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来人, 替太后收拾东西,即刻启程前往浮陀山广恩寺。”
“是,皇上。”
眼看着进来许多人, 木晚晴慌了神, 大声说道:“哀家看你们谁敢!谁敢动哀家,哀家便要了谁的命!”
进门的内侍相互对视, 一时间竟不敢再动,木晚晴在宫中作威作福多年, 向来说一不二, 在一众内侍心中,威信甚至高过肖九幽。
肖九幽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说:“这可是摄政王的命令!怎得, 朕的命令,你们不听, 摄政王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
内侍纷纷看向富贵, 富贵见状出声说道:“近日高城闹水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定是有邪祟作祟。太后心系百姓,决意亲往浮陀山广恩寺祈福, 但愿佛祖能将邪祟驱赶镇压,还东肖风调雨顺,吾等需感念太后之恩。”
众所周知,富贵是梁华君安插在肖九幽身边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均是梁华君授意。在皇宫内侍的心中, 梁华君的地位不同旁人, 但凡是他说的话, 他们皆唯命是从,一听富贵这般说,刚刚还被木晚晴威慑的众人,纷纷动了起来。
“你们莫要听他胡言乱语,摄政王不会这般对哀家,定是他们在撒谎!停下,快停下,若此事不实,到时哀家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便是木晚晴再叫喊,甚至拉住内侍厮打,却依旧无法阻止他们收拾东西的步伐。
木晚晴见状连忙走向富贵,说:“富贵,你是不是被皇上收买了,是不是背叛了王爷?”
富贵微微皱眉,躬身说:“太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才怎敢背叛王爷,此事便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奴才也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太后莫要为难奴才。”
“不可能,王爷不会这么对哀家。”木晚晴慌慌张张地抓住秋嬷嬷的手臂,说:“你去,快去把王爷请来,哀家要亲自和王爷说。”
“是,是,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不待肖九幽吩咐,富贵脚步一转拦住了秋嬷嬷的去路,说:“秋嬷嬷,王爷最近为国操劳疲累的很,没空和你纠缠,若当真惹恼了王爷,恐怕去的就不是浮驼山,而是阎罗殿。”
秋嬷嬷身子一僵,眼底浮现惶恐之色,转头看向木晚晴,刚想说话,就被木晚晴打断。
“你怎么还不去?是不是看哀家如今落魄了,便不听哀家的命令了?”
“不是,不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秋嬷嬷顾不得其他,绕过富贵,走了出去。
富贵看了看身旁的内侍,内侍会意,紧接着跟了出去,秋嬷嬷刚出慈安宫的宫门,就被内侍拖了回去,三两下绑了个结实。
离忧唯恐木晚晴会来找他,特意吩咐人转告富贵,若是宫中有人来王府烦他,就拿富贵是问,所以富贵才有胆子这么做。
一炷香的时间,肖九幽叫停了内侍的动作,说:“去广恩寺祈福,要一切从简方显诚意,这衣服太过华丽,去拿几件下等侍女的衣物来。首饰用不着,一只木簪一块头巾足够。香炉、香茶……太后是去祈福,不是去踏青,这些通通不要。”
木晚晴听得一怔,随即回过神来,说:“肖九幽,你到底要做什么?”
“太后,朕这是为你好,你生平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死后定会下地狱。下油锅,上刀山,剥皮抽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惨啊!你从现在开始吃斋念佛,说不定到你死,还能赎点罪,还能有转生的机会。你说,朕是不是为你好?”肖九幽畅快地笑了起来,说:“富贵,你在这儿盯着,就带方才朕说的那些东西,多一件朕就拿你是问。”
“是,皇上,奴才遵命!”
“收拾完即刻启程,知会肖启务必护送太后到达广恩寺,留十名守卫保护太后安全。记得,太后是去祈福,不是去享福,需事事亲力亲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每日抄写佛经三个时辰,期间不许歇息,否则加倍。每半月将太后抄写的佛经呈送京都,朕要审阅,若有不合格,所留守卫杖责五十。”
“是,皇上,奴才定如实传达。”
木晚晴冲到肖九幽身前,愤怒地说:预欷“肖九幽,你虐待生母天理不容!若此事传出去,你会遭天下人耻笑!”
肖九幽甩开木晚晴,冷漠地说:“朕早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又何惧于此?若你不是朕的生母,朕早就将你千刀万剐,又何至于斯!”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木晚晴,肖九幽心里无比痛快,又无比悲哀,不再理会,转身走出慈安宫。
离忧刚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梁坤禀告,说是兵部尚书姜宇和工部右侍郎常原求见。
离忧怔了怔,随即恍然,说:“让他们到正厅侯着,本王去换身衣服。”
“是,王爷。”梁坤领命,转身离开。
离忧走进卧房,拿了身常服换上,这亲王的蟒袍穿在身上,看上去威风八面,其实重的很,里里外外加起来上称,得有个十多斤,幸好他是车接车送,要是让他走着去上朝,估计还没到,就要累断了气。
换好了衣服,离忧又喝了杯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向正厅。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是一个时辰,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这就是有权任性。
正厅内,姜宇正在老神在在地喝茶,而常原则是六神不安的在堂中走来走去。
“常大人,这些年在朝中,多大的风浪没见过,如今怎的这般沉不住气?”
常原顿住脚步,苦笑着说:“姜大人莫要取笑下官,下官现在是六神无主,心慌得厉害。”
姜宇放在茶杯试探地问:“常大人,莫不是高城之事真与你有关吧?”
常原脸上闪过迟疑,说:“此事下官也摸不着头脑。当时高城修筑堤坝,下官确实是监修,可下官并未动过手脚,也没拿朝廷一两银子。下……”
“王爷驾到。”门外传来梁坤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姜宇连忙起身,和常原一起来到门口,待离忧进门,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离忧挥挥手,说:“起吧。”
“谢王爷。”
离忧来到首位落座,看向站在堂中的两人,说:“坐吧。”
“谢王爷。”
见两人各自落座,离忧直接开口,说:“常大人,你先说吧。”
常原一怔,随即应声,说:“王爷,高城一事事有蹊跷,下官冤枉!”
“哦?”离忧自然知道他是冤枉的,现在问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说:“常大人何出此言?”
“王爷,当初高城修筑堤坝,确实是臣任监修一职,只是臣并未偷工减料,也没有以次充好,所有材料臣都亲自验收,绝对保证其品质,莫说两年,便是十年,堤坝也定不会出现裂痕。”
“你以为张桥敢如此说,又是在撒谎?”
“他在殿上承认诬陷下官,却对堤坝的事言之凿凿,下官以为他并未撒谎。可堤坝一事,下官临行前,王爷再三嘱咐,事关民生定不能出差错,下官怎敢动手脚。王爷,此事太过蹊跷,下官心中难安。”
虽然梁华君在个人问题上肆意妄为,让人诟病。可在处理政事,尤其事关百姓的问题上,一直立足于民。这也是梁华君掌权十年,难受的都是权贵,百姓安居乐业的原因。
“修筑堤坝一事,你负责监管材料购买,谁负责监工?”
“高城知府黄广仁。”常原一怔,随即说:“张桥曾说他们县太爷几次三番去找知府,而知府却一直在搪塞推诿,这么说来,这堤坝一事与黄广仁有关?”
“你只负责材料监管,又怎知你验收的材料,用在了修筑堤坝上?”
常原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说:“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偷梁换柱?”
“此事若与你无关,那便只有这一个解释。”
“王爷,此次高城一行,去的都是皇上的亲信,明摆着是给王爷做的局。下官以为此事难以善了……”
离忧见常原忧心忡忡,说:“放心吧,本王已让枭卫前往高城暗中调查,便是最后结果不利于本王,本王也定保你性命。”
常原跪倒在地,感激地说:“多谢王爷信任!”
“起吧。此事蹊跷,兴许本王和皇上就是那婵和螳螂,真正的黄雀另有其人。”
一直旁听的姜宇插话道:“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在两年前便做了这个局,目的是利用皇上对付王爷,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十有八九。”离忧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姜宇见状连忙问:“王爷可知是谁?”
“你们可别忘了,高城距离幽州也不是太远。”
“平王?”姜宇恍然,说:“王爷英明,下官佩服。”
梁坤给三人上了茶,离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姜大人过来,所为何事?”
姜宇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的布,递给离忧,说:“王爷,您看看这个。”
梁坤伸手接了过来,递给了离忧。
离忧看了看,这布片应是从棉衣上剪下,因为两片布是缝在一起的,中间还塞了棉花。
离忧抽出其中的棉花,用手指捻了捻,说:“这是柳絮?”
姜宇点点头,说:“王爷,这是边关将士今年过冬的棉衣,里面只填充少量的棉花,大多是这种杨柳树上的飞絮。”
离忧的眉头皱紧,在脑海中搜索原剧情,却并未发现有这么一回事,不禁疑惑地问:“姜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件事又是谁负责?”
“这事也是下官偶然得知,负责军需品购买的是赵军。”
“赵军?”离忧在脑海中搜索他的资料,说:“刑部左侍郎?”
“回王爷,正是。”
“姜大人可有查到什么?”事关军需,这可是大事,如果边关的士兵收到这样的棉衣,别说上战场,在军营都能冻死。
“下官查问过赵军,可赵军矢口否认,和常大人的说辞相差不多,下官原本并无头绪,可如今听王爷一席话,大约猜到了事情到底是如何。”
“众所周知,赵军是本王的人,若是边关因此出了问题,那矛头势必直指本王,看来这又是针对本王的阴谋。只是他们竟敢拿军需品做文章,简直是可忍熟不可忍!”
离忧这次真是动了气,边关将士本就辛苦,拿的微薄的俸禄,却要为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很多人再也回不了家乡,他们竟然为了对付梁华君,在军需品上做文章,简直太可耻!
“王爷,此事该如何处理,还请您示下。”
“既然不是赵军的问题,那根结便在制作棉衣的商家手中,你派人去查,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另外,寻找制作棉衣的商户,不能因此误了边关将士棉衣的运送,这可是事关国家安宁的大事,切不可懈怠。”
“是,王爷,下官这就去。”
常原见状也跟着起身,说:“下官告退。”
离忧想了想,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要知会肖九幽一声,以免耽误了大事。于是,他便进了书房,写了封奏折,让梁坤派人呈送。至于他信不信,那就只能见仁见智了。
忙活完,已经到了中午,离忧突然想起昨日半死不活的焦恒,便脚步一转去了他的院子。
“王爷。”
刚进后院,就遇到了几个在树下闲谈的男宠,见他进来连忙行礼。
“起身吧。”
离忧脚步不停,直接走向焦恒的院子,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焦恒,你是怎么答应王爷的,为何你房间会有女子的东西?你真是死性不改,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从未见过。”
“不是你的?这香囊上可是绣着你的名字,你还狡辩!”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我焦恒不屑撒谎。梁鹤,你五次三番找我麻烦,到底是何居心?别以为王爷宠你,我就不敢动你。”
“你动,你动一个试试!”梁鹤顿了顿,接着说:“焦恒,你跟着王爷,是你占了王爷的便宜。如果不是王爷,你早就死了,更别谈报仇。昨个王爷亲手给你擦洗,亲手给你处理伤口,你才能留下小命跟我说话。是你欠王爷的,王爷不欠你的,别每日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恶心!”
“你!”听语气就知道,焦恒气得不清,却又不知怎么反驳。
离忧加重脚步,走了进去。
梁鹤一看是离忧,眼底浮现欣喜,连忙走上前,说:“王……义父,您怎么来了?”
离忧笑着答道:“昨日焦恒病的不轻,本王过来看看。先生的脚伤还未好么?”
梁鹤一怔,随即说:“先生的脚伤好了,鹤儿是在听学以后过来的。”
离忧点点头,说:“先生博学,你要好好跟他学本事,莫要贪玩,知道吗?”
“鹤儿知道,义父放心,鹤儿定不负义父所望。”
离忧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带入老父亲的角色,随即看向焦恒,说:“看你气色不错,想必身体已无大碍了。”
焦恒不知为何,现在面对离忧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说:“多谢王爷关心,焦恒的伤已无大碍。”
“那你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派人知会黄兴或者梁坤,他们会酌情处理。”
“多谢王爷。”
见离忧要走,梁鹤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说:“义父,焦恒不守规矩,鹤儿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梁鹤将一个香囊递到离忧面前,离忧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香囊上绣着一朵兰花,还有两个小字,一个是‘兰’,一个是‘恒’,很明显是女子绣给心上人的。
焦恒见状连忙解释道:“王爷,我压根不知房间里有此物。”
离忧淡淡地看向焦恒,说:“你师妹的名字里有个‘兰’字?”
焦恒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说:“是,她的名字里确实有个‘兰’字。”
“这个香囊是她所绣?”
“她以前从不碰针线,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她绣的。”
离忧转头看向梁鹤,问:“这香囊是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那桌上,显眼的很,我一眼就看到了。”梁鹤指了指床边的桌子。
“想来这东西应该是你那师妹昨晚过来时留下的。”离忧将东西重新放到了桌上,说:“在本王这王府来无影去无踪,看来你师妹的功夫当真了得。”
“王爷,这件事由我来承担,王爷想怎么惩罚都成,求王爷放过我师妹,她天性率真,行事无所顾忌,本意不是冒犯王爷。”
“焦恒,你莫要忘了这里是王府,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若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破例,以后还有谁守本王的规矩。”离忧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给焦恒说话的机会。
梁鹤看着焦恒,说:“率真?呵呵,明知道你的身份,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擅闯王府,甚至将香囊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若你当真以为这是率真,那你还真是不一般的蠢。”
离忧来到门外,叫来看守,说:“昨晚是谁在院子里守夜?”
看守连忙答道:“回王爷,昨晚是杨超和李大力守夜。”
“让他们去刑堂领罚,每人鞭挞二十。”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应声,说:“是,王爷。”
“行刑时让焦恒旁观,让焦恒亲口告诉他们为何受罚。”
“是,王爷。”
梁鹤见离忧吩咐完,三两步走了过来,说:“义父,你可真是宠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就只是惩罚他去观刑。”
“对焦恒来说,这种惩罚比打在他身上,还让他难受。”
此事被他撞上,离忧想装傻都不行,总不能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他还无动于衷吧。更何况这是摄政王府,竟然有人无视规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要是没有反应,那摄政王府的威信何在。
“记住,若以后还有外人私闯王府,你们却一无所知,便不是刑堂领罚那么简单了。听明白了?”
守卫连忙应声,说:“是,王爷。”
离忧交代完,便出了后院,梁鹤一直跟在他身边。
“义父,今日鹤儿能陪您一起用午膳吗?”
“当然,走吧,我们父子一起去饭厅。”
会同馆内,林丘正和一名男子相对而坐,不耐烦地听着男子侃侃而谈。今早他本来打算去找离忧,却被一群人堵在了会同馆,这些人都是东肖国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其中不乏皇室中人,就比如对面坐着的五皇子肖念昭。
明明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却学着别人附庸风雅,大秋天的拿着个扇子扇啊扇,张口闭口之乎者也,说的他昏昏欲睡。若不是看他好歹是个皇子,林丘才不乐意打理他。
林丘捏了捏眉心,打断肖念昭的滔滔不绝,说:“五皇子,皓月有些身体不适,恐不能奉陪了,还请见谅。”
肖念昭怔了怔,关切的问:“公主哪里不适?本皇子这就让人去叫御医。”
林昭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只要你走了,我立马就好。”
“不劳五皇子费心,皓月这是旧疾,只需躺下休息一会便可。”林丘起身,说:“莲儿,替本宫送送五皇子。”
身边的侍女会意,来到肖念昭的身旁,躬身说:“五皇子请。”
肖念昭似是没看出林丘的不耐烦,说:“公主,若实在难受,还是让御医诊治一下为好,说不准能将公主的旧疾医好呢。”
“不是,还有这么没眼力见儿的吗?我都表现这么明显了,他愣是没看出来什么意思。哎你说,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系统:“你之前不也对那个谁死缠烂打么,和他有什么区别,那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
得,他就是嘴欠,一天不给自己添堵,都跟没过似的。
系统:“我可警告你,别爱我,没结果。”
“……”林丘忘了系统能听到他的心里话。
林丘忍了又忍,才忍住没翻白眼,看着肖念昭,说:“五皇子,你的好意,皓月心领。只是旧疾困扰,皓月实在无心待客,还请五皇子见谅。”
林丘说完,朝肖念昭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正厅。若肖念昭敢追上来,林丘就敢给他一脚,保证直击要害,他也是这个小屁孩能肖想的。
肖念昭还真想追上去,只可惜被莲儿拦了下来,这才避免了被击中要害的下场。
林丘回到院子,倒了杯茶喝了下去,见莲儿从外面走了进来,问:“五皇子走了吗?”
“回公主,已经被奴婢打发走了。”
“你去看看,门口可还有人在。”
“是,公主。”莲儿领命,转身离开。
林丘抬头看向兰儿,说:“你去买一身男装回来。”
兰儿怔了怔,随即应声:“是,公主。”
系统:“怎么,你要女扮男装?”
“什么叫女扮男装,我本来就是男人好嘛。”
系统:“身材这么好的男人,还真是少见。”
“……”林丘下意识地看向前胸,懊恼地说:“我真不明白,某些男人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系统:“某些男人包括你吗?”
“怎么可能,我……”林丘突然想起之前的几个女朋友,好像还真是这种类型的,顿时闭了嘴。
系统:“呵,男人。”
林丘讪讪地笑了笑,说:“人总是会变得,我现在就喜欢平胸的。”
系统:“那你变得还真彻底,现在不止喜欢平胸的,还喜欢带把的。”
林丘:“……”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人越来越少了,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第83章
离忧午睡刚睡醒, 就见球球抱着个东西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说:“球球, 你拿的什么?”
球球停下了动作,移开了胖胖的身子, 说:“主人,你看这个棒子好奇怪, 冰冰凉凉, 还和我的肚皮一样,是乳白色的。”
离忧好奇地看过去,待认出是什么东西后, 不禁瞪大了眼睛,随即红着脸扔到了一边。
球球奇怪地说:“主人, 你怎么了?这个东西不是你说的玉吗?应该和那匹马一样值钱吧,怎么把他扔了?”
梁华君是太监, 身上没了那个东西,可他又喜欢和男宠做那档子事, 就让专门的工匠打造了这个东西,白玉的材质, 上面还绑着绸缎。梁华君在和男宠行房之前,会将它绑在身上,然后……
想到这儿,离忧的脸颊一热,问:“这东西从哪儿拿出来的?”
“床头的木盒子里, 主人, 这到底是什么, 像是棍子,又不像,模样丑丑的,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离忧顺着球球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床头的靠板上竟有个暗格,在这儿睡了三天,他愣是没发现。他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两个,都是白玉做成,只是尺寸不同。
“这梁华君还真是……这东西还做了不同尺寸的。”
离忧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从袖袋里拿出帕子,盖在那东西上,拿起后扔进了暗格,随即将帕子扔在了地上,警告地说:“这东西是暗器,一个弄不好就会小命不保,以后不许再拿,听到没?”
球球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说:“暗器?可我玩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我说是暗器就是暗器,是你懂得多,还是我懂得多?”
“主人懂得多。”球球见离忧情绪不对,连忙认怂。
想想那东西的用处,再看看球球,离忧嫌弃地说:“自己去找点水,把自己洗干净,否则就离我远点。”
球球看了看胖胖的身子,茫然地问:“主人,为什么,我不脏啊?”
