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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清幽的竹林。
竹林有一条幽深的小径。
青灰色的石板一路铺到小径的尽头。
谢虎将外面把守的两个护院支走了。
他和沈星河鬼鬼祟祟的沿着青石板往前走。
谢虎左右瞧瞧,低声嘱咐沈星河:“这事最好不要让二爷发现,我这是抗令,若是在战场上,我可要被杀头的。”他纳过闷来,看向沈星河:“我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总是莫名其妙站你这边,这可不成,我是我家二爷那边的”
他兀自叨叨着,身畔的沈星河一言不发的望着前方。
眼前的院子在偌大华丽的将军府里显得格格不入。
推开篱笆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庭石榴树。
石榴树结出了累累硕果,裂了嘴的石榴,将枝叶都压弯了。
一只叫噜噜的猪睡在一棵石榴树下。
左边是一间不大的灶房,灶房的不远处是一架葡萄藤,藤下摆着两张竹藤摇椅,一张小木桌。
谢虎愕然立在院子里:“我回莫家村沟了?”
沈星河推门进了主屋。
屋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沈星河可以驾轻就熟的从桌案上拿了火折子点了油灯。
他掌灯,挑帘进了主屋,窗下依旧是那张大通铺一样的炕。
炕上摆着小桌,桌上一盏油灯,还有些细竹,在炕边,还有一把制了一半的轮椅。大概是他睡不着时,用来打发光阴的。
在墙上,他们的婚书格外显眼。
他装满各类珠翠的镜台,还有他装满各式各样衣裳的樟木箱子,和他的衣柜,所有的一切,都摆在原来的位置,
他摸摸墙面,就连粗糙的灰墙皮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瘦猴!过来瞧!”谢虎在小厅里唤他。
沈星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去了小厅。
墙下摆着一个火盆,盆的下方用木炭画了个开了口子的圆圈,在盆中,里有焚烧的灰烬。
烟火熏的墙上都有了一团黑色的印记。
谢虎恍然大悟:“我还觉得奇怪呢,二爷养腿的日子,为啥老是让我买纸钱,每次还提醒我多买点,我问他干啥,他还不说。”他看向沈星河瞪圆了牛眼:“原来二爷是给你烧纸啊?他知道你沾钱没够,怕你不够花呢这是!”
谢虎皱眉:“二爷怎么会深信不疑你是个仙人,这太离谱了啊!”
沈星河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远处跑来了个护院:“坏了坏了!二爷来了!怎么办啊!万一被二爷发现我要杀头的!”
谢虎一听这话也吓着了,他到底是抗令来的,脑袋一懵,熄了地上的油灯,搁在原位,一把夹着沈星河到腋下,慌不择路,索性藏去了厅里的立柜里头去。
沈星河哭诉:“呜呜呜,又他妈被夹着走了。”
谢虎:“嘘!别说话,二爷不让我进来!”
他把柜子关上又突然低声道:“咦?怎么有点像藏奸。”
“你进来干什么!你出去!”谢虎催促他。
外面传来了小厮的说话声:“二爷用过饭吗?”
“还没。”谢清遥轻声道。
“二爷想用什么晚饭?”
谢清遥好半晌才回答:“我想吃包子。”
他声音轻轻的,并不像是对小厮说的,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回过神来,见小厮已经转头去准备了,他叮咛着:“记着,还是素的。”
“是。”
谢清遥进了房间,沈星河扒着柜子的缝隙去看。
他油然升起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却没有勇气推开柜门。
谢清遥没点灯,所以沈星河什么都看不到。
柜里传来了,烧纸的味道。
谢清遥的声音很低沉:“小仙女,我给你烧了那么多的钱,你能收到吗?”
“我记得,当时谢老三气得你躺炕的时候,你说要给你多烧纸钱呢,所以应该是能收到的吧。”
“对了,今天去找沈星儿了,给他讲了讲咱们的往事。我适才从院子里路过,听见里面传来了叶霓裳他们的笑声,他们应该相信你回来了吧。”
“我今天又哭了。”
“明明下过决心,要好好生活,好好等你回来的。”
像是从前,他教他烧纸时一样,他一边燃烧着纸钱,一边念叨着。
谢虎抻抻沈星河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出去。
沈星河此刻脑袋瓜子很乱,现在出去该怎么解释呢?具体要怎么说显得合情合理,要不然就干脆告诉小疯子自己不是仙人这件事。
呜呜呜,可是他最喜欢听小疯子唤他小仙人了呢。
如果解释明白以后,小疯子会唤他什么呢?
小未来吗?
好像车的名字啊。
而且穿书要怎么解释呢?突然告诉一个人,你活在一本书里,这搁谁谁能接受的了。
不如学着那老僧从佛学方面讲一讲,啊,让我想想。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菩提,于栖身于花团之中的小蚂蚁眼中,这一朵花,就是一个世界,谁又能肯定自己不是花团之中的小蚂蚁呢?谁又能肯定自己所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呢?
呜呜呜,可是这样的话,小疯子要变成小蚂蚁了。
傲天小白龙,要变成傲天小蚂蚁了。
他思绪乱飞,两只眼睛闪闪烁烁。
小厮捧着热包子走进来:“二爷,您用饭吧。”
谢虎个高,闷在柜子里弯腰半蹲着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大半晌了,他腿开始发颤了,实在忍无可忍了,一把推了沈星河的后背,将沈星河推出去了。
沈星河毫无防备脑门撞门板,骤然出柜。
谢虎紧追其后,也出柜了。
沈星河猝不及防撞在了眼前的小厮身上,小厮手里的盘子滚在地上,碎瓷炸开,一地狼藉。
谢清遥惊愕的望着沈星河。
沈星河咽了口唾沫,他狼狈的望着谢清遥,挤出一抹笑意:“如果,我说我又穿越回来了,您信吗?”
四目相接,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