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说服
    走近一看,守在门前的人他不认识。

    那是个挺老的老头了,一身衣服倒是挺漂亮,就是佝偻着背,拄着拐杖,满头华发,脸上甚至有老年斑,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这不是孙欣德。赵秋丹瞬间做出了判断。

    孙欣德当初虽然是文官,不会武,但养气功毕竟是练到了相当于武者十二层的境界,也是两次蜕变过的,六七十岁的年纪,不可能苍老成这样。

    朝廷发给文官的养气功,和八灵拳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所需天赋下限极低,过了十五岁这个最佳开始习武的年龄也可以轻松上手。

    但不同的是,大多数人练八灵拳都练不出什么名堂,而养气功的上限却颇高,甚至有文官能凭养气功入宗师的。

    但养气功也有一个弱点,那就凝练出来的精元有瑕疵,除了养气功的功法路线,按其他武学路线运行都会磕磕巴巴的,众所周知,打架时运功磕巴的话,很容易丢命的。

    而且都练养气功了,基本也不会有什么天赋,两次蜕变时多半也是最低等的蜕变,两次蜕变的变化加起来都不及赵秋丹半次那种。

    所以,赵秋丹明知孙欣德看不上江湖人,还屡次三番地上门叨扰,就是不怕孙欣德,孙欣德境界高又怎样?要是动粗的话,赵秋丹一样能一巴掌把他拍死。

    扯远了。

    门前这人虽然不是孙欣德,但看这穿衣打扮也就知道,此人肯定是孙家很重要的一个人物。

    赵秋丹连忙上前,前几天他可是一个孙家的主要角色都没见着,今天终于见上了,肯定不能放过。

    却不料,那老者也向他迎了过来。

    “赵少侠,我家主人已经备好茶水,正在后院凉亭等你!”

    赵秋丹张了张嘴,到了喉咙的话直接被咽了回去,改而道:“太好了,烦请带路!”

    路上,赵秋丹随口问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是孙家的管家,跟老爷姓。”

    孙管家在前面低着头走路,虽然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但脚步倒是异常的轻快。

    “孙管家好,可否问一下,孙老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赵秋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要提前想好说辞。

    虽然陈诚当初给了他一套话术,但因为对孙老爷不了解,那套话术可未必合适。

    孙管家并不直接回答:“见了老爷,你就自然知道了。”

    赵秋丹哑然,不再说话。

    片刻后,到了所谓的后院凉亭。

    特么的后院居然有个小湖!所谓的凉亭,倒也真就是个凉亭,但立在滑竿,一下子就感觉它变高级了。

    孙老爷这么有钱的吗?不是说他讨厌商人和江湖人,就是因为他们吸百姓的血吗?那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管他呢。

    管家通报了一声,便自行下去了,让赵秋丹自己去凉亭。

    赵秋丹左顾右盼地来到凉亭前,这才对亭中精神矍铄的青衣老者行礼。

    孙欣德拿着根鱼竿钓鱼,理也不理赵秋丹。

    赵秋丹眉头一皱,他的耐心是早就耗尽了,这次本来就是准备直接用玄武卫令牌的,不过是由管家亲自迎接才作罢,若是孙欣德还是把他晾在一边,他可真沉不住气了。

    好在这孙欣德很快钓上了一条大鱼,又将大鱼扔回水中,把鱼竿往旁边一磕,给赵秋丹倒了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秋丹一向不喜欢喝茶,除非是紫霞凝神露这种,再加上对这位孙老爷有点怨念,并没有去动茶杯。

    “平阳县宁远宗少主,你是为了唐弘业来的?”孙老爷自顾自喝了口茶,居然一语道破赵秋丹的来意。

    唐弘业,就是平阳县那位知县。

    赵秋丹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目露不可思议。

    仔细一想的话,却也明白了,这几天孙老爷恐怕就是在查自己的身份。

    袁掌柜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过许多商人朋友,而孙老爷作为大贤府名宿,很容易就查到了自己身份,再派人快马加鞭的话,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可以从平阳县得到些消息。

    既然都知道了,赵秋丹觉得也就没有必要搞那些弯弯绕了,便正色道:“是,听闻孙老为官清廉,致仕后依旧爱民如子,也曾多次指点贤才,我想不通,孙老为何要为了唐弘业这种人给自己染上污点。”

    孙欣德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说说,唐弘业是何种人?”

    “受任多年,却一直不曾赴任,是为不忠。宁远宗清理匪患,他却卸磨杀驴,是为不义。为了争权夺利,勾结江湖匪类,企图使平阳县重归混乱,不顾百姓,是为不仁……”赵秋丹巴拉巴啊说了一大堆唐弘业的坏话,目光直视孙欣德,“所以,这种不仁不义之徒,孙老也要护着吗?”

    孙欣德手指敲着桌子,缓缓开口:“不仁不义……别的且不提,你说他企图让平阳县重回混乱,我却是不信,这对他的官途来说绝无半点好处,除非他想一辈子呆在这里。”

    赵秋丹嗤笑一声:“那是因为有你做他的靠山,若是你不帮他,他为了收拢平阳县的权力,绝对会答应和那些浑水摸鱼的江湖人合作。”

    孙欣德目光沉沉:“唉,他在这府城里待了几年,那次遇见我时,跟我说了他的苦衷,说他担心去了平阳县会丧命……这倒也是人之常情,我老了,就是容易心软,就答应保他官途,没想到啊……”

    赵秋丹目露希冀,这是要答应了,不会再保唐弘业了?

    谁料下一刻,孙欣德话峰一转:“可正如你所说,我若不帮他,他岂不是要让平阳县百姓重回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有你作保,他当然愿意做个‘好官’,可若是你把他捧上高位,他不再需要你时,他还会做个好官吗?到时岂不是会害更多的人?”赵秋丹语气有些激动,甚至精元都缓缓调动起来。

    “况且,平阳县事情的根本,不在于唐弘业,而在于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江湖势力,有没有唐弘业合作,他们都会想要搅乱平阳县的平静。但是没有唐弘业的话,我们还能集中更多的力量与那些人抗衡,你若帮唐弘业削弱我宁远宗,等唐弘业升迁后,那些江湖人再在平阳县作乱时,我宁远宗恐怕才真是无力对抗。”

    嗯,瞎扯呗,赵秋丹都不知道那些针对平阳县,针对宁远宗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