“那暗器上涂了毒,对你不起作用,我碰上会死。”离忧忽悠球球真是张口就来。
“有毒?”球球的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信以为真地说:“那我去洗洗,主人等我一会儿。”
离忧连连挥手,说:“去吧去吧,多洗一会儿,一定要洗干净。”
“嗯嗯,主人放心。”
要看着球球一蹦一蹦地出了门,离忧不禁松了口气,越看那个暗格,越觉得膈应,赶明儿还是换个房间睡吧。
离忧穿鞋下床,掏出挂在胸前的怀表看了看,已经是下午三点,这怀表是上个世界带来的,褚良送给他的,也算是个念想。虽然褚良只是剧本中的人物,但离忧和他相处的很愉快,在他心里早就把褚良当成了哥哥。
“来人。”
守在门口的梁坤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来,说:“王爷,奴才在。”
“去打些水,本王要洗漱。”
“是,王爷。”
洗漱用水一直都在备着,为了能让主子起身后就能洗漱,所以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内侍就端着水走了进来。
离忧仔仔细细地洗了洗,又用了香胰子,这才算舒服了点。
“这房间本王睡着不舒坦,把隔壁松园收拾收拾,今儿起,本王就住松园了。”
“是,王爷。”
离忧让人泡了茶,坐在院子里的赏花,球球不知从哪儿窜了回来,一下子蹦到了他的腿上。
“主人,我回来了。”
离忧嫌弃地打量着它,说:“洗干净了?”
球球连忙点头,说:“干干净净,保证一点毒都没有!”
离忧伸手将它拎到了桌子上,说:“棉衣,又是棉衣,你说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都这么目光短浅,为了贪图那点蝇头小利,竟然弃家国安吁喜危于不顾。”
“主人,我发现你被他们同化了。”球球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离忧听得一怔,说:“什么同化?”
“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越来越像他们了,跟以前不一样。”
“我们现在就在剧本中,当然要按剧本来走剧情,最起码的台词还是要紧随时代设定的,不然人家一听,不就知道我是不是闯入者了。”
“主人说的有道理。”球球大眼睛咕噜噜转着,一看就是在打小主意,说:“主人,咱们来这个世界也有好几天了,除了在王府,就是在皇宫,还没正经转过,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体验体验在古代购物的乐趣。”
离忧看得一阵好笑,说:“你这是又想做衣服了?”
“嗯嗯,还是主人最了解我,我现在穿来穿去就那几件,主人也看腻了,也该做几身衣服了。”
离忧果断拒绝,说:“这可是在古代,世界设定可没有宠物,如果我给你去做衣服,被其他闯入者看到,一猜一个准,风险太大,不值当的。”
球球爬到离忧身边,伸出小爪子抱着离忧的手臂,可怜巴巴地说:“主人,你看看我,那么多好吃的,只能看不能吃,如果连衣服都不能做,那我得多可怜,主人心肠这么软,一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忍心。我来这个世界三天了,一个演技值还没涨呢,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攒够演技值,我可不能冒险。”
“那是不是涨了演技值,主人就能给我做衣服了?”
见球球满脸期待,离忧怔了怔,随即说:“看你这模样,演技值涨了?”
“涨了啊。主人要想知道涨了多少,就给我做衣服。”
离忧听得一阵好笑,说:“哟,可以啊,都敢跟我讨价还价了。”
球球闻言立马认怂,委屈巴巴地说:“主人,你上个剧本世界还欠我一套衣服呢,不能不算数!”
离忧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说:“那成吧,我想办法,实在不行我给你做。”
这下轮到球球发愣了,说:“主人,你……会做衣服?”
“刺绣不会,缝合会。我画好样子分别让不同的人做,每人只做一块,这样就没人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最后我再把所有的东西缝合,不就成了吗?不过,我可不保证做出来的衣服,赶得上专业裁缝做的。”
见球球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离忧继续说:“实在不行,那就等去下一个世界,如果时代背景允许的话,我就给你定做。”
“下一个世界?还是算了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就按主人说的做,不过这次我要可爱风。”
球球等不及,只能退而求其次,皱着小眉头提条件。
“行,把你打扮成福娃……咦,福娃可以啊,我记得福娃的造型就是熊猫,很可爱的,当时我还买了手办来着。”说到这儿,离忧突然来了兴致。
球球听得眼睛一亮,说:“那个福娃的衣服很漂亮吗?”
“福娃有五个造型,每个的打扮都不同,每个都可爱。”
“那就每个造型都做一套。”球球眼巴巴的看着离忧。
离忧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想得美,只有一套,想要别的,就看你以后的表现。”
球球闪闪发光的眼睛满是失望,说:“那好吧,那就做五个中最可爱的一个。”
“行吧,待会儿我去画图纸。”
离忧正和球球说话,梁坤快步走进了院子,来到近前躬身说:“王爷,皓月公主求见。”
离忧一怔,心里‘咯噔’一声,要说现在离忧最怕谁,那绝对是女主莫属,和球球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你说她来找我,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球球茫然地摇摇头,说:“女主要找的不该是男主吗?怎么感觉她对主人更敢兴趣?”
听球球这么一说,离忧心里顿时有些发毛,说:“你去转告皓月公主,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不便待客。”
他好不容易才和肖九幽的关系有所缓和,可不想因为女主来访又降回冰点。
梁坤闻言皱了皱眉,并未像往常一样领命而去,而是在迟疑了一瞬后,说:“王爷,皓月公主示好王爷,对王爷来说是好事,为何王爷要将其拒之门外?万一皓月公主因此投向皇上,有了西凉的支持,皇上很有可能会摆脱王爷的掌控,到时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离忧看着梁坤,明白他是真心为梁华君着想,说:“梁坤,依你之见,西凉国国势强盛,为何还要派皇子、公主来东肖和亲?”
梁坤一怔,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王爷的意思是西凉所图非小,是为整个东肖?”
离忧点点头,说:“现在皇上虽被本王压制,但东肖到底还是东肖,在百姓心中皇帝还是肖九幽。但若被西凉得逞,那整个东肖都会改名换姓。若你是皇上,你会如何选?”
梁坤沉吟了一会儿,说:“王爷,奴才受教,这就去回话。”
林丘正在门房等候,等了半晌,才等来梁坤的回话。
林丘连忙关切地问:“王爷病了?可看过御医,严重吗?”
“多谢公主关心。王爷只是偶感风寒,唯恐过了病气给公主,故而不能相见,还请公主见谅。”
林丘闻言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说:“你说他是真病了,还是躲我?”
系统:“不用怀疑,大胆一点,他就是在躲你。”
“……”林丘有些无语,说:“你说这是为什么?我这具身体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还是西凉国的公主,妥妥的白富美。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哪个能拒绝?”
系统:“他不正常,他是太监。”
“……”林丘一噎,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梁坤见林丘一直在发呆,不禁有些奇怪,说:“公主,公主……”
林丘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惊恐地转头看向梁坤,随即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林丘身边的兰儿和莲儿,手疾眼快地扶住了林丘,焦急地喊道:“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公主……”
梁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呆在了原地,心里直骂娘:“这公主是有病吧,我可什么都没干。”
兰儿抬头看向梁坤,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御医,若是我家公主出了事,便是你们家主子是摄政王,恐怕也不好交代。”
梁坤跟了梁华君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对他这么说话,更何况还是个奴婢,不禁冷声说:“你们家公主一没在王府吃喝,二没人靠近身边,突然不省人事,应是旧疾,与我们王府何干?你一个小小奴婢,颐指气使,想要作甚?”
梁坤现在非常赞同离忧的想法,这公主就是个大麻烦,能躲则躲。
“你……”
兰儿还想再说,却被莲儿拦了下来,说:“这位大人,我们家公主向来身体康健,从未如此突然昏倒,兰儿也是忧心公主安危,说话才没了分寸,还请大人见谅。麻烦大人派人去请御医,我家公主万一出了事,那两国关系……”
莲儿说话有条有理,显然比兰儿要强得多,林丘在心中多了几分衡量。离忧拿生病为借口,将他拒之门外,林丘就将计就计,直接来了个昏倒,就他如今的身份,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管,那他就势必会留在王府,只要留在王府,那他就有机会见到离忧,才能确定离忧到底是不是闯入者的身份。
梁坤听莲儿服了软,也没揪着不放,毕竟林丘的身份特殊,如果他真的出事,确实会让两国的关系破裂,说不准还会引发战火,这绝不是离忧想看到的。
“请两位扶着公主跟我来。”
兰儿和莲儿对视一眼,架着林丘跟在梁坤身后走了出去。
梁坤带着两人来到距离大门最近的院子内,这里距离离忧的松园距离很远,梁坤这是打定主意,不给林丘接近离忧的机会。
将林丘安置好,梁坤便离开了院子,吩咐内侍在御医过来之前,不要进院子,生怕万一林丘出事,会赖在梁华君的头上。
兰儿见梁坤离开,不禁愤愤地说:“你看看他们,竟然这般态度,明显是未将我们西凉放在眼里。我们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个好歹,看皇上不派兵……”
“慎言!”莲儿皱着眉头打断兰儿的话,来到门前看了看,随后关上了房门,说:“祸从口出!兰儿,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兰儿不服气地说:“怕什么?我们主子身份尊贵,还怕他们小小的东肖。”
“即便我们西凉再强盛,现今我们也是在东肖的国土上,他们或许不会对主子怎样,但若想要我们的命,那是轻而易举!”莲儿提醒道。
兰儿的脸色变了变,不得不说莲儿说到了点子上,金贵的是他们的主子,而他们这些奴婢,无论是在西凉还是在东肖,都是身份卑贱,即便当真弄死了她们,西凉皇帝也不会拿东肖怎么样。
“莲儿,幸好有你,我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莲儿拍拍兰儿的肩膀,说:“你啊,就是心直口快,以后收敛点吧,你得记住,无论主子多金贵,咱们也只是奴婢,命贱得很。”
兰儿看着莲儿,眼底闪过不甘,说:“咱们就是命不好,生在了贫苦人家……”
莲儿和她相处日久,自然了解她,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外面看看御医来了没。”
莲儿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回头看了看房门的方向,不禁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命,早己注定,不甘是欲望,往往会让人迷失,兰儿若不及时回头,恐怕……
林丘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没看到兰儿的表情,却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她没说完的话,心里不禁对这个兰儿多了几分防备。
离忧被球球缠的头疼,不得不去书房画图样,随后就发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这是古代世界,根本没有铅笔,他虽然会写毛笔字,可不会用毛笔画图样,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离忧只能先用毛笔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多画几张。
书房的门被敲响,离忧放下毛笔,扬声说:“进来。”
梁坤推门走了进来,说:“王爷,皓月公主突然昏倒,奴才现在把他安置在了西跨院。”
离忧的手一抖,好好的图样就给毁了,可他没心思管,连忙问:“你说皓月公主留在了王府?”
“王爷,皓月公主在府中昏倒,若是不管恐会引来西凉国不满,奴才才做主,让公主的侍女将她扶进了西跨院。”
离忧皱紧了眉头,说:“怎么昏倒的?难不成皓月公主还有什么隐疾?”
“奴才正和公主说话,他突然发起了呆,随后就眼睛一闭,昏了过去。”梁坤顿了顿,接着说:“王爷,奴才怀疑皓月公主是假装的,目的是留在王府,以接近王爷。”
梁坤都看出来了,这事还能有有假,这个女主铁定不怀好意。上次挑拨不成,现在又来,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离忧将桌上的图样团成团扔在纸筒里,随即用火折子引燃,橘红色的火焰燃起,将里面的纸张焚毁。
“去备车,本王要进宫。”离忧直截了当地下了命令。
相较于林丘,离忧还是觉得肖九幽好对付一些,果断躲进宫。
林丘等了半晌,终于等来了御医,也顺势醒了过来,在御医的询问下,随口编谎,很快便应付了过去。
御医也很纳闷,这皓月公主身体康健的很,连气虚都不曾有,怎会晕倒?不过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没病更好,直接开着温补的药,喝了也无害,他也不必担责任,两全其美。
林丘躺在床上许久,也没等到离忧过来探望,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我演的太假,那个王府管家看出来了?”
系统:“这根本不是演的假不假的问题,是有没有智商的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系统:“意思是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明白,你是真昏,还是假昏。”
“你是说梁华君猜到了?”林丘怔了怔,随即看向莲儿,说:“你去问问,摄政王此时都在做什么。”
“是,公主。”
莲儿微微福身,转身离开了卧房。
几经打听之下,才得知离忧进宫的消息。
林丘一怔,随即有些好笑,忍不住在心里说:“好,可以,躲我躲的连掩饰都省了。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在这儿等着,顺便看看他后院的男宠都是什么货色,我就不信搞不定一个男人。”
系统:“两个剧本世界,人家跑了两次,对你更是像躲瘟疫似的,躲之不及,你能搞定他?”
系统的话正中红心,说的林丘有些气馁,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说:“我林丘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人也不例外,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他是我的。”
离忧进了宫,让梁坤随便打扫了个空着的宫殿,就住了进去,反正皇上的寝宫梁华君都常住,其他宫殿更不在话下。所以即便被朝中大臣知道,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这宫殿以前是谁住来着?”
“回王爷,这章华宫以前是皇上身为皇子时所住。”
离忧点点头,说:“王府那边你都吩咐好了?”
梁坤答道:“王爷放心,已经吩咐好了,皓月公主清醒后,立即送出王府,在此期间任何人不许靠近公主的院子。”
“嗯,她身为一国公主,总不会赖在咱们王府不走吧。”
虽然这么说,离忧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万一女主趁他不在府中,在府里搞什么幺蛾子,可怎么办。
“应是不会,毕竟咱们王府都是男子。”
“不行,本王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回去一趟,定要严防死守,绝不能让皓月公主钻了空子。”
“若是奴才走了,王爷身边便没有得用的人侍候了。”
“无碍,你去吧,本王在这宫里,还没人敢算计。”
“是,王爷。”
离忧身边有球球保护,完全不怕有人对他不利。
梁坤不放心,虽然明着那些人不敢对离忧如何,但暗地里就说不准了,后宫的女人可没一个省油的灯。他叫来富贵,让他找一个心腹服侍离忧,富贵常驻宫中,比他要了解宫中的情况,得用的人也多。
富贵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带了个内侍过来。
“奴才参见王爷。”
“免礼吧,你怎的过来了?”
“王爷,梁总管怕王爷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侍候,便让奴才挑了个有眼力见的。”富贵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内侍,说:“王爷,他叫小顺子,是奴才的徒弟,对王爷忠心,人又机灵,暂时代替梁总管侍候王爷左右。”
小顺子见状连忙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离忧上下打量了打量,这小顺子长得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很,年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若不是内侍的装扮,任谁一看都会以为他是个花季少女。
“好,你去忙你的吧。”
“是,王爷,奴才告退。”
离忧看向小顺子,说:“听说太后已经出宫?”
小顺子微微弓着身子,双手紧紧交握,似有些紧张,说:“回王爷,太后在中午前,便被送出了皇宫。”
离忧点点头,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内,毕竟肖九幽对木晚晴的恨,一点不比梁华君少。
“太后出宫排场应该很大吧。”
“回王爷,太后此次出宫只带了秋嬷嬷,皇上吩咐太后是去祈福,不是去享福,要一切从简,所带也不过几身低等侍女的衣服,和几枚木簪子。还说凡事要亲力亲为,不许假他人之手。”
离忧听得一愣,随即笑着说:“皇上说的有理,本该如此。”
御书房内,肖九幽看向富贵,说:“去哪儿了?”
“回皇上,王爷进宫了,奴才送了些了可用的人过去。”
肖九幽怔了怔,随即说:“你的意思是摄政王要在宫中常住?”
第84章
“王爷, 水已经准备好了。”
离忧应声,起身走向寝殿,偌大的浴桶摆在屏风后面, 至少能装下三个人一起洗。白色的水汽升腾而起, 飘到半空便消失不见,却让整个宫殿湿润了起来, 温度仿佛也高上了几度。
离忧来到近前,试了试水温, 正打算脱衣服, 却听球球说:“主人,你看后面。”
离忧转过身一看,发现小顺子正在宽衣解带, 且上衣已经脱下,光洁的胸膛映入眼帘。他连忙制止道:“停!你这是作甚?”
小顺子动作一僵, 惶恐地跪倒在地,道:“王爷, 奴才只是服侍您沐浴。”
“不必了,你出去吧, 本王自己沐浴便可。”
小顺子并未起身,不安地说道:“王爷, 可是小顺子哪里做的不对?”
见小顺子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离忧一阵无奈,他说话有那么吓人吗,看把这孩子吓得。
“你并未做错,本王今日想清静清静, 你且退下吧。”
“是, 王爷。”小顺子僵硬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躬身退出了殿外。
离忧见状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吐槽道:“这个梁华君也真是的,这私生活得多混乱,才能做到连太监都不放过。”
球球小声提醒道:“主人,梁华君本身也是太监。”
离忧面色一滞,拎起球球就扔进了浴桶里,‘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球球沉下去的小身子,瞬间反弹了起来,顺势躺在浴桶里游起了泳。
离忧见状不禁一阵好笑,说:“你倒是想得开,哪天要是把你扔到马路上,你是不是就地躺下睡一觉啊。”
“人生苦短,当然要想得开。你看梁华君,就是想不开,才自宫当了太监。弄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不说,还被木晚晴当成傻子利用,最后被肖九幽整整折磨了三年才凌迟处死。啧啧啧,简直太惨了!”
球球慵懒地飘在水上,两只爪子悠然自得的搅动着水面,那说话的模样活像是个老油子。
离忧哭笑不得地说:“球球,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欠揍吗?”
球球一听连忙翻了个身,小短腿蹬着水面,讨好地说:“嘿嘿,我知道主人舍不得。”
离忧不再搭理他,脱掉了身上厚重的衣服,迈进了浴桶。浴桶的设计很人性化,就像是现代社会的浴缸,只是这是木质的,表面有些粗糙,赤着身子躺在里面,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不过相比普通人家的浴桶,这已经算是相当豪华了。
球球见离忧进来,挥动着小爪子来到他身边,学着小顺子的声音,说:“王爷,奴才侍候您沐浴。”
刚放松下来的离忧,被球球这么一嗓子,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把将球球拎了起来,狠狠地□□了一番,说:“让你淘气,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主人饶命啊!”
离忧正和球球嬉闹,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打断了离忧的动作,他小声说:“球球,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球球甩了甩小脑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好像听到了。”
离忧伸手拿起了搭在浴桶上的浴巾,说:“球球,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主人放心,有我在,没人伤得到你。”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离忧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谁啊?”
对方没出声,脚步不停地走了过来,离忧隔着屏风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形,看着有那么一点熟悉。
离忧警告道:“再不出声,就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瞬,随即出声说:“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离忧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说:“皇上,臣在沐浴,实在不方便,若皇上有事召见,可否待臣沐浴过后,再去拜见。”
肖九幽没有回话,脚步不停地来到屏风前,这才顿住了脚步,说:“王爷为何没召人侍候沐浴?可是他们惹王爷钰咥生了气?”
“臣想清静清静,便让他们退下了,皇上找臣可是有事?”离忧将浴巾扯了下来,围在腰上。
“王爷为何事烦忧?为何突然来这章华宫?”
“下午时分,皓月公主登门,臣原想借病推脱,却不想皓月公主突然昏倒,臣不得已只能留公主在府中,又怕会惹人非议,便暂时来皇宫住几日。皇上若是不喜,那待臣沐浴完,便自行回王府。”离忧边说,边拿澡巾擦洗着身子,有球球盯着,他不会有危险。
“皓月公主登门?”肖九幽停顿了停顿,接着说:“看来摄政王魅力无双,竟惹得皓月公主不顾矜持亲自登门,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一听肖九幽的语气不对,离忧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心道:“这个女主可真是祸害,我好不容易在肖九幽面前刷的好感,指不定经他这么一闹,又回归原点了。”
离忧连忙解释道:“皇上,皓月公主居心不良,目的便是挑拨你我君臣关系,皇上切莫中计才好。”
“摄政王以为皓月公主长得美吗?”
