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拾掇贵武
    白景善坐在台下,百无聊赖的看着白老三,连带着宫里的太监王喜光,在台上卖力的唱着《红鸾禧》,功底不错,不过他欣赏不来。

    记忆里那些灯红酒绿的人和事,让他对这个自己生长的年代,匮乏的娱乐形式不太感兴趣。

    这时候,白景善忽然看到贵武那个小王八蛋,正缠着老爹白颖轩问东问西,一看就没干好事。

    白景善急忙追了过去,绕过戏台子来到后台,找个隐藏地方偷听起来。

    “二爷,您给大格格诊脉,给兄弟交个底,到底是怎么个事?”

    前些天时,白景善听说有個不知轻重的大夫,顶了老爹白颖轩的黑锅,被詹王府一顿胖揍,杀马毁车,一时之间沦为笑柄。

    不过贵武没有像原本那样从白颖园处得到确切消息,所以也摸不准实际情况,追着诊过脉的白颖轩问,想求个心安。

    不过白颖轩早都和老爹老婆对好了口径,知道这事的轻重,只是不说。

    “贝勒爷,这事您难为我了,我这医术不精,号不出大格格的病症,再说了隔了一个月,病情发展究竟如何,我可不敢说大话,您甭难为我!”

    “再说了,这事跟您有什么关系啊,您打问这个干嘛!”

    贵武竖着眼睛,用愤怒掩盖着眼底的慌乱,吚吚呜呜道:“那王德发被砸了马车,他欠着我的钱呢,这怎么要啊,我这心里急啊!”

    白颖轩不为所动,也不去八卦细情,不过想起那个替自己背锅的王德发大夫,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眼里露出一丝同情。

    贵武眼色极好,正常人提到这事都是嘲笑王德发医术不精,没有点事谁会无缘无故同情他。

    “你还说不知道,大格格就是有了身孕,对不对?”

    “你小子命好,没蒙对,要不然被杀马砸车的就是你!”

    “啊,您这话怎么说的……”白颖轩脑子没跟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景善看到老爹装不下去了,急忙跳出来,一把抱住老爹,喊到:“爸,我爷爷找你去看弟弟呢,快走!”

    说着一把拉住白颖轩往前面去了,贵武看着父子二人拉扯的身影,骂了一句。

    “这姓白的父子两个王八蛋,你们给爷等着!”

    小人好记恨,诚不我欺。

    ……

    白景琦这小子很有意思,远比别的孩子精力旺盛。不睡的时候,看到喜欢的大人,不管男女老幼,谁抱也不哭,还嘎嘎直乐,看的众人忍俊不禁。

    满月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白家没有惹祸,也没有中衰的危险,青铜门的进度值又艰难的动了动。

    ……

    春去秋来,转眼间光绪六年的秋天到来了。

    白景善的身量虽然没有明显再长,但是气质却和春天是有所不同,多了一股子文气,让人看着舒服。

    搭配上俊俏的面庞,除了那根辫子和半个秃瓢影响颜值外,怎么看都是个俊后生。

    白景琦白白胖胖的,长得好好的。

    而白家因为没有搅和进詹王府的丑事,也过得颇为顺风顺水,波澜不惊。

    白景善的四书五经都背的滚瓜烂熟,一些粗浅的经义也有了了解,只不过比起学问大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钱夫子可谓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还把自己应试的方法技巧也掏出来教给白景善。

    如今,白景善已经能够试着做一些时文了,但是距离可以中举可能还差一些。

    闭门造车了几个月,白景善整个人憋的都冒烟了。

    这天中秋节,家塾钱夫子给几个学生放了天假,白景善熟门熟路的出了白府,满大街的溜达了起来。

    因为从小受到青铜门的影响,白景善的心性并不像小孩子,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很成熟的灵魂。

    但有些时候毕竟也有几分孩童劲儿,憋了几个月再出来,看到四九城的繁华,渐渐还是迷了眼。

    他有不少钱,平时年节的红包都藏下了,硬是没被白文氏拿走。

    他喜欢这个时代里市井的气氛,坐在范记茶馆里,点了壶茶,听那说书的讲岳武穆的故事。

    瓜子吃的差不多了,白景善正想再招伙计要一些,茶馆的门忽然被猛的踹开。

    秋日的凉风吹进来,白景善穿着单衣,缩了缩脖子,往门口看去。

    只见武贝勒贵武带着手下的拐子、流子,以及几个猥琐的打手走了进来。

    吆五喝六的坐下,茶水点心摆好了,门口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绸缎锦衣,面孔坚毅,双目生光,气势不俗。

    白景善有些好奇,看这架势估计又是贵武这孙子在这搞事,没准就要打起来,可别殃及池鱼把他小三爷给揍了。

    却见那边那人神闲气定的坐在贵武对面,斜着眼睛看了贵武一眼,道:“贵武,你真是挨打没够,春天里那事过了,还敢来惹我啊?”

    贵武冷哼了一声道:“季宗布,别以为你会两下子,武贝勒就怕了你,实话告诉你,爷几个可跟城外白云寺的武僧学了本事了,今儿你走不出这个门你信吗?”

    季宗布冷笑出声,“认贼秃作师的小贼,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起上吧!”

    里头的范掌柜急忙出来拉架,劝道:“二位爷金贵的身子,可不值当碰坏了,春天里都打过一架了,犯不上犯不上啊,都息怒吧我的二位爷!”

    不提这茬还好,一听春天那场架,贵武更气了。

    “滚边去伱个老东西,少拿话挤兑你武贝勒爷,他季宗布个孙子屡屡坏爷的事,这可没个完!”

    季宗布哈哈大笑:“你们一伙子作奸犯科,身在神机营,却做一些害人勾当,天爷不管,你季爷爷管定了!”

    贵武气急败坏,大吼一声:“给爷上,整治丫的!”

    拐子不长记性,自以为学了点本事,上前一拳向季宗布招呼过去,却不料被对方一把抓住拳头,轻轻一拧,再来一脚,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好死不死的,这拐子飞出去的方向,正是白景善所在的角落。

    白景善看了半天热闹,他没想到这贵武竟然“越挫越勇”,还敢找季宗布的不自在,真是活腻了。

    不过这季宗布在自己的记忆里真真的是一个能人,一身国术修为惊人,且文武双全。

    没奈何最后英雄气短,竟然死在了洋枪下。

    正想着拉拉关系,那边拐子已经飞过来了,看那轨迹,正是冲着自己桌子上点心来的。

    “好家伙,奔爷好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