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零柒 为她出征
    花木兰接到了武威寄过来的信,这些年,武威的字越来越好了,甚至连她也比不上,字迹姣美,清楚得很。

    “木兰,我一切都好,不必担心,我有娃娃了,若是生了下来,我能回来,想带给你瞧一眼……”

    花木兰粗糙的手指拂过那一个个的字,心中只得叹气,她除了祝福,也说不了什么,她闻见了信上萦绕的墨香,忽然便落下泪来。

    或许是她越发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吧。

    武威其实并不好,她写这封信的时候想起了柯娜,她是不是也是这么写信安慰自己的?

    她发现了秘密,所谓的秘密就是永远不能让人知道的,之所以会成为秘密,原本这件事情就为人所耻。

    当年罽宾国的一僧人名叫昙无谶,来到东边的鄯善国,自称有方术“能驱使鬼给人治病,能让女人多生孩子”,此人与鄯善王的妹妹曼头陀林私通。后来他的劣迹被发觉,他就逃走投奔到了凉州。

    当年世子沮渠蒙逊对他非常宠幸,把他称为“圣人”。沮渠牧犍的姐妹都懂得巫术的邪门歪道,而这些正是淫,邪之术,北凉皇室基本都喜此术的。

    武威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偶然间路过了李氏的房间,里头传来女人不住的 呻 吟声,极像是欢好之时所喊。

    武威也只得当了一次贼,并没有听海棠的劝阻,攀着树爬上了屋顶,掀起了一片瓦,却瞧见了眼熟的身影在和李氏行苟且之事。

    他们并没有在床上,而是在一旁的秋千上。

    她有些犯恶心。

    不止是因为怀孕,还是因为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丈夫沮渠牧犍,他要什么女人不好,偏偏上了嫂子。

    她攀着那棵树下了去。

    她干呕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公主,你怎么了?”海棠拍着她的背,有些害怕地扫了四处一眼,轻轻问道。

    “把李氏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扔了,我看着犯恶心。”武威的脸皱了起来,她扶着树只觉得喉咙直泛酸水。

    而房里,两个人也渐渐归为平静。

    沮渠牧犍抚摸了一把李氏如蛇一般的腰肢,终于完事叹了口气:“圣僧给的药,果真是圣药。”

    “那是,圣僧说过,日日吃,定能展雄风,陛下您的宝贝如今可真厉害呢……”

    武威装作什么也不曾知道。

    她瞧见李氏时候也露着笑容,只是她心里已经吐了很多遍了,李氏依旧日日来送吃的,笑容妩媚。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武威决定捉奸,这件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让皇兄知道那便最好,反正她本就是不愿嫁的。

    她跟着沮渠牧犍去了李氏寝殿,听着里头起了旖旎之声,随后一脚踹开了门。

    那扇门被踹的晃了晃,撞了墙,让房间里的那两个人吓得倒了下去。

    “玩得高兴吗?嗯?”武威瞧了一眼两个白花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后被微笑遮掩得无影无踪。

    “啊!”李氏似乎才想起自己浑身赤裸,连忙扯起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海棠被里面的yin乱景象吓得几乎快昏过去,未经人事的她只得转过了身。

    沮渠牧犍有些慌,他随手扯了一块布裹住了下体。

    “皇后,寡人……”他似乎想解释,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么怔在那里。

    “穿上你的衣服再跟我说话!”

    待等沮渠牧犍穿好衣服,武威便上了前去,沮渠牧犍瞧着武威依旧笑着,似乎是没有多生气,也就松了一口气,但曾不想,武威曾经也是跟着花木兰见过沙场的人,战斗力有些可怕。

    她一把将沮渠牧犍的耳朵拧了起来,一路扯回了自己的殿中,完全不给他面子,他痛得只能求饶,宫人们都悉悉索索地,似乎是猜出了什么。

    “你身为国君,应当勤政爱民,怎能如此荒淫无度!”武威瞧着他那懒洋洋的样子,似乎是并不想听她的话,气得猛地打了他一个巴掌,“你到底清醒了吗!”

    “你敢打寡人!你想死吗?!”沮渠牧犍似乎被武威惹怒了,她的手掐上了武威的脖子,但是武威并不害怕,她冷哼了一声。

    她并没有把自己夫君放在眼里,她只是友善提醒他,只是义务,并不是责任,爱听不听:“我不管你外头有多少女人,一天一个宫女也随你,但是,李氏你碰不得,伦理纲常你要懂得,要杀要剐随意,反正杀了我,你也会陪葬。”

    沮渠牧犍被气走了,但是他与李氏更加明目张胆起来,几乎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他还想封李氏为妃,武威听着这些,也只是嗤之以鼻,她有些看不起他。