离忧怔了怔,小声问球球,说:“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球球摇了摇小脑袋,也跟着小声说:“不知道。”
离忧闻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他又听不到你说话,你学我干嘛?”
球球委屈巴巴地挠了挠小脑袋,说:“主人,他过来了。”
离忧一怔,连忙转过头去,只见肖九幽赤着身子站在屏风旁,真正的一丝不/挂。离忧连忙转过头,老脸一红,说:“皇上,你这是作甚?”
“王爷已有数日未曾要九幽了,九幽想得很,今日便让九幽侍候王爷吧。”肖九幽说着便走了过来。
离忧猛地站起身,动作利落地迈出了浴桶,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说:“皇上,臣说过不会再碰你,若皇上实在是……那便去召后宫的妃子侍寝。”
肖九幽躲着他的离忧,心中既愤怒又委屈,说:“王爷还真是一字千金,说不碰九幽,现在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离忧身上都是水,手上的衣服又繁琐,越是手忙脚乱,越是出错,急得离忧生生出了一身汗,说:“皇上,臣说过‘日久见人心,且看日后’,就一定不会食言,皇上实在不必如此试探。”
“这人不会真是闯入者吧,否则怎么可能上赶着送上门。妈妈咪呀,都说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就连太监出门都不安全了吗?男女主轮番轰炸,还让不让我好生攒演技值了。”离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试探?”肖九幽自嘲地笑了笑,说:“若我说,我已经不能与女子行房,王爷信吗?”
离忧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肖九幽,却在接触到他□□的身体后,尴尬的移开,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小皇帝不会被梁华君掰弯了吧?可原剧本可没这样的剧情设定啊。”
“皇上只是太累了,等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太后被送走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下半辈子青灯古佛,或许还能赎点罪。这本应是好事,可九幽心里却不知为何空落落的,难受得很。王爷,今日便陪陪九幽吧。”
木晚晴即便做了再多的错事,说到底也是他母亲,他对她的感情是爱恨交加。现在木晚晴被送去广恩寺,赎她犯下的罪,肖九幽心中的怨恨消散了些许,埋藏在心底儿子对母亲的孺慕之情,冒出了头,让他心情复杂,也在清理当中,离忧倒是能够理解。
“皇上若是想找人聊一聊,臣乐意奉陪,还请皇上先把衣服穿上。”
肖九幽沉默地看着离忧,迈开步子走了过去,说:“我只想王爷能要我,就像之前那样,王爷想如何便如何,九幽这次心甘情愿。”
离忧眉头皱紧,看向肖九幽的眼睛,此时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好像身处黑暗当中,找不到出路,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如果他是闯入者,那他对木晚晴就不会有感情,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离忧又开始摇摆。
离忧系好中衣的衣带,绕过肖九幽走了出去。
肖九幽怔怔地看着离忧,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委屈汹涌而至,他眼眶发酸,无助地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为什么他的心这么难受?为什么他放下所有过来求他,他竟然不屑一顾,为什么就连他也弃他而去?
离忧绕到屏风后面,捡起地上的衣服,又走了回来,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肖九幽,心里不禁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到底他也不过刚刚二十岁,在现代还是个生活在校园中的孩子,可他却经历了那么多黑暗,以至于现在心理已经变得不正常。
离忧蹲下身,将衣服披在肖九幽的身上,隔着衣服将他抱紧。现在他能给的,也就只有一个拥抱了。
肖九幽的身子一僵,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离忧,看到他眼底的怜惜和温柔,他从未这样看过自己,他的眼神仿佛一束光,正将他从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拉出来。
“皇上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太过压抑,对身体不好。”
肖九幽沉默地看着离忧,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汹涌而出。
离忧抱住肖九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离忧实在不忍心看着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
肖九幽靠在离忧怀里,第一次觉得这个怀抱如此温暖,他伸出手环住了离忧的腰,不再无声的哭泣,而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离忧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离忧蹲的两腿发麻,却不好意思动,只能咬牙坚持着。
肖九幽发泄过后,声音沙哑地在离忧耳边说:“王爷,今晚让我留在吧。”
“皇上,以前臣做了太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皇上也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肖九幽紧了紧手臂,说:“我……我不想一个人,王爷便让我留下吧。”
离忧感觉到什么有些不对,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却被肖九幽死死抱着,说:“皇上,放手。”
“我不放。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可你现在却要把我丢下,我不许,不许!”肖九幽的语气带上哽咽。
离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看向球球,无声地说:“快让他沉睡。”
球球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张嘴吐出一个泡泡。泡泡在触碰到肖九幽的皮肤时,无声的爆开,刚刚还情绪激动的人,缓缓闭上眼睛,身子一软,倒在了离忧身上。
离忧不禁松了口气,说:“去把他的衣服拿来。”
球球点点头,一蹦一跳地将肖九幽的衣服拖了过来,还被自己绊了一个跟头。
离忧把衣服铺在地上,随后将肖九幽小心的放倒。他慢慢地起身,眼睛不出意外地黑了下来,两腿发麻,就像有人在拿针扎他一样。
缓了好一会儿,离忧才缓了过来,随后将肖九幽用衣服裹了个结实,这才弯腰将他抱起,放到了床上。
安置好肖九幽,离忧走出寝殿,看着殿门外的小顺子,面无表情地说:“皇上进殿为何不通传?”
小顺子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王爷,皇上不让奴才通传,奴才不敢违背,还请王爷恕罪。”
离忧冷声说:“这次便罢,若还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是,奴才谨记,多谢王爷宽恕。”
“去把侧殿收拾出来,本王要在侧殿歇息。”
“是,奴才这就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侧殿便已经收拾好,离忧让小顺子重新拿了一套衣服换上,又将殿门上了闩,这才放心的上床睡觉。
“主人,刚才小皇帝来找你,是想跟你做/爱吗?”
球球的话一出,差点让离忧被口水呛死,他咳嗦了两声,说:“你说你这小脑袋瓜,每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主人,繁衍生息不是人类延续必须要做的事吗?主人怎么好像很排斥似的。”
“话是没错,但这些是很隐晦的事,你看谁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说的?”
“小皇帝不就是嘛,他每次见到主人,都会两眼放光,就像是发情期的动物。”球球边说,边眨了眨大眼睛。
“你最近都看什么了?”
好家伙‘发情的动物’都出来了,这小家伙最近都跟谁学了些什么。
“没看什么啊,就是重温了两遍剧本。主人,剧本上描写的小皇帝和梁华君……”
离忧连忙捂住了球球的嘴,说:“打住!以后这种情节不许看,否则就扣你衣服!”
虽然不是言情剧,但剧本上有大篇的床/戏描写,尤其是梁华君和肖九幽的床/戏,离忧仅仅扫了两眼,就一阵面红耳赤,根本不好意思看。
球球愣了愣,随即委屈地说:“主人之前说我懒,记不住剧本内容,现在又不让我看……”
经球球这么一说,离忧都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不禁苦笑着说:“这个剧本世界的内容,你只记个大概就行,不用看那么仔细。”
“那好吧。”
离忧吹熄了灯,躺下闭上眼睛,说:“球球,你说我们现在前有狼后有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球球在离忧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说:“主人,我发现自从你来剧本世界,每个世界的男主都会爱上你,这次也不例外,我觉得咱们就从男主身上下手。之前的三十……”
球球说着说着,突然闭了嘴,随即兴奋地说:“主人,咱们的演技值现在有五十个了。”
离忧怔了怔,随即想到之前和肖九幽的相处,说:“好事,至少咱们现在的演技值过半了。”
“嘿嘿,所以咱们的落脚点还是得在男主身上。”
离忧沉吟了一会儿,说:“自从梁坤出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那就说明方雅婷还在王府。你说就算他是公主的身份,但好歹是个女人吧,呆在一个全是男人的地方,他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女主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想明白,他好像就认准了主人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跟女主天生不对付,以后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没一会儿的功夫,离忧便睡了过去。球球也往离忧的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睡觉。
“吧嗒”,细微的声音响起,离忧怀里的球球瞬间抬起了头,警惕地看向窗口。
球球连忙推了推离忧,出声叫道:“主人快醒醒,窗口有动静。”
离忧正睡得香,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别闹,快睡吧,明儿还得早朝。”
窗外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停下了动作,快速地躲到了墙后面。
球球趴在离忧耳朵边,说:“主人,窗外有刺客!”
离忧好似终于听清了,蓦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窗口的方向。他屏气凝神听了半晌,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可他知道球球绝对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一定是那人在等待时机。
球球后腿一蹬,随即便跳下了床,来到窗前纵身一跃,直接穿过了墙壁。在窗前溜达了一圈,又绕到了门口的位置,除了守门的内侍,球球没看到别的人。
球球回到寝殿,跳上了床说:“主人,人跑了,应该是听到了殿里的动静,给吓跑了。”
离忧想了想,猜测道:“你说会不会住在正殿的小皇帝?”
“我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小皇帝的话,听到主人说的话,根本就不会跑,反而会爬进来,看看主人床上躺的是谁。”
不得不说球球这话说得有道理,离忧苦笑着说:“不是小皇帝,大半夜的爬窗,肯定也不怀好意,应该是梁华君的那些仇家。”
“主人,这附近不是有枭卫守着吗?怎么那人那么轻易就能摸来,而且知道主人住的偏殿,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球球的提醒很到位,离忧住到偏殿来,也是临时起意,来人是怎么知道的,除非那人是章华宫的内侍。
“到哪儿都不消停。看来得多加点小心了,尤其是吃食,宫斗剧里大部分害人的法子都是下毒,万一我突然昏迷不醒啥的,你记得使用演技值给我解毒,这种时候不用心疼演技值,知道吗?”离忧忍不住嘱咐道。
“主人,我有那么傻嘛,这还能不知道?”
“我就怕你这小脑袋瓜突然犯抽。行了行了,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朝,现在得抓紧时间睡觉,否则早上又起不来。”
与此同时,章华宫正殿的寝殿内,肖九幽突然睁开了眼睛,在一瞬间的茫然以后,恢复了清醒。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旁人的身影,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再看看身上胡乱裹着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
以前的他不情愿,梁华君强迫他;现在他上赶着,梁华君却不要他。
“凭什么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梁华君,我现在已不是你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窗前突然有了响动,肖九幽听了听,穿上中衣便下了床,来到窗前小声说道:“何事?”
“皇上,方才有人去了侧殿,本欲进入摄政王的寝殿,不知为何半途而废。”窗外传来男子的声音。
肖九幽下意识地皱紧了眉,问:“可看清是谁?”
“回皇上,属下并未看清,不过属下一路跟随,发现他进了内侍所住的房间,应是章华宫的内侍。”
“章华宫的人?”肖九幽眼神微眯,说:“继续监视,切记莫要被枭卫的人发现。”
“是,皇上,属下遵命。”
章华宫是他还是皇子时住的宫殿,里面的人几乎没换,竟然会有心怀不轨的,看来殿中空了许久,他们没了主子,心就野了。
肖九幽转身回到了床边,重新躺了回去,明日还有早朝,他必须养足精神。可躺在床上,肖九幽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始终萦绕着离忧抱着自己的画面,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暖,那时他仿佛觉得自己也是被捧在手心疼爱的人。
“皇上,臣不能一错再错……”
“皇上,臣以后不会再碰你……”
“皇上,臣会还政与你,全心辅佐……”
离忧的话再耳边回响,一遍又一遍,彻底乱了肖九幽的心。
“皇上,你只是累了,待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累了?”想想之前的所作所为,肖九幽呲笑一声,轻声呢喃道:“不,我是病了,且病入膏肓!肖九幽啊肖九幽,你竟然会日日想念仇人,会为他争风吃醋……”
之前肖九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自知,经历了方才的事后,却突然像是开了窍,他敌视皓月公主还有情可原,可敌视林昭,便说不通。无论是宫中,还是王府,梁华君的男宠无数,他心里清楚,有些还是他送给梁华君的,目的就是想分散梁华君的注意,少折腾他。可那晚他去摄政王府,听着林昭求宠的话,心里的怒火丛生,甚至不顾一国之君的尊严,和一个男宠计较,当时他并未多想,现在想来那就是嫉妒,就是吃醋。
想明白的肖九幽嘴角的笑意忽而转变,轻声说:“以前我是你的笼中雀,以后你便是我的笼中雀。”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赖在摄政王府的林丘,宫里有个和梁华君有过无数腿的小皇帝,甚至是诸多男宠,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听到一阵打斗声,原本就睡不着的林丘,顿时起了身,守夜的莲儿听到动静,连忙来到门前,说:“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宫听着外面像是出了事,你去打听打听。”
“是,公主。”
第85章
“外面似有打斗, 你出去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公主。”
“等等, 还是本宫亲自去吧。”反正也睡不着, 还不如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林丘说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莲儿担忧地说:“公主, 外面若有打斗,定是有贼人闯入, 公主出去太过危险, 还是让奴婢去看看吧。”
“居然有人敢擅闯摄政王府,本宫倒要看看谁有这样的勇气,走吧, 咱们只是远远的看着,不靠近便是。”
林丘不顾莲儿的阻拦, 迈步走出了院子,莲儿连忙叫了兰儿, 快步跟上了林丘。只是待来到院门口时,外面已经没了动静, 门口的内侍将林丘拦了下来。
“公主,有人夜闯王府, 外面并不安全,还请公主回院子。”
不等林丘说话,兰儿率先开口道:“放肆!你一个小小侍从,竟敢如此对公主说话!”
“奴才不知哪里说错了话,惹得这位姑娘发怒, 还请赐教。”
这内侍虽然是个太监, 却是个有品阶的宦官, 是梁坤专门派来监视林丘的,一个奴婢对他呼来喝去,让他很是不满。
兰儿丝毫不知收敛,接着说:“我家公主是王府的贵客,并不是犯人,公主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你个奴才竟敢阻拦,明显是未将我家公主放在眼里。”
“皓月公主身份尊贵,这个奴才心知肚明,不必姑娘提点。奴才之所以规劝公主勿要外出,一是因为府内出现刺客,这是为公主的安全着想;二是因为王府内皆是男子,深更半夜公主在府内随意行走,奴才怕对公主的声誉有损。何错之有?”
“你……”兰儿被堵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转头看向林丘。
林丘并未阻拦,就是想找个由头,将兰儿从身边弄走,这个丫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不想身边留个定时炸弹。
林丘一看这内侍的谈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太监,微微笑了笑,说:“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奴才高德。”
“原来是高公公,兰儿不懂事,被本宫惯坏了,还请高公公莫要见怪。”
“公主言重,奴才身份卑微,实在担不起公主这般说。不过……”高德抬头看了一眼兰儿,说:“不过公主还是莫要太过惯着奴婢,以免她们忘了身份。今儿遇到奴才,到时没什么,若是冲撞了贵人,那就不好了。”
高德的话正中林丘吓坏,他看向兰儿,说:“从今日起你降为二等丫鬟,本宫身边便不留你了。”
兰儿闻言一怔,连忙跪倒在地,认错道:“公主,奴婢错了,求公主看在奴婢跟随您多年的份上,饶奴婢这一次,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丘的面色一寒,说:“你在质疑本宫的决定?”
兰儿面色一滞,随即说道:“兰儿不敢。公主,兰儿知错,还请公主恕罪,再给兰儿一次机会。”
林丘并未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方雅婷虽然看似温柔大方,其实心狠手辣,否则也不会忍心对肖九幽下手。莲儿和兰儿侍候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性。林丘熟知剧本,当然也知道方雅婷的真性情。
兰儿慢慢垂下头,身子跟着轻轻颤抖,畏惧地说:“兰儿……兰儿遵命。”
林丘满意地转开视线,看向高德,问:“高公公,你说王府有人擅闯,不知人是否抓到,什么人这般大胆敢夜闯摄政王府?”
“回公主,奴才一直守在院外,只知有人擅闯,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恐不能回答公主。”高德恭敬地笑着说:“公主,夜深了,您身子弱,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待明日奴才们好送公主回会同馆。”
林丘闻言抚了抚额头,说:“高公公不说,本宫还不觉得,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莲儿,快扶本宫回房间休息。”
莲儿连忙上前扶住了林丘,说:“公主小心,奴婢扶您回去。”
原本想去看个热闹,结果被堵在了院子门口,要说这不是龉腊故意的,林丘打死也不信。
“不是,他就这么防着我,这跟防贼有什么区别?”
系统:“你本来就是贼啊,连续两个世界了,依旧贼心不死。”
“……”好吧,这话林丘竟然无法反驳,他现在做的就是偷心的活计。
兰儿看看林丘的背影,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高德,窘迫地爬了起来,紧跟着走进了院子。
见三人进门,高德上前关上院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脚步声响起,高德转头看了过去,待看清来人,连忙迎了过去,说:“梁总管,您怎么过来了?”
梁坤看了看院门的方向,说:“听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方才的打斗惊动了皓月公主,他带着丫鬟想去瞧热闹,被奴才劝了回去。”高德三言两语,便将之前的事说清楚。
梁坤闻言皱紧了眉,说:“这么晚了还没睡?”
刚才虽有打斗,却没多久,与这里距离也不算近,如果人睡着了,根本不会被惊动,而林丘却打算带着人去瞧热闹,只能说明他方才并未睡。
“兴许是换了地方睡不着吧。总管放心,奴才就守在院门外,若是他们有什么动静,奴才定第一时间通知总管。”
梁坤点点头,说:“辛苦你了,赶明王爷回来了,我会如实上报的。”
“多谢总管,能为王爷效命是奴才的福分,奴才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总管的提拔。”
梁坤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
离忧睡得正香,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他,挣扎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掏出胸前的怀表看了看,才刚刚五点。外面的天还没亮,他却要起床去上班,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古代当官的人上班这么早。
离忧整理好中衣,穿鞋下了床,扬声说道:“进来吧。”
离忧的话音一落,小顺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名内侍,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拿着洗漱用品,还有一个捧着朝服。
离忧简单地洗漱完,便在小顺子的侍候下穿着朝服。
突然脚步声响起,离忧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肖九幽和富贵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连忙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肖九幽走到近前,接过小顺子手里的衣服,说:“你下去吧,这里交给朕。”
小顺子下意识地看向离忧,他记得昨晚离忧说过的话,不敢当真就这么出去。
肖九幽见状眉头皱起,冷声说:“怎么,朕的命令,你敢不听?”
离忧连忙解围,说:“你先下去吧,看看早膳是否备好。”
小顺子连忙应声道:“是,王爷。”
肖九幽看着小顺子出门,说:“摄政王果然怜香惜玉,但凡长得好看的,王爷都想护着。”
离忧闻言心里一阵无奈,想伸手去接肖九幽手中的衣服,却被他躲了过去。
“王爷一言九鼎,说不要朕便不要朕,难道这些小事也不让朕做了么?”
“皇上,你是帝王,哪能做这些事,让臣自己来吧。”
“朕既是帝王,那摄政王便该听朕的,不是吗?”
