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声已至。
这人嗓门真大。
赵秋丹第一时间跃至高处,一眼就看到了山门外那个双手拢作喇叭状大吼的长衫文士。
木修明紧随其后,落在赵秋丹身旁,此时那文士已经负手作高人状。
从文士喊的话中,不难听出一个信息:木修明对宗主之位觊觎已久。
“这人什么情况?”赵秋丹完全不鸟此人的话中话,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在挑拨离间,他对宗主之位根本不在乎,木修明若为友则罢,若为敌也根本威胁不到他。
木修明见赵秋丹并无异色,也暗自松了口气,以手扶额:“白煞寨的军师,崔文,当初在大贤城见识了音波功,每次去别人家都搞这一出。”
“是我想岔了,他们毕竟是土匪,不会和我们讲规矩,如今咱们宗门一个四层以上的高手都没有,其他几个山寨必定对我们虎视眈眈,崔文此来,必定是为了打探虚实。”木修明有些忧心忡忡。
本来还想着过几天的伏虎大会呢,结果人家压根儿没想给他们参加伏虎大会的机会。
“要不把他弄死?”赵秋丹漫不经心地说道。
木修明没想到赵秋丹杀性这么大,动不动就要把人弄死,只道大概是他父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他性情大变吧。
他苦笑摇头:“没用,人家既然来了,肯定是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迟早要对我们动手,杀了崔文,可能还会让他们更早动手。”
“那咋办?”
木修明也想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他到底还是老江湖了,很快有了个大概的应对之策:“先把崔文应付过去吧,然后,想办法拉外援,不一定要拉到外援,只需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有外援就行。好在咱们是宗门,是在白虎卫报备过的,总归好办些。”
对于最后这句话,赵秋丹直接呵呵。
“好吧,继任大典也差不多了,不打架的话,我就先回去修炼了。”
赵秋丹懒得废心思,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玄奇的武学上,一闪身直接消失不见。
木修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自己这边处于弱势,这种情况下去接待崔文就有些憋屈了。但还是得去啊。
将崔文引进寨来,木修明假装听不懂崔文的各种试探,倒上酒就是灌,直接把他灌趴下。
……
另一边,赵秋丹练熟了鹰拳和熊拳,又用天眼爆出了对应的刀法。
鹰拳腾挪攻伐,挟风裹劲,主擒拿。
熊拳力破千军,攻防兼备,突出一个莽。
二者转换出的刀法也具有相当的性质,不过赵秋丹却对鹰拳的刀法更感兴趣——刀法要用出一往无前或力破千军的效果简单,但以刀法施展擒拿技,却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相对而言更困难些。
他就喜欢难的。
但问题又来了,擒拿技没有对手也不好练啊,练鹰拳时还好,凭着过人的天资,用木人桩也勉强练成了。
但练鹰刀时却不成,用刀的威力本来就更大,木人桩再不动,就总是被砍断,这样练下去了能练出什么成果。
要不,去找两个人砍砍?
那个崔文就不错,反正是土匪,他砍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算了,还是不去破坏木修明的计划了,要不去其他山寨周边,专门找那种落单的土匪?
既是为民除害,又是练功,还可以获得天道气息。
一举三得!
说走就走,也不管外面还在大摆酒席,赵秋丹留了张纸条,一个人提着刀,悄然从小路下山了。
然后,他就懵了个逼,虽然平阳七山都隔得不远,他却是除了宁远宗一个都没去过,连路都找不到。
赵秋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先去平阳县。
此时正值烈日当空,炎炎烈日炙烤着青石街道,热浪扭曲了视线,街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偶尔有商贩的叫卖声,也略显沙哑无力,唯有始终高亢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成了夏日的主旋律。
赵秋丹刚步入修行之道,还远远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走在大街上,同样是汗流浃背。
至于他背着比人还高的长刀,却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这里离大贤城太近了,江湖人聚集再正常不过。
沿途问了好几人,人家一听他要去土匪窝,没一个人肯说,搞得他更加烦躁起来。
忽的,一阵悠扬琴音落入耳中,赵秋丹莫名感觉思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知为何,赵秋丹就是想寻找到奏琴之人,一睹尊容。
恍惚间,一家茶馆出现在眼前。
翠微阁。
赵秋丹迈入茶楼的前一刻,陡然停下脚步,下意识地以手扶刀,就差直接拔刀了。
从门口看去,并不能看到一个人人影,不过两边窗户能看到里面坐了不少人,这么多人聚在茶楼,却无一人说话,都只是静静品茶。
只是那些人一看就是有修为在身,而平阳县这个地段,有修为的基本都是平阳七山的土匪,茶楼中那些人也基本都是土匪打扮,实在不像能品茶的高雅之士。
“琴音有问题?”赵秋丹有些心颤,差点就着了道。
虽然不知道奏琴之人以琴音引这些人来做什么,但无缘无故地失了心智般被引来,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也不知赵秋丹是因为自己的天资高呢,还是因为天眼的奇特,总归是在茶楼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琴音也顿了一瞬,完全不通音律的赵秋丹自然是察觉不到,但对于乐道高手来说,只这一瞬,就可以感觉出乐师的诧异。
至于诧异什么,当然是难以相信赵秋丹竟能摆脱她的琴音控制。
那乐师没有再控制赵秋丹,赵秋丹却是不干了,他还偏要作死,进去看一看。
这乐师定然是个高手,能同时以琴音控制这么多武者,至少也是个宗师,对于已经完全痴迷于武学的赵秋丹来说,既然遇上了,那就不能错过。
一进茶楼,赵秋丹便左顾右盼起来,可惜,并没有看到乐师,乐师应该在二楼。
二话不说,他径直奔着楼梯行去。
一跑堂的姑娘噔噔噔跑过来拦住他:“二楼不是随便能上的。”
姑娘刚及笄的年纪,脑后插一根青玉钗,眉眼精致,似乎觉得仰着头和赵秋丹说话太不爽,她又踏上两步台阶,却依旧是仰着头,用鼻孔看人。
赵秋丹微微皱眉,耐着性子问道:“有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