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梅竹马正在掉眼泪,一般人应该会选择去安慰吧。
可是在姬野理的记忆中,还真没遇到过多少次这样的情况。
旁边的女孩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环抱住自己微微颤抖。
这个季节还弄湿了衣服,当然会感到寒冷。
“我们到房子里面去换衣服吧?”
姬野理(八岁心理状态)只能暂时忽略掉她眼角的小珍珠,提出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腿,好痛,所以走不了。”
“明明只是一道比指头还小的伤口而已;再说回去才能用创口贴之类的东西处理啊。”
他搬出正确到无可指摘的言论。
“不要!”
这时候的小朝衣闹起别扭来还不会像以后那样,用冷到足以杀死人的视线威胁别人。
但她还是很任性地拒绝了姬野理的提议。
“现在……就想要让它不痛嘛。”
说话时句尾的语调会向上倾斜,这就是孩童独有的稚气口吻。
“待在外面哪里找得到办法?”
“你来想一想。”
“别把强人所难的要求抛给别人!”
姬野理很无奈地站起来,“那我去叫人过来。”
但他还没动身,衣角就被牢牢地扯住了。
“不准走。”
“不走的话我们两个说不定都会冻死在这里……”
这句话当然是夸张。
可是小朝衣还是不停摇头,鸦羽般的长发随之摇曳。
“你一定是想自己离开,然后背叛我!”
“你有被迫害的妄想症吗?”
姬野理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这么多疑的人。
“因为你就是会对我说难听的话,会说最讨厌我,再也不会和我一起玩……”
她低头呢喃着,忽然停顿。
“还是说……汐会抛下我……理君不会吗?”
“汐又是谁?”
总觉得像是他也认识的人,但是思维暂时没办法往这个方向转动。
“反正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背叛你的,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
世界上的女生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青梅竹马,一种是坏女人。
这话好像是■■告诉他的。
“真的?”
小朝衣抬起头。
“真的。”
听到他的回答后,小朝衣松开衣角,突然一拍双手。
“我想到了能让伤口快一点愈合的办法!”
她得意洋洋,简直像是脑袋上方亮起了一盏小灯泡。
“话题跳跃得好快啊……是什么办法?”姬野理问道。
她像是要进行科普般,竖起一根手指。
“理君还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吧?唾液中含有的溶……溶菌酶?总之就是其中的一种成分,好像可以起到消灭细菌的作用!”
“但是我听说其实含量很少,所以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大效果。”
“……”
女孩沉默了,眼角掉出的小珍珠数量在无声中以几何级数增长,大有要填满身后的喷泉以报摔跤之仇的势头。
“就以有效果为前提,你想要做什么?”
姬野理连忙改口。
“来帮我的忙。”
小朝衣的双手向下移动,从左右两边挽起垂至膝盖位置的轮褶裙。
裙摆被提起,雪窝般的腿部肌肤上还残留着水迹,湿湿润润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嗯……这是要做什么?”姬野理犹豫着问。
“我碰不到伤口,所以借一下理君的口水。”
“那是能借出去的东西吗?而且听上去不太卫生诶。”
他本能地有些抵触。
“一分钟前你还在耍帅地说‘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
小朝衣哀伤地盯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借给你就可以对不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重新在喷泉的边沿坐好,伸直受伤的右腿。
室内鞋和白棉袜都湿漉漉的,伤口处的血迹在素白的肌肤上流淌,如同红豆滚过宣纸。
姬野理没有帮忙去脱下鞋袜,直接半蹲下后,捧起纤细的小腿。
他读过的故事里,有人会为了被毒蛇咬中的朋友甘愿以身犯险,亲自吮吸出致命的毒液。
现在只不过是舔一下伤口而已,难度比故事中低多了。
虽然是小学生,但从跟腱到小腿的线条却那么修长柔润,仿佛十几岁少女的身体。
姬野理低下头,准备开始治疗。
还没真的开始,只是吐出的热气接触到皮肤,她就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抓痛你了吗?”
他还以为是手上的力度太大了。
“……没有,但是好痒。”
“稍微忍一下。”
很快,嘴唇上真的反馈来柔软的感觉。
由于天气和刚刚落水的关系,肌肤冰凉。
小朝衣一下子挺直了上半身。
“好……奇怪。”
但是姬野理暂时没有空闲回答她。
先探出舌尖围绕着伤口旋转一周,在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压出凹陷。
血液的味道带着腥甜和铁锈的气息,侵入喉中。
这样不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了吗?
“呜……”
少女握紧拳头,差点放开稍稍提起的裙摆。
奇异的感受裹挟着从未有过的体验,仿佛电流般顺着脊柱冲入大脑。
“已经……可以了吧?好像没那么痛了。”
“不行,因为溶菌酶的成分太少,所以要多涂一点才能保证起效。”
姬野理稍作休息,专注地投入下一個疗程。
仿佛要借此描摹出小腿的形状,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早已止血的部位。
此刻的他受着献身精神的感召,全身心地倾注在这充满高尚情操的行为中。
“真的,已经够了。”
小朝衣绷紧了身子,本能地想要抽回右腿,用力挣扎起来。
摔进喷泉时沾上的水珠、无色透明的口水、殷红的血迹……
各种各样的液体就像是混乱的心情一样混合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被打湿的轮褶裙紧贴着身体,似乎有汗水沁出。
她按住姬野理的脑袋,忽然仰起脸,望向流云疏落的天际,长长的发丝由于反弓上身而从背后垂落。
一段时间过后。
“好像,真的不流血了。”
重新并排而坐的两人观察着伤口,得出成功的结论。
小朝衣尝试着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也不痛了。”
这都是唾液的功劳……才怪。
不过现在的两人就是这样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