离忧无奈,不想再跟他磨蹭下去,便在肖九幽的帮助下穿好了朝服,心里想着:“还是回王府吧。怎么他这个太监倒成了香饽饽,这找谁说理去。”
好在肖九幽有个‘食不言’的好习惯,不至于让离忧食不知味,当然如果再收敛一下眼神就更好了。
用完早膳,两人便坐上车辇去上朝,这次是离忧坐着肖九幽的御驾。离忧本不想做,耐不住肖九幽的软磨硬泡,眼看着他再不应,肖九幽就要上手,离忧连忙上了车。
好在上车后,肖九幽很是规矩,并没有得寸进尺,一直在闭目养神,离忧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来到这儿养成的习惯,一上车辇离忧就犯困,明明前一刻还在防备肖九幽的靠近,下一刻便打起了瞌睡。
听着离忧平稳的呼吸声,肖九幽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起身坐到了离忧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原本就在皇宫,从章华宫到奉天殿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也不知这肖九幽怎么吩咐的车夫,这短短的路程,他们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还多。
“皇上,王爷,奉天殿到了。”
肖九幽转头看向离忧,见他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便也没有动作,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才出声叫醒了他。
离忧一睁眼就看到肖九幽雌雄莫辨的脸,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说:“臣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无碍,好在摄政王并未像上次一样,否则朕还要换一次衣服。”
离忧的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说:“皇上,天色不早了,该下车了。”
离忧说完便率先下了车,见天色已经大亮,掏出怀表看了看,居然已经七点半了。他刚想问球球怎么回事,肖九幽就下了车,离忧连忙加快脚步进了大殿,还是保持距离吧,男女主他一个都惹不起。
想到这儿,离忧不禁怔了怔,他这两天好像和男主不止一次有过身体接触,怎么一点的意外都没发生,难道之前的魔咒解除了?
胡思乱想间,离忧走进了殿内,一众大臣早已到齐,只剩两位大佬没到。见离忧进殿,连忙行礼,道:“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离忧收回思绪,淡定地走到首位,随即便听到富贵的喊声,“皇上驾到!”
众大臣刚刚起身,又再次跪了回去,扬声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了柳毅和林海找茬,早朝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离忧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当起了背景板。
直到散朝,肖九幽离开大殿,他才动了起来。刚走出大殿,就看到了侯在外面的梁坤。
梁坤行礼道:“参见王爷。”
离忧期待地问:“皓月公主可是回去了?”
“王爷,皓月公主还在王府,奴才进宫是为别的事。”
离忧一听林丘还赖在王府,心里一阵哀嚎,却平静地说:“何事?”
梁坤如实答道:“王爷,昨日焦恒的师妹夜闯王府,被枭卫抓了,现正关在王府地牢。”
“焦恒的师妹?”离忧眉头皱紧,这女人是真蠢,还是别有目的,几次三番的夜闯王府,这完全是挑衅啊。
“走吧,回去看看。”离忧一抬脚上了车辇,说:“不过,本王要先去一趟会同馆。”
梁坤应声,待离忧坐好,便吩咐车辇缓缓前行。
肖九幽的御驾就等在一旁,富贵眼看着离忧上了摄政王府的车辇,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向肖九幽禀告。
肖九幽掀开车帘看了过去,只看到远远走去的车辇,他冷眼看了看富贵,随即放下车帘,说:“走吧。”
富贵被看得有些发怵,说:“是,皇上。”
离忧坐车径直来到会同馆,在门口撞见了五皇子肖念昭。
“念昭参见王爷。”
虽然是皇子,却连个王爷还不是,肖念昭很识时务,只要能让他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无所谓龙椅上坐的是谁。
“五皇子来会同馆所为何事?”离忧自然清楚肖念昭来会同馆的目的,只是明知故问罢了。
被离忧这么看着,肖念昭表示压力很大,明明已是初秋,他却感觉有点热,而且是越来越热。
“回王爷,昨日皓月公主说身体不适,念昭过来问候一下,顺便带了些补药。”
“这样啊。”离忧的心思顿时活动了起来,说:“皓月公主不在会同馆,五皇子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不在会同馆?难道当真出了事?”
看肖念昭焦急的模样,离忧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加和善,说:“放心,皓月公主并无大碍,只是昨日他来王府做客,突然犯了旧疾,现正在王府养病。”
“原来如此。”肖念昭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五皇子今日可有空?”
肖念昭又是一愣,随即答道:“王爷有事尽管吩咐。”
“最近国事繁忙,本王无暇分身。若五皇子无事,可否代本王照顾皓月公主?”
肖念昭的眼睛一亮,连忙应声:“王爷吩咐,念昭怎敢不从。”
“梁坤,你安排人送五皇子去王府。”
“是,王爷。”梁坤应声,第一次觉得肖念昭长得还挺顺眼。
方裴一听离忧到访,连忙迎了出来,说:“摄政王到访,怎的不派人传个话,小王好到门口迎接。”
离忧客套地笑了笑,说:“慧南王太过客气。慧南王出使东肖,本王理应作陪,奈何最近国事繁忙,还请慧南王见谅。”
“国事要紧,小王怎会不懂,王爷太过客气了。快,里面请。”
两人客套了一番,来到了方裴所住院落的正厅。在厅中各自落座,方裴让侍从泡茶,随后看向离忧说:“王爷,昨日皇妹到王府做客,没想到竟发了病,小王还要多谢王爷照看,给王爷添麻烦了。”
离忧见他主动提起此事,正中下怀,说:“不瞒慧南王,本王也是为此事而来。公主病倒,本王理应悉心照料,只是……慧南王应该也有所耳闻,本王树敌不少,想要本王命的犹如过江之卿,就在昨日王府中又有刺客行刺。好在并未惊扰公主,否则本王难辞其咎。”
方裴连忙关切地问:“昨日王府进了刺客?王爷可曾伤到?”
“因昨日本王彻夜与皇上商议国事,故并未在府中,多谢慧南王关心。”离忧顿了顿,直接进入正题,说:“本王只怕公主留在王府,不仅有损声誉,还会受本王殃及。慧南王,你看……”
方裴看着离忧,答非所问道:“王爷以为皇妹如何?”
离忧被问的一愣,有些不明白方裴的意思,说:“皓月公主美貌无双,又才华横溢,自是很好。”
“王爷也知小王和皇妹出使东肖之目的,就是想给皇妹在东肖挑个好夫婿,现今皇妹对王爷一见倾心,若是王爷不弃,我们不妨结为秦晋之好。王爷意下如何?”
离忧彻底蒙了,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不对劲啊,非常不对劲!不说方裴对方雅婷婚事的态度,就说方雅婷对梁华君一见钟情,这事就够扯的,哪个正常女子会喜欢上阉人。就算第一眼看上了梁华君的外貌,可当知道他是个太监,且有数不清的男宠时,正常人不都应该鄙夷,离得远远的吗?这兄妹俩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初次见面的时候,方雅婷明明对我爱答不理,怎么可能一见倾心,糊弄鬼呢吧。”
“慧南王这话本王不慎明白。皓月公主是慧南王的亲妹妹,和亲原本就是个苦差事,慧南王理应给公主找个如意郎君,为何要选本王?”
“王爷长得玉树临风,是天下难得的美男子,且才华横溢,将东肖治理的欣欣向荣,实乃一代枭雄!皇妹能嫁给王爷,是皇妹的福分,王爷莫要太过谦虚才好。”
“此事慧南王可曾知会西凉国皇帝陛下?”
“临行前,父皇已经将皇妹的婚事全权交与小王,摄政王无需担心。”
“无需担心个锤子!你们兄妹俩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啊。”离忧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慧南王的好意,本王心领,只是本王对女子……恐怕会辜负皓月公主的一片痴心。”
“王爷之前的事,小王也多有耳闻,王爷并非对女子毫无兴致,只是被女子伤了心,所以才会转移到男子身上。皇妹才貌双全,完全不逊色王爷心中的那一位,只要你们好好相处一段时日,保证王爷定会爱上皇妹,到时王爷和皇妹琴瑟和鸣,岂不妙哉。”
听他把话说完,离忧顿时起了疑心,这个方裴有些不对劲,正常人谁会把妹妹嫁给太监,这分明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可看方裴的模样,竟是极力要促成这件事,离忧在他眼里看不到对妹妹的爱护,只有满满的算计。难道这个方裴也是重生者,或者闯入者?
离忧心里对方裴的防备更甚,说:“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慧南王容本王好好思量思量。”
离忧并未直接拒绝,因为就他本身的角色而言,和女主和亲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掌控东肖的皇权。如果他拒绝,方裴是重生者还好,要是闯入者,铁定会怀疑他的身份,毕竟这么大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更何况本就对权势有强烈掌控欲的梁华君。
“这是应该的,不急不急。还有一事,小王要麻烦摄政王,这会同馆虽好,到底不如王府,就让皇妹在王府安心养病,小王在此谢摄政王体谅。”
得,原本想让方裴把人接走,结果人家绕来绕去,直接把离忧的话堵回来了。
“这恐对公主的声誉不太好。”
“无碍,反正以后咱们都是自家人。”
“慧南王……”
“哎呀,王爷,真是对不住,小王突然想起还有事要进宫一趟,不能陪王爷了,待小王从宫中回来,定登门造访,到时再和王爷把酒言欢。”
离忧看着起身的方裴一阵无语,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多说,只能跟着起身,说:“那本王便不再久留,告辞。”
离忧从会同馆出来,转头看向梁坤,说:“派人去请长公主,再去几位尚书家跑一趟,让他们一家各出一名小姐,去摄政王府陪皓月公主。”
“是,王爷。”
离忧想了想,说:“去别院。把后院的那些,都接到别院来。”
“是,王爷。”
离忧心道:“惹不起,我躲得起,做摄政王别的不说,就是宅院多。”
离忧吩咐完,径直上了车辇,一路晃晃悠悠,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位于城郊的别院,虽然这里不似皇都中心繁华,却格外清净,再加上别院建在温泉的泉眼上,是躲避严冬的好去处。
下了车辇,离忧径直在别院里转了一圈,除了温泉房,这里几乎和摄政王府的布置一模一样,完全不怕记不住院落。
“主人,我们去泡温泉吧,我还没泡过温泉呢。”
“现在?”离忧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马上就中午了,还是吃完午饭,休息会儿再去吧,反正温泉又跑不了。”
“好吧。那主人赶紧给我画图样,都两天了,一张还没画好呢。”
“行行行,这就画。”离忧无奈地来到书桌前,边磨墨边说:“球球,你觉得方裴是穿越者,还是闯入者?”
球球托着小脑袋想了想,说:“无论他是闯入者,还是穿越者,把方雅婷嫁给梁华君都说得过去。原剧情方裴在方雅婷害死肖九幽后,曾要求方雅婷交出东肖皇权,可是方雅婷不肯,自己垂帘听政几十年。后来方雅婷的孙子肖克宁收回政权,出兵征讨西凉,差点让西凉灭国,方裴郁郁而终。如果方裴是重生的,一定恨死方雅婷了,让她嫁给太监,算是一种报复,而且这样方雅婷就不可能有子嗣,也就避免了西凉国被灭的可能。如果他是闯入者,那么他也熟知剧情,对方雅婷没有感情,无所谓他嫁给谁。”
离忧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这个方裴是重生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让方雅婷嫁给梁华君,那梁华君身后便有了西凉的支撑,行事就会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准会取代东肖,自己称帝,这样就变相的让肖氏皇族倒了台。而梁华君是个太监,注定不会有子嗣继承皇位,那么皇位的继承就成了问题,势必会搅动各方势力,东肖产生内乱,那西凉就有了可趁之机。”
“那主人该怎么应对?”
第86章
“这前有狼后有虎, 主人打算怎么做?”
离忧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还没想好,先躲两天吧。哎, 我就纳了闷了, 这分明就是个权谋剧,为啥男主满脑子都是……还有女主, 她不赶紧和男主打好关系,总缠着我做什么?”
球球很认真地想了想, 说:“可能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处于人类的发/情期?”
离忧嘴角抽搐, 说:“果然人傻是会传染的,我居然能问你这种问题,也是够傻的。算了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主人,你又夹着尾巴跑了, 咱们的演技值该怎么办?”
离忧明白球球的意思,离开男女主演技值积攒起来很费劲, 甚至可能许久不涨一个,所以躲不是办法, 还是得面对才行。只是现在他确实没想到应对的方法,先躲两天再说, 反正积攒演技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离忧一巴掌打在球球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什么叫夹着尾巴跑了,我这是战术性后撤, 懂吗?”
“懂懂懂, 懂了, 咱们不说这个,还是赶紧画图吧。”球球唯恐惹恼了离忧,它的衣服会泡汤。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梁坤的声音,说:“王爷,后院的公子们都接过来了,还有昨日夜闯王府的女子,您打算如何处置?”
离忧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磨石,说:“先把焦恒叫过来,等会再带她过来。”
“是,王爷。”
“等等。”见梁坤要走,离忧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说:“你们没用刑吧?”
梁坤愣了愣,随即答说:“没有,只是昨晚抓她的时候,伤了她的手臂。”
“给她上了药,清洗干净再带过来。”
“是,王爷。”梁坤领命转身离开。
离忧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想了想在宣纸上勾画着,经过几天的练习,他现在已经能掌握用毛笔划线的力道,不过也仅限勾画简单的图形,复杂的不行。
一炷香后,外面传来脚步声,步履缓慢,且有些蹒跚,离忧一听便知道是焦恒来了,果然外面再度传来梁坤的声音,“王爷,焦恒带到。”
“让他进来吧。”离忧继续勾画着图样,他也不怕被人看出画的是什么,如果不是心中有数,单让他看纸上勾勒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出是什么。
脚步声再次响起,焦恒迈过门槛,来到堂前躬身行礼,说:“焦恒见过王爷。”
离忧头也不抬,继续勾画,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昨夜的打斗,就在焦恒的院子里,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有愧又有所求,便不似之前的骄傲,弓着身子一动不动。背上的伤口刚刚结痂,现在弓着身子,那些伤口顿时有种紧绷感,就好似马上被撕裂一样。
球球转头看看焦恒,说:“主人,焦恒几次三番地护着他师妹,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离忧瞥了球球一眼,又看了看焦恒,并没有回答。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离忧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说:“焦恒,你可还记得本王之前说过的话。”
焦恒依旧弓着身,现在不止背部疼,就连腰也有些受不住,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说:“王爷,我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再放她一次。”
“呵呵。”离忧轻笑,说:“焦恒,本王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竟如此蠢。你以为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王爷,她来王府也是放不下我的伤,并无恶意……”
“并无恶意?”离忧冷笑着看着焦恒,说:“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昨夜是第四次,她挑衅本王威严,本王如何饶她!”
焦恒跪倒在地,说:“王爷,焦恒恳求您再饶她一次,焦恒愿代她受过。”
“擅闯王府是死罪。”
焦恒身子一僵,随即说:“焦恒愿代她受过,求王爷成全!驭昔”
“焦恒,在本王救你回府,为你复仇后,你便不在是你,你只是本王的附属品,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受过?”
焦恒猛得抬头看向离忧,却无言以对。
“你自诩是侠士,却连最基本的守诺都做不到,除了这张皮囊,你还有什么?”
焦恒双拳紧握,窘迫地红了脸。
“怎么,不服气?”离忧看着焦恒,说:“她明知你是本王的人,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本王家里勾引,这与勾引□□有何分别?”
焦恒愣了愣,看着离忧半晌没回过神来。
如果焦恒这事出现在别人身上,说不定离忧还会成全他们,毕竟那些人都是梁华君强抢来的。但焦恒不同,焦恒之所以就在摄政王府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和梁华君的交易。
在离忧看来既然梁华君履行承诺,帮他报了仇,他就要同样履行承诺做梁华君的男宠。可焦恒和他那个师妹不清不楚,这就和背着另一半偷人没什么区别。
“我……”
见焦恒支支吾吾,离忧继续说:“如果是你的妻子,与她的师兄半夜在家里相会,你有何感想?只要你妻子说一句,‘我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干’,你就可以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家里私会?”
焦恒被离忧带入了情境,想着自己的妻子半夜和别的男人私会,不禁皱紧了眉,说:“王爷,焦恒知错,只求王爷能留她一命,以后焦恒绝不在与她有任何瓜葛。”
离忧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她是否对你有情?”
“我……”
离忧打断焦恒的话,说:“本王要听实话。”
焦恒犹豫了一瞬,说:“是。”
“明知她对你有情,还暧昧不清,你这还不是背叛?”
“我从没想过背叛王爷……”
“为何?”离忧直视着焦恒,继续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脏了,配不上她了,对么?”
焦恒的眼神一闪,看着离忧说不出话来。
“若是本王没要你,你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她双宿双栖?本王以为江湖人最重信诺,却不想也和那些庸人并无不同。”
焦恒脸颊通红,羞愧地垂着头,离忧说的没错,他确实对年轻貌美的师妹动了心,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所以才压抑这份感情,辩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王爷,焦恒知错,焦恒愿以死谢罪。”
离忧看着焦恒,明白羞耻心让他清醒了过来,说:“你是本王的人,你的命也是本王的,想死也要经过本王的同意。”
“是,王爷。”
“你去屏风后面呆着,本王不让你出来,你便不许出来,可听清了?”
“是,王爷。”
球球竖起小爪子,说:“主人太厉害了,竟然把这么个愣头青收服了!”
离忧能收服焦恒,是因为焦恒从小受得教育就是重情重义、诚实守信,是个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只是被外面的诱惑暂时迷了心智,只要及时点醒,他就会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焦恒蹒跚着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在忐忑的等待着。
大约一盏茶后,门外响起梁坤的禀报,说:“王爷,人带来了。”
“带她进来。”
离忧坐到了桌前,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被推进来的女子。可能是来到这世界周围围绕的都是俊男美女,自己的眼光变高了,离忧看她的相貌也只是清秀而已。别说肖九幽和方雅婷,就连焦恒都比不过。
离忧顿时有些感慨:“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梁坤见女子直愣愣地看着离忧,丝毫没有行礼的打算,一脚踹向她的小腿,冷声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见了王爷还不行礼!”
女子被踹的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说:“王爷,你……你就是那个太监……”
不待女子说完,梁坤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说:“放肆!王爷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女子被打的愣住,白皙的脸上五个指印异常清晰,几乎瞬间便肿了起来。女子捂着脸颊,眼底蓄满泪水,却又一脸倔强地瞪着梁坤。
梁坤还想动手,被离忧拦了下来,他放下茶杯,看向女子,说:“本王原以为江湖儿女重道义,却没想到是本王孤陋寡闻,原来江湖儿女这般不知廉耻,专门肖想有了主儿的人。”
“我……我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正经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早就结婚生子了。”
离忧听得一愣,这样的用词遣句听起来好熟悉,让离忧不禁有种亲切感。
球球也是一愣,随即说:“主人,这女人是闯入者。”
“当初若不是本王救他,他早已被人打死,如何与你结婚生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偶尔做件好事,那是在赎罪,你怎么能挟恩图报呢?”
离忧听得一阵好笑,果然是现代来的,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人的语气,和那些网络喷子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本王与焦恒的交易,本王救了他的命,替他报了仇,该做的都做了,他守诺做本王的男宠天经地义。你自诩正义,也不过是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你想勾引有夫之夫的龌龊心思罢了。”
“你……你胡搅蛮缠!”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梁坤冷冷地看着他,眼底闪过杀意,说:“再对王爷不敬,我便杀了你!”
女子被梁坤的眼神吓得噤了声,眼底满是畏惧。
离忧并没有拦着,别说梁华君,但凡换个权贵,她敢这般说话,早就拉出去杖毙了,哪还有她说话的机会。
“你姓甚名谁,在何处落脚?”
“我……我叫常燕儿。”常燕儿畏惧地看了看梁坤,说:“我住客栈。”
“哪家客栈哪间客房?”
