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 听话的陛下
    “好。”花木兰点了点头,即使是独孤文荇不说,她也是会帮的,虽然不在一个火了,但是,总归是曾经共患难的火伴。

    是日,天气不算好,却也没有下雨,这个驿馆其实也算是比较豪华的了,也是朝廷之人公认的落脚点,所以设施什么的自然是不会太差,雨若不是特别大,是不会扑进走廊的。

    独孤文荇起了身,花木兰也跟着起了来,送着独孤出了房门,独孤走上了回廊,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了身,花木兰一个没收住,趔趄撞在他身上,她又抬起了头,却是不想狠狠撞到了独孤的下巴。

    只听得咔吧的一声,独孤捂着自己下巴,迅速退了几步。

    独孤文荇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这花木兰也着实矮了些,才到自己下巴,差些把他下巴给撞下来,牙被撞的酸疼,瞧着这身板,他很难相信花木兰竟然能活到现在。

    花木兰捂着自己头顶抽了一口冷气,差点眼泪被撞的飙出来。

    “嘶——怎么了?”花木兰捂着头顶,望向了独孤,却是不想他正在捂着自己下巴,转着圈圈,下巴做着咬合运动。

    独孤文荇被撞得牙疼都犯了,他动了动下巴,觉得没有什么事情,至少没脱臼,也就松了一口气,他眯了眯眼睛道:“嘶——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回去之后恰好能赶上新军大比,新招的士兵比武,你可以看着挑选你心仪的将士。”

    “新军大比?是什么?”花木兰睁大了眼睛,颇为好奇,她进了右军那么久竟然没听过这种比赛。

    独孤文荇瞧着花木兰,思考了半晌,随后眨了眨眼睛,随后道:“好像你进军营一年,基本春秋次的比赛,你都错过了。”

    “……”花木兰瞧着独孤,久久没有说话,她在怀疑人生,她大约是把所有难得的活动都给错了过去。

    独孤文荇叹了口气,也觉得花木兰他们可怜得很,但是这次总算是赶上了:“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将军无聊的时候制定出来的规矩,这样就能定期瞧瞧新兵的能力,还能操练士兵,最主要的是能挑选好人才,所以也就成了一种消遣。”

    “哦,我晓得了。”花木兰点了点头。

    独孤本来已经说完,往楼梯走了去,走出几步却又回了来,一脸傲娇:“你记得来瞧,你们几个刚刚封为都尉的也可以开始挑选士兵了,不过最后的新兵第一,我们几个将军可不会让给你们。”

    花木兰实际上是又是高兴又是愁的,漠南之战虽然赢了,但是她手下的兵基本上一大半壮烈殉国,只留下那么两三百个,若是自己能选,那最好不过了。

    但是自己若是选了兵,上了战场,不都是一样都是要踏生死关的。

    她望了一眼外面暗沉沉的天,叹了口气,她又想起了拓跋焘,想着他说的娶亲的事情,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在她脑子里不停转着,她觉得她还是睡一觉比较实在。

    她跨进了房,关了门,躺在了榻上,她呼了一口气:“想那么多作甚,睡罢!”

    第二日上朝乃是辞别,上朝拜见之时,花木兰跟在了独孤身后,待等行礼之时,抬头微瞄的时候被拓跋焘吓了一跳。

    拓跋焘整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虽然醒着,但是瞧着着实无精打采极了。

    “陛下,臣等已经接受封赏,现黑山新招新兵数百人,吾等恳请先行回黑山大营,请陛下定夺!”独孤跪得笔直,身子直挺挺得,就是头颈稍微有了弯下去的弧度。

    花木兰腹诽着,独孤将军的动作着实漂亮,不愧是独孤家族出来的。

    “准了。”拓跋焘似乎颇为疲累,挥了挥手。

    “谢陛下。”独孤双手抱拳继续行了个大礼,花木兰瞧着前面几个都尉也行了礼,自己也就依葫芦画瓢行了礼。

    “陛下,后宫您看?”一旁的宗爱上了来,轻声在拓跋焘耳边提醒了一番。

    “下去吧,知道了。”拓跋焘挥了挥手,脸色颇为不好,随即又只能强撑着笑脸,对着下面一群臣子道,“自寡人即位,采先帝礼仪之善,济济依古,粲粲更新,以典则。现今宫中空虚,还请各位大人多多帮衬才是。”

    花木兰下了朝,迷迷糊糊跟着独孤往前走,她心里很是心疼陛下,可惜,她帮不了他。

    下午她便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准备明日一早便可回去了,她将行李一件件数好,放在了方块布上,随后又将武威给她的信小心翼翼放在了衣服上,还有那只卖相很差的老鹰也放了进去。

    她正理着行李,突的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她记得她是栓了门闩的,她猛地回了头,只瞧见了抱着一大摞画卷的拓跋焘。

    “陛下……”花木兰瞧着拓跋焘,又瞧了瞧那已经快被他拆了的门,颇为无奈。

    她将门合了合,确定没被自家陛下一脚踹坏了,才松了口气,随后把地上做门抵的备用门闩栓了上去。

    “陛下,你这是?”