    李氏这几日还是跟往常一样,送着吃的,武威又不能明着赶她走,又不能让她以后别来,只得绷着脸,只是李氏似乎是真的看不懂武威心思一般,一直劝着她吃。

    武威只得象征性吃两口。

    她觉得她从未见过如此脸皮厚的人,她快吐了。

    隔日,武威突然病倒了,浑身发着热,但却并不是风寒。

    海棠急得直哭。

    她去请医官,却发现医官全部在李氏房间,说是她偶感风寒,全部医官都去了。

    武威总觉得自己的病并不寻常,她怀疑李氏,可惜并无证据,她让海棠放了求救信鸽。

    海棠很担心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也担心公主的身子。这场病来得奇怪,宫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武威后几日突然开始呕吐了,孕妇呕吐本正常,可是这几日呕出来的,都是混黄色的液体,根本不是食物,到后面几日,已经开始抽搐着吐白沫了。

    前几日李氏如此殷勤,而如今却没有来瞧,本就是有嫌疑。

    拓跋焘半个月之后才接到信,这获得信息的速度已经比以前快了不少。

    “怎么会生病!?”拓跋焘接到信的那一刻急得站了起来,他扯住了送信的小黄门,使得那小黄门吓了一跳。

    那小黄门抖抖索索拜伏了下去:“根据我们的线人说,看公主的情况应当是中毒,但是具体哪种毒,并不知道。”

    “好个沮渠牧犍……寡人最爱的妹妹被你照顾成这个样子……”拓跋焘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他闭着眼睛调整了呼吸,随后又问道,“下毒的是谁?”

    “沮渠牧犍的嫂子李氏。”小黄门瞧着陛下心情并不好,只得自己说了起来,“李氏与沮渠牧犍偷情,被公主撞破,随后李氏下毒。”

    拓跋焘得知情况气急,遂令御医前去北凉医治,并勒令沮渠牧犍交出毒害武威的贱妇李氏。

    李氏似乎是知道自己闯祸了,知道自己怕是会死,随即哭哭啼啼去沮渠牧犍那里,让他救救她。

    沮渠牧犍也慌了,以他国力根本打不过北魏,而他一直与刘宋交好,但是刘宋不会因为他的这个破事帮他的,但是他并不想把李氏交出去。

    他急得团团转,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原配李公主在酒泉,就派人将李氏送到李公主身边,让她照顾她。

    这时候,已经过年了,这是新的一年。

    这时候沮渠牧犍并不知道李公主的死讯,李公主和母亲回了酒泉不久就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死讯,李公主是含着恨走的,她一直恨他,待等这李氏送去了李皇后那里,才知道,这皇后已经西去,李氏只得待在酒泉不敢出来。

    此时,拓跋焘已经大怒,他觉得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但是沮渠牧犍完全是个傻子,完全不知道他那敢和拓跋氏对抗的信心是哪里来的。

    明明交出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要麻烦来解决,对于拓跋焘来说,这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随即怒道:“果真是一对奸夫淫,妇!司徒崔大人,写罪状!你文采好,我说你写!敢欺负我拓跋氏,当我魏国没人怎的?老子要打死他!”

    崔浩拖来书案,随后开始作文,他或许也是有些气愤,写的文洋洋洒洒,让人几乎都能感觉到字里行间的愤慨。

    太延五年,拓跋焘遣尚书贺多罗使凉州,且观虚实,历时三个月,却不想尚书所观其更加过分。

    牧犍虽称蕃致贡,而内多乖悖,又因武威公主体弱,李氏人未见,忍无可忍,于是亲征之。

    公元439年(永和七年)八月,魏军渡过黄河,沮渠牧犍听说北魏大军前来的消息,很是吃惊。随后,他采用左丞相姚定国的计谋,不肯出城迎接,却派人向柔然请求救兵。

    魏军阵前有人拿着卷轴列举着沮渠牧犍的十二大罪状,桩桩件件,无可辩驳,在城楼之上的沮渠牧犍无话可说。

    “王外从正朔,内不舍僣,罪一也!

    民籍地图不登公府,任土作贡不入农司,罪二也!

    既荷王爵又授伪官,取两端之荣,邀不二之宠,罪三也!

    知朝廷志在怀远,固违圣略,切税商胡,以断行旅,罪四也!

    扬言西戎,高自骄大,罪五也!

    坐自封殖,不欲入朝,罪六也!

    北托叛虏,南引仇池,凭援谷军,提挈为奸,罪七也!

    承敕过限,辄假征、镇,罪八也!

    欣敌之全,幸我之败,侮慢王人,供不以礼,罪九也!

    既婚帝室,宠逾功旧,方恣欲情,蒸淫其嫂,罪十也!

    既违伉俪之体,不笃婚姻之义,公行鸩毒,规害公主,罪十一也!

    备防王人,候守关要,有如寇仇,罪十二也!”

    读罪状的,正是花木兰,她是骠骑将军,此次战役,以她为将,待等读完这罪状,花木兰的声音在颤抖。

    武威啊,多么好的一个姑娘,他怎么就不知道珍惜!木兰的声音气愤到尖利,她控诉的声音传了很远:

    “为臣如是,其可恕乎!先令后诛,王者之典也。若亲率群臣,委贽郊迎,谒拜马首,上策也;

    六军既临,面缚舆榇,又其次也。如其守迷穷城,不时悛悟,身死族灭,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也。

    大魏骠骑将军花木兰再次请北凉君主出城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