“利来客栈,甲字一号房。”
离忧看着常燕,她移开视线,眼珠不停地转动,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很明显是在扯谎。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最后证实你在撒谎,本王便让人绑住你的手脚,扔在深山里喂野兽。”
常燕儿看着离忧,仅仅挣扎了一瞬,便说了实话,“我住在古槐巷的桃园。”
“你来王府除了找焦恒,还做过什么?”
“我只是来找师兄,没做别的事。”
“焦恒应该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再来王府,为何你不听劝呢?”
“我喜欢师兄,他也喜欢我,明明我们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因为他是本王的人。”
“可你……”常燕儿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畏惧地看了看梁坤,说:“王爷,我和师兄真的是两情相悦,求王爷成全我们吧。”
“呵呵。”离忧轻笑出声,说:“常燕儿,你好似并不了解现在的处境,擅闯王府可是死罪。一个死人有什么资格求本王?”
常燕儿怔怔地看着离忧,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回过了神,说:“不会的,筱儿姐姐说师兄会护着我,师兄不会让我出事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呜呜……”
常燕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得离忧目瞪口呆,梁坤的脸色也是相当精彩。就这样的……竟然可以连续三次在摄政王府来去自如,这简直是狠狠地打了枭卫的脸。
“你说的筱儿是谁?”
“筱……筱儿是桃园的主人,她说师兄也喜欢我,只要我多去几次,师兄一定会和我离开摄政王府。还说王爷很宠师兄,只要师兄愿意帮我说话,就算我被抓,也不会有事,呜呜……”
离忧看向球球,无声地问:“你们这儿还收傻白甜?天真到这种程度,在权谋剧里能活过两集都是奇迹。”
球球直接用小爪子捂住了眼睛,这智商简直没眼看。
“本王今日心情好,便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死或者焦恒死,若你选焦恒死,那就杀了焦恒,饶了你;若你选自己死,那就杀了你,饶了焦恒。你自己选。”
常燕儿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双手死死地揪着衣角,显然这对她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
离忧没说话,安静地坐在桌前看着,等着常燕儿的回答。如果常燕儿愿意为焦恒死,那他就想办法成全他们;如果常燕儿不愿意为焦恒死,那也算让焦恒看清常燕儿对他的感情。
过了好一会儿,常燕儿才缓缓开口说:“如果我选师兄死,我是不是现在就能走了。”
“是。你放心,本王向来一言九鼎,说不杀就不杀。”
常燕儿没再说话,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走出了书房。
梁坤见状忍不住出声叫道:“王爷……”
“派人跟着她,我要知道她都跟谁接触,还有古槐巷的桃园,好好查查,到底是谁在幕后搞鬼,目的又是什么。”
“是,王爷。”
“另外,枭卫也该清一清了,接二连三的出事,真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是,王爷。”梁坤领命转身离去。
离忧看向屏风的方向,说:“出来吧。”
等了好一会儿,屏风后面才有了动静,焦恒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说:“王爷。”
焦恒低垂着头,离忧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说:“都听到了?”
“听到了,王爷动手吧,焦恒绝无怨言。”
球球好奇地蹦到焦恒的身边,抬头看了过去,说:“主人,他眼眶很红,应该是哭过。”
“你是对本王杀你毫无怨言,还是替常燕儿死毫无怨言?”
“焦恒犯错,愿以死谢罪。”常燕儿刚才的选择,伤了焦恒的心,此时他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好,今日本王便成全你。”离忧说着,便抽出了书架旁挂着的长剑。
焦恒直起身子,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突然一阵破风声响起,紧接着脖颈一痛,焦恒的心脏猛的紧缩,他睁开双眼看向离忧,眼底满是惊恐。即便是再视死如归的人,当死亡来临的一瞬间,还是会害怕,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血腥味传来,焦恒伸手摸了摸伤口,鲜红的血液将手指染成红色,他缓过神来,抬头看向离忧,说:“王爷,您……”
“滚吧,以后不要再让本王看见你。”离忧将长剑收回剑鞘。
焦恒再次愣住,随即说:“王爷,您这是何意?”
“焦恒方才已经死了,你与本王之间两清了,你可以走了。”
“您让我走……”焦恒眼底满是不敢置信,心脏不由自主地揪着。
“少废话,赶紧滚,脏了的东西本王不屑。”
“我的身子……”
“你的心呢?”离忧打断焦恒的话,背过身子不再看他,说:“记住,焦恒已经死了,以后你要改头换面,若再让本王听到焦恒的名字,便是你的死期,滚吧。”
“王爷,我……”
焦恒的心情无比复杂,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委曲求全,虽然信守承诺,从未拒绝过梁华君,可他心里对梁华君是抗拒和鄙夷的,他无时无刻不再挣扎,很多时候他都不想再信守承诺,尤其是在喜欢上常燕儿以后,他不是没想过和她一起走。只是现在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离忧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表面正沉浸在角色当中,心里却在想着终于甩掉一个包袱。他从来没想过杀掉常燕儿和焦恒,毕竟他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但他也不想让他们那么轻易的在一起,他不觉得梁华君在处理焦恒这件事上有错。是焦恒背叛了梁华君,别说心里出轨不是出轨,离忧不吃那一套。
焦恒见离忧半晌不说话,明白他意已决,说:“王爷,是我对不住您……王爷保重。”
焦恒见离忧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心里不是滋味,蹒跚着走出了书房。站在院子里,他抬头看了看蓝天,又回头看了看书房的门,顿时有些茫然。他不是渴望自由吗,为何当真正有了自由后,又觉得有些不舍?
离忧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回过身看向球球,长舒一口气,说:“解决一个,帮我数数,还有几个?”
球球伸出小爪子看了看,果断放弃,说:“还有十几二十个?”
“这么多啊!”离忧眉头皱紧,唉声叹气地说:“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主人,你干脆直接遣散不就完了,反正他们也不乐意呆在这里,你一说放他们走,他们还不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也想啊,只是这么做的话,还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嘛。”离忧想了想,说:“不过倒是有个办法能解决,只是……还是算了吧,我怕小命难保。”
“什么办法?”球球好奇地看着离忧。
“就是照方裴的意思,娶了女主,这样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整个后院遣散。只是那可是女主,再加上她的身份,我要是娶了她,肖九幽估计能跟我拼命。”
球球刚想说话,突然愣了愣,随即说:“主人,刚刚到账了十个演技值,现在我们有六十三个演技值了。”
“演技值?”离忧愣了愣,随即想到刚才的发生的事,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可以可以。”
“主人,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娶女主。”
“怎么说。”
“主人你想,如果你娶了女主,那你身后就有了西凉国撑腰,就算你还了政,小皇帝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的有点道理。只是我有点没想明白,剧本中方雅婷的设定是野心勃勃又聪明睿智的大女主形象,她应该清楚嫁给我以后,即便能拥有一定的权势,甚至坐上皇后,也不可能有子嗣,那她不仅少了传承,还少了夫妻间的乐趣,名声也不好听。明显选择小皇帝要优于梁华君,她为什么要对我纠缠不休?”
“主人,你别忘了方裴可是重生者,说不准他利用自己熟知剧情的优势,在出使东肖前就开始筹谋,左右了女主的思想呢。”
离忧若有所思地问:“比如呢?”
“比如……”球球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小爪子还不停挠着头。
离忧见状一阵好笑,说:“之前我们的推测都建立在女主在明知梁华君是太监,不可能有子嗣的基础上,如果她另外有喜欢的人呢,两人明珠暗结,偷偷有了孩子,那她上赶着嫁给我,也就顺理成章了。”
球球连忙附和,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嘿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旦我像他们预想的一样,夺走了东肖的皇权,登基为帝,那我的死期也就要到了。”
“主人,这都是许久以后的事了,咱们还差四十个演技值就能完成目标了,我觉得以现在这个速度,时间上足够了。”
离忧思量了思量,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行,至少小皇帝那边不会再纠缠我,后院的那些人也能顺理成章的遣散,而我只需要应对女主一个人。就算她再聪明,也只是个女子,况且还是背井离乡,应该不会太难对付。”
“主人说得对,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行吧,那就暂时定下了,不过这事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思量好了以后要如何走,离忧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拿起画笔说:“算了,这事就交给方裴去烦恼,反正他也想促成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最好是达到我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接受的效果。”
“主人,你还真是老绿茶了。”
“这前有狼后有虎,身边还有个二百五,不绿茶怎么成事?”
“二百五?主人,你在说谁?”球球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离忧。
离忧憋笑,说:“再说二百五喽。”
球球见状哪还能不明白,气哼哼地说:“主人才是二百五,哼!”
第87章
离忧正和球球玩闹,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离忧连忙噤声,抬头看向门口。
“王爷, 林昭求见。”梁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昭?”离忧突然想起, 他曾跟林昭有过三日之约,说:“让他进来吧。”
“是, 王爷。”
梁坤的话音落下,脚步声再次响起, 林昭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到近前躬身行礼道:“林昭参见王爷。”
“起吧。”离忧看向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可是想清楚了?”
林昭起身,抬头看向离忧, 若是往常他定不敢如此,说:“王爷, 林昭想清楚了。”
“那你打算何时离开?”
林昭摇摇头,说:“王爷, 林昭不想走。”
离忧原本以为又甩脱一个包袱,没想到林昭居然不想走, 他有些奇怪地问:“为何?你们不是都想脱离本王的掌控么?”
林昭苦笑着说:“王爷,我已经回不去林家了, 离开王府还能去哪儿?”
离忧突然想起,林昭早已和家里反目,还借梁华君的手,将林家赶出了京城,他不愿离开倒是能说得过去。
“本王让梁坤给你些银子, 足够你买个小院, 或者做点什么营生。若不想让人知晓你的过去, 便离开京都,找个中意的地方落脚,谋一个差事也可。”
“王爷,我还想跟着您,服侍您。”
看着林昭眼底的认真,离忧怔了怔,说:“跟着本王,无论你做什么,在别人眼中你都是本王的男宠,永远也甩脱不掉。”
“王爷,事实便是如此,再躲再藏,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关在笼子里久了,我已经忘了怎么飞,王爷若是不要我,那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考虑清楚了?”
“是,王爷。”
离忧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梁坤,进来。”
门外的梁坤走了进来,躬身说:“王爷,奴才在。”
离忧吩咐道:“你给林昭安排个差事。”
梁坤一怔,随即看了一眼林昭,说:“是,王爷。”
林昭怔怔地看着离忧,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离忧笑着说:“不会便学,终有一日,你还可以再翱翔天际。”
林昭突然觉得眼眶发酸,感激地说:“谢王爷。”
“下去吧。若某一天,你觉得可以飞了,本王便放你自由。”
“是,王爷。”林昭连忙转身,用袖子擦擦眼角,随后退了出去。
梁坤犹豫了一瞬,说:“王爷,您这是……”
赶走了焦恒,又让林昭当差,梁坤有些不明白离忧的用意。
“之前去会同馆,慧南王提出要与本王结亲。”
当时梁坤也在场,清楚这件事,想了想说:“王爷是打算应下和亲一事?”
离忧满意地看着梁坤,说:“没错。若本王应下和亲一事,那后院的这些人定然留不得,索性便遣散吧。他们到底跟了本王一场,不能亏待了他们,到时此事便交予你处理。”
虽然不清楚离忧为何改变主意,但梁坤也没多问,直接应声道:“是,王爷,奴才定会处理好。”
“这事不急,待和亲一事定下后再说。”
“是,王爷。”
林丘吃过早饭,黄兴便过来侍候,试探着说请他回会同馆。林丘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捂着额头喊头晕,嚷嚷着要叫御医。黄兴没辙,只能进宫去请御医。而就在黄兴出府门后,嚷嚷着头晕的人立马起了床,大大咧咧地在摄政王府溜达了起来。
溜达了一圈,也没人拦着,林丘有点纳闷,看了看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又见四周无人,便快步走了过去。
莲儿连忙上前阻拦,说:“公主,那是后院,住的全是摄政王的男宠,您若是去,会有损声誉。”
“怕什么,本宫对摄政王一见倾心,将来他便是本宫的驸马,驸马的后院本宫有何去不得的。”林丘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莲儿听得一愣,连忙拉住林丘,小声提醒道:“公主,这摄政王可是个……是个阉人,您怎么能嫁给他呢!”
“阉人又如何?还不是将那些酒囊饭袋压在身下,整个东肖有谁比得过他,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本宫。”林丘脸上是一副傲然之色。
莲儿神情一滞,脸红地说:“公主,纵使他有再大的权势,也不能给公主正常的生活,更不可能有子嗣,您定要三思而行!”
“你是说鱼水之欢?若是不能,那后院的男宠是拿来做什么的?”
林丘说话过于直白,羞得莲儿脸色通红,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只是碍于身份,她不敢这么做,只能焦急地说:“纵使摄政王能与公主有鱼水之欢,那子嗣呢?”
“本宫天资绝色,若要怀孕生子,怎能保持这般体态?”见莲儿还想再说,林丘面色一寒,说:“本宫主意已定,无需多言!”
莲儿一怔,随即躬身说:“是,公主。”
林丘满意地点点头,走进后院开始逛了起来,可除了来往的内侍,竟不见半个男子。
林丘拦住其中一名内侍,问:“这院子里的人呢?”
“回公主,奴才只是个负责洒扫的低等侍从,主子们去哪儿,奴才不知。”
“你不知他们去哪儿,也该知道这后院有多少男宠吧。”
“回公主,奴才只是个负责洒扫的低等侍从,主子们去哪儿,奴才不知。”内侍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林丘听得有些恼,冷冷地看着内侍,说:“摄政王府不愧是摄政王府,就连这小小的奴才也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莲儿像是得了命令,扬手就给了内侍一巴掌,说:“放肆!公主问话竟然不答,简直找死!”
内侍连忙跪倒在地,说:“公主饶命,奴才确实不知,还请公主恕罪。”
林丘还想再说,高德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见林丘冷着脸,连忙说:“奴才参见公主。”
林丘见是高德,神色稍缓,说:“高公公免礼。”
“公主怎的到这后院来了,黄总管可是找了您好一会儿了。”
林丘闻言顿时有些心虚,却面不改色地说:“本宫觉得屋里有些闷,便带着丫鬟在王府里走走,谁知走着走着便来了这后院。”
高德听得嘴角直抽,心中吐槽:不愧是一国公主啊,这慌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公主,御医已经到了,您还是回院子吧,让御医给您瞧瞧。”
“成吧,本宫这就回去,只是这奴才冒犯了本宫,高公公还是多加管教的好,以免冲撞了别人,小命不保。”
“是,公主,奴才定会好好管教。”
“莲儿,扶本宫回去。”
莲儿连忙上前,扶住了林丘。
林丘象征性的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停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问:“听闻摄政王府的后院男宠无数,怎的如今空无一人,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高德不出所料地笑了笑,说:“王爷说会同馆太过简陋,公主千金之躯难免不习惯,便将这王府腾了出来,专供公主使用。过不了多久,大长公主便会驾临王府,还有各府的小姐,均是来陪伴公主的。”
林丘听得一怔,随即心里一阵气恼,这人为了躲他,竟然举家搬迁,还真把他当成了洪水猛兽。
“王爷这般盛情,本宫甚是感激,不知王爷搬去了何处?”
“这个奴才还真不晓得。公主,您还是快回院子吧,御医还在等着呢。”梁坤专门派人嘱咐过,林丘若要问起,一律说不知道,不然小小的内侍又怎会冒着得罪林丘的风险什么都不说。
高德不同于跪在地上的内侍,他不肯说,林丘也没辙,只能悻悻地回了院子。
“心累。”林丘在心里说了一句。
连追了三个剧本世界,林丘却还是单相思,甚至连人家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想要确认他的身份,可人家竟然为了躲他举家搬迁,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系统:“这就累了?之前好像有人说没有他搞不定的,这才过去半天,就想打退堂鼓了。”
“我都找不到人,你说我就算有劲儿,又该往哪儿使?”
系统:“他拖家带口的,躲能躲哪儿去?不过就是王府别院罢了。别说打听这点消息,你那皇兄都打听不到,他可是巴不得你嫁给梁华君。”
林丘一怔,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说:“要不说你是系统呢,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
这下换系统愣住了,好半晌才说:“你没事吧,竟然会夸我,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少见。”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原本就应该互帮互助。之前和你斗嘴,也不过是消磨时间,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系统:“我就是个人工智能,又不懂人类的感情,什么叫当真?”
听系统这语气,林丘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说:“哎你说,他的系统也和你一样吗,嘴又毒又爱记仇?”
系统:“什么人生成什么样的系统,我为什么会是这样,该反省的是你自己。”
林丘:“……”
皇宫御书房内,肖九幽正处理奏折。富贵推开殿门走了进来,说:“皇上,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
肖九幽头也不抬地说:“让他们进来。”
“是,皇上。”
富贵来到殿门前,挥了挥手,陆陆续续地走进来一群内侍,全是章华宫的人。
众人进殿后,相继跪倒在地,齐声说:“奴才参见皇上。”
“昨夜章华宫内是谁值守。”
众人相互看了看,章华宫总管四喜回话道:“回皇上,昨夜正殿值守的是小春子和小运子,侧殿值守的是小路子和小顺子。”
肖九幽扫视众人一眼,说:“四喜说的这四人都是谁,全部站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殿内陆陆续续地站起了三人。
富贵见状连忙说:“回皇上,小顺子并不在章华宫当差,昨晚只是临时借调。”
肖九幽淡淡地问:“小顺子现在何处?”
“回皇上,小顺子昨夜值守,现正在房内歇息。”
“昨夜你们是否一直在门外值守,中途可曾离开?”
小运子出声回答:“回皇上,奴才两人分别离开过一次,是去如厕。”
小路子见肖九幽看向自己,忙说道:“奴才也去过一次,小顺子并未离开过。”
“住在下人房甲字间的都是谁?”
四喜答道:“回皇上,住在甲字间的是小路子、小林子。”
“小林子是谁,站起来。”
众人左右看看,并没有人起身。
四喜再次出声说:“皇上,小林子并不在我们之中。”
肖九幽看向富贵,说:“不是说都已带到么?”
“皇上,奴才去时,章华宫就只有这些人,已经全部带到。”
“你带人去找,把这个小林子给朕找出来。”
“是,皇上。”
肖九幽吩咐完,继续查看御案上的奏折,殿内或站或坐的人都安静地垂着头。
大约一炷香后,富贵再次走进御书房,回话道:“皇上,我们找遍了整个章华宫,也没想到小林子的踪影,奴才已经下令,让人四处搜索,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朕找出来,否则你这个大内总管也不必做了。”
“是,皇上。”富贵领命,再次离开御书房。
直到傍晚时分,富贵才再次回来复命,带回的是小林子的尸体。
肖九幽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已经被泡的浮肿了的尸体,不禁微微皱眉。手腕脚腕有明显的擦伤,身上还有淤青和挫伤,明显是被人捆住手脚扔进了水里。
“尸体是何处找到的?”
“是在御花园的莲池。”
“御花园?”肖九幽眉头皱紧,冷冷地说:“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皇上息怒,切勿伤了龙体。”
肖九幽没有搭理富贵,问:“平日里小林子跟谁走的最近?”
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事,四喜难辞其咎,现在只希望能将功补过。他想了想说:“回皇上,小林子与同房的小路子走得最近。”
肖九幽看向小路子,接着问:“最近你可有发现小林子和别宫的人有来往?”
小路子连忙回想,说:“皇上,奴才曾见小林子与玉华宫的宫女春桃有过来往。”
“玉华宫?你可有看错?”
