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溜儿 傻狍子
    徐宁手指着猪群逃窜时留下的一溜脚印,说道:“老母猪脚印比较尖,刨卵子脚印比较圆,打眼一瞅就能分辨出来。”

    “这脚印尖肯定是母猪,从脚印大小看只有三指粗,约莫能有小二百斤。其他脚印都不到三指,那肯定是百十来斤的小黄毛子。”

    常大年闻言咧嘴笑了,“好小子,我现在信你会打围了。既然会看脚印,那也会打溜儿?”

    “会。”

    打溜儿就是打溜围。

    小围主要有三种,狗围、溜围和仗围。

    溜围技术最高,其次是仗围,狗围技术含量最低。

    所以打围圈也是有鄙视链的。

    只要你会打溜围,那旁人都得高看你一眼。

    “规矩也懂?”

    徐宁呲牙道:“懂点。大爷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带枪没开却动了刀有一股,待会我大哥和虎子往山下拽猪有一股,狗帮也有一股,你是把头占两股,对不?”

    常大年闻言点头大笑道:“哈哈…好,懂事儿!但我刚才没参与,给狗一股就行了。”

    “那能行吗,大爷。你是把头,占两股是规矩。”

    “啥规矩不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就这么听我的得了。”

    人情贵重,徐宁见好就收:“既然把头说话了,那我们得听。”

    李福强和王虎笑着点头。

    分多少股,他们不在乎,但今个得陪这老头玩开心了。

    因为两人都知道徐宁惦记着人家里的狗崽子呢。

    “走吧,再寻摸寻摸。”

    “得嘞!”

    开膛是个脏活,也是技术活。

    如果手法不稳,很容易将刀尖刮到肠子和胃,那就坏菜了,这猪肚囊子里全是脏货,哪怕清理完也有股怪味。

    而徐宁多少有点洁癖,刚才开膛弄了一手血,故此他蹲下使雪搓了把手,将血迹清理干净后,紧忙揣进了手闷子里。

    王虎搁旁边瞅见后,笑说:“二哥,你要嫌乎脏,待会你教我开膛呗。”

    徐宁点头:“行,你拿着刀,瞅见好木杆就墩上。”

    “妥啦!”

    王虎接过侵刀,一脸兴奋。

    常大年哼着小调,边走边卷着老旱烟,显然是心情不错。

    他把卷好的旱烟使火柴点燃,美滋滋抽一口,吐出烟雾。

    “小子,我家黑狼活咋样?”

    徐宁直来直去道:“活挺好,搁家呆这么久活也没咋生,就是可惜了。”

    “可惜啥?”

    “这黑狼腿脚快下嘴也狠,就是太乐意往牲口嘴上咬了,碰着老母猪还好,要是碰上刨卵子,那不得受伤啊?”

    常大年愤恨道:“可不咋地!提这事我就特么来气,当初拖黑狼的时候,我都告诉你姐了,给它喂囔囔踹,她就舍不得那点油水……”

    喂囔囔踹很可能拖出来专咬后门的狗。

    “诶!黑狼这狗实在啊,喂啥就专门咬啥,有两回逮着刨卵子,差不丁点伤眼睛。”

    徐宁说:“大爷,你别上火。现在黑狼是定型了,但也有招让它改道。”

    改道有好几种意思,这里是改习惯。若寡妇嫁人也属于改道。

    常大年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啥招?小子,你跟大爷说说。”

    “这招啊,还得靠狗。找一条比黑狼速度快、下嘴狠的帮狗,把它拖成专挑嘴鼻咬的狗,到时候黑狼自然而然就得改道。”

    常大年闻言眯着眼,“这倒是个招儿。小子,伱主意挺正啊。”

    “哈哈,经验之谈,我这也是听人说的。”

    “看你刚才确实有两下子,跟大爷还装假啊?”

    这时,在前方溜达的黑狼突然一顿,抬头嗅了嗅,就开口狂叫两声。

    然后就拔腿朝着山下奔去,二狼三狼也咧嘴一阵嚎叫,紧随而去。

    距离上次开哐,才过去将近四十来分钟。

    不得不说黑狼的活是真好,一战接一战。

    只有常大年略显疑惑:今个是咋地了?这黑狼咋这么好使呢。

    要是往常上山,黑狼得两三小时才会开哐,若是打二番战,也得约莫一个半点左右呢。

    可今天上山不到两小时就开哐,二次开哐也仅隔不到一小时。

    这效率是噌噌的!

    “小子,你仨赶紧追,不用管我,别让牲口伤狗!”

    “诶!”

    旋即,徐宁、王虎和李福强就拔腿奔了出去。

    三条狗奔的方向在正东,那里正是狼嘴子山下的狼王沟。

    这狼王沟有個传说,说是一群狼搁这战过一只猛虎,虽最终落败狼王战死,但那头虎也没好哪去,瘸了两腿。

    黑狼狂奔约莫有两三里地后,就停在了狼王沟上坡段位置。

    “嗷!嗷!汪!”

    黑狼抬头使鼻子闻了闻,然后就转身朝着西南方向奔去。

    二狼三狼虽然不明白黑狼为啥突然改道,但只觉得兴奋难耐,便跟了上去。

    这时,徐宁三人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瞅见三条狗改道,顿时一懵。

    “我艹,这狗咋往那边跑了呢?”李福强杵着俩腿道。

    徐宁皱眉道:“可能是闻着它乐意吃的牲口了。追吧!”

    “虎子,吹哨子,给常大爷信儿!”

    “妥了。”

    王虎从兜里翻出桦树皮哨子,叼着嘴里吹响。

    桦树皮哨子又叫狍哨,乃是鄂伦春、鄂温克等族边棱气鸣乐器。

    这狍哨不仅能用在猎人之间沟通讯息,还能用来招引鹿狍而来捕杀,这也是打溜围常采用的方式。

    三人顺着狗消失的方向奔去。

    猎狗在追踪猎物的时候,会边跑边叫,提醒猎人在何方向。

    但这次黑狼却没发出任何叫声……

    “兄弟,这仨狗不能出事吧?”

    徐宁摇头:“不能,好狗打猎有经验有技术,黑狼肯定知道对方是啥牲口,既然没叫声,那就是怕惊走牲口。”

    王虎说道:“二哥,能不能是狍子?”

    徐宁扒拉开树枝,搓着脸道:“整不好啊!”

    打狗围不确定性太多,因为狗也是有心眼的,在它们心里必然有猎物排名。

    味道好的肉肯定得排在首位!

    而这狍子、鹿的肉就属于上等。

    果然,三条狗没发出声响是有原因的。

    在它们急速窜行于狼王沟西南方向后,黑狼就四腿弯曲,几乎是匐匍于地面向前窜行,二狼三狼也有学有样。

    而这里的环境也很特殊,周围长着茂密的常青植物,如松柏、冬青……

    此刻正有三五只狍子啃食着树皮、枝丫、叶子。

    狍子的胆子很小,警觉性很高,并且具有领地意识,它们的警觉半径约八百来米左右,但这也跟食物和环境、捕食者、猎人有关系。

    但遗憾的是,狍子的视觉能力很差,所以只能靠听觉和嗅觉来填补这一缺失。

    此时,三条狗已经绕路来到了这群狍子上方,与徐宁等人赶来的方向呈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