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主宰的小天地,瓦里纳感到轻松很多。
早上的事情,有很多都超出了他的预期,导致他不得不随机应变。
虽然目前看上去他应付得还不错,但随着变数的增多,他感觉自己对事件的把控力在迅速下降。
一切变数的开始是那个有着鲜红瞳色的男孩,伊恩·赖特。
瓦里纳没能预料到,泽瑞尔侦探会把他带到射击俱乐部。
原著中,克莱恩亲自认证,伊恩除心理活动之外的观察力,不比序列9的“观众”差太多。
不止如此,他还认识卡斯帕斯,甚至瓦里纳还借用了他的名头,打通了卡斯帕斯那边的渠道。
种种条件之下,可以说伊恩距离识破瓦里纳的伪装,只差临门一脚!
正是因为这样,瓦里纳在接下任务以后,不敢放任伊恩继续和泽瑞尔待在一起,才借着搜集情报的由头,把他从泽瑞尔身边调开。
要知道,泽瑞尔是一个资深的侦探,那是最需要联想和推理能力的职业。
放任他们两个呆在一起,不论是谁忽然蹦出一个灵感,都绝对可以把瓦里纳现在这层还很薄弱的马甲扒的干干净净。
果不其然,伊恩在出租马车上就发现了端倪。
瓦里纳当时既紧张又庆幸,还好自己也不算太笨,把伊恩带在了身边,并且大致想好了应付他的说法。
伊恩的怀疑,立足点只有一张不算逼真的素描画,所以他需要其他信息进行佐证。
瓦里纳瞅准这一点,抛出爆炸性的信息,直接当场把他轰炸得思绪混乱,让他接受了他自己赏金猎人的身份。
而有了这一层认知后,瓦里纳在伊恩这里暴露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度下降。
人的思维方式是有规律可循的。
就拿伊恩怀疑这件事来说,如果没有瓦里纳的误导,他的关注点就会始终停留在相似性上,促使他不断去比对,去寻找瓦里纳两层身份之间的共同之处;
而经过瓦里纳一番误导之后,他的关注点就会转移到差异性上,只要没有发现重量级的共同点,他是不会再怀疑瓦里纳的身份问题。
这就是心理学上先入为主的首因效应。
通过这样的手法,瓦里纳给自己争取了更加宽裕的外部环境。
他要的其实不多,只要几天就好。
等他的计划完成,让泽瑞尔把他设计好的结果汇报给表弟雷耶斯,这个委托就结束了,他们后续再有接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到那個时候,即使他们重新升起怀疑,因为不涉及到利益,估计也不会再花费精力去查证了。
瓦里纳脱了正装,靠在床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让心情恢复平静。
接下来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当然,不是真的去东区查探消息,而是想办法为先前的行为修补漏洞。
他所谓的东区人脉都是吹出来骗人的,就连计划需要的其他失踪案件,他都要依靠休的渠道去获取,更何况是去东区盘问黑帮成员?
他去东区毫无意义。
……
晚上七点,在家宅了一整天的瓦里纳来到白朗姆街。
这是他和休在早上就约定好的会面。
他在街头附近等了四十分钟,这才看到休快步从东区的方向赶来。
瓦里纳连忙几步赶上去,问道:“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有。”休摇头。
“那我们过去那边,边吃边谈。”瓦里纳指了指街头不远处的一家餐厅,
现在正是工人们用餐的高峰期,廉价的咖啡馆里挤满了客人。
街头的那家餐厅只是装修得看上去比那些咖啡馆稍稍高档了一点,就筛选掉了大半的人流,为目标客户提供了还算舒适的用餐环境。
两人为了方便谈话,选了偏角落的座位。
“这些是我找到的一些失踪案件,你可以先看一下。”
说着,休递出几页折过的纸张。
瓦里纳打开一看,发现其中一部分记录得还算详细,基本信息和大概失踪时间都有:
“达拉维街,哈兰德,男,五十岁左右,亨德利火柴厂的糊盒工人,半个月前失业,大约十天前失踪……”
他只看了几眼就跳过了这个案子,因为有价值的线索太少了,根本没有追查的空间。
“通河路,埃尔万,男,四十岁左右,灰鼠帮下层成员,一个月前在夜里失踪……”
通河路,这不是死鳗帮和灰鼠帮那次械斗争夺的街区吗?这家伙估计是被死鳗帮的人偷袭报复,尸体丢进塔索克河了吧?
“黑棕榈街,科妮,女,13岁,酒馆厨娘洛伊达的女儿,一个半月前在去教会的免费学校上学路上失踪……”
卡平!
辉利党!
他看到这件案子的第一反应就是他,这个案子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了。
唉,都一个半月了,估计人早就被转移走了……而且,卡平的后台太大了。
远的不说,单是他的别墅里,就有好几位中序列的非凡者轮班守护,远远不是他现在能招惹的。
而且,卡平贩卖人口的主要传言都集中在少女身上,虽然实际上不止是这样,但把自己的失踪安插在他的头上也还是不太合适。
从气愤到惋惜,再到无能为力的失落,最后瓦里纳感受到的是一种奇怪的麻木感,就好像他先前的情绪变化是一种过度反应似的。
闭目叹了口气,瓦里纳没有再往下看。
他需要一些调整的时间。
“两位客人,这是你们点的晚餐,祝你们用餐愉快。”
不知过了多久,服务员的声音将瓦里纳带回现实。
“知道大概的情况和了解具体的细节,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休的语气很平淡,“他们的遭遇很悲惨,但悲惨的不止有他们。”
“作为一个赏金猎人,你得习惯这些。”
瓦里纳无声地点点头,吃起了桌上的晚餐。
十多分钟以后,他接着翻阅失踪的案件资料。
一个个的失踪者,他们的经历浓缩成短短几句话,在展开的纸条上各自占据了几行的空间。
瓦里纳的目光越扫越快,最后停留在其中一行:
“绿茵路,克鲁兹,男,三十岁左右,码头工会的搬运工人,一周前因赌博输钱被沸血酒吧的赌场扣押,后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