肖九幽有些惊讶,玉华宫内住着的是王太妃,自先皇驾崩到现在,除了祭祀祖先,王太妃从未出过宫门,他没想到小林子竟然与玉华宫的宫女有来往。
小路子肯定地说:“回皇上,奴才并未看错,之前奴才和小林子一次聊天时,听他提起过春桃,所以才会记住。”
“富贵,去玉华宫一趟,把春桃给朕带来。”
“是,皇上。”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富贵将春桃带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王太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崔嬷嬷。
肖九幽看着殿下的崔嬷嬷,说:“王太妃派你来,所谓何事?”
崔嬷嬷行礼道:“皇上,春桃是太妃娘娘身边得用的人,不知犯了什么事,惹恼了皇上?”
肖九幽淡淡地看着她,说:“怎么,朕发落一个宫女,还得和王太妃禀告理由?”
崔嬷嬷一怔,她一直和王太妃住在寿喜宫,几乎不和外界接触,和肖九幽也就只见过几次,对肖九幽的了解也不过是别人口中的传闻,她以为肖九幽做了多年的傀儡皇帝,应该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真实模样竟是这样。
“皇上莫恼,奴婢也只是奉命过来一问,您是帝王,莫说发落一个宫女,便是发落了老奴,太妃娘娘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就好。”肖九幽冷笑,扬声说:“来人,把崔嬷嬷给朕拉出去,赏五十板子。”
崔嬷嬷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平日里跟在王太妃身边,养尊处优惯了,五十板子那就是要了她的老命。
崔嬷嬷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说:“皇上饶命,老奴知错,皇上饶命啊!”
富贵见肖九幽并没有改主意的打算,便叫来两名内侍,将崔嬷嬷拖了出去。
殿内的人噤若寒蝉,被吓得不轻,万万没想到这个傀儡皇帝这般心狠手辣。
肖九幽见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并不着急问话,依旧看着手里的奏折。
门外崔嬷嬷的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众人毛骨悚然,可很快叫声便戛然而止,殿外只剩下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像砸在众人心上。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富贵前来禀告,说:“皇上,行刑完毕,崔嬷嬷昏死过去了。”
“将她拖进来。”
“是,皇上。”富贵明白,肖九幽这是要杀鸡儆猴,便让人拖着崔嬷嬷走了进来,扔到了众人面前,犹如丢弃一件垃圾一样。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跪在地上的众人不自觉地看向崔嬷嬷,之前自持身份的高傲模样不见,如今犹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华丽的外衫被脱掉,身上只留下一件中衣,白色的中衣被鲜血染红,生生被打进了皮肉里,让看到的众人心中惊惧不安。
“春桃。”
肖九幽的叫唤,吓得春桃一激灵,连忙应声道:“奴……奴婢在。”
“听闻你和小林子私下有来往,是么?”
春桃的身子一僵,说:“皇上,奴婢……奴婢和小林子是同乡,所以有些来往。”
“同乡……”肖九幽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沉默了一会儿,说:“拉出去,赏一百。”
“皇上饶命,奴婢说的是实话,皇上饶命啊!”春桃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富贵又叫来两名内侍,不顾春桃的挣扎,架着就拖了出去。
春桃的哭嚎声、惨叫声随之而来,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紧接着富贵走了进来,说:“皇上,她肯招了。”
“打了多少?”
“回皇上,打了二十五。”
“打够五十再带进来。”
富贵一怔,随即应声道:“是,皇上。”
自此,肖九幽的狠辣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阴影。
打完五十下,春桃被拖了进来,虽没有昏死过去,却也已经奄奄一息。
肖九幽无视春桃的惨状,问:“说吧。”
春桃虚弱地回答:“奴……奴婢和小……小林子是对食。”
“朕没工夫给你耗,最好一次招完,否则便不止是打板子那么简单。”
“奴婢原本只是个负责清扫的下等宫女,在宫里受尽欺负,一次在被人欺负时,被小林子撞上,他帮了奴婢,奴婢心生感激,便和他常有来往。”
春桃喘息了一会儿,接着说:“昨日奴婢来找他,他说摄政王来了宫里,要住在章华宫,没工夫和奴婢相会。奴婢便回了玉华宫,却不小心被崔嬷嬷发现,询问之下,奴婢便说了实话。”
“崔嬷嬷听后,狠狠羞辱了奴婢一番,便放奴婢回了房。后来崔嬷嬷突然找到了奴婢,威胁奴婢去找小林子。奴婢不敢不从,就去了章华宫,找来了小林子,之后奴婢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肖九幽面无表情地说:“小林子死了,尸体就在你旁边。”
春桃一怔,转头看向用白布蒙着的尸体,她艰难地爬了过去,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露出了小林子惨白骇人的脸。春桃心中悲痛,不管不顾地哭嚎了起来,随后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对春桃的悲伤,肖九幽无动于衷,冷漠地命令道:“把他们带去玉华宫,不许请太医,让王太妃好好看一看,日日看夜夜看,可明白?”
“是,皇上,奴才遵命。”即便是富贵,听到这样的命令,也不禁一阵胆寒。他定了定神,叫来几个人,拖着他们就往外走。
肖九幽扫了一眼众人,说:“朕离开章华宫,并非不是章华宫的主子,整个皇宫、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决不允许,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否则朕会让他生不如死!”
底下众人听得胆战心惊,齐声说道:“奴才不敢。”
肖九幽沉默地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发话道:“都退下吧。”
“是,皇上。”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只剩下肖九幽,突然窗子一动,随即殿中便多了一个男人,他单膝跪倒,说:“属下参见皇上。”
肖九幽神色一缓,说:“起身吧。”
“谢皇上。”韩君应声,起身说:“皇上,摄政王离宫后并未回王府,而是去了会同馆,在慧南王的院落呆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便直接去了城郊别院。”
“去了别院?”
“是,不仅去了别院,还将王府中的男宠一同接到了别院,整个摄政王府只剩下内侍。”
肖九幽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扬起嘴角,说:“看来咱们的摄政王当真对皓月公主不感兴趣,都躲到别院去了。”
韩君如实说:“摄政王派人去请了长公主,以及几位尚书家的小姐,说让他们去王府陪伴皓月公主,其中还包括五皇子。”
肖九幽点点头,说:“今早梁坤进宫所谓何事?”
“昨夜有人擅闯摄政王府,梁坤进宫应为此事。”
“擅闯王府?人可抓到了?”
“抓到了,据说是名女子。”
“女子?”肖九幽轻笑,说:“这女子胆子还真不小,竟敢擅闯王府,难不成咱们摄政王后院的诸多男宠中,便有其相好?”
“这个属下并未查到。”
肖九幽点点头,说:“好,朕知道了,你继续监视,切记莫要被枭卫发现。”
“是,皇上,属下告退。”
一炷香后,富贵再次回到御书房回话,肖九幽出声问道:“听闻摄政王的别院有温泉,冬日居住十分暖和,可当真?”
第88章
肖九幽原本打算去别院找离忧, 谁知高城那边又来了消息,降雨依旧在继续,堤坝已经不堪重负, 随时有被冲毁的可能, 朝廷需做好应对。
以往朝中事务皆由梁华君处理,他只是给予一些意见, 并不能做决定,可如今离忧拿着还政的借口跑去了别院, 朝中事务皆落到了肖九幽身上, 接连三日,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他这才真正体会做皇帝的不易。
肖九幽烦躁地扔下奏折, 说:“速将摄政王招来宫中,朕有要事与他商议。”
富贵连忙应声, 转身退出了御书房,他现在对肖九幽是打心眼里发憷。自那日崔嬷嬷和桃红, 以及小林子的尸体被送入玉华宫后,王太妃就日日面对着他们, 甚至是用膳、睡觉也是。
崔嬷嬷没顶住,当天就死了, 春桃现在也只是吊着一口气,也就是说王太妃每日面对的是两具形容可怖的尸体,以及每日里疼得嚎叫的春桃。
其场景就算是守在那里的侍卫也忍不住心里发毛,更何况是养尊处优又心里有鬼的王太妃。仅仅三天,王太妃就变得神经兮兮, 想来过不了几天, 就会彻底疯掉。
好不容易有假期, 而且还在有山有水有温泉的地方,离忧哪能放过,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场。吃完早饭歇一会儿,就去爬山,中午在山上露营、烧烤,吃饱喝足睡个午觉,然后下山,吃完晚饭再泡个温泉,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就连平日里怨念很深的男宠们,也被带着玩的嗨了起来,加上离忧本身就温和的性格,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三天的吃喝玩乐,缓和了不少。
众人刚刚下山,因为下来的早,正想着再去旁边的小河钓鱼,哪知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打断了他们继续玩乐的计划。
“王爷,高城那边还在下雨,眼看着堤坝就要被毁,皇上让您赶紧回去处理朝政。”
高城的事剧本上提过,虽然闹了水灾,好在并不严重,也就这两天雨就停了,无论肖九幽是闯入者,还是重生者,都应该知道这件事,这时候招他回去,肯定没好事,他可不上当。
离忧突然扶额,说:“哎呀,真是不凑巧,本王这两天受了风,头疼的厉害,恐怕不能回去,你如实转告皇上便可。”
内侍心里苦笑,这两个主儿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照做。
回到皇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肖九幽依旧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内侍咬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肖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摄政王可是回来了?”
“回皇上,摄政王说他受了风,头疼的厉害,恐不能回宫。”
“受了风?朕看他是乐不思蜀吧。”
这些天离忧在干什么,韩君都看得清楚,也一一向肖九幽做了汇报,离忧这烂借口,肖九幽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到这儿,肖九幽气不打一处来,将奏折扔到桌上,说:“去,你再跑一趟,问问他都答应了朕何事,是否非要朕亲自去请,他才肯回来。”
“是,皇上。”内侍心里苦涩难当,看来晚饭是吃不上了。
内侍再次回到别院的时候,离忧刚刚泡完温泉,正穿着中衣,和梁鹤在温泉边下棋。手边放着茶点,渴了就喝茶,饿了就吃点心,身后还有林昭在按摩。跟肖九幽在御书房累死累活处理政事,形成鲜明对比。
“义父,该你下了。”
离忧下象棋还可以,但围棋真的是半吊子水平,原本找了林昭陪他下。可他下得太臭,每次离忧喊他下棋,他都会找理由走开。后来,后院里的男宠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和离忧的关系缓和了以后,也学着林昭,婉转地拒绝了他,以至于只有梁鹤这个半吊子肯和他下。
别人不跟离忧下也就罢了,还时不时来围观,七嘴八舌地指挥,往往下棋的人还没怎么着呢,指挥的人先吵起来了,最后下棋的人跑了,吵架的人坐下来继续下。
一开始他们还放不开,后来见离忧也不恼,便慢慢的大胆了起来,一伙人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离忧微微皱眉,拿起棋子刚想下,就听外面有人回报,说:“王爷,常恩又来了。”
窳係
“常恩?”离忧有些晃神,随即说:“就说我已经歇下了。”
“王爷,这是温泉房。”梁坤提醒道。
“我是受了风寒,在温泉房里歇息才能好得快,去吧。”
“是,王爷。”梁坤有些无奈,说实话离忧这话,他都不信。
梁坤走出温泉房,看向一脸期待的常恩,说:“王爷已经歇下了,怕是不能见你了。”
常恩苦着脸说:“总管,祖宗,我这来回跑了两趟了。”
梁坤和常恩的私交不错,否则也不会领他来温泉房,说:“王爷不肯回去,我也没辙。”
常恩看了看四周,拉着梁坤去了角落,小声说:“梁坤,你跟我说句实话,王爷到底怎么打算的,朝政大事居然交给皇上全权处理,王爷就不怕……”
“怕什么?皇上身边都是王爷的人,王爷若不想,他就算下了圣旨也没用。王爷执政多年,每日勤勤恳恳,从不敢懈怠,才将东肖治理的井井有条,现今休息几日有何不可?”
“倒也是。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何皇上非要王爷回去,王爷不在,他应该高兴才是。”
“这些年是王爷在撑着,他做的那些不过寥寥,这几日王爷故意放手,就是让他体会执政的辛苦,他现在应该深有体会。”
“可不是嘛,最近几日皇上每日睡不足三个时辰,除了睡觉,整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别说皇上,我们当差的也累。”
“还没用饭吧。走,随我去吃点,吃完了再回去。”
“可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不急在这一时。”
“也好,那就吃点,正巧我也饿得很了。”
一炷香后,梁坤再次来到温泉房,方才在下棋的离忧和梁鹤,正坐在一旁聊天,而棋桌前换成了另外两个人。
离忧见梁坤进来,问:“常恩走了?”
“回王爷,刚走。”
离忧指了指旁边的小凳,说:“坐下说吧。”
“王爷,这有违礼数。”
离忧揉了揉脖颈,说:“难不成你还想本王仰着头与你说话?”
梁坤犹豫了犹豫,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你们都聊了什么?”
“皇上让他带话,说要问问王爷是否记得答应过皇上何事。”
离忧一怔,顿时有些心虚,却佯装若无其事地问:“还有呢?”
“他说皇上三日前发落了玉华宫的人。”
“玉华宫?”离忧回想了一下剧本内容,说:“王太妃所住的宫殿?”
“正是。”
“为何?”
剧本里对这个王太妃的描述寥寥无几,没什么特别的剧情,离忧有些不太明白,肖九幽动她的理由。
“应该和章华宫有关……”梁坤将常恩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完梁坤的话,离忧突然想起那夜在章华宫发生的事,眉头皱起,说:“那日本王在章华宫侧殿休息,半夜时分曾听到窗前有动静,本以为是本王听错了,看来那夜确实有人想潜入本王的房间。”
梁坤很快串联起两件事,说:“王爷与那王太妃并无恩怨,为何她要对王爷下手?”
“这个恐怕就要问王太妃了。”离忧沉吟了一会儿,说:“本王担心的并非这个。”
梁坤转头看向温泉房的众人,林昭很有眼力价地说:“王爷,今日很晚了,我们先退下了。”
“去吧,早些歇着。”
其他人闻言也相继起了身,转身离开了温泉房。
见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梁坤出声问:“王爷担心何事?”
“那夜的事本王并未向任何人提起,皇上是如何知道?”
“王爷是怀疑暗中有人监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离忧点点头,说:“本王确实有些怀疑。枭卫内的钉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梁坤连忙起身,说:“奴才办事不力,此事还在调查中,王爷再给奴才一段时间,奴才定将那人给揪出来。”
“好,本王便再给你三日。”离忧顿了顿,说:“派人看看附近,是否有眼睛盯着?”
“是,王爷,奴才告退。”
见梁坤离开,离忧随手将球球拎了起来,抱进怀里,说:“肖九幽好歹是男主吧,怎么听着他现在更像反派。”
想想之前梁坤的描述,离忧就觉得毛骨悚然,如果让他天天和两句尸体、一个半死的人在一起,他估计也得疯。
球球在离忧怀里蹭了蹭,说:“前两个世界是女主黑化了,看来这个世界是男主黑化了。”
离忧怔了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说:“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万一男主狠起来,和原剧情一样,把我关进水牢,那我还怎么积攒演技值。”
“主人,你不回去,也一样不能积攒演技值。”
“怎么不能,之前不就积攒了二十个嘛,焦恒十个,林昭十个,我再感化几个男宠,咱们得演技值不就满了吗?”
离忧这几天之所以带着那群男宠吃喝玩乐,就是想缓和他们的关系,在治疗他们心理的同时,也能多点演技值的收益。
“倒也是。不过我敢打赌,小皇帝百分百会来找主人,就像那天他去摄政王府一样。”
离忧神情一滞,不得不说这事肖九幽真能干得出来。
“还有女主,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权谋剧里的大女主,怎么可能放任主人躲在外面。”
离忧被说的一阵语塞,球球今天的发言,完全说到了点子上。离忧不是没想过,他只是想躲一天是一天,实在不想跟着两个心机深沉的狐狸斗。
离忧瘫倒在软榻上,说:“我不管,反正清闲一天是一天。”
后院内,几个男宠找到了林昭,他们原本都是官二代,只是因为在家中不讨喜,或者是庶子,而被送进了摄政王府。
林昭疑惑地看着几人,说:“你们找我有事?”
众人对视一眼,推了推站在最前面的孙琦。孙琦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说:“林昭,听说王爷给你安排了个差事。”
林昭一怔,点点头说:“王府的账房先生有事回乡,我只是暂时顶上。”
“那焦恒呢?他去哪儿了,我们已经有三日未曾见他了。”
林昭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王爷派他出去办差了吧。”
焦恒的事,林昭清楚,那天也是看到失魂落魄的模样,才鼓起勇气去找离忧。他现在很庆幸,没有一时冲动离开王府。
孙琦的眼睛一亮,说:“我们也想有个差事做,王爷向来宠你,你能不能跟王爷说一说?”
林昭笑了笑,说:“经过三日的相处,我想你们也感受到了,王爷变了,变得温和了许多,若是你们想做什么,便直接去和王爷说,相信王爷即便不同意,也不会责怪你们。”
几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些犹豫。孙琦率先下定了决心,说:“好,我信你,明日便去求王爷。”
“我也去。”
“还有我。”
“就算是受罚,我们也一起。”
“放心吧,只要你们不冒犯王爷,他不会惩罚你们的。”
离忧在温泉房里赖了一会儿,径直回了卧房,刚想脱衣服睡觉,就听门外梁坤禀告:“王爷,桃园那边有消息了。”
“桃园?”离忧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说:“进来回话。”
梁坤推开门走了进来,说:“王爷,刚刚收到消息,今日傍晚时分,桃园那边有了动静,原本在园子里的常燕儿突然失踪,我们的人在桃园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那日从常燕儿口中得知桃园的消息后,梁坤便派枭卫去调查,可是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也不知道常燕儿是怎么想的,从摄政王府出来后,竟直接去了桃园,完全没有避讳的打算。
“突然失踪?那就说明园子里的某一处有暗道,可曾仔细找过?”
“暗道极为隐秘,他们还未曾找到。”
“那焦恒呢?”
自从焦恒从王府离开,就一直在暗中盯着常燕儿,想通过她找到幕后的人。
“焦恒身上有伤未愈,这两日又不曾好好休息,就在常燕儿失去踪影后,他焦急之下晕了过去。”
“可曾将他安置好?”
“已经安置在茶楼内。”
茶楼的后院可以住人,安置焦恒完全足够。
离忧点点头,说:“常燕儿是在何处失踪?”
“在桃园的前院。”
“那便着重在前院搜索。”
“是,王爷。”梁坤顿了顿,问:“王爷,焦恒该怎么处理?”
“先让他在茶楼养伤吧,伤好了再说其他。”
“王爷,焦恒犯了死罪,您为何还这般关心他?”
梁坤跟随梁华君多年,对他的事可谓是了如指掌,梁华君和焦恒的恩怨自然也不在话下。在他看来,焦恒和常燕儿不清不楚,已经算是对梁华君不忠,这不忠既意味着背叛,就是犯了死罪。
离忧沉默了一会儿,说:“梁坤,你可信这世上有因果?”
“奴才只信王爷。”
离忧闻言一怔,看着梁坤眼底的认真,他不禁有些动容,梁坤对梁华君真是绝对的忠心,从梁华君救他开始,他就自己的一切,全都奉献给了梁华君,包括自由,包括男人的尊严,甚至包括生命。
离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你这句话,本丸心中甚慰,很庆幸当初遇到你。”
“能遇到王爷,才是奴才之幸。”
离忧长叹了一口气,说:“前几日,本王做了个梦,梦到本王死了,去了阎罗殿。本王跪在殿内,身上戴着锁链,两旁站着牛头马面。阎君说本王罪孽深重,需打入地狱受百年之苦。只是念在本王苦了半生,又为东肖殚精竭虑,决定给本王一次机会,让本王回到阳间赎罪,待本王阳寿尽了,再回到阎罗殿,阎君会从轻发落。”
梁坤的眉头皱起,说:“所以这便是王爷放手朝政的原因。”
“是。本王思来想去,这一生做了太过错事,尤其愧对的便是皇上和后院的那些人,便想着对他们好些,以赎本王犯下的罪。”
“那王爷当真要还政与皇上?”
