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韩胤的承诺,吕布不再如先前一般冷淡,大摆宴席,盛情款待韩胤。
“韩先生大才,堪称袁术麾下第一智士啊!”
虽然鄙视吕布的出身,但韩胤对吕布的盛赞十分受用。
袁术麾下宾客智士虽然不少,但谁也不敢自称第一。
都是泥塘里的王八,半斤八两一个样儿。
想称第一,得拿出能服众的功绩!
韩胤自信:若助袁术拿下了徐州,今后在淮南谁敢不称韩某为“袁公麾下第一智士”?那什么姓杨的姓阎的,都得见了韩某绕道走!
“温侯过誉了,韩某才疏学浅,当不起第一智士。”韩胤假惺惺的谦虚,只是那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吕布大笑,频频向韩胤敬酒。
不到半个时辰,韩胤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吕布散去宴席,又令人将韩胤送到客房休憩。
待宴席中只剩吕布,陈宫这才道出心中的疑问:“温侯,你真要引兵去破下邳?”
吕布今日的反应,让陈宫的脑子不够用了。
吕布眼神玩味:“趁虚取徐州,本就是公台为本侯制定的策略;曹豹和韩胤,不过是恰逢其会。如今天时人和都已具备,公台莫非不愿?”
我不愿?
我又怎么会不愿!
我是怕温侯你朝秦暮楚,下不了决心啊!
“温侯要取徐州,刘标又该如何处置?”陈宫问出了关键。
吕布不答反问:“公台以为,本侯应当如何处置刘标?”
陈宫凝声道:“刘标有奇才,又善于拉拢人心;温侯若不能令其真心臣服,就只能杀了以绝后患!”
话音刚落,陈宫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温侯?”
陈宫惊愕的看向吕布。
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想到昨日和今日频频惹得吕布不愉快,陈宫只感觉内心堵得慌。
我有什么错!
我能有什么错?
吕布眼中的玩味更重了:“公台,竟容不下一介少年吗?”
陈宫心中一惊。
什么情况?
昨日是谁在我面前倒苦水,说刘标不能再留在小沛了?
怎今日又对刘标起了维护之心了?
小沛真要变天了?
陈宫强忍内心的诧异,斟酌用词:“温侯决定取下邳,就是在跟刘备结仇;如若留下刘标,就是在养虎,后患无穷。”
吕布嘁了一声:“养虎?虎崽罢了,能有什么后患?”
“更何况,刘标擅长农术,能大量增加薄田的产量;倘若杀了刘标,本侯会少很多的粮食。”
陈宫这才明白。
为什么吕布会问袁耀是否“擅长种地”了。
竟然又是刘标在从中作梗!
刘标,太危险了!
陈宫下意识的抬高了声音:
“温侯,成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
“世间擅长农术的才俊,又不止刘标一人!杀了刘标,还有张标、李标、王标。”
“袁公的儿子,也擅长农术,不会比刘标差劲!”
“况且!温侯夺了刘备的基业,就是刘标不共戴天的仇人,刘标又岂会再为温侯效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倘若温侯不忍下手,我愿代劳,替温侯除掉这个隐患!”
话音未落,陈宫再次感受到了那股难以言喻的冷意。
“唉!”
吕布长叹一声,起身扔下右手的酒樽。
只是在走到陈宫身边时,吕布又停下了脚步:“公台,同样的话,本侯不希望对你说两次。刘标的生死本侯自会处理,你不可轻举妄动!”
又是刘标!
又是刘标!
陈宫握紧了拳头,脸色变得逐渐变得铁青!
“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不杀刘标,是想步屠岸贾的后尘吗?”
忿忿一拳砸在宴厅的圆木柱上,拳头上的痛感,又让陈宫恢复了三分冷静。
“不,不对!”
“温侯今天的反应不正常!”
“留下刘标,就是留有回旋余地;温侯定是存有袁公反悔,就跟袁公反目,再跟刘备握手言和的想法!”
“若温侯跟袁公反目,我又如何能借袁公之力讨伐曹操袁绍、为张孟卓兄弟以及兖州死去的仁人志士报仇雪恨?”
“敢拦我报仇的,都必须死!”
陈宫咬牙切齿,双眸也变得赤红。
若不能报仇雪恨,生亦何欢?
返回内院的吕布,内心同样不平静。
陈宫的回答令吕布很不满意!
韩胤口若悬河,除了二十万石粮米是袁术书信上有的,其余的都是韩胤的一面之词,不能尽信。
吕布必须考虑最坏的结果!
若是夺了刘备的徐州,袁术又反悔,吕布就成了鹬蚌相争的鹬了。
最重要的是。
韩胤话中的破绽,连吕布都瞧出来了,陈宫竟然只字不提醒!
再想到陈宫对袁术的偏袒和那一声声的“袁公”,吕布心更烦躁了,
“公台的心,在袁术啊!”
“本侯虽然有诛杀董卓的大功,但在这些名仕眼中依旧只是个北疆武夫,比不了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出身!”
烦闷之际。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吕玲绮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汤来到内院:“阿父,这是我亲手为你熬的醒酒醋汤,可解酒伤。”
被打断了思路的吕布,惊讶的看向吕玲绮:“玲绮何时学会的?”
吕玲绮面有得意:“是刘公子今日教我的!刘公子说,应酬饮酒,乃是不得不为。可若是酒后能喝一碗自家女儿亲手熬制的醒酒醋汤,有任何的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所以这醒酒醋汤又叫解忧汤。”
吕布心神触动:“解忧汤,好名字!刘贤侄有心了。”
吕玲绮嘟嘴不满:“阿父,这汤是我亲手熬的,你怎么只夸刘公子有心?难道我就没心吗?”
吕布看着吕玲绮这嗔怒的模样儿,顿感心怀大慰,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是为父错了!刘贤侄有心,玲绮更有心!刘贤侄可还在别院?”
吕玲绮见吕布将醒酒醋汤一口闷完,心中如抹了蜜儿一般:“刘公子刚回别院,应该还没有休憩。”
吕布将汤碗放下,微微肃容:“天色已晚,玲绮你先回房休憩,为父跟刘贤侄还有些要事要商议。”