希望。然而三年之间每一日堆积起来的小小希望,再加上时间一天天过去带给她的焦躁不安,在这得到结果的一刻终于击溃了她为自己筑建的信心。
三年了,崔凝觉得自己长大很多,也懂得很多道理,有时候甚至觉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她都能够承受,但实际上,连这样一次小小的失望都无法平静的面对。
师兄们染血的身影夜夜入梦,她白天得到的快乐越多,夜晚就越煎熬。
崔凝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坚强,而此时却怀疑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她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耳畔一直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二师兄临别之前说过的话。
或许是累极了,崔凝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睡着。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走下胡床,外面立刻便传来了青禄的声音,“娘子醒了?”
崔凝微微一顿,打开门便看见青禄还是昨晚的衣裳,面色冻的有些青白,心里忽然特别内疚,“抱歉,让你在外面受冻。”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青禄搓了搓手,仔细看了看她。“倒是娘子,脸色不大好。”
崔凝摸了摸她的手,“你快回去休息吧,叫青心给你煮碗姜汤喝。”
“那奴婢唤青心来伺候。”青禄欠身,快步离开。
崔凝自己洗漱之后,飞快的用梳子将头发窝成一个团子,又换了身请便的衣裳。
青心赶过来时,她已经都收拾好了,“我自己去祖父那边吃早饭,昨晚青禄受了寒。你去照顾她吧。”
“那怎么行。奴婢和青禄一定要有一个与娘子寸步不离。”青心道。
“我就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崔凝头脑昏昏沉沉,脾气不如平常好,“反正我一早上都要在祖父那里。你近午时过来接我便是。”
青心却坚持道。“奴婢送您过去再回来照顾青禄。”
崔凝拗不过她。便只好答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崔玄碧的院子里,便立刻赶她回去。
崔玄碧早已经坐在饭厅,却没有动筷子。似乎是在等着她过来。
“祖父,我起晚了。”崔凝觉得自己现在连难受都要付出代价,她伤心了一晚上,结果就有人跟着遭罪。
“无妨,坐下吃饭吧。”崔玄碧淡淡道。
崔凝在他身边坐下,祖孙沉默着开始了早膳。
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落尽,枝头长满了嫩绿的叶子,满院子草木清香,令人不自觉的便放松下来。
饭罢,崔玄碧才问她,“脸色不大好,病了?”
“没有,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崔凝也问道,“祖父方才等我很久吗?”
“不久。”崔玄碧道。
崔凝觉得,人的气质真的很奇妙,就比如祖父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就显得特别孤独凄静,她想起来就觉得难受,而她师父一个人关在屋里的时候,她就总觉得他又在偷吃东西。
崔玄碧道,“今日不用去书房了,回去休息吧。”
“祖父,我一次都没有去过。”自从上次说定之后,她整天四处乱转,一次也没有去书房学习过,“今天想去。”
崔玄碧瞧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顿了顿,没有拒绝,“走吧。”
饭厅距离书房有一段距离,崔玄碧走在前面,崔凝跟在后面盯着他高大的背影。
“祖父,你年轻的时候也这么不爱说话吗?”崔凝问。
“年轻时话不少。”这些年来,他觉得除了政事之外,很少有必须要说的话。
崔凝道,“我从小就特别爱说话,可是有人告诉我言多必失,祖父是怕说错话吗?”
“年轻时候话虽不少,但对的没有几句。”他以前在谢成玉面前说一句错一句,到后来他开始沉默,结果沉默又变成了最大的错,“大约如此吧。”
他也弄不明白,与朋友、同僚相处的时候都很正常,为何偏偏与妻子在一起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与人相处。
“我也经常说错话。”崔凝被落的远了一些,一蹦一跳的追了上去,“但忍不住还要说,因为我要是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别人就不会知道呀?如果我不懂别人的意思也不去问的话,别人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意思。”
崔凝把自己绕的晕晕乎乎,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你说的对。”崔玄碧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崔凝泄气,自家祖父是个很忧郁的人,话又少,跟他在一块很容易就变得心情低落,她是想稍微改变一点现状,话多一点或许看起来就不会这么忧伤?