见梁坤眉头皱紧,离忧笑着说道:“放心吧,虽然本王会赎罪,却也不会坐以待毙,至少不会让忠于本王的人因此丢了命。”
“王爷,奴才的命是您救的,那便是您的,就是为王爷去死也心甘情愿。奴才方才那般问,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放心,本王不蠢,便是赎罪,也会为将来打算,不然又怎会和皓月公主和亲。”
梁坤一愣,随即恍然道:“是,王爷英明。”
“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是,王爷。”
球球蹦跶到床上,说:“主人,这个梁坤对梁华君是真的好。”
“确实,在他心里梁华君重于一切,包括他的命,不然最后也不会死的那么惨。”离忧叹了口气。
“那主人打算怎么安顿他们,不会只是说说吧?”
“之前没想过,毕竟剧本世界终究会重置,只是当看到梁坤的真心后,我改了主意,无论剧情是否会重置,至少在重置之前,我不希望他们惨死。”
球球点点头,说:“我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懂什么了?”球球说的不清不楚,离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懂人类的情感啊,好像懂了一点。”
离忧摸了摸它的脑袋,说:“和人类相处久了,总能体会到那么一些,虽然你是不明生物。”
听前面的话,球球还在点头,后面一句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不过在那儿之前,咱们还得看看小皇帝的真面目。”
“那我们该怎么做?”
离忧犹豫了一瞬,说:“用隐身术,咱们去皇宫盯他两天,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秘密。”
“这方法好,要不我们索性也盯女主两天好了。”
离忧一巴掌拍在球球的脑袋上,说:“她好歹是女生,我们怎么能偷窥,太不道德了。”
球球委屈地挠了挠头,说:“那为什么男生就能被偷窥?主人这不是重男轻女吗?”
“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我对他又没那什么的心思,怎么能算偷窥。”
“那主人对女主有那什么的心思?主人那什么是什么意思?”球球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看着离忧。
离忧一噎,将球球从床上拎了下来,恼羞成怒地说:“今晚不许上床睡。”
球球委屈巴巴地坐在地上,小声嘀咕道:“真是的,每次都这样,不懂就问也有错啊。”
离忧没理会球球,吹熄了桌上的烛火,便躺上了床。
离忧在舒舒服服睡觉的时候,肖九幽还在跟奏折较劲,高城的赈灾,边关的军饷,以及将士们过冬的棉衣等等问题,都需要他来处理,那些拿着俸禄的官员只管呈报,从不想办法解决,问题一股脑的堆在肖九幽面前。
富贵看了看时辰,提醒道:“皇上,夜深了,您该歇着了。”
肖九幽头也不抬的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再过一会儿便是子时了。”
“常恩可回来了?”
“回来了,只是见皇上正在忙,一直在外面候着。”
“让他进来。”
“是,皇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常恩进了殿,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
“摄政王可曾回来?”
“回皇上,奴才去时,王爷已经服了药歇下,所以奴才并未见到王爷。”常恩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肖九幽看看手上的奏折,想想离忧这时正躺在床上睡得香,心里一阵恼火,可随即又想到这些年东肖都是他在撑着,他也像他一样熬过无数个日夜,心里的怒火顿时消了下来。
“既然病了,那就让摄政王好好歇着吧。”
已经做好受罚准备的常恩,突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肖九幽会是这种反应,说:“是,皇上。”
“再让人送些补药过去,希望摄政王的病能快些好,莫要忘了答应过朕的事,否则朕便亲自去请,也试试泡温泉什么滋味。”
“是,皇上。”常恩嘴里虽应着声,心里却满是疑惑。
摄政王府,林丘所在的院落,黑暗中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房中出来。莲儿背着个小包袱,跟在林丘身后,小声说:“公主,我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前两天林丘就给方裴传信,让他调查离忧到底去了哪个别院,隔了两天才给他消息,这林丘哪儿还坐得住,本打算下午就去找人,结果被五皇子肖念昭缠了一下午,他暗示明示都用上了,人家就会装傻充愣,就连大公主都看不下去了,他这才在傍晚时分离开王府。如果换成现代社会,他早就让保安把他请出去了。
林丘冷冷地看着莲儿,小声说:“本宫的命令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你是否也想像兰儿一样?”
莲儿的身子一僵,连忙说:“奴婢知错,公主恕罪。”
“快些走吧,若是出了差错,本宫饶不了你。”
这三天,他每天都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各个都是大美女,还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韵,如果换成以前,他倒是乐得享受。只是现在林总心里只容得下离忧,看美人犹如看自己,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女人,就更加没了感觉,所以他决心半夜偷跑,打离忧一个措手不及。怎么着也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一想到他每天都和一群男人吃喝玩乐,林丘心里就酸的冒泡。
系统:“你每天不也和一群女人吃喝玩乐么?”
林丘一噎,说:“那怎么能一样,我现在又不喜欢女人。”
系统:“他也不喜欢男人,有什么不一样?”
林丘:“……”
第89章
林丘和莲儿偷偷摸摸地翻墙, 折腾半晌终于出了王府。
隐在暗处的枭卫看得额角青筋直抽,这两人不是被石头绊一跤,就是爬墙的时候蹬掉墙上的砖头, 如果不是高德吩咐过, 就他们两人,还想翻墙出王府, 这也忒不把他们枭卫放在眼里了。
“公主,您怎么样, 可有伤到?”两人落地, 莲儿连忙上前询问。
林丘扯了扯身上的衣裙,不耐烦地说:“早知道换成男装了,穿这衣服翻墙太费劲了。”
莲儿看看漆黑的街道, 有些担忧地说:“公主,这深更半夜的, 我们又是两个女儿家,万一遇到歹人该如何是好?”
“有本宫在, 就算遇到歹人,也是本宫先出事, 你怕什么?”林丘也不是没有准备,说:“先回会同馆, 和皇兄要些侍卫,再坐马车前往别院。”
从摄政王府到会同馆虽然不算近,却是在皇城中,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莲儿不禁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两人一路步行,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才算走到会同馆,累得林丘小腿肚子酸疼。这具身体娇生惯养,出门不是坐轿,就是坐车,哪里走过路,一下子走了半个小时,腿不疼才怪。
莲儿上前叫门,等了半晌才听到里面的回应。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人玩?”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放肆!公主驾到,还不赶紧开门。”
门房愣了愣,拉开门上的小窗往外看了看,灯笼下站着两名女子,虽然看不清长相,但看衣着便知不是普通人。他连忙打开了小门走了出来,走进一看当真是林丘,连忙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公主。”
林丘淡淡地应声,抬脚就进了会同馆。
隐在暗处一路尾随的枭卫不由松了口气,若不是有他暗中保护,收拾了两名尾随的男子,他们两个还真回不到会同馆。
在林丘翻出王府的时候,一匹快马也紧跟着出了王府,朝着城郊的别院疾驰而去。
深更半夜,离忧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他翻了个身,眼也不睁地说:“什么事?”
“王爷,王府来报,皓月公主和其丫鬟半夜翻墙出了王府。”
“翻墙出王府……”离忧呢喃地重复了一句,随即醒过了神,问:“你说谁翻墙出王府?”
“回王爷,是皓月公主和其丫鬟。”
离忧嘴角直抽,说:“深更半夜的,她们这是想做什么?”
梁坤猜测地说:“若是奴才没猜错,应是打听到了王爷的去处,想来别院找王爷。”
离忧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他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说:“你帮本王更衣,本王要去办点事。”
梁坤有些疑惑地说:“王爷不是已经打算与皓月公主和亲么,为何还要躲着公主?”
“在那之前本王需要确定一件事。”离忧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说:“去拿一身你的衣服,本王要穿。”
“是,王爷。”梁坤没有多问,直接转身走出房门。
离忧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这女主脑子是不是有泡,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学人翻墙,她就算明天来别院,谁还能拦着不成。”
“主人有前科,他怕抓不到人,所以才想突然袭击。更何况就算他想搞偷袭,主人不也收到消息,准备跑路吗?”
离忧一噎,狡辩道:“我们不是之前就说好了嘛,要去盯小皇帝两天,这哪是躲他,分明就是赶巧了。”
对付男人,离忧还有点办法,但对付女人,打不得骂不得,真的很麻烦,尤其过不了多久就和他成亲,又对他不怀好意的女人,他还是能躲则躲吧。
球球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就收到了离忧警告的眼神,它连忙噤声,如果再多说一句,离忧恼羞成怒,□□它一顿倒没什么,万一不给它做衣服,那它上哪儿说理去。
喻希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梁坤拿着衣服进了门,帮着离忧换好。
“你留下应付皓月公主,这事我自己去便可。”
“王爷,您一人出行,奴才怎能放心得下,就算不让奴才跟着,也让枭卫暗中保护吧。”
“不用,本王三日后定安然回归,放心吧。”
“可……”
梁坤还想再说,却被离忧打断,说:“现今枭卫中的钉子还未拔除,本王所行之事又非常重要,万一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你无需担心,本王心中有数。”
“是,王爷。”见离忧打定了主意,梁坤也没再多说。
离忧在梁坤的掩护下,一路来到大门口,随后从角门走了出去。
暗中监视的韩君见有人半夜离开,形容鬼祟,便跟了上去,可今日的月色昏暗,当人途径一片小树林时,便失去了踪影。
韩君眉头紧皱,从暗中走了出来,在小树林里转悠了两圈,也没找到人,无奈之下只能回转。
隐身的离忧直接反跟踪,跟在韩君的身后,又回到了别院外。
“我猜的没错,果然有人盯着,这大概就是小皇帝的人。”
球球坐在离忧肩上,拍马屁道:“主人就是聪明。”
“看来小皇帝比咱们来的要早,所以才有时间培养人手。”
“主人,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球球,我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从这里到皇宫,起码还要一个时辰,如果我们腿着过去,还不得走上四个小时。”
球球怔了怔,随即抬头看向韩君的方向,说:“主人,我觉得他应该会有交通工具,咱们要不借用一下?”
离忧跟着过去,不禁眼睛一亮,笑着说:“说得有理。咱们不借,直接买,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银子。”
离忧和球球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找到了一匹马。离忧牵住缰绳,摸了摸马鬃,马儿回应似的轻轻叫了两声。离忧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山洞的一块石头上,牵着马就出了山洞。
来到官道上,离忧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丘折腾了半夜,破晓时分终于坐上马车,在护卫的保护下,出了皇城。原本打算早点出城,却忘了这里是东肖,城门开关的时间都是固定的,除非有手令,否则谁也出不去。
林丘听到这个消息时无语半晌,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果有条地缝,他真想钻进去。不过好在他现在的身份,即便是做了再离谱的事,也没人敢说什么。于是,他回到房间打了个盹,城门刚开就带人出了城。
“咦,那匹马上竟然没人。”
离忧刚来到城门外的十里亭,就碰到了林丘的车架,根本不用看车里的人,就凭那些侍卫的打扮,就能判断里面坐的是谁。
“半夜翻墙回府,怎么这时候才出城……”离忧刚说完,就恍然大悟,不禁一阵好笑,说:“果然再聪明的人,也有脑袋宕机的时候。”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一匹疾驰而来的马,其上居然没人。
“这可是上好的马匹,这样的马都有灵性,马上有马鞍,应不是无主之物,怎会独自在路上疾驰,难不成是战马?”
“这马身上很干净,且非常精神,不像是由极远的地方而来。应是马匹受了惊,才会独自在路上奔跑。”
“这马不错,要不咱们去捉来?”
“这是在东肖,不是在西凉,况且公主还有要事在身,若是耽搁了,别说马,你小命在不在都难说。”
林丘虽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却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奇之下掀开车帘看了出去,只是因为方向不对,并未看到离忧骑的那匹马。就这样,与他心心念念的人擦肩而过。
来到城门口,离忧勒住缰绳下了马,城门处的守卫一看,远远走来一匹马,马上却无人,不禁有些奇怪,连忙上前拉住了缰绳,上下查看,希望能从马鞍上找到这匹马的出处,只可惜什么都没找到。
而此时离忧已经大大咧咧地进了城门,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离忧终于来到了宫门口,只是宫门未开,他又不能硬闯,只能站在宫门口,等待散朝,宫门大开的时候再进去。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宫门依旧没开,离忧等的不耐烦了,索性来到了墙根底下,纵身一跳,直接攀住了宫墙,手臂用力,两脚一蹬,就爬到了宫墙上。
离忧拍了拍手上的土,不禁感慨道:“俗话说得好,‘有啥别有病’,真是一点都没错,这身子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该有的力气还是有,不像之前的褚杰,爬个墙累掉半条命。”
“主人,宫门开了。”
离忧闻言看向宫门的方向,发现果然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辆车,看马车的规格和装饰,里面坐的应该是出去传旨的太监。
离忧嘴角抽搐,无语地跳下了墙,他不爬墙这宫门不开,刚爬上来,宫门就开了,合着逗他玩呢。
离忧根据记忆里的路线,径直走向御书房的方向,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差不多也该散朝了,与其去扑个空,还不如直接去御书房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林丘的车队也终于来到了位于溪山下的别院。
林丘在莲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来到门前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说:“来人止步,亮明身份。”
莲儿掏出林丘的身份牌,说:“我们主子是出使东肖的西凉公主,摄政王的座上宾,还不让开。”
侍卫看了看令牌,随即躬身行礼道:“参见公主。”
林丘摆摆手,说:“不必多礼。本宫舟车劳顿,是否能进府歇息?”
“公主稍待,属下这就开门迎接。”
侍卫挥挥手,门口的人顿时将大门打开,随即躬身站在两旁,说:“公主请进。”
林丘看看门口的侍卫,总感觉这门进的太轻易。倒不怪林丘多心,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离忧就各种躲他,这次竟然畅通无阻,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丘犹疑地进了别院大门,随即便看到快步走来的梁坤。
梁坤来到近前,躬身说道:“公主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
“梁总管客气。不知摄政王可曾起身,皓月冒昧来访,会不会打扰王爷的清静?”
林丘这话说的太假,如果当真怕扰了别人的清静,那你倒是别来啊,人进家门了再说这话,那不成还能赶他出去不成。
面前这位公主十有八九会成为他们的主母,梁坤自然要小心侍候着,说:“公主放心,我们家王爷昨日便被皇上召回了宫,现已不在别院内,公主可以放心住下。”
林丘愣了愣,随即问道:“摄政王昨日被皇上召回了宫?”
“是。公主有所不知,高城那边水灾严重,急需朝廷前往赈灾,皇上对朝政不甚熟悉,便急召王爷进宫,王爷不好耽搁,昨夜便赶了回去。”
林丘:“……”
他费劲吧啦的翻墙,折腾了一夜终于来了,结果人家又回去了。
沉默半晌,林丘忍不住在心里问:“你说他这次是躲我,还是真被小皇帝召回了宫?”
系统:“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他是在躲我,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系统:“你现在是女人。而且他只与你接触了一次,一次就能猜到你是上个世界的徐泽?你未免把他想的太神了。”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躲我?”
系统:“你现在的身份是权谋剧里的大女主,整个剧本的气运都在你身上,而原剧情你和他之间又是敌人关系。你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女主突然对他示好,你心里会怎么想?”
林丘想了想,说:“她接近我一定不怀好意。”
系统:“既然明知你接近他不怀好意,他为什么不躲?”
“……”林丘无语半晌,说:“那我该怎么办?”
系统:“方裴不是说了么,他已经和梁华君明说了要与他和亲的打算,他也说会考虑,所以你现在应该耐心点,等有了结果再行动。”
林丘忍不住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过来了,还闹了个那么大的乌龙。”
系统:“如果我说你别来了,你会听我的吗?”
林丘:“……”
系统:“既然明知道你不会听,我为什么还要浪费口舌?”
林丘:“……”
见林丘站在门口发呆,梁坤忍不住叫了两声,声音不大,唯恐林丘再像之前那样说晕就晕。
林丘回神,说:“摄政王回了皇宫,那其他人也回去了吗?”
“这个倒没有。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王爷说便留他们在这里过冬,有温泉在,暖和些。”
“摄政王还真是怜香惜玉。既然来了,那本宫也想试试这温泉,麻烦梁总管帮本宫安排个院子。”
既然人都还在,那他一定还得回来,林丘打算守株待兔,顺便打探打探敌情。
“院子已经安排好,公主请随奴才来。”
林丘一听,随即恍然,他自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就被人发现。什么昨晚便被召回宫,十有八九是得到他过来的消息,跟他打了个时间差,说到底就是为了躲他。
林丘跟在梁坤身后,脸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说:“不是,他躲就躲了,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他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
系统:“你不会以为摄政王府的暗卫都是摆设吧?你们闹出那么大动静,但凡有点警觉性的就不可能不知道。”
林丘:“……”
“公主,您的院子到了,这里除了温泉房,所有的布置都和摄政王府一样,这院子也是,您先歇着,若是有何吩咐直接知会一声便好。”
“好,劳烦梁总管了。”
“公主不必客气,奴才告退。”
林丘和莲儿进了院子,院子里站着四个内侍,见他们进来,连忙行礼道:“奴才春喜(春财)(春禄)(春寿)参见公主。”
林丘点点头,说:“都起身吧。”
四人应声,春喜出声说:“公主,以后便由奴才们在院子里侍候,公主若有事,尽管吩咐。”
林丘应声,说:“ 你们去打些热水来,本宫要洗漱。”
“是,公主。”
莲儿扶着林丘进了正房,负责护送的侍卫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服侍完林丘梳洗,莲儿又将带来的东西规整好,这才算松了口气。
林丘看看莲儿,说:“你也去歇着吧,有事等睡醒了再说。”
“是,公主。”
林丘躺上床,折腾一夜也没休息,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孙琦几人来到离忧的院子,本想求离忧给他们安排个差事,谁知竟被告知离忧进宫的消息,几人便悻悻地回自己的院子,正巧看到了林丘入府。
远远看着美人走来,迎着晨曦一身红衣,格外夺目。
“哎哎,你看那是谁?”
走在孙琦前面的人顿住脚步,看着林丘窃窃私语。
“看模样应该是哪家小姐吧。”
“你们看那些侍卫的装扮,她不会是西凉国的皓月公主吧。”
“还真是。传说皓月公主是西凉国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公主长得可真美,跟咱们大长公主不相上下。”
孙琦看着林丘眉头微皱,说:“皓月公主为何会来别院?”
众人一怔,也跟着皱起了眉,说:“是啊,这别院内全是男子,皓月公主为何会来?”
“据说皓月公主是来和亲的,和亲对象不会是咱们王爷吧。”
“王爷?不可能,怎么可能,王爷可是……”
“那公主为何会来别院,这里可是王爷的私人宅院,且宅院里全是男子,任哪个女子敢来?”
“说的有道理。哦哦哦,我明白了,我说为何王爷突然对我们那么好,难不成是因为要和亲了,想将我们赶出府么?”
“是啊是啊,怪不得王爷会给林昭安排差事,可能是因为公主想肃清王爷的后院,所以才……”
“此事若是真的,那我们该何去何从?”
之前总觉得摄政王府就是他们的牢笼,现在得知有可能会被遣散,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再去看林丘,已没了之前的激动。
孙琦眉头皱紧,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就走。
“孙琦,你去哪儿?”
“去找林昭。”
“对对对,去找林昭,王爷那么宠他,他一定知晓许多内幕消息。”
林昭正在账房查看账册,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孙琦等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疑惑地问:“你们怎么来了,去找王爷了?”