    拓跋焘瞧见了她行李上的那只小鹰,随即笑了起来,笑得没心没肺:“啊哈哈哈,这只是什么?老鹰吗哈哈哈,那个女人做的啊?是你夫人做的吗?哈哈真丑!这两只翅膀怎么像是鸡翅膀?这喙也是……”

    “……”花木兰瞧着拓跋焘在狂笑,她其实不敢说那是武威做的,只怕是拓跋焘会被自己的笑声活活噎死。再者拓跋焘也好久没有这么开朗地笑过了。

    “陛下你来究竟是要作甚?”花木兰瞧着拓跋焘拿着那只老鹰笑得怀里的画卷也都滚了一地,随后无奈道。

    “哦哦,差些忘了,寡人找你有事来着。”拓跋焘咳了咳,正色道。

    他将地上滚落的画卷一卷一卷堆在了案上,随后的话让花木兰下巴掉了下来:“帮寡人选妃。”

    “这……这按照惯例,不是太后负责的吗?”

    “可是母后懒得弄,把挑上来的美人扔给寡人就去佛堂了。她说随便你挑什么歪瓜裂枣,先挑三四个,之后后宫有人了,她再帮寡人把关……”拓跋焘也很是委屈,他也没想到窦太后如此不修边幅。

    “……”花木兰总算是晓得为什么拓跋焘是这样性子的一个皇帝了。

    花木兰瞧着那一卷卷的画就有些头大,她顺手拾起了一卷,解开了系绳,她瞧了瞧,这女子一个个都是大好年华,生得极好,白面细眉,温柔婉约,她道:“这些女子随便选几个就够了,何必来问臣的意见?”

    “你不懂,寡人不能都选了当朝显赫人家的女儿,这个寡人来选,想必你也不知道当朝许多秘辛,这个就不用你选了,寡人主要是让你帮忙挑挑平民里挑出来的。”拓跋焘笑眯眯地将她手里的画卷抽走,随后将一旁的几卷递给了她,他笑得奸诈,宛若一只狐狸。

    她突然觉得做皇帝很累,连娶一个娘子也要再三考虑,她也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做皇帝,还不如当个乡野村夫来得轻松。

    她还觉得她的陛下鬼极了,宛若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

    她瞧了几个,觉得都是好看的美人,比自己都好看许多,她都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女人了,大概跟男人混的时间久了,就会变成男人罢,她心里苦,她只得默默安慰自己那是队友的问题。

    “这个贺氏不错的,面容瞧着大气温婉,面相和善,这个伏氏也不错,貌美得很,是个不多的美人。”花木兰在几个里面来来去去瞧了许久,挑挑拣拣,最后选出来了两个。

    拓跋焘将两卷画册接了过去瞧了半天,随后点了点头:“嗯,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那就伏氏还有贺氏,寡人且在大臣儿女里再挑选一个,那么三个就够了。”

    “陛下圣明……”花木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笑眯眯夸陛下,只能拍拍马屁了,她总不能拍案而起,怒道:“你这厮,忒不讲理,还让我帮你选妃!”

    那么恐怕拓跋焘一怒,她是活不到明年的。

    她只能堆着笑脸,将那些画卷帮着卷起来,绑好,堆起来。

    拓跋焘瞧着花木兰帮自己都理完了,也就高高兴兴继续抱着一大摞的画回了去,走的时候似乎都带着一阵风,貌似是兴奋得很。

    花木兰送了陛下出门,回来的时候瞧着又已经被拓跋焘弄乱的行李以及包裹,出了口气,她深深吸着气,平息着怒气。

    “入你阿母的拓跋焘!”她咬着牙狠狠咒了一声。

    她又开始理起了自己的行李。

    这一理又是理到了晚上。

    她着实是不高兴,自己生得不比其他女人美就算了,连陛下都觉得她是廉价劳动力,让她做事都不给工钱的。

    她拿起了那只老鹰,狠狠揪了揪:“武威,听见没,你皇兄说你做的老鹰丑死了!”

    随后把它甩进了行李里,叹了口气,吹灭蜡烛,一骨碌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