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蚨归一
    青蚨归一符,杜丘生能够绘制的一种符箓。

    母符制成之后,能够从符纸上撕下一块带着符脚的子符。

    母符可以在一定的距离里感应到子符的存在。

    杜丘生把对方放走,就是为了追踪这个人背后的“冷河帮”。

    多弗城的贫民区向来是藏污纳垢之处。

    法师不屑于分心思管理凡人的脏乱街区,于是滋生了许多帮派。

    然而这个“冷河帮”显然是得到了某个冬塔势力的青睐,居然还为他们培养了法师作为打手。

    杜丘生现在对于“世家”两个字有点敏感。

    或者说冬塔已经不得不让人敏感,任何一个和冬塔有牵连的势力都有可能参与到了豢魔一事中。

    温塔家是这样,甚至威灵顿家也不能排除,还有这个格拉斯福德,也很可疑……

    杜丘生决定果断出手,在对方身上留下一枚子符。

    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任何细节都值得调查。

    这是杜丘生这么多年在多弗城暗中行事的准则。

    毕竟他面对的,是那无比诡异的魔。

    “既然你说这个人和今天那伙暴徒是故意欺侮良家,那你就该拿下他才对!”

    覃渊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杜丘生瞟了他一眼:“若是将这个人扭送到治安局,那他背后的人有的是方法把他捞出去。

    “而如果当街杀了他,那你我免不了祸事缠身,你想看到你父亲和威灵顿家的交易因为这种事情告吹吗?”

    覃渊紧咬牙关,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更有道理。

    “还有,你的剑法过于幼稚。直来直去,和只能看看样式的舞剑表演差不了多少。

    “面对敌人,你的剑应该越是让人捉摸不透越好。

    “刚刚那一剑,若不是直接对着人家的脸冲过去,而是先藏剑不动,再抓住对方的破绽出其不意,或许对方早就枭首了。”

    向来以自己的剑术为荣,自然听不得一个“不会剑术的土炁道人”对自己的剑术评头论足。

    “你懂什么!”他涨红了脸,那副模样让杜丘生尘封的记忆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样子,这语气……怎么这么像周先生笔下的某位著名书生……

    “剑法就是要光明磊落!剑乃君子之器,怎么能做那种……

    “那种下三滥的招数!”

    杜丘生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光明磊落的剑法’一出手就被别人把剑夺去了。”

    覃渊肉眼可见地窘迫了起来。

    三人往回走的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杜丘生在想子母符的事情,覃渊在反思自己的剑法,睿阿侬不知道在想什么。

    谈妥了事情、一脸笑意的柯希娅和杜长峰、覃宏波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种沉默的气氛。

    “怎么了?”

    睿阿侬凑到女主人耳边,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柯希娅和睿阿侬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道:“平安无事就好。

    “刚才覃先生已经和威灵顿谈妥,我们会用你们能接受的价格等价支付超凡材料。

    “那么接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城去把商队接进多弗城?”

    覃宏波见自己的儿子不说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对柯希娅说:“威灵顿小姐诚意十足,既然已经谈妥,那么我们立刻就出发,最好今日就能把货物交付清点,以免迟则生变。”

    柯希娅显然对对方的安排很满意:“那既然这样,我也不多留二位。贵商团前往多弗城的时候,我也会立刻回去安排人手护送,我们就在半路上相见吧。”

    她又转向杜家父子:“那么还要拜托杜会长再跑一趟。”

    杜长峰连忙摆手表示只是分内之事。

    于是柯希娅带着睿阿侬回威灵顿家准备人手接应,九州四人则又雇了一辆马车,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听闻了儿子就在自己一会时间看不到的时候就又差点犯下大错,覃宏波忍不住当着杜家父子的面狠狠骂起了覃渊。

    “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还被人把剑夺去!

    “真是丢了覃家的脸!

    “自己学艺不精还要多次显摆。

    “我说了多少次,这里不是道藏九州!

    “法师的手段你都没有见识过!就敢贸然动手!

    “你抱着这柄剑不羞愧吗!!早知道就不该给你这柄剑!真是宝剑蒙尘!

    “想当年我在……也没有像你一般,让敌人把自己身家性命一样的武器给夺了。”

    杜长峰连忙出来打圆场:“覃兄这是何必?孩子还小,又是初次来潘锡恩联盟,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人之常情嘛。”

    覃宏波得了这个台阶,放过了一脸阴沉但又不敢还嘴的覃渊。

    “杜兄有所不知啊,临行前他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磨磨他的性子,平日里就是个乖张的德行,没想到出来走商一趟,还愈发变本加厉了。”

    杜长峰也长叹一声:“哎……养孩子,特别是儿子到了这个年龄,自己的想法就多起来了,大人的话也不爱听。

    “你别看丘生这幅样子,平日里也不少和我对着干。”

    覃宏波:“杜兄说笑了,丘生一表人才,少言稳重。这一路上待人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比我这逆子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两个老父亲开始当着两个儿子的面开始交流起育儿经来,也不知道是真的一时如同知己,还是要给在场的听众上上眼药。

    两人互诉衷肠、感叹一番之后,一时间挽手攀肩,像是找到了情感共鸣。

    “覃兄快给我说说,九州现在到底是何模样了?”

    覃宏波闻言,又是一声长叹:“道祖已遁入自然,对尘世不闻不问已不知几千年。

    “曾经的五炁道脉还算同气连枝,虽然彼此之间都或多或少有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但也未像今日这样……”

    他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大战末期,前线突然内乱,火炁道首声称水炁一脉做了叛徒、水炁道首被两位道首联手处决。

    “水炁道人们怎么可能依了这等罪名?

    “一时间,内乱不止。如果不是自乱阵脚,以九州的武力,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三方平衡的场面。

    “事后,我们被镇压。现在水炁一脉已经算是事实上的下等道脉……和我们关系好的木炁一脉也免不了被针对。

    “其余三脉联手清洗了水炁道脉在北辰天廷的力量……而没了道首,我们实在是争斗不过。

    “更可恨的是,火炁道首先是几乎灭了道首的血脉,然后又打压我们,不准我们再接触道祖留下的紫府万妙仪晷。

    “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也有真人摸到了那个境界,但是没有道祖的认可,水炁一脉也没能再出第二个道首……”

    “九州五脉,现在只有四个道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