“王爷进宫了。”孙琦直截了当地问:“林昭,我问你,你是否知晓皓月公主要与王爷和亲的消息?”
“皓月公主要与王爷和亲?”林昭怔了怔,随即皱起眉头,说:“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怎么可能?”
看林昭的表情,不像是知晓此事,孙琦怀疑地问:“你不知?”
“不知。皓月公主怎会和王爷和亲,这是不可能的事。”
其中缘由,众人心知肚明,却不好说出口。
“就在刚刚,皓月公主进了别院,看情况应该会在别院住下。她一介女子,住在满是男子的宅院内,就不怕清誉受损么?”
“不怕清誉受损,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以主母的身份入住。”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林昭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想想这几日离忧突然的转变,他心里也不自觉地认同了他们说的。
“或许吧,毕竟王爷在东肖权势滔天,为了两国的关系,公主嫁给王爷,也不是不可能。”虽然说的平静,可林昭心里却止不住的泛酸。
“若王爷与公主和亲,那我们该怎么办?”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离开王府么?王爷与公主和亲的事若是定下,你们便自请离开,想必王爷不会阻拦。”
“可……”众人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和不安。
“你们放心,我相信王爷会安置好我们。”林昭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孙琦沉默了许久,说:“如今的我们若是出了王府,又能做些什么?”
他们是梁华君的男宠,便是离开了王府,男宠的身份也会跟随他们一辈子,他们的命运在进入王府那一刻便已注定。如果被遣散,他们将来要面对的生活,就是被歧视被耻笑被排斥,便是心脏再强大的人,恐怕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若是不想让别人知晓过去的事,那便离开京都,找个合心意的地方落脚,谋个差事也好,做个生意也好,娶妻生子安个家,总能活下去。”
离忧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林昭如今却重复给别人听,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娶妻生子?”众人呢喃着这四个字,这是他们之前一直向往的事,可如今听来却觉得非常陌生,不禁开始自我怀疑,他们真的还能回归正常生活么?
“好了好了,这事只是我们的胡乱猜测,事实到底如何谁也说不准,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
众人相互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待了没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御书房内,离忧在里面溜达了一圈,寻找有没有暗道之类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找到。折腾了半夜,实在是累得很,吃了些茶点,便在侧殿的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然间听到一阵说话声,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悄咪咪地下床,走到门口,探头看了出去。
第90章
“平王, 朕好像和你说过,不要在皇宫出现,这宫中到处是梁华君的眼线, 若是被他发现, 你我的计划岂不要前功尽弃。”
离忧一听这个称呼,便明白了殿中站在肖九幽对面的年轻男子是谁, 小声对球球说:“我就说嘛,这肖九幽肯定有问题。”
“主人, 这个男人应该是肖九幽的三哥, 肖光平吧。”
不待离忧说话,就听肖光平说:“皇上,如今梁华君正在溪山别院, 而臣又是从密道而来,只要皇上不说, 谁能察觉?”
肖九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平王此来所谓何事?”
“听闻梁华君换了皇商, 那邱家现今找到臣的头上,说因此损失惨重, 恐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供养皇上,让臣向皇上请罪。”
肖光平虽然张口‘皇上’, 闭口‘臣’,可神态和口吻却无半点恭敬,眼底深处甚至能看出鄙夷和不屑。
□□裸的威胁,让肖九幽面色难看,恼怒地说:“区区一介贱商竟敢威胁朕, 朕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肖光平见肖九幽发怒, 说:“皇上, 现今东肖被梁华君把控,唯有邱家甘冒风险为我们所用,皇上能培养暗卫,收买权贵,全靠邱家支撑,如今他们的财路被断,供养皇上的银子自然便会减少,这也并非他们所愿。”
肖九幽冷哼一声,说:“梁华君为何撤换皇商,朕心知肚明,平王应该也了如指掌。这些年他们利用皇商的特权,赚了多少黑心钱,朕都可以装聋作哑,但此次他们竟敢在运送边关的棉衣上做手脚,这可是事关边关安危的大事,平王难道也要朕装聋作哑?”
“他们竟敢做此等事?”肖光平眉头皱起,说:“这事可是梁华君说与皇上听的?”
肖九幽点点头,道:“若不是梁华君偶然发现,棉衣中竟有大半飞絮,恐今年不用西凉动手,东肖的边关便不攻自破。”
“皇上,邱家一直对皇上对东肖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蠢事,臣以为定是那梁华君察觉邱家与皇上的关系,所以才栽赃陷害,撤换皇商,这样便能釜底抽薪,让皇上无力与他对抗。”
“栽赃?”肖九幽将桌案上的一封奏折拿了起来,扔在了肖光平的脚边,说:“你自己看看吧。”
肖光平看看地上的奏折,眼底闪过寒光,弯下腰捡了起来,翻开仔细看了看,脸上浮现恼怒之色,说:“这个邱家竟然干出此等蠢事,真真是该死!”
肖九幽看着肖光平演戏,配合地说:“今日他们敢在军需品上做文章,无视边关安危,明日便能骑在朕的头上!”
“这个该死的邱来春,待会儿臣出宫定狠狠拿鞭子抽他一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肖光平顿了顿,接着说:“皇上,此事确实是邱家做的不对,臣也定会好好告诫他们,只是换皇商一事,还得好好想想办法,若是邱家没了进项,恐会误了皇上的大事。”
“换皇商一事,是梁华君亲自下的令,朕又能如何?更何况若朕为邱家说话,阻止此事,那不明摆着告诉他,邱家是朕的人。到时恐怕便不是损失些许钱财,怕是邱家上下都难保。”
肖光平眉头皱紧,不得不承认肖九幽说的没错,只是邱家是他的摇钱树,若是倒了,那他的损失无可估量。
“皇上,如今西凉国派皓月公主来和亲,只要皇上想办法让臣名正言顺的进京,臣便有办法让皓月公主对臣倾心,这样我们有了西凉的支持,便不必再怕梁华君。皇商一事不是迎刃而解?”
“你想与皓月公主和亲?”肖九幽直视肖光平。
“据说皓月公主是西凉第一美人,又素有才名,是世间难得的佳人,臣自然想娶她为妻。”
肖光平为何想娶方雅婷,肖九幽心里清楚,看着他装模作样,就像看小丑一样,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肖光平,在肖九幽心里连给梁华君提鞋都不配。
“如此说来,朕直接纳皓月公主为妃,岂不更好?”
肖光平一愣,随即说:“皇上,梁华君对皇上的控制欲那般强,又怎能容忍皇上与皓月公主和亲,定会从中作梗。就像那日宫宴,他刻意接近皓月公主,又专门腾出摄政王府,供皓月公主居住,目的便是让皓榆犀月公主对其刮目相看,从而达成他与皓月公主和亲之目的,一旦和亲一事定下,那我们便彻底没了翻身的可能。”
“平王也应知晓梁华君的性格,若是此时召你进京,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他万一对你下手,朕也无能为力。”
肖光平怔了怔,脸色顿时变了变,说:“看来我们只能暗中行事,不过接近皓月公主势在必行,一定不能让梁华君得逞。”
肖九幽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富贵的通报,说:“皇上,肖将军回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肖九幽看向肖光平,示意他离开,肖光平也没有犹豫,转身进了侧殿,擦着离忧的身子走了过去。
肖光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微微皱了皱眉,来到床前蹲下身,在床底摸索了一下,床榻突然动了起来,床底露出一条暗道。他点燃桌上的烛台,拿着就走了进去。
离忧看得瞠目结舌,说:“我刚才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还有,球球,你的警觉性呢?人就从我们床底下出来,你都没发现?”
球球讪讪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因为咱们隐了身,就松懈了嘛,跟着主人一起睡熟了,嘿嘿。”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离忧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走进了暗道,一路尾随在肖光平身后。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竟然还没走到头,离忧不禁皱紧了眉,说:“这么长的暗道,得花多久才能建成,况且还是在梁华君的眼皮子底下,看来小皇帝回来的挺早啊。”
“主人,这个肖光平在剧本里的人设不是天才吗?可我怎么觉着这人除了傲慢以外,就剩蠢了。”
“有些人小时候聪明,可长大以后却变蠢了,就是因为他们自以为比别人聪明,不想再去努力,所以一直停留在原地。而那些不被看好的人,却通过努力慢慢进步,慢慢地超过了他。他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就自以为是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球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听起来很深奥的样子。”
“意思是就算有再高的天赋,没有后天的努力,也只会原地踏步。”
“哦哦哦,主人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离忧默记着行走的路线,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走到了暗道的尽头。离忧跟在肖光平身后走了出去,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荒废的院子,而他们所出来的位置,居然是院子的一口枯井内。
离忧费劲吧啦的从枯井里爬出来,现在井外看了看,这院子破败的就好像十几二十年没住过人,到处是半人高的杂草,晚上一个人走在这里,还挺吓人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肖光平,离忧突然来了兴致,说:“球球,让他能听到声音,我们来装神弄鬼,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坏事。”
球球眼睛一亮,挥了挥小爪子,说“主人可以了。”
离忧故意加重自己的脚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走在前面的肖光平顿时停了下来,猛得回头,除了杂草外不见任何人。
“你在找我吗?”离忧故意拉长语调,说出的话在这种氛围下异常诡异。
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肖光平被吓得心脏一阵紧缩,慌忙转身,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他吞了吞口水,说:“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离忧加重脚步,一步一步的踩过那些杂草,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却不见人影。
肖光平拿着烛台,跟随离忧的脚步移动着视线,明明空无一人,却能看到被压垮的杂草,这诡异的一幕,让肖光平心中发毛,眼底满是惊恐。
脚步突然加快,方向正是朝着他而来,肖光平被吓得拔腿就跑,却没留意脚边有块石头,脚下一绊,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栽,好巧不巧地一脑袋磕在了枯井上,顿时鲜血四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离忧一阵发怔,连忙蹲下查看肖光平的情况,说:“完了,玩脱了!”
“主人,他死了吗?”
“死了。都说人吓人吓死人,以前没感觉,现在亲身体验了一把,以后还是别干这种事了。”
“主人,他就是个坏人,做的亏心事多了,主人这也算是为民除害。”球球生怕离忧想不开,连忙安慰道。
离忧摸了摸球球的脑袋,说:“我知道,为了利益他都敢在军需品上做手脚,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这人确实该死。”
“主人,着火了,要灭么?”
刚才烛台倒在地上,将地上的杂草引燃,升起了浓烟。
“不灭,反正这里是个荒废的院子,不会伤到其他人,也给小皇帝一个警告,别背着我搞小动作。”
离忧说着蹲下身,在肖光平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掏出了许多东西,光是令牌就有两个,一个是朝廷下发的亲王令牌,还有一个小的玉牌,上面雕刻着一个虎头,虎头大张的嘴里是一个‘令’字。除此之外还有一打银票,一些散碎银子和一张地图。
离忧展开地图看了看,看了半晌终于看明白了,说:“这是一张海图,这个打勾的地方,应该是一座岛屿。”
“这地图在肖光平身上,肯定不简单,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藏宝图?”球球说着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有可能,说不定咱们真得了宝了。”
离忧将地图折好,和其他东西一股脑的全给了球球,让它放进空间,随后又在肖光平身上一顿摸索,将他身上扫荡一空,连他手上带的戒指和扳指也没放过。
“球球,我想来想去,这尸体不能放这儿,咱们得毁尸灭迹才行,可怎么才能让他彻底消失呢。”
球球拍了拍小胸脯,说:“这个简单,主人交给我就成了。”
球球坐在地上,小肚子一鼓,吐出无数个泡泡,泡泡飘飘荡荡地飞到周围的杂草上,那些杂草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顿时舒展了叶子,朝着肖光平的尸体伸去,瞬间将其捆了起来,直到将尸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球球,你包粽子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主人,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周围的火慢慢旺了起来,浓烟滚滚,直冲天空。不过好在离忧的身子被泡泡包裹,那些浓烟钻不进去,所以对他没有丝毫妨碍。
杂草的叶子突然抖动起来,随即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原本包着的尸体却不见了踪影,连个头发丝都没留下。
离忧惊骇地看着四周的杂草,原本就茂盛的叶子更加油亮,他们像是吃饱了在打嗝一样,抖动着身子,那场景分外恐怖。他不禁吞了吞口水,说:“球球,这些草不会成精吧?”
“不会,待会儿大火起来,照样会被烧成灰烬。”球球察觉到离忧情绪的不对,转移话题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
离忧回神,说:“原路返回。”
一人一剧本精灵,又回到暗道,返回了御书房。来到暗道的出口处,离忧转头看向球球,说:“你去看看小皇帝在哪儿。”
球球应声,一下子跳到地上,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随即穿过了暗门,确定侧殿里空无一人,又返回了暗道。
“主人,小皇帝不在,主人可以出去了。”
离忧点点头,按动机关按钮,随即传来一阵低沉的机关启动的声音,头顶的暗门缓缓打开。
离忧走上台阶,通过暗门,机关缓缓合上,他刚松了口气,一转头就看到了肖九幽。他心里一紧,本能地僵在了原地,小声说:“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球球好笑地看着离忧,说:“主人,你现在是隐身状态,他又看不到你,你紧张什么?”
离忧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我哪里紧张了,我这不是怕他起疑心么。”
“是是是,主人没紧张,没紧张。”球球一边应声一边憋笑。
离忧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拎起球球说:“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也没留意,可能是刚才机关启动的声音惊动了他,他过来查看情况。”
见肖九幽走过来,离忧连忙躲了躲,躲到了门口的位置。
肖九幽先在床榻前仔细看着,伸手摸了摸枕头,中间的位置有个凹进去的弧度,一看就是有人枕过,床上的被子有一个角没有叠整齐,窝在了里面。
肖九幽这一通检查下来,离忧的心悬了又悬,心虚地说:“这……下次一定要记住,所有东西都要回归原位!”
肖九幽蹲下身,找到床底的按钮打开了机关,床铺缓缓移动,暗道出现在眼前,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下去,而是重新将机关关好。随后将被子叠整齐,枕头恢复原状,还找了把剪刀,从自己的玉佩上剪下一根蓝色的穗子,夹在了被子中间。
“主人,看来小皇帝已经起了疑心。”
“他的疑心病还真重。”离忧认同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他的处境,也就释然了,说:“如果换成我,或许比他的疑心病还重。”
肖九幽重新回到御书房,离忧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咕噜咕噜’,肚子突然响了起来,他这一天也就上午刚到的时候吃了点茶点,之前跟踪肖光平精神紧张,一点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抗议。
离忧正打算去御膳房弄点吃的,殿外突然出来富贵的声音,说:“皇上,西边的一座废弃的院子突然走了水,火势甚大,有些蹊跷。”
肖九幽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殿门的方向,眉头皱紧,说:“西边的院子,哪个院子?”
“紧靠宫墙的院子,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却不知怎么突然走了水。”
肖九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阴沉无比,说:“火势如何,是否已经控制住?”
“回皇上,火势虽大,好在发现的及时,并未蔓延到别处。”
肖九幽沉默了一会儿,说:“火势控制住便好,不过是个废弃的院落,没必要大惊小怪。朕饿了,去传膳吧。”
“是,皇上。”
肖九幽坐在御案前陷入了沉思,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主人,你说小皇帝在想些什么,看他的模样,心情似乎不怎么美妙。”
离忧想了想,说:“他应该是觉得那把火是肖光平放的,目的就是威胁他,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为咱们已经毁尸灭迹,他根本不知道肖光平已经死了,两人又是那种虽然合作,却互相猜疑的关系,他第一时间会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
球球不解地问:“主人,你明明已经还政给他,他为什么还要和肖光平同流合污?”
“如果换成是你,一直被我欺负,突然我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能立刻就相信我?”
“那不能。”球球连忙摇摇头。
“肖九幽信不过我,所以并未断了和肖光平的合作关系。”离忧一把捞起球球,说:“你刚才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是想到了什么?”
球球连忙说:“没有,不是,主人别误会。”
两人正嬉闹,门外再次传来富贵的声音,紧接着便推开殿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几个提着食盒的内侍。
肖九幽头也不抬地说:“把饭菜放到内殿便可。”
“是,皇上。”
富贵吩咐内侍将饭菜放到内殿,也就是刚刚离忧休息的地方,饭菜摆好,富贵便带着内侍退出了御书房,离忧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不自觉地吞口水,说:“这么多好吃的,嘿嘿,正好可以填饱肚子。”
球球啪叽啪叽嘴,说:“再多好吃的,我也不能吃,呜呜。”
离忧现在没时间和球球玩闹,连忙端了两样菜、一碗汤,让球球弄进他的泡泡内,这样他就能安安心心地吃,也不怕被人发现。
“嘿嘿,头一次觉得这鱼头豆腐汤居然这么好喝,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饿了吃什么都香。”
球球坐在一边,看着离忧直咽口水,唉声叹气地说:“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就不能吃东西。”
“你虽然不能吃东西,但你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如果你什么都有了,对别人来说那才是不公平。”
球球自暴自弃地躺在了地上,小嘴一张一合,吐出许多泡泡,这泡泡是深蓝色的,代表着它此时的心情。
离忧看得一阵好笑,将吃完的盘子放到一边,往床上一靠,说:“球球,你说咱晚上还在这儿守着吗?”
“主人,你们人类做坏事不都选在晚上吗?咱们都守了一天了,难道主人想前功尽弃?”
“那好吧,就守着吧。”
两人正说话,脚步声响起,肖九幽从外面走了进来,并没有急着去吃饭,而是来到床铺前仔细打量,确定没有异常后,这才坐到了桌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打开后是几枚银针,抽出一根稍长一些的,在饭菜里试了试,待确定无毒后,这才吃了起来。
离忧看得心里一阵发酸,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这是长久形成的习惯,身为一代帝王,却活得这么小心翼翼,如果不是有强大的心理,恐怕没人能坚持这么久。
球球破天荒地感慨道:“主人,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他太可怜了!”
“他是没得选。”离忧叹了口气,说:“出生在皇家,本就被尔虞我诈围绕,又有那样一个妈,能活到现在没变成变态,全靠他自己。”
“主人,要不我们对他好点吧。”
“我也没打算伤害他啊。”离忧听得一阵好笑,说:“我来盯着他,是未雨绸缪,是为了自保,也为了给摄政王府的那些人,谋一条生路。”
一人一精灵坐在肖九幽身边聊着天,肖九幽没有丝毫察觉,吃完晚饭后,让富贵进来收拾,他又回去处理朝政。离忧和球球靠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主人,主人,来人了,你快醒醒。”
球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离忧猛地睁开眼睛,脑袋宕机了一分钟后,终于恢复运转,他看向殿前躬身站着的男人,顿时觉得有些眼熟,说:“这不是摄政王府外面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吗?”
“就是他。”
肖九幽从手上的奏折中移开视线,抬头看向韩君,说:“这么说皓月公主追到了摄政王的别院,而且已经入住其中。”
“是,皇上。”
肖九幽的脸色变得难看,说:“西凉国女子竟如此不知检点,住进一个满是男子的府邸,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吗?”
韩君提醒道:“皇上,属下觉得皓月公主是有意接近摄政王,似乎是想与摄政王和亲,皇上还是早些做好应对为好。”
“她想与摄政王和亲?”肖九幽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说:“她堂堂一国公主,西凉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居然挑选一个阉人和亲?”
“皇上,属下也没想明白,只是以皓月公主的所作所为,属下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肖九幽沉默了一会儿,说:“听闻五皇子对皓月公主多有仰慕,可有此事?”
韩君怔了怔,说:“确有此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