让崔凝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书房里有了一些改变。
崔玄碧给她讲书的时候严肃认真,丝毫不见那些郁郁之气。
开始是从讲起,崔凝在家里蒙学的时候曾经读过,可是崔玄碧眼界开阔,学识渊博,她像是在听一本完全不同的书。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崔玄碧布置了一些作业,便打发回去休息。
崔凝回去立即将讲过的章节做了详细注解,忙到快午时,便带上青心一同前往乐天居。
那日状元游街,朱雀街人满为患,而今日行人并不多。显得街道越发宽阔。
大街两旁店铺林立,每隔几家店铺中间就有一块空地,专门供客人放马车用,但奇怪的是店铺里面好像并没有多少人。
马车行至乐天居门前停下,便有小二在门口殷勤迎接,“可是崔二娘子?”
“正是。”青心道。
“快请进,郎君早上便到了。”小二还是像那天一样,热情的领着她进门。
这一回却是带她去了后院。
原来酒楼的后面还有一个挺大的园子,亭台楼阁,飞檐斗角。园子里花草树木种类繁多。而最多的就是牡丹,绿丛丛的一片长势喜人,不少已经含苞待放,可以想见待开花之时必定十分绚丽。
“崔二娘子。郎君就在那边的阁楼上。”小二在一座曲桥前面停下。
崔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座两层阁楼建在水中央。四下碧荷亭亭。散发着幽幽香气。她道了声谢,便走了过去。
刚走到曲桥的一半,便见阁楼的门打开。身着一袭浅色宽袍的魏潜站在门口。
碧叶连天之中,他负手而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上无甚多表情,仿佛一副毫无瑕疵的工笔画。
“魏长渊郎君。”崔凝加快脚步。
他看见她的面容,微微蹙眉,没有说话便转身进屋。
崔凝只好收起寒暄的言辞,跟着他进去。
“去楼上。”魏潜带着她走到狭窄的楼梯前,示意她走在前面。
师门中这种楼梯多得很,她经常爬上爬下,然而这一次魏潜走在后面,就好像身后倚着山,让人心里踏实。
楼上摆好了饭菜,四面窗户打开,能看见整个院子的风景。
魏潜把四周的窗子一一关上,“先吃饭吧。”
“为、为什么关窗?”与一个不太相熟的人共处在密闭的空间里,令崔凝有些紧张。
“你昨晚没休息好,吹风容易染风寒。”魏潜坐了下来。
崔凝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对面跪坐下来,好奇道,“你怎么猜到我没睡好?又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不需要猜。”魏潜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一副不打算再与她说话的样子。
崔凝有些气闷,在家刚刚面对一个老闷葫芦,这又来了个闷葫芦!
不过想起这间酒楼里的饭菜值那么多钱,她突然又高兴起来,端着饭碗,恶狠狠的将面前几盘菜扫荡干净。
待她吃到打饱嗝,抬头看见魏潜面前猜都没怎么动,“你不吃吗?”
“我之前吃过了。”魏潜面上笑容浅淡,“原是怕你一个人吃尴尬,不过……看来是我想多了。”
崔凝脸一红,“我也会尴尬啊,可是一想到你们家的菜贵得离谱就舍不得干看着。”
崔凝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执着玉壶的样子分外好看,里面的倒出来的液体散发着淡淡香气,舔了舔嘴,“我也渴了。”
屋里没有人伺候,魏潜便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给她倒了一杯,“少喝点。”
崔凝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刚刚入口的时候感觉嘴里甜甜的,还有点花香,但是到了喉咙处就突然变的辛辣刺激,她忍不住呛咳,一口酒喷得满桌都是。
而后,嘴里剩下了淡淡的药味。
“这是什么?”崔净辣的脸通红。
“玉梨酿。”魏潜顿了一下,又道,“是酒。”
“这是酒?”崔凝也见过酒,不过气味都很刺鼻,并不是这样的,“很贵吧?”
“是我酿的酒。”魏潜见她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就浮起一点小小的恶意,“喷一口号称‘千金难求’的玉梨酿,感觉如何?”
“啊?”崔凝瞪大眼睛。
魏潜好心解释道,“你喷这一口,别人拿千金也买不到。”
“啊!”崔凝眼睛瞪的更大。
魏潜看着她的反应,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哄我的吧!”崔凝看他笑的开怀,觉得自己上当了,气鼓鼓的道,“你的性子跟表面完全不一样。”
看起来沉稳老实十分可靠,谁知道本质竟然如此恶劣!到底还能不能相信他啊?
魏潜微敛笑意,“这酒可强身健体,你少喝一点也无妨。”
崔凝端起来又小心的抿了一点,觉得还不错,放下酒杯便接着说起了来意,“我来找你其实是……”
说着,她觉得魏潜一直在晃,“你别总是动来动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